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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茴茴的则是白绸绣上展翅的黑鹰,让人一眼就看出这两个娃儿是仇家的孩
子。
某个平静的傍晚,暮色是淡淡的粉黄,太阳逐渐西下。她坐在偏厅裹,
替茴茴绣着冬季的暖衣,茶蘼替她带来各色绣线,被邀请留下来用过晚膳后
再回京城。仇烈跟沈故宇则坐在一旁,讨论着即将在洛阳开张的几间酒楼。
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低沉而诡异的钟声,两个男人在听见钟声后脸
色蓦地一变,互相交换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连茶蘼都从木椅上站起身来,
手中的茶杯松脱了都不自知。
“怎么了?”芙蓉从绣品上抬起头来,疑惑的看着偏厅中的众人。
“那是皇宫里传来的丧钟,皇上驾崩了。”仇烈回答道,表情十分严肃。
皇上年岁已高,驾崩并不是让人意外的事情,只是他的心中有些不安。皇上
替朝廷维持着某一种程度的平静,而当皇上驾崩后,平静的表象将会崩解,
在太子尚未登基之前,会出现短暂的混乱情况。
一朝天子一朝臣,皇上的驾崩代表有不少人即将在朝廷中失去影响力,
而为了维持既得利益,人们会做出最丑恶的行。
“要不要入宫去看看?”沈故宇提议道,脸色同样凝重。
“别忘了我们已经辞去官职,没有权利能够进宫。”他提醒道,心里其实
也有些担忧。
“要是以好友的身分,大概就可以进宫了吧!”沈故宇喃喃自语,好整以
暇的收起帐册。
语音未落,门外就传来一阵喧腾的声音,有马匹的声音逐渐接近仇家
大门,在门前落马后,来者用最快的速度冲入仇府中,气喘如牛的在偏厅内
弯腰为礼。“仇先生与沈先生,皇上驾崩,太子请你们马上进宫商议要事。”
那人奉上一块九龙上环作为信物。
芙蓉不安的看着仇烈,走上前轻握他的衣袖。“太子为什么要你入宫?
你不是已经辞去官职了吗?”她心里有着巨大的不安,像是将会发生什么可
怕的事情。她不希望他此刻离去,心中如此的忐忑,像是他这么一走,两人
就再也无法见面了。
她无法平静下来,过多的恐惧在心中回荡,她的直觉在血液里吼叫着,
像是在提醒她将会发生一场惊天动地的灾难。
“芙蓉,贵爷其实就是太子殿下,他是仇烈的好友。皇上一驾崩,他成
为宫廷的领导人,怕边疆的小国趁着此时动乱,太子自然要请仇烈回去商
议。”茶蘼解释着,知道事情毋需可隐瞒下去。“太子先前是怕你碍于他的身
分会有些生疏,有心要逗你,才没告诉你他的真正身分。”使者还在催促着,
他拿的可是八百里加急的紧要手谕。“请两位马上动身,宫内正混乱不堪,
太子亟需两位的帮助。”知道国事难以拖延,仇烈马上决定动身。他低下头
来,看进芙蓉的眼里,意外的在她眼眸里看见浓浓的不安。“不会有事的,
我只是入官与太子商议,很快就回来了。你回雁归楼去,我晚些就回来。”
他点着她的唇,要不是四周还有旁人,他几乎就想吻她。
芙蓉紧握着拳,虽然不安却又说不出所以然,她隐忍着心中的难受,
勉强挤出微笑。
“记得早些回来。”她不顾旁人的眼光,紧紧的拥抱他,听着他有力的心
跳,许久之后才愿意松手。
仇烈点点头,拿起披风往外走去,喝命仆人牵出马来。很快的两人就
随着使者奔驰出了仇家堡。
芙蓉的身躯还有些颤抖,急切的奔到窗棂旁,探看着他远去的身影。
