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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到大卖场购买食材和白米……真令人不敢相信,这个家居然没有米,若不是她事先巡过一遍,还真不知道今天的晚餐到底要吃什么呢!
记得昨天晚上他说过他长年住在国外,早已经吃怕了中式以外的餐点,所以她才会在辗转难眠之际,起身研究一下中式料理。
于是乎,为了他的身体状况着想,也为了医生的谆谆告诫,她才会试着煮清粥;但是天晓得粥居然是这么难搞的东西,她根本不知道多少米该配多少水、到底要熬多久才能算熟了……
反反覆覆、反反覆覆,她到底试了多少次呢?
她早就记不清楚了,只知道煮粥的锅子烧黑了好几个,只知道瓦斯炉上是一片惨不忍睹的残渣满布,只记得十斤米在她的求好心切下,已经只剩轻轻的一个袋子……
要做就做最好的,要不然就别做。秉持着这样的想法与执着,不断的重复实验,求证不变的假设和定律,让她在商界畅行无阻。
但是不知道是她对料理真的没有天分,还是不够用心,总觉仍旧是达不到自己的要求,若不是米快没了,她想自己会继续实验下去。
“我不饿。”钟离焚突然说,打断了她的回想。
笑话,方才的痛楚仍残留在紧绷的腹部,倘若这一碗粥再下腹,说不定就不是打点滴外加吃药就可以痊愈的了。
饿个两餐他还撑得住,等恢复体力再出去吃就可以了,反正自从第一任女佣无故离职后,他就已经十分习惯到外头用餐了,即使现在再回复那样的生活也没关系。
反正公司已经上轨道了,往后要在家里用餐的机会也不多,请个女佣只是以防小梵到时候回来,却没有人可以帮她准备温热的三餐罢了;只是她尚雅征,他不认为她能给小梵温热的三餐,更不认为她能照料小梵的生活起居。
“可是现在都已经中午了,如果你不吃一点东西,待会儿要怎么吃药?”尚雅征微微嚼起唇问。
太不给她面子了吧!她煮了这么久,昨天晚上甚至只花了三个钟头,还人仰马翻的忙了一个上午,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他的餐点嘛,现在他居然不领憎,简直是一个混蛋到了极点的混蛋!
而她居然还不能发怒,甚至还要很委屈自己地陪笑……没关系,等到她找到可以毁婚的重要关仁,一定二话不说的离开。
“中午!”他瞬地转头瞪向床头柜上的闹钟,登时发现时针居然真的是指向十二点的方向。“你为什么不叫醒我?今天早上有一场很重要的干部会报,难道公司都没有人打电话来给我吗?”
该死!若不是钟离焚与尚家的关系太好,他真的会怀疑她是个商业间谍,混进他这儿当女佣根本不是为了要毁婚,而是要搞垮西圣。
钟离焚急忙想起身,却被她一把推回床上,不由得气结地瞪着她。
“你公司当然有人打电话来询问你的事,但那又如何?”她难得敛笑地瞪着眼前压根儿不定得照顾自己的男人。“倘若你没有健康的身体,事业再怎么成功又如何?”
当然,她知道他的身体虚弱不是全因为公事上的压力。
“你……”他只能愣得地瞪大眼。
“放心,西圣集团一天没有你不会倒的,倘若会倒,也代表是你所领导的高级干部有问题,和你这个领导人一点关系都没有。”她霸气十足的挑高后,显得傲慢却又带着强势的魄力。
别误会,她绝对不是担心他,充其量只能说她是在努力弥补自己不经意犯下的错;只是她不可能当面告知他,他会食物中毒乃起因于她的手艺……这件事打死她也不会说的。
就是因为不能说,所以她才得赶紧用行动阻止他可能会恶化的病情。
“但我是负责人。”难道她不知道公司一旦出现问题,他这个负责人得全权负责吗?
