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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雪燃从刚才二人动手的情况上就可以看出,那个冒充金盛莲的人武功非比寻常。能有此身手者,江湖中最多不过十人。但是他不明白聂小寒为什么如此肯定那个人就是景夫人。“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如果不是刚才见面时她只是对我礼貌性的微笑,单看形貌真的毫无破绽。她一定不知道我曾经救过金盛莲,金盛莲应该是认得我的,所以我看出她一定是假冒的。飞针试探,她竟能轻松避过,又有如此精湛的易容之术,江湖中只有三个人。四煞中的妖精,妖精的同门师妹景夫人,还有风摇柳。以风摇柳的武功,不可能这样轻易避过我的飞针,先被排除;妖精是男子,体态与女子不同,易容术在精,身形上的差异也决瞒不住见过金盛莲的人。只剩下景夫人。她是女子,又有一定的动机。”
百里雪燃不得不佩服聂小寒清晰的思路。她真的很像聂小文,他想。
“我当时太过感情用事了,一想到她是杀害小文的凶手,就无法克制的动手。”聂小很轻叹,“应该再听她说下去。看样子她是彻底与天帝决裂了,如果和她联手,或许对付天帝又多一分把握。”
百里雪燃却道:“景夫人并非善类,与她联手说不好什么时候就被她算计了,还是不冒这个险的好。再说我根本无法容忍杀害聂小文的人与我共事。下次再见到她,我也决不会饶她。”
卷三 水流云在 之四
江水流似乎不带任何情绪波动地将他与聂澜之间的恩怨缓缓道出:
“第一次见到他时,我八岁,与家人失散,在路边流浪,饥寒交迫受尽欺负,是他收留了我。他当时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好像孤身一人四处漂泊,虽然居无定所,日子过得清苦,但是他竭尽所能无微不至地照顾我,那时我对他只有感激。后来他帮我找到家人,当时武林中很有声望的剑术世家,他理所当然跟着我住了进来。
“开始的时候,日子过得很开心,他伴我读书,为我弹琴,陪我练剑,他很少外出,似乎他的眼里心里就只有我。我也喜欢和他在一起,喜欢躺在他的怀中,抚摸他的黑发,我的眼里心里也只有他。慢慢的父母发现了我和他之间有违常伦的恋情,想方设法逼我们分开。当时我还年轻,什么也不懂,以死相协,只求能永远和他在一起。
“后来父亲好像调查出聂澜过去的一段不光彩的经历,还没来得及告诉我之前,竟然被聂澜害死。他一不做二不休,偷了我家的剑谱,气死我的母亲。我本来可以有机会杀他的。但是他跪在地上求我原谅,说他这样做也是逼不得已,他不想我知道他的过去,那是非常痛苦的经历。他还说如果能死在最爱的人手里,此生也无悔了。于是我又被他骗了,放他离去。
“三年后,他习成剑法,我已不是他的对手。我被他打伤,成了他的禁脔。我数次寻死,都被他救活了。我对他说,如果还我自由,我就不会再寻短见。他竟然真的放我离开,还以‘饮梦’相赠,并且希望我能原谅他。笑话。他以为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了吗?他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我到要看老天能让他逍遥到几时!”
“其实您的心里一直是爱着我义父的吧。”聂小文突然说,“如果真像您所说,他对您做了那么多错事,您为什么不想方设法复仇,反而隐居在塞北呢?”
江水流面色微变,抓着剑的手轻颤:“我怎么可能会再爱他?那个无情无义的小人?”
“您讲的这些事情,只是您的一面之词,究竟是否属实,小文要问过义父才能下定论。”聂小文冷静地说,“再说义父对您并非无情无义。他若无情就不会在您离开时以宝剑相赠;他若无义,就会明着抢回‘饮梦’,何必将小文送到这里苦等三个月?”
江水流无言以对。
过了良久,江水流才回过心神,冷冷地道:“来人,带他去厢房。”他狠狠地瞪了一眼聂小文,“贤侄,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我总会有办法让你相信我所说的都是事实的。”
仆人把聂小文扶到后一进院子的一处僻静的厢房。
聂小文静静地躺在床上。想不到他的待遇还很高,竟能睡厢房。看屋内的陈设,虽没有什么值钱之物,却也雅致。看得出房子的主人还是很有品位的。屋内的长几上放了一把琴。聂小文心道:莫非江水流也是喜音律之人?
