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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到底是对还是错?
罗士信他十四岁就跟随张须陀东征西讨,因为他勇猛无俦,孤傲不羁,除了张将军外,根本没有人能够约束他。张须陀死后,他本来准备随张须陀而去,但这时候窦红线出现,让他活了下来,也燃起一腔愤世嫉俗的怒火。随后的日子,他叛了又叛,四处流淌,只希望有一天能碰到昆仑,就算死在昆仑手下也无妨,但他终于没有见到昆仑。这时候他已被天下人鄙夷,就算河北军对他,都满是不屑。这时候只有两个人选择了相信他,一个是窦红线,一个就是窦建德。不能否认的是,窦建德器重他,是因为窦红线地缘故。但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为了一个器重,死也不惜。没有谁比他更珍惜这份感情,为了窦家父女,他抛却性命也无妨。
罗士信知道自己被骗,又想找出真相,可他显然不是那些人地对手,但他不怕,他认为无非是死路一条,但他历尽千辛,终于查到点事情,准备放手一击的时候,才发现已失去了出手的理由。
窦红线到底什么意思?罗士信想不明白,但他无论如何来想,都不认为窦红线会放弃报仇。
不知过了多久,窦红线终于抬起头来,低声道:“士信,人都是自私地……”
罗士信皱眉问,“红线,你说什么,我不懂。”
窦红线地眼中,蒙着一层亮晶晶地泪,有如秋霜凝露。罗士信见到,心中抽痛。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为眼前地这个女子做任何事情,但他却不知道能做什么事情!他已入迷途,找不到方向!
窦红线道:“命只有一条,人为了活命,做出点保全自己的事情,也足为奇。只要他们做地不过火,只要他们不卑鄙的伤害旁人,我们就可以原谅,对不对?”
“我不知道。”罗士信困惑道。
窦红线终于说出本意,“曹旦、欧阳洵他们,也是为了活命而已。我们怎能强求他为了我爹的仇恨,把自己的命送进去?他们想走,就让他们走吧。我们能做地,就是保全还忠心兄弟们的性命,好不好?”
罗士信沉默良久才道:“好,我听你的,你说到底怎么做?”
窦红线道:“苏定方现在投靠了东都,萧布衣并没有杀了他,对武阳的军民也很好。”
“你想投靠东都?”罗士信问道,并没有什么愤怒。
“我知道你对萧布衣没有好感,你到现在要是投奔他,或许是死路一条。”窦红线轻声道。
罗士信突然笑了,笑的很开心,“我早该死了,迟死早死都是死。只要你的决定,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也一样要去!”
他说地没有半分讥诮,态度诚恳,窦红线一阵心酸,一阵甜蜜。
“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去送死,我身负家父的期望,也不能再任由这些兄弟们去死。”窦红线道:“士信,我们去联系苏将军,给兄弟们安排条后路,然后……我和你离开这里,好吗?”
她用尽了全身的气力说出想法,罗士信脸色木然。退后几步,
那里,“仇不报了吗?”
“我们……根本不是李唐的对手。”窦红线咬牙道:“士信,我们让一步,好吗?”见罗士信不语,窦红线凄然道:“你一定以为我很没有骨气?父亲被人杀死,也不想着报仇?”
罗士信沉默,沉默有的时候就代表默认,但他不忍心伤害,这世上唯一关心他地一个人。当初和裴行俨大战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窦红线。就是因为这个念头,让他再次违诺。就是这样让他牵挂的一个人,无论做什么事情,他都不会批评,他没有资格!
“当初我得知你在黎阳战死的那一刻,我就向老天爷祈祷。”窦红线泪珠盈盈,“我祈祷老天爷不要这么残忍,祈祷老天爷让我再见你一面,只要能见你一面,哪怕……哪怕……就算我窦红线代你死也无所谓。我到现在……终于见到了你……”
她说到这里,已泣不成声,难以为继。
罗士信霍然抬头,望着窦红线的盈盈粉泪,嗄声道:“所以你再次见我地时候,以为是老天的眷顾,只怕被老天谴责,所以宁可忍受旁人地误解和责骂,也不想再让我以身犯险?你不怕死,怕的是我斗不过他们?你不肯明言,只因为你不想我再添愧疚之意?你宁可让我误解,也想让我心中难过?”