心中的不安如此浓烈,甚至让她的双手发抖。在暮色浓浓的平原上,远方就
是那座庞大的京城,阴暗的城墙让芙蓉不由得战栗,彷佛看见了恶鬼群聚的
地狱。
她在心中静默的析梼着,希望那些不安只是她的胡思乱想。
而逐渐阴暗的天际,悠悠的空冥襄,传来些许的冷笑,像是一些不死
心的魂魄,还在等待着某个时机,要寻找最后的祭品。
第十一章
夜色笼罩四周时,仇烈还没有回来,而她的预感并没有错,那些恶鬼
不愿意放过她,从群聚的地方蜂拥而出,举着火炬在夜里宛如百鬼夜行,每
张在火光照耀下的面孔都是恐怖的。
那些人起先只是在黑暗中行走着,等到接近仇家堡时,才点燃手中的
火炬。当陈总管发现时,那些人已经逼近仇家堡的城门。京城里的人高举着
火把,由众多文人带领着,分成好几批,包围了仇家。他惊慌的集合所有家
丁,将城门关上,然后匆忙的奔跑着进入偏厅。
“夫人,京城里有人集结群众进犯仇家,请夫人先去内院躲避。”陈总管
冒着冷汗,耳边已经听见人群在城外鼓噪的声音,那嘶吼的声音像是饥渴的
野兽,等待着要见到鲜血。
芙蓉惊慌的站起身来,她最恐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皇上驾崩后,仇
烈入宫去了,那些人大概是听到了消息,趁着仇烈不在堡内,执意前来狩猎
她。“先通知堡内的居民守在屋子里,绝对不许出来。”她叮嘱着,脸色苍白
似雪。仇烈不在,她是当家主母,必须保护那些堡民。她深吸一口气,提起
湘裙举步往外走去。
茶蘼连忙站起身来,握住她的手,制止她的行动。“你想做什么?出去
跟那些人谈谈?那些人已经疯了,要是见到你就会蜂拥而来,迫不及待的杀
害你。”茶蘼挥挥手,要陈总管退下。
“我必须出去,否则那些人会将仇家堡铲平的。”芙蓉坚定的说道,企图
摆脱姊姊的箝制。其实她的心中好怕好怕,明知道这样走出去肯定凶多吉少,
但是她不能因为她一个人,而害堡民们受到伤害。
茶蘼的脑子飞快的转动着,她专注的看着姀妹,隐约听到远方传来人
们用巨木撞击城墙的声音。她作了重大的决定,眼中的光芒变得笃定了。在
决定之后,她的心反而变得乎静,像是许久之前就预知了今日的这一幕。“芙
蓉,把衣衫脱下来交给我,我们把身上的衣裳交换。由我出去应付那些人,
先让他们误认我的身分,这样你才能乘机带着殒星及茴茴逃开。”“不。”芙
蓉激烈的摇头,不能接受姊姊的提议。她已经为茶蘼带来太多的麻烦,不能
再让茶蘼为她涉险。
“你冷静些,听我说。你还有那两个孩子必须守护,不能轻易的就被那
些人带走。让我出去与他们周旋,总会有人认出我是御史夫人,他们不会伤
害我的。”茶蘼解释道,其实心中没有半分的把握。有种不祥的预感瀰漫在
心间,但是没有分毫的恐惧,只有淡淡的哀伤。
“我不能丢下你。”芙蓉摇着头,虽然情势迫在眉睫,但是她还是不愿意
舍下姊姊。多么害怕这样的离别就是永别。
“已经没有时间了,快去雁归楼,那两个孩子都在那里,在那些疯狂的
人找到他们之前,你必须赶到他们身边,与他们一同藏匿。千万记得,在仇
烈回来之前,要好好的躲藏起来,等到他回来,你们就安全了,他一定可以
保护你们的。”她迅速的与芙蓉更换衣衫,甚至连髲簪都交换了。在结上绸
衣上的带子时,她抬起头来。“芙蓉,如果我回不来了”“不,姊姊,不会
的。”芙蓉摇着头,不愿意去想那么可怕的未来。让茶蘼代替她出去,已经
让她心如刀割,但是一想到雁归楼内的孩子,她体内母亲的本能又让她必须
赶去。
不能再迟疑了,茶蘼所提出的是唯一的辨法。
