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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上我打算向你‘借’一下左司,希望你不会拒绝才好。”丁羚娇滴滴的声音像凿子似地将她的心凿出一个大洞来。
关晨希死命地瞪着电话,仿佛只要这么瞪下去,电话就会分解,丁羚的声音就会消失似的。
她要跟她“借”一下左司?!好一个示威法!
关晨希拼命地深呼吸,极力控制着想要破口大骂的冲动,强迫自己用平板毫无起伏的语调回答:“我和左司并没有任何关系,他爱去哪儿是他的自由,我无权过问,况且我只是他借腹生子的对象罢了,承蒙你这么看得起我。”事实上,她的心已在淌血。
“这么说来你不会生气!?”
生气?她有什么资格生气?“丁小姐,你真是爱说笑,我何必生气呢?呵……”她假意地笑了起来,那声音连她自己听了都猛冒鸡皮疙瘩呢!
如果不是左司不爱她,她又何须如此地任丁羚示威和冷潮热讽,她在想,或许她该把电话摔个粉碎,让丁羚无法再骚扰她。
“难道你不爱他?”
爱又如何?不爱又如何?关晨希不露痕迹地笑问:“我应该爱他吗?”幸好她不是大力士,否则话筒恐怕早已被折成两截了。
她一点也不喜欢丁羚。
“不要爱上左司对你比较好,免得日后伤心难过。”
这倒是一句真话,只可惜来得太迟,她已经爱上左司了,而且也已偿过伤心的滋味了。
“谢谢你的提醒,再见。”不待丁羚回答,关晨希便将电话挂断。
此刻她只想静一静。
倘若她开口要求他留在自己的身边,那么他是否会为了她而拒绝丁羚的邀约?
当天早上一直到晚上左司接了通电话后,匆匆忙忙离去之前,她始终没有问出口,恐怕她永远也不会知道答案吧!
那一通电话是丁羚打来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左司始终是在乎丁羚的,这一点也同样毋庸置疑,那——她还有什么好计较、好争取的呢?
学着放弃吧!是啊!学着放弃吧!那样一来,或许她就能过得快乐一些了……
“你该多休息一下。”纪左司不知何时已接手抱着Baby。纪左司的声音将她神游的思绪唤了回来,单单看着他就令她心痛如绞,未来她能神色自若地面对他和丁羚吗?天啊!好难喔!
关晨希摇摇头,“医生说我下午就可以出院了。”她觉得全身上下没有任何不适的地方,除了不习惯突然变平坦的肚子以外。
“你不想再待在医院?”
“嗯!”关晨希十分肯定。
“好吧!”纪左司考虑了许久才同意,“我先回家整理一下,下午再来接你出院。”他不以为他有说服她在医院多待上一天,所以只好同意了。
怀中抱着新生的Baby,心中有股纯然的喜悦和前所未有的感动,一个属于他的小Baby,他会全心全意地爱他,并且的抚养他长大。
“嗯!”他抱着Baby的画面是那么地和谐,虽然动作有些笨拙,但是她看得出他是爱孩子的,也相信他会是个好父亲,惟一的遗憾是她不能留在他的身边。
关晨希目不转睛地盯着纪左司看,仿佛要将他抱着Baby的画面印在脑海中似的,仿佛她再也见不到纪左司似的。
纪左司轻轻地将Baby放在她的身旁,一抬头却对上她的目光,“干么这样看着我?”是不是他眼花了?不然怎么会在晨希的眼中瞧见绝望?
她笑了,“我想你会是个好爸爸。”
“是吗?”纪左司有些不好意思,他从没当过爸爸,不过倒是当过一次奶爸,照顾人狼之王廷洛和狄霏的孩子——小轩和小爱。
喔!那可真是恶梦!小轩和小爱是像天使般可爱的恶魔。如果Baby像小轩、小爱一样难缠……
纪左司打了个冷颤,不会吧!?他相信世界上是有天使存在的,他可不希望将来他和晨希会被Baby搞得精疲力……未来……他和晨希?