罗士信说到这里,已虎目含泪,窦红线垂泪无言。罗士信霍然上前,紧紧握住窦红线地双手,一生一世,“红线,我罗士信就算背信弃义,万人唾弃,性格乖戾,到如今,怎么会不明白你的心意?”
窦红线潸然泪下,扑在罗士信怀中,可已无需再说什么!
情侣已明白她地心意,她已无怨无悔!
二人不知沉默多久,门外有脚步声传来,那人停在门前,敲了几下门。
窦红线抹去眼泪问,“谁?”
“小姐,我是桃红。”一女子道:“议事厅已经乱做一团,没有你,只怕就要打起来了。”
窦红线一惊,这才记得本来要去议事,回道:“你先去看看,我随后就到。”
桃红离去,窦红线已振作起来,“士信,我这就去议事厅,把想法说出来。你等我!”她并没有让罗士信一同前往,只是因为没有窦建德,罗士信前往,只怕更激发矛盾。
若是平时,罗士信多半不肯,他本就是直性子,宁折不弯。可今日见窦红线用心良苦,再不忍忤逆她的心思,“那……你小心。”
窦红线点头,“你放心。”她走出房门的时候,挺胸拔背,已恢复了往日那个英姿飒爽地窦红线。
罗士信望着她的背影,又是心酸,又是甜蜜。到现在,到底怪谁已无关紧要,金戈铁马,征战无情,能出生入死中,还有这样的女子陪伴,他罗士信已感谢苍天!
窦红线还未到议事厅,就听到曹旦鸭子一样的嗓门。当初曹旦、何稠二人暗算王伏宝、窦红线,结果被王伏宝识破,擒了下来。后来窦氏要人,窦红线不忍忤逆后母地意思,放了曹旦,却斩了何稠。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窦建德一死,曹旦马上飞扬跋扈起来,窦红线只听到他在破口大骂道:“宋矮子,我给你脸你不要,就不要怪我削你面子。你再敢说一句去投东都,老子就宰了你。”
宋行本是窦建德的谋臣,只是稍矮,曹旦就抓住了这个缺点。宋正本不卑不亢道:“曹旦,这里好像还轮不到你做主吧?”
一个低沉的声音道:“那我可以做主吗?”
不闻宋正本的声音,厅中也静了下来,曹旦笑道:“妹妹当然可以做主,这里……还有谁比你能做主?”
窦红线知道那是后母的声音,不想事情有变,快步走进议事厅,轻声道:“娘亲当然可以做主,不过这些人跟随爹爹出生入死,我们总得给他们找个退路,不然怎么对得起爹爹?”
窦夫人脸色蜡黄,相貌可说是寻常,见窦红线抬出窦建德来,皱了下眉头,“红线,你怎么才来?大伙都在讨论出路,你可好,要来就来,要走就走。”
窦红线碍于辈分,并不顶嘴。曹旦阴阳怪气道:“红线,你说考虑几天,现在可考虑清楚了?”
姜阳怒骂道:“曹旦,长乐王不在了,可这里也轮不到你拷问小姐!”
他虎虎上前,看似就要出手,窦红线轻轻拉住姜阳的衣袖,见议事厅中,群臣均在。齐善行脸露忧虑,宋正本、凌敬都是讪讪,曹旦趾高气扬,窦氏阴沉着脸,齐丘已去支援刘黑,眼下议事厅中还有三将,高石开、廖烽和姜阳,欧阳洵一帮隋臣。只是隋臣自知没有分量,早就站在角落。
想声势浩荡的河北军,几年间也和瓦岗军一样,烟消云散,窦红线暗自心酸,强自镇定道:“眼下虽有刘将军在沱水鏖战,但谁都清楚,我们不容乐观。
各位要走,我已不敢挽留。走可以,带走自己的细软,但不能带走一兵一卒!宋大人、凌大人,我知道你们想去东都,我就派人送你们去!保证将你们平安的送到东都!想西梁王知人善任,应该不会亏待你们。”
宋、凌二人脸露感激之色,窦红线又道:“欧阳大人,我知道你们想去李唐,我也可以派人送你们去,不过结果如何,我不能保证。”
欧阳洵等人喏喏不能言。
曹旦怪叫道:“好呀,你把他们都送走,那我怎么办?”
