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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仁基如今军中最大。喝道:“都去守住要道。”
众兵士茫然失措,也不知道怎么个守法,乱哄哄地又是尾随裴行俨。
萧布衣初始走地很慢,离开营帐后突然几个起落,带着庞玉已经没入黑暗之中。
裴行俨振臂一挥,低喝道:“追。”
他身法也是极快,身边跟着十数名亲兵,也是闪身没入黑暗之中。
庞玉见到萧布衣跑的飞快,拎着他健步如飞,内心嘀咕,暗想萧布衣不是中毒,怎么如此勇猛,难道方才不过是做作?
想到这里地庞玉暗自寒心,望着两旁倒飞的树木更是骇然,却还是强笑道:“萧将军,我知道你大人有大量,大人不计小人过……”
追赶的声音渐渐远去,萧布衣一路南奔,已入山区,前方一片密林,他知道过了那里后还要过道谷口,然后才是淮河。
终于止步下来,萧布衣目光森然,庞玉赔笑道:“萧将军,小人一时鬼迷心窍,冒犯了将军。我妄想过来擒拿萧将军,实在是不自量力。不过小人一直听从将军的吩咐……”
萧布衣目光闪动,也不多说,倒转刀柄在庞玉脑后一磕,庞玉软软的倒下去,无声无息。
“萧老大,庞玉虽是其心可诛,但不见得最坏。”周慕儒还是忿忿道:“最让我痛恨的就是裴行俨,他是萧老大你一手提拔起来,可他却忘恩负义。我好心的前去通信,他见到老子和庞玉来到,居然喝令兵士把我抓起来。要不是庞玉准备用我来要挟你,他说不准都要杀了我。”
萧布衣苦笑道:“大祸临头,什么样的表现都是不足为奇。不过慕儒,有时候你见到的不见得是真相。”
周慕儒还是愕然,黑暗之处已经窜出十数人,为首一人正是裴行俨,他身后跟着十数名兵士,持刀拿枪。周慕儒大恨,裴行俨,你来送死吗?”
裴行俨笑笑,望着萧布衣道:“萧将军,你在等我?”
萧布衣点头,轻声道:“我既然来找你。当然会等你。”
裴行俨心下感动,知道萧布衣这次明知圈套。却还是要来,对待他可算是器重之极,望了眼周慕儒,裴行俨歉然道:“慕儒,方才我也是迫于无奈,我独木难撑,要等萧将军,又要顾及家父,还要迷惑庞玉,只能让你受些委屈。”
周慕儒恍然大悟。上前一拳击在裴行俨胸口,“好小子,你连我也骗过。”
“若是连你都骗不过,怎么能骗过庞玉和家父?”裴行俨说到家父地时候,神色有些黯然,转瞬振奋了精神,“萧将军,这些人都是我地亲信生死弟兄,绝对靠得住。可叹我带兵两千,能带出来跟你地只有这些人。”
萧布衣含笑道:“你我均在。不愁没人来投靠,有得有失再正常不过。你怎么说还带出十几人,我统领两万兵马,却只带出你一个人。”
裴行俨苦笑,目光却是落在了庞玉的身上,“萧将军,这个人怎么处置?”
“我留他在这儿,由你来处置。”萧布衣微笑道。
裴行俨点头。毫不犹豫的出槊,一槊已经将庞玉戳了个对穿,挑起来摔到一旁。他力大无穷,庞玉诺大个活人被他戳穿摔出了数丈,空中鲜血淋漓,洒落一地,庞玉晕倒在地,直接毙命。甚至没有什么痛苦。
“此人留不得,留下来对家父没有好处。”裴行俨苦笑道。
萧布衣暗自点头,心道裴行俨考虑周到,有勇有谋,今日跟了自己。日后绝对算得上是左膀右臂。裴行俨杀了庞玉。一方面是考虑到庞玉以后可能嫁祸给裴仁基,斩除后患。另外一方面,却是考虑到向萧布衣表白心迹,他杀了朝廷命官,自然以后要和萧布衣一路,亡命天涯。
“萧将军,现在怎么做?”裴行俨问道。
萧布衣伸手一指,“我们穿过那片林子,逃出龟山再谋打算,张须陀还在附近,我们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众人不再耽搁,由萧布衣裴行俨带路向林子边奔去,萧布衣目光凝稳,虽是望着前方,却是耳听八方,突然间心生警觉,大喝一声,伸手重重的推开裴行俨!以,转瞬骇然!
