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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没有,你怎么会这么说?”文沛儒诧异地瞪大眼眸,欲盖弥彰。“我们都是男人,他能对我做什么?只不过是因为房里有客人,我觉得我若是待在里头的话,好像有点怪怪的,所以我就……”
“女客人?”他促狭地说着,直往他的痛处挖。
“你……”文沛儒吞了吞口水,不知道为什么任何事都逃不过他的眼。
“是御飞跟我说的。”斐懿狂傲地笑了笑。“你真的当我那么神,什么事都知道吗?”
“御飞知道了?”
“他是斋主,有什么事能逃得过他的眼?”斐懿淡淡地说着,双眸却是十分玩味地注视着文沛儒。“你要跟印炽讲,他若要找女人便闪远一点,别给御飞惹麻烦;而你啊……既然炽有意思,倘若你也有意思的话,不如凑成一对吧,别让他老是搞这种奇怪的玩意儿。”
“懿,你在说什么?”文沛儒的心像是被他紧握在手中一般,霎时间透不过气,稍有血色的脸涨成深红色。
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双眼直瞪着斐懿,却在他仿似可以看穿一切的眼眸里看出他漏洞百出的掩饰。
“我有说错吗?”斐懿挑高傲然的下巴,戏谑地睇着他。
文沛儒仍是说不出一句话,双手不自觉地颤动着,心也跟着不由自主地抖颤,只觉得氧气愈来愈稀薄。
“我是不知道半年前发生了什么事,但若是我猜的没错的话,十之八九一定是因为炽对你告白了,那么,他到底有没有对你做什么事,这我就不知道了。”斐懿故作可惜地说着。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一切?”
“当然是炽跟我说的。”他一副他在说废话的模样,否则他真的以为他能卜。先知吗?“虽然我和炽很喜欢抬杠,但是也会有谈体己话的时候。”
听斐懿把话说得这么清楚,文沛儒也无力再隐瞒下去。
“其实那只是炽的一厢情愿,我……”
他实在没想到印炽居然会把这些事情告诉斐懿,当然也没想到斐懿会用这么轻松的语调与他对谈,这种感觉很特殊,少了一点压迫感,也没有陌生的羞耻心作祟,显得坦然多了。
“别跟我说这些屁话。”斐懿没好气地打断他。“你和炽之间的事情,自己搞清楚,别因为他找个女人,你就气得脸色发白,一副像是撞到鬼似的模样,不但搞不定自己的问题,还坏了我和沁晔的好事。”
“我没有因为印炽找个女人回宿舍而气得脸色发白……”文沛儒急着解释,却又突地想到事情似乎……
他和沁晔的好事?懿和沁晔?
文沛儒瞪大黑白分明的晶眸,呆若木鸡。
“你和沁晔?”他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
他和沁晔竟会是这样的关系,而他怎会把这件事情告诉他?
“我和沁晔的事情,炽早就知道了。”斐懿毫不在乎地说。
他从来没有隐瞒的意思,只不过是没有习惯四处张扬他和沁晔的关系,但不代表他惧于被人知道他与沁晔之间的事,事情总有定数,该公开便会公开,他用不着自寻烦恼。
“炽知道了?”他更加错愕了。
这岂不是代表着,在印炽转学之前,便已经知道了,而炽曾经提起过……他不要他爱上懿……
难不成,他的意思是指,他已经知道懿和沁晔在一起,所以他不让他爱上懿,只为了不让他受伤害?
