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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艳娘伸手从众人眼前划过,“不止是柳雄,其他人也留下休息吧。”
萧布衣虽是低头,却凭感觉留意身边的举动,梁艳娘伸手之际,他惊凛陡升,等到梁艳娘放下手地时候,又觉得自己太过警觉。可无论如何,心中奇怪的感觉已经生出,就让他不得不防备。
柳雄听到不是他一人留下来,有些失望,却故作豪爽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军师的吩咐就和我的吩咐一样。”
“柳雄你好有气魄呢,都跟我来吧。”梁艳娘笑起来,蛮腰扭动,当先走去。柳雄被一句好有气魄激发的雄壮。挺胸抬头跟在后面。
自作多情地男人比起女人还要敏感,柳雄觉得梁艳娘地举动大有深意,只认为她是抹不开面子,不好径直接近,这才找众人相随,不由心痒难搔,目光在梁艳娘身后留恋不舍。
几人跟在后面。却是不如柳雄般多情。多少有些惴惴,走近营帐的时候,清秀女子冷哼声,径直离去,火凤紧跟其后,钻入了另外地帐篷,再也不见。
梁艳娘却是领着他们到了一个营帐,让众人进去。营帐不小。十人在里面也是不觉拥挤,只是里面陈设简陋,无论如何都不会是梁艳娘的闺房。萧布衣暗自皱眉,琢磨不透这女人的用意。
片刻的功夫,两个丫环已经打了盆清水进来,递过干净的毛巾,梁艳娘微笑招呼柳雄道:“过来洗洗脸吧。”
柳雄受宠若惊,洗手洗脸。又捋了下头发,自我感觉英姿勃发,梁艳娘却问道:“柳雄,你是哪里人,这些都是你地兄弟?”
她温情款款地递过毛巾。柳雄才要伸手,她却拉住柳雄的手腕,捏了一把,吃吃笑道:“好结实的肌肉。”
柳雄色授魂与,几乎忘记了呼吸。感觉梁艳娘的手柔腻凉滑。掐在他的手腕上,身子舒爽一片。
过了半晌才记得回答梁艳娘的问题。“军师,这些人都是我的兄弟,我家在宜城,若是军师有暇,可以和我去看看。”
他说的颇为大胆,梁艳娘也不介意,伸手招呼吴刚过来,让丫环换了个盆水洗脸洗手,又是轻捏了下他地手腕,娇笑道:“你的肌肉好像比柳雄还结实些。”
吴刚大为得意,柳雄却蛮不是滋味,不等多说,梁艳娘又换了下一位,一样的举动,亲切的问话,一直到萧布衣的时候,梁艳娘还是示意他洗手洗脸。萧布衣望着那盆水,伸手进去,停留半晌,这才道:“我脸不脏,倒不用洗了。”
梁艳娘递过干净的毛巾,伸手轻轻去掐萧布衣的手腕,萧布衣并不躲闪。梁艳娘柔荑在萧布衣手腕上停留良久,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你叫卜易?”
萧布衣点头,梁艳娘松开手来,手一挥,轻声道:“其余人都退出去,卜易留下!”
众人都是愣住,阿锈上前一步,却被柳雄一把抓住,喝道:“你做什么?”他心中有些不解和恼怒,不明白梁艳娘为什么要留下萧布衣,只以为阿锈和他一样地想法,却不想得罪梁艳娘,只觉得既然萧布衣有机会,迟早也会轮到自己。
萧布衣缓缓摇头,阿锈退下去,柳雄仰天打个哈哈,“军师,我们等在帐外,你若是有吩咐,随叫随到。”
他自以为是的带着众人退出去,梁艳娘斜睨过去,突然笑道:“你叫什么名字了?”
“卜易。”萧布衣忖度形势,知道梁艳娘并不简单,想起她曾经摸过自己的手腕,不由更是凛然。
他知道安伽陀,乐神医等人都是道教之人,从摸脉的法门能看出自己这种人的诡异,莫非梁艳娘也是如此?难道她叫柳雄等人过来,不过是幌子,醉翁之意却在他萧布衣地身上?