纪左司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大跳,在他的未来蓝图里竟然有……晨希?!他是怎么了?难道他是……爱上她了?
纪左司愣住了,他居然……居然爱上晨希了?老天,他老是不经意地伤了晨希,她会原谅他吗?她还爱他吗?
他们所定下的契约已经完成了,她会留在自己的身边吗?或者她已经决定和那个洋鬼子在一起?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他能再一次爱上一个女人?
纪左司快速地看了她及Baby一眼,“我下午再过来接你和孩子。”他得好好地思考一下。
当纪左司离开后,原本挂在关晨希脸上的笑容迅速褪去,如果他知道她将要进行的计划,恐怕会气得跳脚而且频频诅咒。
但,她已经没有选择了,她不得不那么做,她得早些适应没有左司的生活,学着放弃不属于她的东西。
毫无预兆的,一连串的歌词窜入她的脑海中:
学不会放手,就不会快乐,懂不懂?
卸下你昨日哀愁,早就说过你把爱情看得太重,爱自己更多,找一个理由,够不够?
你可以笑着骂我或是什么都别说,也许哭过笑过,只有自己懂,我想没有承诺比得上沉默沉默的守候,我说算了吧!朋友,愈爱愈寂寞,还不是一场空,当爱走过,何妨痛痛快快把泪当酒;算了吧!朋友,愈爱愈心痛,还不是一场梦,当爱走过,让我陪你陪你话说从头……
既然没有办法改变左司,那她只好改变自己。
“嗨!晨希姐。”聂书影推开门走进来,在瞧见床上的Baby时眼睛一亮,“哇!好可爱的Baby,我能不能抱一下?”她一脸希冀地望着晨希。
只要有小影的地方就一定有倚时寒,这是不变的定律,她真羡慕小影。
“当然可以。”关晨希笑着说。
聂书影轻柔地将Baby抱在怀中,高兴得不得了,长这么大第一次抱小Baby?!
“左司呢!”倚时寒颇是好奇。
孩子已经出世了,他想知道左司究竟决定怎么做,难道真的和晨希分道扬镳!?
任何人都看得出来晨希深爱着左司的事实,除了那个盲目的笨蛋,他嗤之以鼻。
“他先回去了……”关晨希顿了一下,鼓起勇气道,“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倚时寒讶异地挑了挑眉。
“当然没问题啦!晨希姐。”聂书影不假思索地替倚时寒答应,然后才回头看向他,“你会帮忙的,对不对?”
这算什么?!先斩后奏?!不过他一向很难拒绝小影的要求,“我能拒绝吗?”
“不行。”聂书影霸道地否决了。
倚时寒认命地提出问题:“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
“我和Baby能不能暂时借住在你家?”
倚时寒知道关晨希指的是伤心酒店三楼——他和小影的小天地,但是为什么呢?
左司会同意吗?他很怀疑。
关晨希又道:“我不想让左司知道我的去处,希望你们能替我保密。”
聂书影率先附和:“OK,没问题。”
是啊!有何不可呢?倚时寒忖道。该给左司那傻瓜一剂猛药了。
“你想把孩子据为己有?”
