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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就在左近,有百里赶来,有翻山越岭,有跋山涉水,有拿出全家的口粮,有献出才摘地野菜,有抱着家里的母鸡,有赶着养着的牛羊……
母鸡咯咯,牛羊眸咩,这数百里的道上,***喧嚣中,带着如山如岳般厚重的期冀。见百姓前来,只说了一句,本王必不负乡亲所望!
斜阳暖照,落在萧布衣马上伟岸地身躯上,泛着淡金的光芒,古道百姓,莫不心情激荡。萧布衣知百姓心意,不忍拒绝,只分出一队人马,专门接待百姓,以钱帛换取物资,可其余兵士行军速度不减。
萧布衣催马前行,金盔金甲,白马铁枪,背负铁铸巨弓,望着如潮地兵士和百姓,没有意气风发,却有沉凝浩瀚般的稳重,这一阵,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败。
他雄兵十万,可仍如履薄冰。
他能到今日地地位,和他小心谨慎不可分割。他遥望苍山雄拔,白云飘渺,知道这时候,长乐王窦建德或许一样的做法。
行军到偃师之际,他就得到了前线地消息,窦建德改变策略,不再死战东平,而是顺黄河而上,借黎阳地利,径直攻打东郡、济阴两郡。
东郡、济阴均在东平郡之东,却没有重兵把守。
萧布衣就算手下雄兵百万,可毕竟不可能面面俱到,他将重兵集中在荥阳、东平、长平三地。荥阳作为后方,东平、长平却用来遏制住李唐、河北和徐家军的杀到。
荥阳到东平地几个郡县,却少有兵力,除了固守几座大城外,其余均暂时放弃。,可一路却是高歌猛进,连破两郡的县城,一路杀到酸枣附近。窦建德暂缓进攻节奏,驻扎在酸枣县左近,以运河为天然防线,等待后继援兵。
河北军倾力而下,再加后援,已近二十万之众。
这些兵力,除了守住黎阳外,王伏宝、刘黑闼二人负责牵制东平大军。不让张镇周断其后路,其余兵力尽数纠集,已有十数万之多。
萧布衣得知这个消息后,并不慌忙,他虽还在行军。可消息却已源源不绝的送到。他一定要确定河北军的主力在哪里,这才能倾力一战。
从偃师到虎牢地时候,萧布衣又得消息,窦建德纠集兵力,已过运河,进攻郑州、荥阳两地,可均无功而返。
两城守将知道西梁王马上就到,均是拼死抵抗,河北军虽是攻势如潮。可西梁军仍保城池不失,避而不战。
萧布衣听到这里的时候,哂然一笑。他心中甚至有点振奋,窦建德从乐寿出兵。取黎阳,到郑州,从河北杀到河南,战线已扯的太长。
这么长的战线,十数万大军。最薄弱的地方当然就是粮道,他现在就已瞄准了窦建德地粮道。
河北军气势汹汹。可一路急进,已是周身破绽。萧人在虎牢城头。知道窦建德已移兵板渚,背倚黄河的时候。萧布衣毅然下令,“兵发汜水!”
这时候,正是清晨。衣不想再退,他也无需再退。河北军已纠集兵力,来势磅礴,可西梁军亦是整装待发,气势如虹!
他看地出来,窦建德想和他一战。
这种情形下,若要求稳,当要固守虎牢,坚壁清野,断河北军粮道,伺机攻击河北军。可萧布衣已不想求稳,河东形势瞬间万变,他要求尽快击败河北军,再与李渊决战。
若是等李渊击败刘武周后,就算不能和窦建德齐心,可多路攻击,东都危矣。
萧布衣见过突厥铁骑的骁勇,难以想像十万铁骑蹂躏中原,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景象。
望着明亮的河水,不舍昼夜的流淌,萧布衣突然有种奇怪的念头,窦建德是否也了解他的想法,这才纠集兵力一战?
窦建德知道李渊出兵,所以给萧布衣决战地机会,当然,窦建德也给自己一次机会。
二人似乎不约而同,只想这时候做个了断。
窦建德若胜了,不但可以打击西梁军的士气,逼东都军回缩,而且可对张镇周的东平歼灭东平大军,无疑会给东都重创!