窦红线冷冷道:“舅舅……这可以说……是我最后一次叫你舅舅。”
窦氏不悦道:“建德过世,难道这家中就没有规矩了?”
窦红线冷然道:“娘亲,要说规矩,我只想问,为何家父死在李唐人手上,舅舅和你就迫不及待地和李孝基往来?你眼中,真的有家父吗?”
窦氏一惊,曹旦脸色苍白,叫道:“你胡说什么?”
窦红线问,“是不是要我把书信拿出来给你们看才行?”
她话音一落,河北忠臣大忿,怒视窦氏、曹旦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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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五五三节 分飞
更新时间:2009…10…18 0:42:24 本章字数:7594
红线手上其实并没有曹旦勾结李孝基的书信,可她虽经验一点不比河北众将要少。/首/发
见曹旦脸色苍白,窦氏心怀鬼胎,为控大局,索性以言诈之。
窦红线知道这个舅舅,要没有李孝基的承诺或信物,他不能和王八吃秤一样,铁心要归李唐,就算没有书信,多半也有其他东西在身上。已准备他再不承认,就动手去搜,没想到曹旦跳起来,高叫道:“我和李孝基联系又如何?你问问在场的这些人,哪些人没有图谋后路?”
姜阳迈步上前,一拳击在曹旦脸上,怒喝道:“你还是人吗?长乐王才过世,你竟然和仇敌联系?还想投靠他,你是不是想把我们都卖了?”
曹旦鼻血长流,还不忘记大叫,“来人,拦住他。”
没有人上前,都是冷漠的望。姜阳又是一脚踢过去,曹旦一个滚儿,到了窦红线的脚下,慌忙站起,躲在窦红线的身后。
一抹鼻血,曹旦叫道:“红线,我怎么说,也是你的舅舅。你就让他们打死我?我和李孝基联系又能如何?你问问在场这些人,哪个敢拍胸脯说,从来没有想过退路?”
姜阳怒喝道:“老子就没有想过。”他才要上前,窦红线道:“姜将军,请你住手。”姜阳道:“红线,你不用管,打死他,我来负责。”
窦红线苦笑道:“他毕竟是我的舅舅。”
“可他背叛了长乐王!”姜阳怒道:“背叛长乐王的人,统统要死!”
曹旦脸色有些苍白。方才是和文臣对话。他趾高气扬。但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对方只知道要打。他是一点办法都无!
窦红线轻声道:“其实到了现在。该走地也要走了。”
姜阳愕然道:“红线。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该走地迟早都要走。”窦红线无奈道:“姜将军。我问心有愧。家父在时。不能给各位一个好地归宿。红线无能。更是无可奈何。既然宋大人、欧阳大人我都会安排去处。那么……我舅舅走。我也不会拦阻。”
姜阳脸色白一阵、红一阵。曹旦见窦红线支持他。又神气起来。“姜阳。你算什么?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长乐王不在了。可这河北军还是长乐王地河北军。这里能做主地是我妹妹。是红线。是我。而不是你。你还真地把自己当做……”
“住口。”窦红线低声叱道。
曹旦打了个寒颤,不敢多说,姜阳死死的望着窦红线,窦红线虽有歉意,却不低头。
厅中沉寂下来,寂寞若死。
不知过了多久,姜阳突然放声狂笑起来,笑的前仰后合,笑的流出了眼泪。曹旦见到他和个疯子一样,心中害怕,不敢多言。
窦红线眼中却露出悲哀之意,她当然理解姜阳的心情,可她已无能为力。
“原来我当初执意不投降是错的,原来我想要报仇也是错了,我只以为凭借一腔热血送给长乐王,就算死也无所谓。哪里想到,突然听到,原来长乐王并不需要。
”姜阳双目红赤盯着窦红线道:“红线,你是说,这里根本不再需要我?原来所有的一切,不过是我的自作主张?”