一夜无事。
聂小文从来没有睡得如此安心。因为他这次的任务很简单,不需要他去思考什么,在这里做三个月的仆从,只需逆来顺受就可以了。
伤口虽然没有敷药,但是血已经止住了。这点皮肉伤,对聂小文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他拖着伤腿来到窗前,推开窗子,便看到了雪山。纯净的雪山。
聂小文于人间世相,千层蛛网,万种丑态,看得太多了,他以为自己的感觉已经慢慢迟钝了。
但是面对这山,他仍是被震撼了。
在极其安恬的蓝天之下,又在极其苍凉的土地之上,一线素白的生命,横陈于天际,在朝阳的映照下,闪耀着圣洁的光芒。远远望去,一派淡泊,一派超然,一派冷峻,一派庄严。山坦然面对长天,没有懊恼,没有愤怒,没有浮躁,没有狂妄,没有猥行,没有媚态。
在雪山的面前,聂小文突然感到自己很肮脏,被男人玩弄过的身体、沾满血腥的双手和藏着各种阴谋的心哪一样都令他无地自容。他从来没有如此清晰的体会,他竟背负了如此多的罪孽,这沉沉的罪恶感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急忙关上窗子,跌坐在椅子上。摸着胸前的锦囊,他喃喃自语:“义父,难道孩儿做错了么?还是一开始您的选择就是错误的?”
人生有些错,你不犯这些错,就是最大的错。聂小文记起义父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是了。人这一辈子不可能一个错都不犯的。那么义父真的对江水流做过那些错事吗?如果是真的,那究竟是为什么呢?他相信义父一定有他的理由的。
*
风摇柳没有想到这一次取解药时景夫人竟现身相见。
逃亡的生涯使景夫人看上去有些憔悴。她对风摇柳说:“请你帮我。”
风摇柳无奈地笑了:“我能说不吗?”
“请你帮我对付天帝。”景夫人不在乎风摇柳嘲讽的语气。
“夫人是让我反叛?”风摇柳有些不解,“就凭咱们两个,恐怕只能做到联手逃亡吧。”
“杨涵不念夫妻之情赶尽杀绝,欺我太甚。这么多年来我忍气吞声与他井水不犯河水,如今他翻脸无情,我不能再任他宰割,只有先下手为强。倘能不露痕迹地杀掉杨涵,凭杨睿那个娃儿能奈我何?到时天帝宫的大权就会名正言顺地落到我的手里。”景夫人仔细地盯着风摇柳的脸,观察着她的神色,看到她认真在听,于是继续说道:“当然,光凭咱们二人成事有些困难。所以我曾易容成金盛莲找百里雪燃联手。却被她身边的一个年轻后生识破身份,只好先作罢。但是百里雪燃是个很合适的利用对象,如果争取到他,我们的胜算就多一些。你曾经与他打过交道,这一次找个借口到他身边,看看是否有机会让他为我所用。”
风摇柳听着景夫人说着自己的阴谋,心中却早有了打算。“这果然是个好机会。”风摇柳习惯性的媚笑着,“夫人,一旦您掌了权,柳儿能得到什么呢?”