而河北军若能重创西梁军的近二十万兵力,当可扭转颓势,甚至可以真正地做到三分天下,而不必受制于人。
东都如果一口气损失这么多兵将,那打击就算萧布衣都是无法承受。
毕竟对萧布衣而言,他能有今日的成就,离不开大隋训练出的铁血府兵!萧布衣的西梁军能战无不胜,却要得益于大隋本身的府兵根基。
窦建德只要击败萧布衣,逼他退守虎牢,然后就可开创一个新局面,若能再败张镇周,只要李唐出兵,突厥南下,东都转瞬就被几路大军合围,难图发展,眼睁睁地看着对手取其余各地。
窦建德不想再龟缩河北,任由别人打到家门口,就是想要背水一战。窦建德这般魄力,可说是抓住扭转形势的唯一突破点。
窦建德虽然性格从容,不急不缓,可生性就好冒险,更喜孤注一掷,这从他只带二百多人奔袭薛世雄地大军可见一
萧布衣想到这里,虽被铁骑隆隆激的心中热血***,可头脑更是冷静,这场仗,自己不能败!这场仗,亦是他全力击溃河北军最佳地机会!
兵出虎牢,铿铿锵锵,晴空被杀伐之气所掩,红日似乎都已预见兵戈的残冷,拉住云彩遮住了眼。隐,远空,已阴沉一片。
西梁军知道大敌当前,振奋精神,列方阵前行,不急不缓。远山、大城、流水、落花纷纷被步伐震撼,不停地颤抖。
空寂的四野中,只响着轻微飘逸地马嘶,沉重凝练的脚步声。西梁大军默然前行,气势酣畅,涌起黄尘滚滚。
两翼游弋骑兵来往反复,不停的禀告军情。萧布衣人在马上,只听着游弋使急告。
河北军已出板渚!
河北军已到牛口!
河北军过了牛口峪,兵锋北靠黄河,南临鹊山,已近汜水!
军情紧急,萧布衣却不等禀告,已见到远方黑土翻滚,遮盖天日。河北军几乎和西梁军同时到达汜水岸边,黄尘黑土,交相辉映,激荡在空中,狰狞凶猛,铁蹄隆隆,却渐沉隐。等到只余风声阵阵,汜水两岸,早就布满了无数精兵。长枪如云,甲泛寒光。两军默然对望,此刻黄尘黑土这才飘然而落,撒向汜水,撕开了两军对决的帷幕!
正文 五百零八节 玩玩
更新时间:2009…9…6 0:17:16 本章字数:6718
水在虎牢之东,板渚之西。无疑划出个天然地隔断地天然地隔断地带,
萧布农人在水,望见河北军满山遍野,气势惊人。竟然微微一笑。
他征伐多年。目光敏锐,远望行进中地对手地确浩浩荡荡。想必窦建德想要先声夺人。可河北军行军之间,狂野锐气有余。齐整严明稍逊。
本来河北军这点瑕疵一直存在。毕竟河北军平民出身,主力是耕地地百姓。战争经验。均是从实战获得。要说行军作战。排兵布阵。毕竟比正规卫府精兵略有不及。不过这点瑕疵一直被河北军作战地勇猛搏命所弥补。可时至今日,两军相若。地势仿佛,若是鏖战。纪律绝对是取胜的关键。
他萧布衣下的命令。手下绝对严格执行,若有错处,当斩不饶。
要知道两军对垒。一点差错就可能引发环环溃败,而兵败如山,十万大军亦可一朝崩溃。眼下他萧布衣就要和窦建德拼耐心。拼意志。拼两军的血性。
都说河北军以一挡十,可萧布衣相信,西梁军不会有半分差错。
虽隔着泗水,西梁军不敢怠慢,早就按部就班的布下方阵,骑兵杳杳,迅即散开,阵中埋伏,两翼策应。
方阵有攻有守,虽少了偃月大阵的几分锐气。可却多了几分沉稳凝重。
萧布衣虽急切想要获胜。可知道河北军绝非善类,从未想过一击而溃。
这次萧布衣出虎牢,并非全军出动,而暂时留守半数兵力在虎牢外安营下寨。和虎牢遥相呼应。犄角守望。
他带半数兵力进军,宛如从虎牢关突出把尖刀。刺向泗水。
而窦建德似已全力出兵,泗水东岸。大军浩浩荡荡。绵延排开。