这实在是太诡异了,令他无法相信,令他……
“炽对你可是一片痴心,我相信你一定感觉得到。”侯沁晔也跟着凑上一句,算是帮印炽一个忙。
没有人知道印炽到底为了什么而离开他们这一群朋友,但是他和斐懿全都猜测这和沛儒有绝对的关系。而再次见面,印炽脸上饱含沧桑的折磨,这一点,他们不是看不出来,只是没有把话摊开说清楚而已。
“感觉得到又如何?即使我也喜欢他,我们也无力跳脱那么多的束缚,我们太年轻了……”文沛儒幽然地说着。
这个世界没办法善待他,况且,他不爱他,他不打算和他一起抵抗这个世界,而且印炽他……也不一定还爱着他,因为他正抱着一个女人;说不定,夜色中诡魅的欲念波动,不过是因为印炽的报复而已,报复他半年前所对他造成的伤害,所以他才会在夜色中折磨他的灵魂。
他的心缓缓地抽痛着,像是破了一个缺口,所有的血液快速地自缺口淌出,仿似要将所有的血液流尽似的,感觉快要停止呼吸般。
“你未免也太懦弱了?事情都尚未去做,你便急着去想结果,会不会太愚蠢了?我们的存在又不是十恶不赦的罪过,你为什么要分成我们的世界和别人的世界?”斐懿捡起地板上的衬衫套上,随即拉着已着装完毕的侯沁晔直往门口走去。“你要是休息够了便回自己的房间吧,我和沁晔要出去逛逛。”
离去之前,他又苦口婆心地交代:“你自己把事情厘清,想想自己、想想印炽,想想自己真正想要的感情。”
文沛儒呆愣地睨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只觉得疲惫和摸不着边际的酸楚直向他袭来,旋即卷入深沉的梦境中,只惦着斐懿最后说的那句话。
第八章
待文沛儒自睡梦中醒来,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四周已是一片漆黑,而印炽早已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他没有打开灯,只是让自己置身于这一片暗黑合之中,摸索着书架上的音响,打开电源,音箱倏地传来那一首他最爱的歌,而后他则坐在印炽床边的地板上,若有所思地发起愣。
或许是甫睡醒,感觉整个脑袋清晰多了,不如往常老是淤塞着古怪的思维,令他分不清最真的自我。
伴随着悠扬而激昂的乐器敲打声和主唱沙哑的嘶吼声,幻成一句句沁血的字句,穿入他的体内,混合着斐懿跟他所说的话,激出迷幻的漩涡,狂肆地在体内翻搅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自己对印炽是抱持着什么样的感情……
他曾经想要理清这错综复杂的一切,但每当他想要深入的时候,总觉得思绪会梗塞,不愿再探索下去,仿佛再探索下去的话,他便会自这个世界跳脱,进入他所不知道的地方。
他怕,他恐惧着这无边无际、深不见底的世界,却又找不到一个人可以与他分担这种压在心头上的痛楚,直到斐懿对他说了这些话,今他有了新的认知,令他愿意再一次地探索,寻找着他真切的自我。
他将脸枕在他的床上,鼻息之间缠绕着印炽摄魂的味道,像是鬼魅一般地揪引着他的心神,牵动着他悸动的灵魂。
他的心在狂跳,强烈的几乎可以震动他的身躯,一股渴望使得他心中蓦地燃起一道火焰,狂肆地推向下腹部,酥麻地啃咬着他全身,战栗而放肆地当吻着他发烫的肌肤……
谈论情感太陌生了,倘若论的是欲望,他无法否认,印炽对他有种无法抗拒的魅力,令他想望着他的爱抚,他的舔吻,他激情而热烈,霸气却不失温柔地探索着他的身体。
而当他正沉沦于这肉欲的禁锢之中,门却突地打开,灯光顿时照亮黑暗的室内,也照亮他丑陋却又刻意隐瞒的欲念……
“炽?!”
由于室内突来的光线,刺得文沛儒眯紧眼眸,过了一会儿才看清眼前的男人是印炽,他羞愧欲死地遮住袒露的下身,清秀的脸庞涨成红色。
“沛儒?”印炽呐呐地唤着。
他瞪大邪魅的眼眸,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心在狂跳。
他可以把这种情况解释为他对他……有所期待吗?
原本以为他是厌恶他,所以宁可到外头去,也不愿意多看他一眼,没想到他心烦意乱地到外头去晃个一圈回来,他竟然出现在他的面前,而且……
“你不要看我!”
