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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萧布衣的欲言又止,贝培掩嘴笑道:“是不是萧兄又要说,这是什么云游四方的教书郎中教你的?”
贝培掩嘴一笑,颇有小儿女姿态,实在也是因为做杀手束缚的久了,最近无拘无束,多少恢复点女人的心性。只是才一掩嘴,发觉不妥,飞快地放手下来,眼中有了点羞意。
“贝兄果然聪明,一猜就中。”萧布衣对她小动作视而不见,只是笑。
“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贝培又念起后两句,轻轻叹息一声,“你说地丝毫不错,千古功过又能如何,最后还是闲田一块罢了。身在庙堂之中往上爬的我见的多,可像萧兄这样,来去自如,潇洒依旧地,实属少见。想必裴小姐也看出了萧兄的心性,这才不让裴阀和你接触了。”
萧布衣多少明白为什么裴蕴对自己向来不远不近,原来还是裴茗翠的安排。
“对了,萧兄,你说将来欢迎我去你家做客,不知道是真心呢,还是假意?”贝培突然问道。
“这需要什么假意吗?”萧布衣真诚道:“贝兄难道还不知道我的心意?”
贝培扭过头去,不敢直视萧布衣的眼眸,“可,可我,可我若不是贝培了,你还会欢迎我吗?”
“你不是贝培是谁?”萧布衣哑然失笑道。
贝培一跺脚转身离去,临走的时候丢下了一句,“笨蛋!”
萧布衣哭笑不得,搞不懂贝培的心意。她自己装扮成男人,难道还希望自己把她当作是女人看待?扭头望过去,发现阿锈和周慕儒窃窃私语,忍不住走过去,“嘀咕什么呢?”
“没什么。”阿锈直起腰板,正色道:“萧老大,我们正研究两个男人如果窃窃私语意味着什么?”
萧布衣看着二人点头道:“是呀,你们两个大男人在这里窃窃私语。我也很好奇意味着什么。”
他说完后扬长而去。留下相顾愕然地阿锈和周慕儒。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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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行到夜晚,已经到了大隋通济渠和黄河交接之处,船缓行折道入了通济渠,然后顺流南下。萧布衣这才发现大运河沟通运输的顺利之处,他那个时代,交通尤其的发达,对运河的依赖并非如此的迫切。可这个时代,运河水利却是极大的沟通南北的运输。运河上船舶往来穿梭,已有了早春的繁荣,他萧布衣也是借助这个大运河地水利,优哉游哉地南下。
乘黄令知道萧布衣不赶路程,为行船安全起见,也是夜宿日起,并不夜晚行船。
在途并非一日。这日沿通济渠南下。已经过了阳,浚仪,前方再行半日就是雍丘。众人见萧布衣没有下船地意思。也都是跟随,毕竟人家是上司,他们是护卫,只是无不在船上憋的发慌。
孙少方知道众人的心意,含笑对萧布衣道:“萧大人,不知道你这些天在船上腻歪了没有?过阳的时候,我就以为大人会下船,没有想到大人很是实在,这么好打秋风的机会都是放过
萧布衣性格沉稳,除了欣赏风景,和贝培,阿锈周慕儒几人聊天外,就是潜心练气,只防备有人暗算。如今他们人在船上,不用说,别人暗算的机会就是少了许多,他从没有松懈,也不想多生事端,听到孙少方一问,知道他的心意,微笑道:“总是在船上,地确有些乏累,这一路兄弟们都是辛苦,不如我们到了雍丘后休整两日再去宋城如何?”