他进入这一行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还轮不到她这个入行不到三年的黄毛丫头来告诉他该如何经营一家公司。
“但是你生病了!”她硬是不退让。
哼,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是肇事者,她才懒得管他要到哪里去。
尚雅征索性把一直端在手上的碗搁到一旁去,整个人几乎压在他半躺的身上,硬是不给他有机会起身。
“难道你不觉得自己这个动作相当引人遐思?”钟离焚晒笑道。
但是当她身上那股淡淡的紫丁香气味不断地朝他逼近后,他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她的美伴随着她的气息,仿佛蕴借着一股魔力,穿透他的鼻息、狠狠地扎进他的眼,让他真真切切地正视她那双蛊惑人心的美眸。
不是绝美,却可以倾倒众生。
“我不认为现在的你有那份体力应付遐思之后的事。”她彻得很,根本不怕他真会对自己怎样;而且倘若他真敢对她出手,她会用勤练多年的空手道将他扔到对面的诊所,让他直接住院,然后再告诉他她尚大小姐的真实身份,让整出闹剧到此结束。
“你……”她可真是敢说啊!真不愧是商界有名的交际花。
毁婚也好,省得他得烦恼婚后戴绿帽,还得担心让她给拆了房子。
“乖乖待在这里,我喂你吃粥,吃完粥以后吃药,吃完药以后再休息一下。”她像个慈祥却又带着难以漠视的威严的母亲,若无其事地爬下他的身体,端起粥摆着一张冷脸。
实际上……她的心正狂跳。
真是不要脸的男人,这种话都说得出!但他以为这么说她就会退却了吗?哼,别把她尚雅征当成一般小家碧玉,她可是看过大风大浪的长矾企业公关部经理,这么微不足道的言语骚扰她才不放在眼里,只是……心脏突然有点不规律地跳动罢了。
“算了、算了。”看她拿着汤匙凑在自己唇边,他还能挣扎吗?
就这样吞下吧,倘若真是逃不过这一劫,那也是他的命。
很无奈也很痛苦,抱着壮士一去不复还的心态,他决定慷慨就义,就这样吞下她亲手为自己煮的清粥……
第六章
“怎么样?好吃吗?应该还可以吧?”尚雅征忙不迭间。
这下子她又从一个母亲变成一个小女孩了,一双水灿灿的眼眸直盯着他瞧。
钟离焚有点艰涩地吞下粥,过了半晌才勉为其难地道:“还可以。”
他很意外,昨天晚上才煮出一桌教人退避三舍、难以下咽的西式料理,今天凌晨还差点炸掉他的厨房的女人,现在居然可以煮出教他意外的清粥,真是教他……意外万千。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真的吗?”尚雅征有点喜出望外。
哼,也不想想她辛苦了多久,不怕麻烦的再三实验,甚至拿自己当实验品,像神农氏尝百草一样,非得确定这锅粥不会再引发食物中毒、一直煮到自己觉得可以为止,她才敢把东西端上来。
再傻她也不可能像昨天晚上那么愚蠢,连尝也不尝的就把成品丢给他……或许该说是她自信过剩吧,才会以为自己不管做什么都能无往不利。
之前她尝了一口刚煮好的粥,没吐死算她命大。
突然间,她有点明白他为什么会食物中毒了。
“嗯。”钟离焚更意外了。
原来她发自内心的笑是悠地吸引人。
他并没有夸奖她,也没有赞美她,为何她会笑得如此动人,甚至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
她不是来挖可以和他毁婚的丑闻的吗?
倘若她的目的是如此,根本犯不着在他眼前绽开真心的笑颜,尽管像昨晚初见面时一样生疏与淡漠就行了,那样他会觉得舒服一点。
“那就好。”她总算松了一口气。
在厨房里和那堆锅碗瓢盆奋战了那么久,总算有一点成绩,也总算可以证明她这张刁嘴品尝美食的功力果真是一绝;虽说她的手艺很糟,但至少她这张嘴可以先试试味道。
哼,别小看这一小锅平凡无奇的清粥,里头可是有她特地加入各式高汤粉的精华,一般无味的粥别想和她一较长短。
就说嘛,只要她肯做,没有什么事是做不到的。
做菜跟在实验室里做实验没两样,只需要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照着食谱一步步地加料,结果就会自动跑出来了,一旦让她更熟练一点,还怕煮不出一桌满汉全席吗?