崩的一声响后,又是嗤的一声,一箭从密林中沛然射出,从他方才立足之地掠过,射到裴行俨身后的兵士身上。
士兵闷哼一声,虽是奔跑,却被利箭止住了去势,带地后退。长箭从他背心穿过,转瞬射到第二名兵士的体内,再度穿出,射中了第三人的胸膛。
利箭带出一抹地血痕,半空中满是妖艳诡异,从第三人背心穿出之后,没入黑暗之中,余势不歇。
众人惊立当场,裴行俨立足,脸色也是大变。
这种惊天的箭法,饶是他勇猛无敌,也是觉得心惊胆寒。
虽不知道来者何人,裴行俨已经猜到对手是谁,萧布衣却是叹息一口气,“张将军,既然来了,怎么避而不见?”
压低了声音,萧布衣凝重道:“行俨,一会儿你带慕儒逃命,我来引开他们。”
裴行俨握紧拳头,一声不吭,张须陀虽猛,可他却也不惧。
对于他来说,整日在战场刀口上行走,命只有一条,知道拼命才能活命,像庞玉那样乞讨求饶,只有送命。既然躲不过,他已经决定和萧布衣并肩对敌,哪里想到萧布衣让他先走,倒是难以抉择。
密林森森,黑暗中有如怪兽耸立,众人见到同伴三人身死,被一箭射穿,都是冷汗冒出。密林中幽灵般的走出一老者,愁容满面,面容苍老,赫然就是张须陀。
他手挽长弓,背负箭袋,虽是面对众人,却是如巨石盘亘,牢牢的堵住众人的去路。
张须陀身边一人,手握长枪,鼻直口方,器宇轩昂,当然就是罗士信。
“萧布衣,你实在逃地很快,狡猾的出乎我的意料。”张须陀叹息声,“只是到现在为止,我终于相信,你绝对是太平道倚重的天机,不然大水袭来,你何以轻易逃脱。太平道若非暗中助你,你早就死在迷宫。”
萧布衣缓缓抽出长刀,刀光如水,“张将军,你相信与否,都已经无关紧要。萧布衣到了今天,已经没有回头之路。只是我想和你说上一句,萧布衣今日谋反,实在是拜张将军所赐,大隋要倒,也并非天命,而在人为。我不信天机,不信命数,我信的就是自己一双拳头,手中之刀,还有我地一帮兄弟。今日萧布衣不死,张将军迟早会后悔今日所做地一切。”
张须陀脸上愁苦更浓,罗士信长声道:“萧布衣,你信兄弟,可这些兄弟转瞬都会为你送命!”
周慕儒大声道:“送命也是心甘情愿!”
张须陀却是望向裴行俨道:“裴行俨,你杀了朝廷命官,现在还有回头之路。擒拿下萧布衣,一切事情,我既往不咎。”
裴行俨笑了起来,“你不咎,我倒是想会会天下闻名的张将军。”
“是吗?”张须陀淡淡道:“那你放马过来。”
裴行俨才要上前,萧布衣已经沉声喝道:“还不快走!”
裴行俨再不犹豫,霍然出手,只是一把就抓住周慕儒地脖颈,斜斜的穿了出去,低声喝道:“走。”
还有十数人紧紧跟随,萧布衣却是霍然转身,已经向相反的方向窜去。
张须陀跺脚,心道萧布衣能屈能伸,逃命一流,若是今日放过,实在是后患无穷。顾不得再杀裴行俨,一溜烟的向萧布衣追去。
裴行俨远远逃命,扭头望过去,不由放下周慕儒。
周慕儒恨恨跺脚要追,却被裴行俨一把拉住。
“放下,我没有你这样胆小的兄弟。”周慕儒挣扎道。
裴行俨叹息道:“慕儒,你要是帮萧将军,现在就是想办法逃命要紧,徒死无益,浪费了萧将军地努力。若是死还不简单,现在需要的却是活下去!”