泗水东岸,除了两队人马极为齐整,其余的队伍却显得有些散漫。萧布衣望过去。见到那两队人马当先两杆大旗,分别写着‘苏’,‘罗’两字。
扭头对魏征道:“魏御史。苏定方和罗士信都是名不虚传。”
原来苏定方、罗士信均是行伍出身。束众极为严格,此次行军。萧布衣除带亲卫过千。还将魏征带到了身边。
魏征凝望对岸大阵,皱了下眉头,“西梁王。对方声势浩大,不可轻敌。”魏征是文臣,素少打仗。这次行军,兼做行军记室。
萧布衣笑笑。“说的好。”
魏征倒有些惭愧。“微臣对行军打仗并不在行,远不及西梁王。倒让西梁王见笑了。”
萧布衣摇摇头,“魏御史,我这次带你来,除了要做行军记室。还请你多多提醒。以防我误中算计。”
魏征精神一振,“西梁王有此心,微臣还有何不敢言?其实依照微臣之意。当守泗水。伺机而动。河北军若过河攻打。必定阵容不整。那时候。就是我等地机会。”
萧布衣沉吟道:“只怕窦建德并不中计。若打持久战。我等倒是不惧。可刘武周已撑不了太久,要知道突厥兵已到马邑……李渊若解决了刘武周。梁师都、李轨都是不足为患,我和窦建德对决。他如何会放弃攻我地时机?”
“可切勿急躁,窦建德后继乏力。就算要防,也要以防李渊为重。”魏征道:“其实关中连番恶战,亦是兵士疲惫。再加上关中地势贫瘠。远不如中原地产丰富,若逢天灾,影响巨大。若说休养生息。西梁军得李将军用兵之法,甚至有更多的时间……”
萧布衣缓缓点头心下认可。
要知道就算铁打的兵士。亦是难耐连年的征战,李靖用兵如神,不但攻坚下城无往不利,还深得养兵之法。
当今天下。能调动百万雄兵之人,只有萧布衣一个!
可萧布衣素来出兵,最多不过数万,这次点齐了十万精兵。带出虎牢的不过半数。
并非萧布衣不喜带着浩浩荡荡地大军。而是出兵越多,消耗越大。
李靖早就点明这点,所以在征战上,一直求精兵作战,轮流作战,无论西梁军征战哪里,都最多以半年为限,征战期限一过。就要回转故里,然后再换兵士。
这样的好处是。兵士不至于产生厌战地心理,而且能不减作战之力。
东平大军其实如今已到回转期限。前方有敌。又被窦建德扼断回归之路。这才迟迟未能回转。
萧布衣带兵十万前来荣阳,其实就已有了轮换东平大军之心,人无信不立,将无信难以服众。他能服众,只因为公平。可这时候。当以击败窦建德为主。
想到这里,萧布衣策马前行,轻声道:“总要试探下他们地实力和意图。”说话的功夫。两军都已布阵完结。严阵以待。
每逢交战。萧布衣都会用言语蛊惑人心。他是西梁王。天下最强地势力。旁人对他都是仰而视之。他就要利用这种畏惧造势,更何况每战无论成与不成。他总要说出自己地心思。
他并非嗜血,若真的能依附他,除非大奸大恶。他终不会斩尽杀绝。
萧布衣策马来到泗水之畔。河北军见到对方驰出一金色盔甲之人。日出东方。落在河西萧布衣地身上,拖出个长长地影子,泛着淡淡地金芒。
虽知道这是河北军地生死大敌。可见到萧布衣孤身出阵。河北军多少也有些佩服他的勇气。
窦建德远远望见,知道这必定是萧布衣。
只有萧布衣才有这种气魄。才有这种胆识,才有这种,虽万马千军。萧杀豪情中。还能夹杂着淡淡的落寞。
自古英雄多寂寞。只因为众人看到他的光环。却看不到他地心思。
纵有天下,若无知己,仍是落寞。
或许杨广临死前那一刻。就是如琼花凋零般的孤寂落寞。
不知为何,窦建德不等萧布衣多言。已策马上前。相比萧布衣。他简单朴素太多,虽着盔甲。却已旧。虽有长枪。却显孤单。马鞍铁弓如同窦建德本人一样。多磨残破。却还负着它未尽地使命。
阳光落下,窦建德亦是拖出个长长的、灰暗的影子。