尚雅征笑开了迷人的脸,握在手中的汤匙已得益发勤快,也不管他到底吃不吃得下,硬是不客气地舀光了一碗粥才停手。
“还要吃吗?”她笑着问,连美眸都弯成了可爱的半月形。
钟离焚回神睐着她,尽管肚子仍有些不满足的抗议着,却被他清醒的神智无情地反驳。“不用了。”
真是见鬼了,不饿都被她喂到饿了。
他不但不觉得饱,甚至发觉饥饿的感觉沿着胃壁匍匐前进,但是守在最后一道防线的清醒神智却不允许自己与她建立太好的互动关系;因为这只是一场游戏而已,而且是很快就会结束的无聊游戏。
“那吃药罗!”她贴心的为他取来药包和温开水,还把药倒在纸杯中,看起来一副很乐意为他服务的模样。
“我自己来,你去忙你的事。”他连忙把东西接过手。
他一点都不习惯别人这么殷勤的伺候,因为通常只有他关心别人、照料别人的份,她突来的温柔,让他有点手足无措。
倘若他不知道她的来意,说不定会感动于她的温柔;可一旦知道她的来意,她的一举一动只会被他曲解,她愈是温柔,他除了慌乱就只能感觉到嫌恶,一种出自内心的厌恶。
“我有什么事要忙?”她还要做什么喝?
“整理家居环境啊!”他不是早说过了吗?
“是喔……”声音听来不太情愿。
这挺正常的,因为她昨天晚上睡得真的不多,而且忙了一个上午,她真的有点累了,哪知道他居然还要她整理家务,简直跟吸血鬼没两样,新水都不够她买个皮包,居然还要她做那么多事,根本是虐待!
心里虽这么想,她还是把东西稍稍收拾后便往外走,下楼前不忘回头吩咐他一句:“吃完药要休息,有事再叫我一声。”
钟离焚没有回应,只是闷闷地吃下药,再点上一根烟。
自己到底怎么了,她都已经走那么远了,为什么他眼前看见的依旧是她刚才笑得淡雅又无邪的俏脸?
他的身体状态向来不差,因为有小梵在身边,他会督促自己必须有健康的身体,才能保护小梵不受任何人欺负;而现在的狼狈十之八九是刚走下楼的那个女人引起的,要不然她不会那么殷勤地照顾他,那迫切的态度有点像是赎罪的味道,令人很难不发觉。
只是他不曾受人如此贴心的照顾过,这令他有些受宠若惊;和他在一起的女人贪图的不过是一夜风流或是拜金而来罢了,除了小梵之外,没有一个女人会在他面前露出如此迷人的笑……
自己到底怎么了?是工作太累了吗?
他应该厌恶她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却有某种比厌恶还要强势的东西存在着,在他心底压倒性地征服向来清醒的心智。
那会是什么?
匡啷——砰!
突然楼下传来巨响,教钟离焚摹地一惊,让手中的烟灰无情地落在自个儿手背上,痛得他龇牙咧嘴,恶狠狠地瞪向未关上的房门,忍不住大吼:
“尚雅征,你又怎么了?”
“吸尘器……拉到东西了。”声音听来有些微弱。
她只是想把地毯吸干净而已,哪知道双手进退之间会撞到搁在角落当艺术品的花瓶呢?她又不是故意的!
“只是这样?”他才不信。
鬼才会相信那声响只是拉到东西所引起的,倘若他没猜错,这个生活白痴八成连吸尘器也不会使用。
“对啊……”啊,愈来愈心虚了。
她哪里知道直立式的熨斗和吸尘器长得这么像,又哪里知道一插上电、打开开关,它不但不会吸灰尘,反倒喷出了一堆雾……
“你如果累了就去休息吧。”他没力气吼了。
这个女人是为了拆了他家而来的吗?她根本没打算毁婚,根本就是为了杀他,再消灭这幢房子而来的。
他不敢下楼了,因为不想知道楼下的情况到底有多可怕。
凌晨下楼时,他发觉小梵最喜欢的义大利风格厨房,已经被她毁得有点像是火灾现场,倘若真要从她每个月的薪水里扣除,他真的很怕她会在自己家当上一辈子的女佣。
“不用了,我会把东西弄好的,你赶紧休息吧。”她急忙道。
看不到楼下的灾情,钟离焚只能疲惫地捻熄烟、疲惫地躺回床上,很努力的想把楼下那位笑起来很甜很诱惑的女人当成透明人,然而她那似毒的笑脸却放肆地在他眼前徘徊不去,甚至……
砰!砰!