正文 二四九节 联手
更新时间:2008…12…27 1:27:36 本章字数:7739
裴行俨说的没错,徒死无益,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活下去。
可萧布衣却感觉到,他好像已经活不下去。
他从来没有轻视张须陀,没有谁敢轻视张须陀,可他到现在为止,还是不知道张须陀到底有多少实力,他从来没有逃的如此狼狈的时候。
张须陀的实力有如碧海潮生,无穷无尽般。
萧布衣先奔一步,如今体能几乎发挥到了极点。他算定自己逃命,张须陀必会追他,裴行俨虽也是谋逆,在张须陀的心目中毕竟差一些。
结果如他所料,不但张须陀,就算是罗士信都追了过来。
他奔跑到山脚的时候,已经滚的七荤八素,狼狈不堪。
张须陀奔跑之中,还有余力射出了两箭。可萧布衣总是有种天生的本能,在张须陀松弦之际改变方向奔跑,总是和利箭差之毫厘。
这种不知道天生还是后天的警觉本能,在他遇到得授易筋经之前就时常灵光闪现,在他勤修易筋经后更是敏锐。张须陀弓弦一响之后,神鬼难逃,可萧布衣总是能在长箭射出那刻躲避,竟然让张须陀无可奈何。
张须陀心中怪异,只觉得萧布衣武功或许远不如他,但是单论这份机灵应变,触觉敏锐,已经是他前所未见。太平道每次都以天机起事,这天机却是总有异能,绝非无因。
只是如此一来,却是更坚定张须陀铲除萧布衣的念头。
张须陀武功超绝,可每次射出箭后,不但伤不到萧布衣,反倒和他拉开些距离,索性不再放箭,专心去追。他发力去追之下。罗士信很快的被他抛在身后,却是慢慢的缩近了和萧布衣的距离,追到山脚之时,已经了萧布衣的身后。
惊异萧布衣耐力之强。奔跑之疾,张须陀脚下用力,纵身而起,手中长弓疾点萧布衣的背后。
萧布衣蓦地一滚,已然闪开,并不回身。发足向山上狂奔过去。
张须陀冷然喝道:“一味逃命算什么英雄好汉?”如今和两军交战般,张须陀一心求战,可萧布衣总是免战高悬,让他有了有力无处使的感觉。
萧布衣脚下不停,话都懒得多说,高山上怪石嶙峋,树木却是不多。萧布衣暗自皱眉,不知道自己能否会跑到山巅。
好在这些日子来他多经忧患,并未养尊处优。一番奔跑下来,精力十足,并不疲惫。
陡然间身后又是疾风一阵,萧布衣大为皱眉,听风向旁闪开。砰地一声响,大石砸在山石上,火光四溅。
紧接着大石的是接二连三的石头飞来,张须陀脚步不停,脚尖轻踢,地上的石头飞起。有如利箭般地击向萧布衣的背心。
石块在张须陀的脚下,已和杀人利刃无异。萧布衣径直逃命已经不行,东绕西拐,再奔两步,身后劲风袭来,宛若泰山压顶般威猛。
萧布衣心中大骇,知道是张须陀全力出手,再也无法躲避。凝劲于臂,霍然回砍。
这一下他实在是用了全身的力道,虽是简简单单的一刀,风声大作,以锐利破张须陀的厚重。
张须陀空中一掌击来。见到萧布衣拼死搏命。不惊反喜,反掌击去。正中萧布衣地单刀。
他出掌极为巧妙,以掌缘切中刀身,顺势抹去,一掌印在萧布衣的胸口。
单刀已断!