文沛儒屈着身子,羞惭的脸几乎贴附在地上,倘若可以的话,他真的希望自己可以变成隐形人,别让他撞见这羞人的一幕。
有的时候,事情便是凑巧得可怕。
“沛儒……”印炽低喃着,低柔的嗓音里有着难掩的粗嗄和低哑。
他走到他的身旁,将他紧紧地拥在怀里,几乎要将他揉入自己的体内似的。
“不要碰我。”文沛儒羞愧得泪水几欲淌出,却又挣不开他的双臂。
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怎么会做这种丢人的事,尽管意乱情迷,情难自禁,他也不该这么做……
“沛儒,这是原始的本能,你用不着不好意思,用不着难以面对我,我又不会笑你,你又何必这么执拗?”印炽像是低斥般,又带着轻笑,欣喜若狂地拥紧他略嫌瘦削的身躯。
他做梦也想不到,他竟然对他有所欲望,想不到他对他是有情欲的,倘若真的是如此,他是否可以认为他对他是有着有别于友情的感情?
“谁执拗了?”文沛儒不服气地吼着,脸上仍是一片晕红。
“你还是不愿意承认,你是因为对我有所欲望,所以才会……”印炽附在他的耳畔,低柔地说着,而胸口更是因感动而剧烈震动着。
“我不是……”
才要反驳,文沛儒突地想到,他确实是因为他才产生欲望,倘若要以年少喜淫色为借口,那实在是自欺欺人。
可是……他对他怎会有欲望,怎么会有这种羞人的欲望?
“你不要否认了,为什么要否认呢?”印炽温热的气息吹拂在他袒露的肩上。“难道要你面对这样的欲望,令你难堪吗?”
他知道沛儒一向沉溺在他营造出来的情欲世界里,即使因为他是为了友情,为了那些劳什子的理由,都显得太过牵强;倘若他真的没有半点的情感,他又怎能忍受他对他的占有?
“我……”文沛儒嗫嚅着,却找不到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
仿佛置身在五里雾之中,隐隐约约可以在身旁见到点点的炽热光点,却又凝聚不成一盏明亮的灯光;不,或许可以说,那点点炽烫的光亮是他不愿面对的,是他不愿让那光亮凑近,免得照亮了他看似平静,却丑陋污秽的内心……
他不想面对的到底是谁?是印炽?还是他自己?
“沛儒,倘若你真的有一点点喜欢我的意思,你就告诉我吧……”印炽轻啃着他的肩低喃着。
如果他可以爱他的话,他为什么不愿意爱他?
“我不喜欢你,我一点都不喜欢你!”文沛儒想也没想地否认着。
他不可能爱他的,如果他真的对他有特别的感情,自己怎么会不知道?倘若他真的喜欢他的话,早在半年前,他就会不顾一切地和他在一起,又怎么可能忍受与他分离的日子?
而且,就算他喜欢他,他们也不可能有未来……
他不会忘了吧,半年前的事,便可以让他们分隔两地;即使是现在,他们也没有余力对抗最基本的亲情。
他珍惜与他相遇的每一刻,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日子就这么平淡地过下去,而不该再品尝着那各分两地的椎楚滋味;不管爱与不爱,他只想保持现况,不想破坏眼前的平静。
“你不可能不喜欢我!”
印炽更是将他推到床上去,将他压在身下。
“印炽,你别太过分了!”文沛儒粗喘着气,闪烁的眼眸却不敢看向他。“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每天晚上对我做的事,别以为我可以一直忍气吞声地不揭发你卑劣的行径。”
“你现在就可以揭发我,相对的,我一样可以揭发你,其实你一直在假睡,你每天晚上都期待着我的温存!”印炽不客气地回应。
如果有一丝的机会可以得到他的心,他为什么要放弃?