茶蘼微笑着,那笑容如此的美丽,带着些许的凄绝神色。“我只是说如
果。若是我发生了什么事情,请你替我告诉沈故宇。”她偏头想了一下,缓
缓念出那句埋藏在心中许久的话语。“告诉他,朝闻道,夕死可矣!对于爱
情,亦是如此。女人一生追求的只是见到爱情,他让我见到了爱情,纵然我
没有勇气给予他响应;但是遇见了他,就已经让我今生无憾。”她一直记得
那句话,记得在汴河畔,那对殉情的男女。在嫁与御史后,她的心是死寂的,
直到遇见了沈故宇茶蘼紧紧拥抱着芙蓉,之后沉静的将她推开。转过身,她
坚定的往那群蜂拥进仇家堡的人走去,听见那些人高喊着淫妇。或许她真的
是万夫所指的淫妇,竟在心中希冀着另一个男人的爱情。什么是顺从,什么
又是背叛?她根本不爱那个有着丈夫名衔的男人,只是死守着婚姻的束缚。
芙蓉不敢回头,匆忙的奔向雁归楼。深怕一个回头,或是迟疑,就会
忍不住拦下姊姊,但是她要是这么做,她们姊妹两人都会被人群吞噬。人潮
已经涌入了仇家堡,原本温馨的宅邸如今充满了明晃晃的灯火,看来如此的
可怕。
她们分开逃窜,却有可能谁都逃不出去,那人潮多得可怕,兴奋的呼
喊着,像是前来举行一场百年盛事。
芙蓉气喘吁吁的逃着,往雁归楼奔去,经过长长的回廊时,身子不小
心绊跌在地上。她咬紧了牙,挣扎着爬起身来,还没能站好身子,四周就陡
然窜出众多的人影,像是疯狂了般,高举火炬欢呼着,在火光中端详着她苍
白的脸庞。
她遮掩着面容,想避开刺眼的火光,但是一只纤细的手腕粗鲁的拉下
她的手,让她的脸庞无所遁形。她发现正看着一张熟悉的面容。
“总算找到你了。”月季满足的说道,那笑容看来宛如嗜血的野兽,正在
等待着将她撕碎,啜饮她的鲜血。“淫妇,你逃不掉。”月季微笑着,看着狼
狈的芙蓉。她等待这一刻已经太久了。
程先生走上前来,垂眼看着芙蓉。“没有人能够包庇淫妇的,就算是仇
烈也一样,我们要执行道德,替天来惩罚你。”他宣布着,脸上是庄严肃穆
的神情。挥挥衣袖,他指示着身后的人将东西抬上前来。
那是一个精巧的竹笼,用竹子编织成狭小的空间,透过交横错综的竹
子,可以看见里面所容纳的物品,像是一个狭小的牢笼。
芙蓉的脸色转眼间变得雪白。她认得这东西,许多年前,在汴河之畔,
她曾经看过一个女子被装在这样的竹笼内,被淹没在悠悠的水流之下。不敢
相信这么残忍的事情一直在发生,人们用着同样的凶器来残害女人。
“把她装进去。”程先生命今道。
“不。”芙蓉拚命挣扎着,脑海中闪过无数的影像,最后只能无助的想念
仇烈。她的力气难以抵抗众多的人,在挣扎与反抗之后,他们像是处理动物
般,将她推入竹笼内,之后用绳索将竹笼牢牢的绑住。
程先生满意的点点头,温和的态度下,其实掩盖着些许的兴奋。他把
这样的举动当成他的天命,他这可是替天行道,如此淫秽的女人不应该存活
下去,他要匡正人心,给予这不知耻的女人惩罚。
“带她到汴河边去,今夜就用汴河的水洗净她身上的污秽。”他挥袖说道,
领着众人往外走去。
在深夜里,那队伍拖行着竹笼中的芙蓉,有着压抑的兴奋。他们走出
仇家堡,往幽暗的汴河畔走去。
她感觉全身都在疼痛着,双手攀附在竹笼之上,用尽力气也扳不开那
编织得十分牢固的竹笼。尖叫的声音在喉间凝结,她要用力咬住唇,才没有
尖叫出声。
心里有着巨大的担忧,她惦念着两个孩子以及茶蘼的安危。这真的还
是在人间吗?还是她正在作一个可怕而永远醒不来的恶梦?倘若天下还有一
丝公理正义,为什么人们相信了流言,就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一路上她看