宝刀虽是锋利,可刀身正是宝刀脆弱之处,张须陀立掌如锤,轻易的击断萧布衣的宝刀。
萧布衣只来得及用左手挡住胸口要害,双掌击实,萧布衣觉得全身如被千斤大锤敲中,临空飞了起来。
萧布衣没空心痛他的宝刀,手持断刃,不肯放松。半空中觉得浑身疲惫欲死,感觉到自己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置,气血翻涌,落地的时候,萧布衣鲜血狂喷,骨碌碌的竟往山上滚去,可见张须陀一击的沉重。
砰的一声响,萧布衣撞在大石之上,不等起身,张须陀已经站在他地身旁,冷冷相望,不再着急出手。
虽是一击得手,张须陀还是感慨萧布衣的韧性,他这一掌轻描淡写,虽被单刀分了精力,也是几尽十成的力道,本以为萧布衣会被他震断心脉而死,没想到他双眸还是神光十足,只是受了内伤。
“张将军,你赢了。”萧布衣望了一眼远方赶来的罗士信,嘴角露出一丝苦意,“我还是逃不脱你的手掌。什么天机飞机,你一炮就轰了下来。”
张须陀皱了下眉,“你说什么?”
萧布衣只是说出了自己的念头,知道张须陀不会理解什么飞机大炮,“你赢了,怎么还是愁眉苦脸,像我一样,临死前笑笑该有多好?你愁眉苦脸的样子,说实话,真的很难看。”
“萧布衣,你死到临头,还敢戏谑张将军?”罗士信终于赶到,摇头道。
无论如何,就算萧布衣将死,罗士信心中对他终于有了尊敬,也不再大声呼喝。
“天底下,能让张将军出尽全力杀之的人,你是第一个。萧布衣,你虽败尤荣。”
萧布衣苦笑,“我宁可不要这种荣耀,只想好好的活下去,可眼下看来,我好像没有了希望?”
张须陀叹息道:“萧布衣,你是个枭雄,心机之深,应变之巧,都是极为少见。我不想杀你,却是不能不杀你。”
“那临死前我可以问个问题吗?”萧布衣突然道。
张须陀皱眉道:“你要问什么?”
“张将军和无上王交手多次,可曾见过他地庐山真面目?”
“庐山真面目?”张须陀又是皱眉,他不知道这句话是后人的化用,却还是明白了萧布衣的意思,“你是问我可否见过无上王真人?”见到萧布衣点头,张须陀嘿然笑道:“你是天机,竟然也不知道这点?”
萧布衣茫然摇头,“我不是天机。我也没见过无上王,我要是知道自己的命运,怎么会不能预见今日的危险?我要是天机,知道今日的危险。最好的方法就是找个地方躲起来,我要是躲起来,张将军就算武功盖世,神猛无敌,恐怕也找不到我。”
张须陀皱起了眉头,沉默良久。罗士信却道:“这世上总有太多地人,妄想逆天行事,就算知道命运,反倒会竭力反抗。”
“说地有理。”萧布衣点头,“不过无论我顺天逆天,我都对无上王很感兴趣,还请张将军在我临死之前告之,我死了也做个明白鬼。”
“无上王,无上王……”张须陀嘿然道:“在我看来。就是没有高高在上的君王之意……”
萧布衣一怔,不解道:“没有高高在上的君王,这是什么意思?”
罗士信冷笑道:“萧布衣,这时候你何必做戏?你和太平道渊源如此之深,怎么会不明白这句话地意思。太平道素来妖言惑众,推出《太平经》蛊惑愚民,说什么这世上本没有君王,人人平等,没有剥削,简直滑天下之大稽。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事情?愚民听到太平道的口号,却都是以为至理,前赴后继地为他们卖命,飞蛾扑火般。历来太平道都是国之大敌,门阀仇视,可笑这些愚民最简单地道理都不明白,只要你大权在手,又怎么会不想当君王?太平道以愚民的理论蛊惑人造反。张将军忠君爱国,如何能容?”
“他们真地是很愚昧。”萧布衣喃喃自语,心中苦笑,搞不懂愚昧地是罗士信还是那帮听信了太平道宣言的民众。
“这么说你们也没有抓到过无上王?”
“没有如何来抓?”张须陀沉声道:“你问我是否见过无上王,我也可以话你知。我虽几次击溃无上王卢明月。也斩了几个卢明月,可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新的无上王卢明月冒出来,杀之不绝。可无上王虽多,天机素来少见,老夫知道太平道以天机为重,只要杀了你,任凭无上王如何折腾,也是无济于事。萧布衣,你问完了没有?”
张须陀虽知今日必杀萧布衣,可见到他临死之前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