“卜易,不易,阁下真的不易呀。”梁艳娘居然幽幽叹口气,“不易呀。”
她连说两个不易,却好像有着不同的意思,萧布衣镇静道:“谋生的确不易。”
梁艳娘的目光凝在他地脸上,看了半晌,突然问,“你可知道射杀赤豹地是什么人?”
萧布衣摇头,“梁军师开玩笑了,我微不足道,怎么知道隋军中有什么人。”
“微不足道?”梁艳娘笑起来,“你虽不知道,可我却知道!”
萧布衣愕然,忍不住问,“是谁?”
“天下高手并不算多,大多人都是仿佛,高出程度有限,比如赤豹黑虎之流。有些人出生就已经决定资质,后天勤奋虽能补拙,却难成经天纬地的人物。”梁艳娘轻声道:“可有人就是天赋异禀,有人却是生具神力,有人却是修炼得法才能有所大成。能一箭射死赤豹射伤黑虎地人并不多。以弓箭破空凌厉,劲道非凡来看,这人用的弓箭足有九石,此人又在大隋营中,符合这几个条件地人,闭着眼睛都可以算出来了。”
萧布衣脸色微变,想到了是谁。却还是问。“可惜我睁着眼睛也想不出。”
梁艳娘笑了起来,“张须陀是大隋的异数,也是大隋唯一能开九石硬弓之人,你难道还不认识?”
萧布衣轻叹一口气,“不认识。”
他蓦然发现,不等他揭穿卢明月的真相,梁艳娘短短数日好像就已经看穿他的底牌。可张须陀怎么会跑到杨义臣的营中倒是件古怪的事情。他自从到这个世上,听到的第一个大英雄就是张须陀。可过了近两年,他识人日多,却是一直不见此人。本来在瓦岗可以相聚,又是阴差阳错擦身而过。张须陀去了梁郡候驾,他也随后赶到,可在龙舟之上见到群臣都是熟悉脸孔,并无张须陀在船上,又怎么想到他居然一直都在自己地左近?
梁艳娘和他说这些。单独留他在帐中,绝非无地放矢,萧布衣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说这些,更不知道自己有了什么破绽。眼前的女人身为无上王的军师,远比他想像的要高明的多。
梁艳娘点点头,“你不认识张须陀倒是有情可原,据我所知,萧大将军东征西讨。从草原到雁门。再去太原打了历山飞,又去了瓦岗伐了翟让。张须陀却一直都在河南道十二郡讨匪。虽是彼此闻名,却是东西隔断,想必缘悭一面,萧大将军,不知道我说的对否?”
萧布衣虽是有了心理准备,听到萧大将军四个字的时候,还是脸色微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随意答道,却是侧耳倾听帐外的动静,不闻有人靠近,心中疑惑,暗想梁艳娘真地有恃无恐,以一人就能擒下他来?
目光低扫,看看双手,并没有什么不对的感觉,萧布衣潜运呼吸,只怕她如裴蓓般,能下毒暗算。
心中凛然之情更浓,他当初就算武功不济,碰到陆安右,历山飞之时也没有如此紧张。主要是因为对手虽是女子,可却如智珠在握,对萧布衣了如指掌,他却对敌手毫不知情。
梁艳娘见到萧布衣否认,只是笑,“以后你慢慢就会明白,其实说句实话,我虽和萧大将军素未蒙面,可对萧将军大为敬佩,因为你只用两年就是声名鹊起。要知道我们多人经营多年,声势还不如萧大将军两年之功,也是惭愧。”
萧布衣蹙眉道:“梁军师此言何意?”
梁艳娘突然叹口气道:“萧大将军,你的胆气之豪,我也前所未见。不过这时不必遮遮掩掩,我若非知道你是哪个,怎么会特意让你前来?我知道萧大将军警觉性奇高,若非把柳雄这种人带上,你当然不会轻易到此,可我就算找你到此,并不想和你刀剑相见,却不过想和你说几句话而已。但又怕你不听我言,急急离开,反倒弄巧成拙。”
萧布衣长舒口气,“我还不知道自己哪里有了破绽?”