窦红线镇静道:“姜将军,血已经流够了。”
“够了?”姜阳失神惨笑,“原来我等地执着,到如今全无意义。”只听‘呛’的一声响,寒光如雪,姜阳已拔出单刀。
曹旦吓的连连后退,窦红线纹丝不动,娇容冷漠,“姜将军,你若觉得砍我一刀,能解决心中的怨恨,那不妨出手吧。”
她挺起腰身,虽在利刃下,眼眸却是出奇的亮。
姜阳惨笑一声,“我砍你作甚?我要怪,只能怪自己有眼无珠。”他手臂一震,鲜血滴落,‘滴滴答答’地声响极为轻微,可听到耳中,却如沉雷四起。
窦红线轻‘啊’了声,想要上前,终于止步。原来姜阳挥刀一割,已斩落了左手的小指,鲜血淋漓,他却看也不看,“窦红线,从今日起,姜阳和河北军再无任何关系!”他说到这里,眼泪迸裂,双手一合,单刀折断。‘当啷啷’一连串的声响,断刀落在地上,泛着微弱地寒。姜阳大踏步的离去,不再回头。
窦红线叫道:“姜叔叔。”
姜阳没有回答,却止住了脚步,并不转身。听到姜叔叔三个字的时候,姜阳脸上悲愤变成惘然,惘然变成黯然。
窦红线眼中露出痛苦之意,望着那愤懑的背影道:“姜叔叔,你对得起我爹,我对不起你!请你原谅!”她咬牙说出这些话来,忍住眼泪,不能哭泣。
姜阳仰天长叹道:“事已至此,何必算地那么明白。红线,你保重。”他说完后,疾步离去,片刻功夫,已没入了暗处,再不见踪影。
窦红线望着姜阳的背影,良久才转过身来。
曹旦才要大笑,见到窦红线泛寒的一双眼,笑声憋了回去。喏喏问,“红线,既然你意已决,怎么说我也是你的舅舅。该去东都的去东都,该去关中的去关中,你……也跟随我和你娘亲……去关中吧。现在我们手上还有几个郡县,还有几万兵马,若能献给关中,这辈子也就不愁吃喝了。”
他说地天经地义,欧阳洵等人连连称是,随声附和,宋正本、凌敬等人脸色微变。
原来投靠当然要有投靠的本钱,眼下河北军还剩寥寥地本钱,那就是兵马和郡县。可若真的依曹旦所言,大伙都去了关中,宋正本等人投奔到东都,只怕被人白眼,再无翻身之地。
窦红线斩冰切雪道:“不行。”
曹旦一愣,冷笑道:“那你要如何,难道让我和你娘两手空空地去见李孝基?”
廖烽道:“曹大人,不用咄咄逼人,想红线姑娘自有主张。”
“闭嘴,你这个无耻的逃兵!”曹旦呵斥道:“这里没有你说话之地。”原来当初易水大战,高石开、廖烽、齐丘三人都是主将,可高石开、齐丘都跟在窦建德地身边,只有廖烽带着残部先回转乐寿。这让很多人不耻,曹旦亦拿这点痛斥廖烽。
廖烽惭惭而下,高石开亦是垂下头来。
玄霸杀了长乐王,要是以往的时候,高石开、齐丘多玄霸拼命,可他们一来也知道不是李玄霸的对手,送死无益,二来也要把郎山的事情通禀乐寿,以防别人并不知情,是以忍了下来。没想到他们回转后,说及郎山一事,竟然不信的居多,曹旦更是痛骂他们害了长乐王,推托到个死人地身上。若非窦红线一力挺他们,高石开、齐丘早就离去。可齐丘还是受不了这窝囊气,前往沱水支援刘黑,高石开却留了下来。要说武艺,十个曹旦也抵不上高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