“她到底是在整理房子还是在拆房子啊?”
吵死了,就算他真要休息也休息不了。
算了,只要她没把房子烧掉就好了。
“你确定不多休息一天?”
尚雅征不算太熟练的为钟离焚提着公事包到车库前,看他似乎当自己不存在似的把车开出车库,停在她身旁降下车窗探出手来。“公事包。”他冷冷地道。
“你的气色还不是很好。”但她还是把公事包递给他了。
有什么办法呢?他是老板啊,她不过是一个很可怜的女佣罢了。
“没问题。”接过公事包,他完全不多作停留地疾驰而去,有点像要逃离命案现场。
确实,他是在逃命,他受够了在可怕的爆炸声中醒来。
近日来虽说腹部已不再绞痛,但取而代之的却是隐隐作痛的胃;如果再躺个几天,他肯定会胃出血,所以为了自个儿的身体着想,再难受他也要上班去。
况且,几天没到公司了,他已经快被老爸新派来的机要秘书给烦死了。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可不想在睡梦中到阎王那里报到,可怜得连自己的死因都不知道。
唉,一开始一直以为自己会被她毒死,想不到最后却是……罢了,横竖不管是什么手段,她在他心里已经成了撒旦的化身,找上门来是为了要夺取他的性命,根本就与毁婚无关。
但既然如此,他为何还不赶她走,甚至揭穿她的身份?
不知道,他正在开车,忙得很,尤其待会儿一进公司就有数场硬仗等着他面对,他没有闲暇去想那些无聊的琐事,他很忙的……
尚雅征目送着他的车消失在转角处,随即扬着笑转身回屋里,站在客厅思忖着今天到底该往哪里整理呢?上二楼好了,既然他上班去了,那她今天的工作就是要整理二楼,然后晚了点再去买菜。
嗯,就这么决定了。
打定主意后,她随即拎着吸尘器和抹布上二楼。
前天好不容易习惯了吸尘器的使用方法,让她驾轻就熟地打扫了整个一楼;昨天呢,大抵上一般的扫除用具她都可以轻松上手了,整理起家务来,一层楼根本就花不了她两个钟头的时间。
今天应该可以再缩短纪录才是。
她不自觉的哼着歌,带着一脸幸福的笑直上二楼,将吸尘器插上电源,使沿着二楼长廊开始扫除,压根儿不觉得自己这样的举动有什么不对。
哼,是谁说她永远无法当一般的家庭主妇?是谁说她是生活白痴来着?
她现在可是会使用吸尘器、熨斗、洗衣机了呢;虽说厨艺仍有待加强,但短短几天的集训已让她向前大跨一步,倘若再多给她一点时间,想要变成李嫂那样绝对不是问题。
既然她有本事修到双博士学位,家事怎么可能会做不来呢?想当贤妻良母也没问题。
虽说这是女佣的工作,但若没有女佣,这应该是老婆的工作吧!每天过着有点优闲又不是太优闲的生活,整理家务、准备三餐,偶尔再到附近串门子……
勤快的手突地一愣,双眼瞪得大大的。
她到底在想什么啊?什么贤妻良母……天啊,她居然乐在其中!
尚雅征仿佛突然大梦初醒,登时想起自己来此的主要目的,随即拔掉插头,傻得地站在原地,不解自己怎么会突地变了个人,竟然如此热中于女佣之职。
真是的,为了争一口气,她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她口中喃喃自语着,把吸尘器和抹布丢到一旁去,大刺刺地走进她已经不知道进去过多少次的主卧房,看着她早已看惯的简易摆设,随即住一旁的小书桌走去,拉开抽屉开始寻找相关证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