梁艳娘眼中突然现出极为狂热之色,喃喃念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弥勒出世,布衣称雄!”
萧布衣终于想到了什么,失声道:“原来你们就是太平道徒!”
帐内转瞬弥漫着诡秘的气息,萧布衣心思飞转,已经想到哪里出了问题。
他一直以为自己和无上王并没有什么关系,却没有想到无上王也可能是太平道徒。既然这样,梁艳娘能揭穿自己也是不足为奇。
当初东都洛水袭驾,太平道早就把所有的一切都算的清清楚楚,爆炸之物都在冰冻前埋下,又如何不认识他萧布衣。
梁艳娘或许没见过他萧布衣,可无上王若真的是太平教徒,这里就可能有人认识他萧布衣,可梁艳娘诱他到此又是什么用意?
梁艳娘冷静的望着萧布衣,早少了人前地风骚,“萧大将军终于想到了吗?”
“想到了又如何?”
“如果你想到了,就应该知道我们并非敌人。”梁艳娘叹息道:“你却还是准备带兵来攻打无上王,实属不智的举动。”
“我们不是敌人?”萧布衣讥诮道:“我是兵,你是贼,这难道都不是敌人?你们洛水袭驾,欲陷我于绝境,难道还不是我的敌人?你们屠戮百姓,做事坏绝,我无论是谁,都和刘黑闼般,和你们道不同,不相为谋。”
想到洛水袭驾的时候,萧布衣心中蓦地惊凛。记起那剑法无双的黑衣女子,那人也和太平道有瓜葛,若有她在此地,不用多少人手就能困住自己,再说自己还有个兄弟在帐外,二人要想全身而退,绝非易事。
梁艳娘脸上露出古怪之意,“这么说萧大将军一定要带兵攻打了?”
萧布衣知道这一承认,多半就是翻脸无情,却也没有选择地余地,毅然点头道:“不错。”梁艳娘嘴角浮出媚人的笑意,“其实无论张须陀,萧大将军还是杨太仆,随便一只力量就可以打的我们溃不成军,你们三人聚首当属盛事,却是迟迟不肯发动,不是没有把握,而是想里应外合,一举擒杀无上王?萧大将军更是千金之体,以身犯险,当是要伺机对无上王不利。”
萧布衣不能不佩服这个女人想的深远,“卢明月不除,百姓如何能有好日子过?”
“卢明月除了,难道百姓就有好日子过?”梁艳娘讥诮道:“萧大将军,让天下百姓没有好日子过的人是杨广……”
“百姓身处烘炉之中,萧布衣就算不能灭火,却也不能添薪。”萧布衣断然道:“有人做错,并非你也可以做错地理由!无论别人如何去做,萧布衣只做自己想做之事,唯求尽力而为,问心无愧!”
梁艳娘很奇怪地望着萧布衣,良久无言……
正文 二四一节 无上王
更新时间:2008…12…19 0:46:09 本章字数:7941
萧布衣望着梁艳娘的冷静,也在转着念头,想着对策。
直到现在,梁艳娘还是没有露出与他为敌的意思,可他却头一次有被人窥视的心理。
默默回想两年来经历,萧布衣才发现太平道有如幽灵般,不但在大隋,而且在他身边始终若隐若现。
存在不见得是合理,但既然存在,定然是有适合生存的环境和土壤。
太平道自从创建以来,历经四百年之久,很多阀门,朝代都是兴亡衰败,更迭不休,太平道却能执着存在,不能不说很是个奇迹。
安伽陀虽死,可却如幽灵般一直存活在他的身边,当初安伽陀说出他们一定会找到你的时候,萧布衣虽是心惊,可过了许久,心情也就淡了。可不久后,乐神医又让他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好在乐神医也没有刁难,裴蓓得救,他顺利取宝,慢慢经营,一切看起来水到渠成。可现在想想,又觉得有些事情并非那么简单,天书,龟壳,宝藏,藏甲,綦毋怀文所有的一切都让他和太平道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更何况他手上握有太平令,至于如何运用,他是不得而知。
洛水袭驾一事让萧布衣终于认识到,太平道早就找到了他,而且一直关注他,甚至比任何人都要关注他的举动,可他却对太平道还是一无所知。今日面对征伐之人居然是太平道徒,这让他觉得前所未有的迷惘。
“你知道谁是无上王?”梁艳娘突然问。
萧布衣摇头,凝声道:“无论无上王是谁,这一次他都难逃天罗地网。”
他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底气,因为对手已经有了警觉。想要再擒卢明月难上加难,再说他现在都不知道卢明月是谁,是否在营寨中,他也是并不知情。
梁艳娘脸上突然露出狡黠的笑,“那萧大将军可知道无上王三个字是什么意思?”