景夫人心中冷笑,果然是个贪婪的丫头,是啊,自己也是个很贪的人,这一点柳儿倒与自己很像啊,心中这样想,嘴上却信誓旦旦地说道:“我景环芳对天发誓,一旦亲掌天帝宫大权,就奉风摇柳为本宫圣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柳儿真是受宠若惊。那么夫人可千万不要食言啊。”
“当然,这是这次的解药。”景夫人虚伪地说道,“柳儿你聪明机灵,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孩子就好了。”
风摇柳听她如此说,急忙跪在地上叩头说道:“那就请夫人收下柳儿这个义女吧。”
“若是当年我的女儿没被人盗走,应该也有你这般大了。”景夫人扶起风摇柳,叹道,“只是现在为娘没有什么见面礼给你。”
“夫人不嫌柳儿高攀,肯收柳儿做义女,柳儿感激还来不及,哪里还敢要什么见面礼。再说今后跟着您,早晚可以出人头地,也不急于一时。”
“果然明事理。”
“谢谢母亲大人夸奖。孩儿这就去找百里雪燃。”风摇柳辞别景夫人,转身离去。景夫人永远不会看到风摇柳转过去的脸上那双含着浓浓恨意的眼睛。
景夫人以为天下人都与自己一样,只爱权、钱、色。她不知道自己犯下了一个多么致命的错误。
或许风摇柳曾经执迷于此,但是现在的她连自己的性命都舍弃了,又岂会在乎这些?
卷三 水流云在 之五
江水流远远地就听到厢房中的琴声。
恍若天籁的琴声。浮光流水,瞬世莲华,三生三界,弹指一挥间便可在这空灵的琴音中顿悟。
江水流禁不住往事一幕幕在眼前重现,当年澜哥哥就是这样抚琴给他听的。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澜哥哥要那样对他?心中是爱是恨,他分不清楚,只是落泪。他推开房门,看见抚琴之人。
聂小文那苍白清秀的绝世容颜映入眼帘。是他,聂澜的义子,他竟能弹出如此纯净的音律?竟然能把自己感动得哭泣?不可能,不可能的。一定是他用了什么惑人的心术。江水流长袖一挥,卷开长几上的琴,怒道:“不许弹!”
聂小文看着江水流泪流满面却又忽然发怒的神情,不禁莞尔一笑:“粗鄙之音扰了江叔叔清修,小文不弹就是。”
江水流看见聂小文谦卑的样子,心中一阵的不舒服,厌恶地骂道:“真是虚伪,就像你那个狗屁义父一样。”
聂小文却正色道:“您对小文是打是骂,小文不在乎,但是请您不要辱及家父。”
江水流闻言冷笑:“真是愚蠢。你早晚会因为跟了他而后悔。”
“小文今生决不会做对不起义父的事情,也不会允许别人做不利于义父的事情,哪怕是因此丢了性命,也决不言悔。”
“你会为你这句话付出代价的。”江水流冷哼。片刻却突然道:“今晚沐浴,你过来服侍我。”
“是。”聂小文毕恭毕敬地回答。本来嘛,来这里就是做下人的,服侍主人沐浴更衣也不为过,但是他总觉得江水流的话里藏着更深一层的意味。
晚上江水流沐浴的时候,自是有许多丫鬟在身旁服侍,他只是让聂小文在一旁的石地上跪着,等候吩咐。这一等便是一个多时辰。聂小文身上的剑伤说不痛是假的,在石地上跪得久了双腿发麻,各处伤口绽开,血渐渐渗透了衣衫。他没有挪动半分,仍是静静地等着。
“你们都下去吧。”江水流从浴盆里走出,披上一件衣服吩咐那几个丫鬟,“没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然后转身看到了聂小文,笑道,“贤侄,这里没有旁人,你也过来洗个澡吧。”
聂小文一愣,却也没有说什么,听话的一件件脱去衣衫,走进江水流刚才沐浴的水盆。盆里的水有些凉了,没有愈合的伤口被水刺激,刺骨的痛,他略微皱了一下眉。
江水流很惊异地看到聂小文的身上竟然有那么多伤疤,纵横交错遍布全身,除了刚才那十几处剑伤,右胸上还有一道很深的伤口,一直贯穿到后背,似是刚刚才愈合。其余的大多数是鞭伤、烫伤和各种酷刑留下的痕迹,都是完全没有经过治疗,自然愈合后的样子。刚才聂小文当着旁人的面脱衣服,毫无羞涩之态,好像是习以为常。难道……江水流心存疑惑地问:“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不会是聂澜弄的吧?”
“当然不是义父弄的。”聂小文淡然一笑,“这些伤是在天帝宫的时候留下的。那时我伪装成不懂武功的普通人混进天帝宫,总免不了要吃些苦。”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养成了这样隐忍的性情,江水流突然对聂小文过去的经历很感兴趣,于是继续问道:“听说天帝也是有断袖之癖的,你生得如此俊美,一定逃不过他的魔掌吧?”