“我没有!我没有揭发你,是因为我不想让你难堪,我不想让我们之间的关系变得紧绷,我……”文沛儒急急地想否认,脑中却是一片空白,再也想不起还有什么理由可以让他忍受这一切。
“那是因为你对我有所亏欠,你对我有所愧疚,但是你为什么对我有这么多的顾虑?那是因为你需要我、你喜欢我,所以你才会任我予取予求,任我抚遍你的身体……”
他相信沛儒对他绝对不是单纯的友谊,绝对不可能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我……”
文沛儒惊诧得说不出话,只觉得他的话语化为利刃,一刀刀刺向他窒闷的胸口,不偏不倚地刺入痛处,蓦地感觉到身边的光亮燃为一片火海,完完全全地照亮他体内的丑陋。
是的,他一直不愿意深探的内心,他一直不愿意细究的心情,仿佛正如他所想的那样。
打从很久以前,他总是跟随着印炽的视线,但每当他接触到印炽那像是会把人燃烧的眸子,他总是惊骇地挪开视线,不敢与他对视,只怕自己会在不知不觉中受了他的牵引;这是不是表示他在很久以前,便已经察觉自己的心情?而当他察觉自己的心情之后,他随即封闭自己的心,不愿让任何人发现他诡异的倾向,所以他连自己也一并欺骗了……
他是爱着他的吗?
“一定是这样,我知道的。”印炽低喃着。
“你不要碰我!”文沛儒蓦地想起他下午在这个房间里抱着一个女人,不知道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思及此,他便觉得一股酸涩冲上心头,苦涩难言。
“为什么你还是不愿意让我碰你?”印炽不解。“难道你不知道我想你,想得心都发疼了吗?”
“即使如此,你仍是可以抱着女人泄欲的,不是吗?”文沛儒怒瞪着他,目光犀利而冷骛。
“我没有!”印炽怒喝一声,“只有你才能够引起我的欲望,而我的欲望也只能在你的面前恣意展现,难道你感受不到吗?”
“我不知道我该不该相信你……”
“你一定要相信我。”他粗嗄地低吟着,微蹙着眉头。
“印炽!”文沛儒羞红了一张脸,倒抽一口气,仍是无法遏阻着这惊人的欲念。
他怎么会这样子对他,这……
“你是爱我的吗?”
“我不知道……”
“你一定是爱我的,而我也会永远爱你,我会尽所有的能力保护你,你一定要相信我、支持我……”
“我……”文沛儒来不及开口,便已经被他强势地扳过脸,放肆地封住口,蹂躏着他不知所措的唇。
他的神智逐渐飘远,激烈的快感控制了他的心,疯狂地摇摆着他坚定的信念,他第一次看见自己的心甘情愿,明白所有的借口都是他欺骗自己的理由,他只是不想面对自己……不想知道自己对印炽的悸动是代表着他的爱恋……
他已经爱了他很久,可是他却怯懦地不愿面对,把所有的问题都丢给印炽,所以他对他的愧疚才会那么地深。
像是找到归宿般的契合,将他们紧紧相系,在迷乱与诡谲的氛围中,探索着禁忌的爱情。
第九章
“不会吧……”文沛儒不敢相信地睨着眼前的一栋建筑物,尽管有嫩绿的树、鲜红的花,却仍是掩不去那苍凉的味道。
这里是郊外的一处精神疗养院,焦御飞、文沛儒和印炽来到这里所探访的人,便是无故被送进这里的斐懿。
他们被疗养院里的护佐带到大厅,远远便见到斐懿坐在大厅上看着电视。
“懿!”焦御飞率先走到他的身边,轻拍他的肩。
“御飞?”他看起来诧异极了。“沛儒、炽?”
“我们来看你了。”文沛儒小心翼翼地穿过大厅,惶惧地望着里头一个个精神不算正常的病人。
“想不到你们竟然可以找到这里来。”斐懿真的是感动极了,想不到自己居然能够见到他们。
“我请我爸妈帮我调查的。”文沛儒淡淡地说。
自从半年前和印炽的事之后,他的父母有了极大的转变,懂得如何与他沟通,慢慢地了解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只要是不过分的要求,他们都会答应,即使是和印炽在一起……
不过,他想,那不过是爸妈善意的谎言罢了。
“到我的房里聊吧!”斐懿缓缓地站起身,看似有点虚弱地走着,还不到十公尺,气息却异常紊乱。
“懿,你还好吧?”
直到走回斐懿的房里,印炽才发现他的脸色苍白得惊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依斐懿过人的体力,怎么可能因为这么一点点的路而喘成这副德行?而他,到底是因为什么病而进入这家医院?
“我……有点不舒服……”斐懿喘着气,脸色刷成吓人的白。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