关晨希明亮的眸子蒙上一层哀伤的阴影,“我不想再见到他,当他找到一位保姆时,我会把孩子交给他。”噢!不,她想见左司,只是她怕感情会一发不可收拾。
“你恨左司?”由爱转成恨的可能性太小。
“这只是他和我之间的一项交易,我们各取所需,何来憎恨之说?”她强迫自己冷血地回答倚时寒的问题,她不会再流露出软弱的一面。
她死心了,没有了爱情,日子还不是一样的过?!只要给她一些时间,也许将来她可以笑着献上她的祝福。
不知怎么地,泪水突然溢出聂书影的眼眶,不停地滑落,晨希姐不像她所表现出来的那般冷血,那般坚强,没有原因,她就是知道,当初或许不该将左司和晨希凑成一对。
倚时寒心疼地让小影靠着他的胸膛,只要能让小影停止流泪,任何事他都愿意做。
“小影,你怎么哭了?”关晨希强颜欢笑地道,天知道她有多想放声大哭,“放心吧!我和Baby不会打扰你们很久的。”
聂书影才不是为了那个而哭泣,“我不是……我觉得是我们害了你。”
“别说傻话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关晨希斩钉截铁地道。
倚时寒拭去聂书影脸上残留的泪水,“你陪着晨希,我去办出院手续。”
聂书影点点头。
如果这还不能令左司哥有所觉悟,那么他将会失去晨希对他的爱。
该死的,晨希不见了,还有他的儿子。
她居然带着儿子趁他不注意的时候离开?!只留下一张可恶的纸条,上面写着:
左司:原谅我的不告而别。
我无意毁约,只是需要一些时间独处,当你找到保姆的时候,我会将孩子交还给你。
晨希
纪左司将那张纸条揉成一团扔向墙壁,已经过了一个星期,晨希的下落就像石沉大海,一点讯息也没有,没有人知道晨希到哪里去了,他几乎将台北市的每一寸土地给翻过来了,可是还是找不到她。
他想让自己承认,她和其他女人没啥两样,同样工于心计,就和丁羚一样;但是在他的心底深处,却对晨希的话深信不疑,她只是需要一些时间独处。
可——她为什么不要他的陪伴?她已经对他失望透顶了?
“锵”的一声,手中的酒杯被他失控捏碎,碎玻璃扎了他满手,鲜血正汨汨地自伤口流出。
纪左司只是漠然地望着手心的伤口,连眉头也不曾皱一下,仿佛受伤的是别人的手,血,一滴一滴地流下。
“砰”地房门被粗鲁地打开来。
“左司,我想……咦!你受伤啦!”倚敬辰原本要说的话在瞧见纪左司手上的伤口时中断,复又瞧见地毯上的碎玻璃,心下已明白大半了。
“放心,死不了的。”
“这个我也知道。”倚敬辰笑嘻嘻地,“其实你不用再浪费时间找她了。”
两道锐利如刀的目光倏地射向倚敬辰。
倚敬辰不以为意地在椅子上坐定,还大咧咧地跷起二郎腿,“只要你赶快找到一个能够照顾Baby的保姆,我想她就会把孩子交到你手上了。”
纪左司恍然大悟,他自始至终只急着找到她们母子,而没有静下来好好想一想。
“不过,我很怀疑,她会见你吗?”
“什么意思?”
“我相信你比谁都清楚。”倚敬辰笑意不减地斜睨着纪左司,“丁羚去过公司找你好几次而且还带着乔伊,全公司上下的员工都在猜测你和她的关系,晨希一定也知道了,你怎么跟她解释?”
“她没问,我也没说。”纪左司耸耸肩,事实上,他也曾想向晨希解释,可是却不知从何说起。
“啊——”倚敬辰错愕地瞪着他,“你的意思是……你没有告诉她关于丁羚的事?”
“没错。”
倚敬辰翻了翻白眼,难怪晨希会毫无预兆的突然消失,老天,难道他不知道情人眼中是容不下一颗沙子的?他已经可以预见左司悲惨的未来了。
“好马不吃回头草,你不会打算和丁羚破镜重圆吧?!”如果左司的答案是Yes,那他会考虑用木棍打昏他算了。
纪左司定定地看了他一眼,摇摇头。
他想丁羚大概不会再来找他了,在他冷酷地打破她的幻想之后,她应该不会再作无谓地努力。
倚敬辰起身自床头的抽屉里拿出医药箱,找到他所要的镊子,粗鲁地抓过纪左司受伤的手,仔细地将扎进皮肤里的碎玻璃一片一片取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虽然你的父母翘掉了,你也不能任意虐待自己。”倚敬辰突然觉得自己好伟大,居然说得出这么有学问、有意义的话,世界上像他这么完美的男人大概找不到第二个了。
将玻璃碎片完全挑出后,倚敬辰清理了一下镊子放回医药箱里,他的工作结束了。
半晌之后,只见纪左司手上原本血淋淋的伤口竟然全都不见了,连个小小的疤痕也看不到,如果不是他的手上还残留着血迹,根本没有人知道他刚才受了伤,这是每一个人狼都拥有的急速复原能力,但是银子弹所造成的伤口例外。
“谢谢!”