孙少方高兴道:“谢萧大人体谅,我们辛苦是不敢说的,不过这些人都在船上憋的发慌倒是真的。”
二人相视而笑,向河面上望过去,突然见到对面两艘小船逆流而上,孙少方看了片刻,目露疑惑,还不等说什么,贝培已经走了过来,低声道:“小船有问题。”
贝培平日话少,和周慕儒和阿锈倒还算说得上几句话,其余时间都是在甲板上望着河面,有如出塞望天一般,萧布衣已经知道她经验丰富,看似随意,却是留心周围的反常举动,固然是当刺客护卫的毛病,可对自己绝对是护卫有加,不由心下感动。
孙少方也是点头道:“贝兄说的极是,我也有所疑惑,河面虽有船只往来,可平时小船见到我们这等大船,都知道是官方的行船,要是百姓地话,多半早早地避让,迎上来的……”
“迎上来的多半心怀不轨。”贝培冷冷道:“如今盗匪横行,这里地河道在瓦岗掳掠的范围内,常有瓦岗贼寇出没,我们不得不防。”
孙少方点头,呼哨一声,后面跟着的大船惊醒过来,所有的禁卫都是严阵以待。
萧布衣哭笑不得,“孙兄,你为了让我等宽敞,把禁卫都放到后面的船上,谁来保护我们?”
孙少方微笑道:“这船上虽然只有五个人,我只怕对方来的是绝顶高手才能有所收获。”
二人交谈的功夫,两艘小船已经到了大船的近前,船夫也发现不对,连连呼喝,让小船闪躲,小舟却是颇为灵动,鱼儿一样的一摆,已经一左一右的绕过船头,行到大船的两侧。
“阿锈慕儒去守左侧。”萧布衣低声喝道。
阿锈周慕儒早早的冲到大船左侧矮身望去,见到小船上一人拿个挠钩已经套住了大船的船舷,让小舟紧贴着大船,小舟上窜出了三人,手持套索,腰带钢刀,只是一挥,套住大船的栏杆,已经灵便的向大船上攀来。
阿锈冷冷不语,周慕儒低声问问道:“阿锈,砍了绳索?”
“等一下。”阿锈低声道,等到一人攀上船舷,阿锈霍然出刀,一刀斩向那人的手腕。来人一惊。慌忙缩手,阿锈一招却是虚势,长刀一转,已经削了那人地脑袋。
另外一人大吃一惊,没有想到对手如此的凶狠,见到同伴无头落水,心中冰寒,却听到脑后生风。‘砰’的一声大响。头晕目眩已经掉入水中。
周慕儒一棍击在那人后脑。将那人击到水中,顺势向最后一人打了过去,那人怒喝一声,双手抓住绳索,来不及躲闪,脚下用力,整个人荡开去。阿锈却是冷哼一声。长刀脱手而出的掷出,半空中要把那人刺个透明的窟窿。
那人也算身手敏捷,慌忙松开绳索,‘咕咚’入水,转瞬不见了踪影。
船舷右侧却是更早的解决了战斗,不用萧布衣贝培出手,孙少方早就干净利索了杀了两人,踢一人下水。回刀入鞘的时候。微笑道:“这等人也出来打劫,分量好像有点不够。”
两艘小船见势不好,早早的逆流而上。贝培突然叫道:“不好。”
“有什么不好?”孙少方不解问道。
“他们既然败逃,理应散开才对,但他们迎大船而上,目标就是第二艘船地。”贝培脸色微变道。
孙少方微笑道:“贝兄杞人忧天,那艘船上没有萧大人,有地只是十几个禁卫,他们武功虽然不算高强,毕竟不是出来混饭吃地。”
他的意思很简单,这些人既然奈何不了这条船,碰到那群禁卫如何讨的好去,只是他才说完,目光一凝,失声道:“不好。”
两艘小船逆水而上,转瞬到了第二艘船边,船上居然又冒出了两人,连同船公一块跳去水里。众禁卫都是疑惑不解,孙少方却是放声喊道:“小心他们凿船。”
他话音才落,身边‘扑通’一声响,孙少方转头望过去,见到萧布衣急声叫道:“贝兄回来。”
水波一道向中央那艘船快捷的游去,萧布衣皱了下眉头,也是纵身下水,紧跟贝培游了过去。如今河水冰化,却是早春,河水有着说不出的冰冷,贝培跳下去义无反顾,萧布衣亦是如此。孙少方急的跺脚,除了长靴也是跳了下去,他是圣上钦点来保护萧布衣的,不要说萧布衣往水中跳,就算是跳到火中他也要跟随!萧布衣若是有了麻烦,他也不用再回京城了。
阿锈也想跳水,却被周慕儒一把抓住,“阿锈,你会水吗?”