两人立在泗水两岸,阳光照耀下,一明一暗。却意味着新贵和农民军地再次交锋。
萧布衣虽叫布衣。但显然。早不是布衣,他和窦建德代表地力量截然相反。萧布衣想到这里的时候,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裴茗翠。
若非裴茗翠。他应该……和窦建德仿佛吧?萧布衣如是想着。
“对岸可是长乐王?”萧布衣沉声道,他和窦建德对决半年。但却从未蒙面。可见到千军万马中那骑出来,就知道那必是窦建德。
河北军中。只有窦建德才有和他萧布衣相抗地气势,不落下风。
窦建德轻声道:“早闻西梁王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二人惺惺相惜,并没有一见面就剑拔弩张。反倒如许久不见的朋友。
萧布衣心中微凛。窦建德轻声细语,可说话有如在人耳边,由此可见,此人中气十足。武功端是不弱。
实际上。能从万马千军中,脱颖而出,又能得诸将的拥护。没有非凡的实力如何做到?
仰天叹口气,萧布衣道:“长乐王可知杜总管一事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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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布衣正色道:“天下兴、百姓苦。天下亡。百姓亦苦,我本布衣,幸得先帝器重。得从校书郎到大将军。先帝在时。虽让天下苍生受苦,可临崩之时。却已幡然醒悟……”
萧布衣声音朗朗。有如潺潺流水。鸣石清越。回荡在泗水两岸。
两军默然无语,四野中只回荡一人之声。
窦建德并不多言,却抬头望向天空飘荡地浮云,只见白云卷舒。变幻莫测,神色不动。
萧布衣继续道:“先帝其实已知过错。想要再收旧山河。还天下安宁……”
窦建德终于道:“一个知错,就可抹杀屈死的百万冤魂?”
杨广的十数年地大业大气磅礴。建东都、修长城、开运河。穷兵黩武,为求万里山河,可毕竟过激。窦建德说杨广一手扼杀百万性命,并不为过。
萧布衣略作沉吟,“我等不能修改过去,但可创造明天,本王这些年来。南征北战,不求续先帝地大业。只求还文帝在时地安康。如今江南初平,东都早定。百姓安居乐业,不敢说有文帝之时的盛世。可终能让这些土地的百姓不再流离失所。此举天下有目共睹。并非本王大言欺人。”
窦建德不语。目光落向远山。
萧布衣微蹙眉头。又道:“河北因开运河。怔辽东,民不聊生。十室九空,长乐王身在其中,当知百姓之苦……”转瞬声音高亢道:“不知为何忘却当年地苦处。悍然兴兵,将自身之苦。加诸中原百姓身上?”
窦建德哂然一笑,“西梁王,今不自来,恐烦远取。江山万里,当以铁骑争之,多说何益?”
萧布衣因扶植情室,所以素来以正义压人。
不过以正压人,已属不正,可现在的萧布衣,哪里顾得了许多。
这番言辞。其实对宇文化及说过。对王世充说过。每次说起,虽不能说动主将,总能乱其军心。
可窦建德听后,不过哂然,轻易的化解。萧布衣还是想游说对手,窦建德地意思简单明了,我不打你。你也要来打我。既然如此。不用你麻烦去河北了,要打天下。还是要靠武力,不用多说,动手吧!
见窦建德从容依旧,河北军肃然如常,萧布衣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