聂小文闭上眼睛,沉默了一会儿才轻轻地回答:“这个我早有心理准备的,为了完成义父推翻天帝宫邪恶统治,拯救中原武林的心愿,就算牺牲我的性命也是值得的。”
江水流闻言讥讽道:“你心甘情愿地被他利用也就罢了,少在我面前说他的所谓大仁大义。”他越想越气,为什么旁人都看不清聂澜的本性,尤其是他的这个义子,更把聂澜当神一般崇拜,真是迂腐。既然他这样顽强,就一定要想个办法摧垮他的意志。一定要让聂澜后悔,后悔送他过来,后悔曾经作过的一切。“你现在是我的侍从,我的命令你都不会违抗吧?”
“是的。但是如果让我去害义父我是宁死不从的。”
“放心,我现在让你做的事情,与你义父毫不相干。”江水流冷冷地笑着,“我让你今晚服侍我,就像服侍天帝那样在床上取悦我。”他故意把后面那几个字说得很重,他希望看到聂小文畏惧的样子。
聂小文平静地道:“从现在开始么?”
“对,马上开始。”江水流走到一旁的软榻坐下,敞开衣衫,花白的发随意地散落,他的身材匀称,因为习武的关系再加上保养得好,没有一分赘肉,细腻富有光泽,带着沐浴后的清香,竟也十分美丽。
聂小文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从浴盆中走出,赤身裸体地跪在地上,慢慢地爬到江水流的身前……
“滚!”发泄过后的江水流怒不可遏地大叫,他把聂小文从床上拽下来,“你这个淫荡的妖孽!是聂澜教你的吧,故意来迷惑我!”
聂小文挣扎着从地上站起,迅速地穿上衣服,什么也没有争辩默默地退出房间。伤口因为刚才那番剧烈的运动血流不止,一阵阵刺骨的痛再加上下体所受的折磨令他举步维艰。他扶着墙慢慢挪动身体,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挨到所住的厢房。
进到屋里,他草草地为自己处理了一下伤口,就躺在床上昏昏地睡去。这不过是第一天,后面的日子不晓得会怎样。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江水流还是深爱着义父的,他的恨有多深,爱就有多深。
卷三 水流云在 之六
聂小文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他艰难地翻身坐起,头因为失血而眩晕。腑中有些饥饿,他运功调息了一下,正要出去找点吃的,却听门外有人呼唤。
“聂小文,主人叫你马上到忘琴馆去。”
“是。”聂小文应了一声,整理了一下衣衫,站起身子慢慢地走到门边。走出厢房跟在那个仆人后面沿着回廊向忘琴馆而去。因为伤痛,聂小文走得很慢,几乎是一步步往前蹭,虽然这段路不长,那个仆人还是不耐烦的几次停下来等他。
“没你们的事了。”江水流见聂小文进来,便喝退了忘琴馆内所有的仆人,“贤侄,过来,脱掉衣服。”
“要全部脱掉吗?”聂小文问。没想到江水流精力这样旺盛,才过去几个时辰,现在还是大白天就想再做。要是这三个月每天都是这样,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不止他的身体会撑不下去,就是江水流恐怕也吃不消吧?
“嗯,全脱掉方便一些。”江水流看着聂小文安静地脱掉衣衫,可能是伤痛的缘故吧动作有些吃力。瞧那神情,他现在一定以为自己要对他做什么龌龊的事情吧?其实他只是想给聂小文的伤口敷些药,昨天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行为会失去理智,那孩子还带着伤,又被他折腾了整晚,真怕他身子承受不住,万一不到三个月就死了,怎么向聂澜交待?不过聂小文确实太过清秀美丽,无论男女都无法抗拒这种诱惑,他慢慢地欣赏着那略显苍白的身体,发现他的衣衫完全退去,项间却还挂着一个锦囊。昨天沐浴的时候好像也没有摘掉,那个锦囊里面装的是什么?一定是对他很重要的东西。他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