“我不会,我倒忘了。”阿锈终于有点着急道:“慕儒,你呢?”
周慕儒苦笑道:“我也不会。”
二人只是着急,却见到贝培已经浮出水面,换了一口气,然后接着潜到了水下。孙少方亦是如此,只有萧布衣却是不见动静,仿佛秤砣般地落下去,再也没有浮起。阿锈周慕儒面面相觑,却是无计可施,阿锈突然道:“少当家也是北方人,好像也不会水的。”
“那可怎么办?”周慕儒急道:“阿锈,你聪明,快想个办法。”
阿锈已经绝望,却见到江面上血水一道的蔓延,紧接着萧布衣已经浮了上来,扭
,紧接着又潜了下去。
阿锈见到萧布衣水中翻腾,灵活轻便,不由大为诧异道:“少当家什么时候会水的,真的奇怪!”
以前的那个萧布衣当然不会水,不过现在的这个却是水性精通。他见贝培入水,已经明白她的心意,只怕她落单,毫不犹豫地跳到了水里。他水性精通,内劲高强,人在水中闭气,只是用掌一拍,反力就让他急窜而去,转瞬到了顺流而下地大船之下,见到一人正在卖力的凿着船底,心中大怒,当下游了过去。那人手中带着分水刺,见到萧布衣来袭,暗笑他不自量力,他水性精通,水下闭气又久,当然不把萧布衣放在眼中。脚下用力,分水刺已向萧布衣刺来,萧布衣伸手一扭,已经扭断了那人的手腕,顺势夺下了那人地分水刺,刺入那人的心脏。
那人眼中满是不信和诧异,显然不服有人能在水里杀了他,不过不服不行,只能死不瞑目。
萧布衣和鲜血一块浮出了水面,正是阿锈方才见到的一幕。他水上望下去,发现了水面一处有了异常,知道有人打斗。潜水下去帮手,发现贝培也解决了一人。贝培解决了那人后,只觉得身后水流暗涌,毫不犹豫的回剑刺去,却被人一把抓住手腕,贝培大惊,却见到那人松手后退,认出了是萧布衣。虽在冰冷地水中。心中陡然生出了暖意。
她跳下水来不是为了船上的禁卫。却只是为了萧布衣,可萧布衣紧随而至,不问可知,他是不能放心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二人的角色已经默默的发生了转变,由伊始的她来保护萧布衣变成了萧布衣开始保护她,那他当初相约。说贝兄武功高强,他需要帮手,可眼下看来,他已经是言不由衷。
二人浮出水面,见到第三道鲜血出了水面,孙少方浮了出来,苦笑望着萧布衣,大声道:“还有一个。”
萧布衣水上摇头道:“穷寇莫追了。”
孙少方正等着这句话。连忙道:“既然如此。萧大人和贝兄快请上船吧。”他是京都的亲卫,平时养尊处优,哪里有过这种遭罪的时候。方才厮杀的时候还不觉得什么。可是现在敌人一去,孙少方只觉得浑身浸在冰中一样,苦不堪言。见到贝培居然穿了身紧身地水靠,倒是佩服他想地周到,难道贝培是早知道有人来袭,这才有所准备?孙少方这时倒对贝培有了点疑惑,只是想到萧布衣对此人颇为信任,倒是不敢多问。
三人上了大船,众禁卫拥了过来,赞不绝口道:“两位大人武功高强,这位兄台也是不差,我们实在佩服地五体投地。”
孙少方怒容满面,“你们他娘的这时候说上了好话,方才怎么不下水帮手?到底是你们保护萧大人,还是萧大人在保护你们?”