萧布衣愣了片刻,摇头道:“不知。”
“那你知道无上王既然知道你在此地,为何也不带人来抓你?”梁艳娘又问。
萧布衣长舒一口气,“不知。”
他一问三不知,脸上竟然还能笑的出来,梁艳娘看了半晌。“萧大将军请便吧。”
萧布衣愕然。缓缓站起,向帐外走去,凝神戒备,只准备应付莫名地危机。梁艳娘突然叫道:“等等。”
萧布衣止步,并不回身。梁艳娘突然道:“萧大将军,我找你来此只想和你说一句,我不是你的敌人。无上王也不见得是你的敌人,你的敌人却是你现在的盟友。”
萧布衣并不出声。梁艳娘轻声道:“萧大将军当知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杨广这次不惜倾朝中大将来和无上王对抗,不过是觉得太平道已经开始动摇他的根本,他虽知道大势已去,却还不想放弃他的江山。对他而言。诛杀太平道乱党后,就算除了太平道的预言,可保大隋江山不倒,这想法实在是滑稽之极。可这次无上王若是溃败,那就可能是杨广对你下手之时。萧大将军虽是威名赫赫,武功高强,却不见得能够对抗住隋朝第一名将张须陀!虽然天书早有你的名字,我也知道你不会就死,可萧将军何不先下手为强。和我们联手杀了张须陀。以谋中原,遂了称雄之事?”
萧布衣怦然心动。沉声问,“你早知我不会死是什么意思?”
梁艳娘脸上有了古怪,怫然不悦道:“这个你何须问我?我对萧大将军推心置腹,没想到萧将军对我却是百般戒备。萧大将军,若非你是天机,我何须和你说上这多。”
萧布衣脸上也有了怪异,颤声道:“你是说天书记载了我的名字?”
梁艳娘脸色阴晴不定,诧异道:“若非记载你地名字,何以有布衣称雄四个字?若非我知道萧大将军终究会有一番经天纬地地业绩,我今日也不会和你坦诚相见。”
萧布衣转过身来,皱眉道:“梁艳娘,我想去见无上王!”
本以为无上王颇为神秘,梁艳娘会断然拒绝,可萧布衣还是忍不住的提出他要求。他蓦地对自己的命运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哪怕前方就是陷阱,更何况他知道对方既然知道天机一事,乱世之中对他只有利用,倒不会马上翻脸无情,梁艳娘犹豫片刻才道:“好,没有问题!”
柳雄碍于身边有手下等候,一直在帐外较远的地方守候,望着静静的帐篷。
帘帐内没有声响,可就是没有动静,才更让人浮想联翩,柳雄抓耳挠腮的等在外边,只想着何时轮到自己。
刘黑闼一句梁艳娘是个男人都想勾引让柳雄觉得自己有了希望,虽然有些嫉妒萧布衣先拔头筹,可能一近芳泽也是他从未想到的事情。
正当他团团乱转地时候,众手下都是向另外的方向望过去,见到清秀女子走过来,冷冷问道:“梁军师可在。”
柳雄挺直了腰板,“她正在和卜易商量事情。”
清秀女子哼了声,转身向谷口的方向走去,吴刚问道:“柳老大,这女人是谁,总见到她和军师公子在一起。”
柳雄摇头,简单明了道:“不知道。”
“出来了。”余成兴奋道。
众人扭头望过去,见到帘帐挑,萧布衣缓步走了出来,脸色如常,身后跟着梁艳娘,千姿百媚,娇艳欲滴,如同被细雨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