“不客气。”倚敬辰挥了挥手,潇洒至极地离开纪左司的卧室,原本他还不确定左司究竟在不在乎晨希,但是经过这一番谈话之后,他再也没有疑问了。
或许左司自己不曾发现,丁羚已不再是他心中的禁忌,现在他能心平气和的和人讨论她——她对他而言只是一个曾经认识的人。
晨希的爱和无悔的付出改变了他,也许多绕了一些远路,他自己终究会发现那一点的。
没错,他爱晨希。
“世界大同”那一天快来临了,左司也一定会知道他帮着大嫂欺骗他,他早好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避避“风头”,免得成为炮灰。
“总经理,有一位先生抱着一个小孩子要求见您一面。”秘书小姐的声音有些古怪地自电话另一头传来。
先生?小孩?纪左司蹙紧眉头,搞什么鬼?!一个大男人抱着孩子来找他?“我没……”他直觉地便想拒绝,倏地脑中灵光一闪令他改口道:“请那位先生进来。”
难道会是关夜希?门一开,走进一个西装笔挺抱着Baby的高大男子。
一照面之际,纪左司就已经认出他来了,他是关夜希的手下,好像是叫阿杰。
“请坐。”
“不必了。”阿杰一口回绝,“我今天来是受人之托,把这个孩子送到你手上。”如果不是晨希小姐不准他找他的麻烦,或许此刻他们早已大打出手了。
纪左司接过Baby,他并没有忽略阿杰眼中的敌意,“晨希她为什么不来?”
“晨希不想见到你。”他真不敢相信,他居然还敢提起晨希小姐。
“她现在住在家里吗?”纪左司想知道她的近况,“她好吗?”
他和晨希之间的协定已经告一段落,他不曾想过她将会离开的事。
“好不好都跟你无关吧!”像晨希小姐那么美丽、温柔的女孩子是每个男人梦寐以求的梦中情人,而他居然不知该好好珍惜,真的是教人忍不住生气,“认识你是晨希小姐的不幸,就连那个洋人也比你好。”
洋人?!难道是那个洋鬼子?或者还另有其人?他一直都忽略了晨希是个充满魅力的名模特儿,即使才刚产下一子仍无损她的美丽。
也许因为她一直无怨无悔地守在他的身边,为他付出而毫无怨言,他便忽略了她;因为曾经受过伤害而固执地不肯接受别人,宁愿孤独一人,多年以来,他一直怨恨丁羚利用了他的感情,而今他不也和丁羚相同,利用了晨希纯真的感情,可是晨希却不曾说过恨他这一类的话,她为什么如此的好,好的令他愧疚?
感情世界没有所谓的绝对,付出和回报,并不一定会相等,或许丁羚不是不爱他,只是更爱她自己而已。
“我必须见她一面。”纪左司不假思索地伸手抓住阿杰的手臂。
阿杰一转身,挣脱纪左司的箍制,不以为然地道:“这件事我无能为力,再见。”说罢,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纪左司无奈地扯了扯嘴角,阿杰的态度摆明了不想搭理他,即使他再追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的,不过他相信晨希“应该”在家里吧!
“哇……哇……”Baby蓦地大哭。
纪左司吓了一大跳,手足无措地上下左右地打量Baby全身,想找出原因来。
而此时正好瞥见敬辰推开门进来。
“啊——”倚敬辰一脸困惑地走近纪左司,“你怎么又多出一孩子来了?老实说吧!你究竟在外面留了多少个狼子狼孙?”他没好气地白了倚敬辰一眼,“这句话该用在你身上才是。”Baby仍哭个不停。
“怎么啦?”倚敬辰好奇地问。
“我也不知道。”这么小的Baby他也是第一次碰上。
“会不会是‘便便’了?”倚敬辰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