众禁卫面面相觑,噤若寒蝉。他们比孙少方还要娇贵些,孙少方是职责所在,不能不下水,他们却觉得大局已定,河水冰冷,实在没有必要下水,这时候一想,自己这几天优哉游哉的,倒忘记了是来保护萧大人,都是惊凛,暗道要是萧大人怪罪下来,恐怕所有的人都是逃不了责罚。
“事情过去了就算了。”萧布衣运功在身,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一阵,可是身上湿淋淋的难受,见到孙少方和贝培都是冻的脸色发青,急声道:“孙兄贝兄快进舱休息,莫要着凉了。”
众禁卫找到了事情做,分成三拨来扶,要把三人扶到船舱里去,贝培却是一把推开了身边地禁卫,只是冷冷道:“我要先回自己的房间。”
众禁卫都觉得此人脾气古怪,萧布衣却知道原委,只好让船靠岸,贝培上了自己的大船,躲到房间中不再出来。船夫检查下船底,发现并无大碍,可以开船。众禁卫不放心,宁可和马儿一条船,也不肯坐原来的船,这里的禁卫大部分都是旱鸭子,只怕船沉了把命送到这里。
船行了半日,终于到了雍丘,众人停船上岸,想起才过不久的伏击,都是暗自心惊。孙少方吩咐众人安静不要闹事,自己先和乘黄丞去找雍丘县的县令,孙少方的看法就是,他委屈点无所谓,倒是不能委屈了萧大人。
萧布衣却是踱到贝培地房前,敲敲房门问道:“贝兄?”
“进来。”贝培地声音带有着低沉。
萧布衣推推门,发现竟是虚掩,进去后发现贝培捂在被子里面,烤着火炉,似乎还是很冷。
萧布衣有些心疼,“贝兄……”
贝培打了个喷嚏,苦笑道:“萧兄,我失礼了。”
“你着凉了?”萧布衣吃了一惊,他听虬髯客说过,习武之人因为体质很强,轻易不会染受风寒,只是要是染了风寒,通常都很严重。
“有点,不妨事。”贝培摇摇头,又是打了几个喷嚏,牙关忍不住打颤。
萧布衣伸手摸了下他的额头,失声道:“你额头好烫。”
贝培见到萧布衣伸手,下意识的微缩下,等到萧布衣把手放到她额头上地时候,不再闪避,一时间忘记了寒冷。等到萧布衣缩回手去的时候,贝培还觉得浑身有些发热,只是转瞬被一股股寒意冲散,不由的裹紧了被子。
“贝兄,你难道没有什么治风寒的药吗?”萧布衣问道。
贝培苦笑道:“我什么刀伤药解毒药都有。就是没有治风寒地药,我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体质会变的如此之差。”
“这船上也没有医生,一会我背你下船去看医生。”萧布衣有些紧张,又责怪道:“贝兄,你下水做什么,船凿了就凿了,有什么要紧,大不了让那些
些苦头。你本来不是这么热心的人!你上次大病显这次再次拼命入水。你以为你是铁打的?你这样不知道自爱。如此拼命难道不知道别人的担心?”
见到贝培漆黑的眸子望着自己,萧布衣终于住口,一阵心虚道:“我说的难道不对?”
“你担心我?”贝培问。
萧布衣终于点头,沉声道:“不错,我担心你。”
“船沉了是没什么,可不杀了那些人,船后面还有一艘船地。”贝培垂下头来。不再说话。
萧布衣心头狂震,“贝兄,你说你是不想月光落水?”
贝培没有抬头,只是咳嗽,萧布衣鼻子微酸,拍拍她地肩头道:“傻孩子,你这是何苦!”
“我喜欢。”贝培说了三个字,以往总是硬邦邦地没有回转的余地。此刻说出来。已经满是温情。
萧布衣怔怔的愣在哪里,从来没有想到过贝培居然对他如此的一往情深,不但想护他的命。就算他的马儿都是如此关爱,这哪里还是草原那个冰冷不讲情面的小胡子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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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大人,萧大人在哪里?”一个声音响起来,满是焦急。
“你等等,我先出去应付下。”萧布衣推门出去,只感觉贝培抬头望着自己地背影,满是柔情,不由心中激荡。
孙少方带头,身后跟着几个人,都是诚惶诚恐,满是汗水。见到萧布衣走出了房间,孙少方高声道:“曹县令,这就是太仆少卿萧大人。”
曹县令一张脸油腻腻的满是汗水,见到萧布衣大礼参拜道:“萧大人到此,卑职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县令身后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