见月季脸上淡淡的微笑,心寒到极点。那笑容里有着满足,正在享受着她的
痛苦,在不久之后会更享受她的死亡。
幽暗的汴河畔挤满了人群,不少人扶老携幼前来,准备好好观赏淫妇
的最后下场。他们已经听过太多关于芙蓉的罪行,带着自以为是的正义,执
意要见到她死去,像是期待着故事的结局。
她被关在竹笼之中,承受着众人目光的审视。她的眼光在人群中徘徊,
只是看见一双又一双冷漠而残酷的眼。
“水芙蓉,你淫乱成性,毒害丈夫,又勾引了仇烈,种种事迹为礼法所
不容。你认不认罪?”程先生站在她面前,飘动的儒衣在夜里看来竟像是死
神的羽翼。
她在竹笼中摇头,一瞬间竟然觉得可笑。那么多的话语,都是他们加
诸在她身上的罪,为何当她说出真相时,没有人愿意倾听?“我许久之前就
说过了,我没有任何的罪行。卫家逼着我殉夫,而我不愿意,为了活下去所
以逃出来。我只是想活下去,不愿意被牺牲。”她沉静的说道。在面对死亡
时,心反而变得平静了。
“我没有任何的错,这一生已经受够了摆布,倘若挣开那些没有人性的
种种苛求就是你们口中的错误,那么我的确罪该万死。”她再也不惧怕了,
躲不开后,就只能承受,这是女人的悲哀吗?她一再听见那些冷笑,是不是
在久远之前也有数不清的女人受到这样的对待?“你们读的是圣贤书,说的
是诗云子曰,连所写的事迹都会流传下去。但是那不是事实,我不怕众人怎
么说我,就算是史笔如刀、人言可畏,千世万代的咒骂都无妨,总会有人知
道真相,知道我的清白。女人的贵重,不能用一座牌坊来代表。”她说出心
中埋藏已久的话语。
那个畏缩胆小的芙蓉早已死去,她因为种种经历而变得勇敢。
并不埋怨,只是有着深浓的悲哀,人心的腐朽与无知,让她在今日成
为流言的祭品。
程先生被抢自得气愤难当,他握紧了拳,向来平静的脸上难得出现了
愤怒的表情。“不要脸的淫妇,竟然还有胆子说出那么多的借口。你违背了
礼法,当然就只有死路一条。所有人都容不得你的存活,这些人的集结就是
为了要判你的罪。”“我没有错。”她淡淡的说,不愿意再争辩什么。如何解
释也没有用,她看出众人的杀意。
“杀了这个淫妇!”人群中有着激烈的鼓噪,听不进芙蓉的任何辩驳。
月季走上前来,双手扣上竹笼上的竹子,缓慢的靠近她。两个女人的
视线交缠着,隔着竹笼宛如隔着两个世界。月季的指覆盖在竹笼上,双眸里
闪动着兴奋的光亮。“我终于等到这一日了。”她轻缓的说道,声音极小,只
有彼此能够听闻。
“为什么?”芙蓉问道,想知道答案。
美丽的容貌扭曲了,那只长期潜藏在她内心的猛兽陡然窜出,期待着
舔噬芙蓉的血。
“我嫉妒你。”月季简单的说,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啤鼗郝耐迫氡
的汴河中。
“我没有做出那些事情。”芙蓉的手抓着竹笼,看见疯狂的月季,看见在
她背后有众多的人们,举着火炬,等待着她淹没在汴河之中。她知道,终其
一生她都会记得眼前的景况。
“我知道你没有。”月季的笑容邪恶而诡异,充满了狡诈的满足。只有她
自己知道,那些罪行全都是她所犯下的。是她在夜里与男人偷情,是她阳奉
阴违,是她做出种种最不堪的淫行。“但是他们不知道。他们已经定了你的
罪。”她温和的说完,脸上的笑容没有改变分毫,残酷的用尽力气把竹笼彻
底的推入汴河中。当她看见竹笼被黑暗的水流所淹没时,兴奋得全身发抖。
芙蓉只感觉彻底的冰冷,当水流淹没她的身躯时,她被竹笼所箝制,
深深的落入水流的最深处。耳畔似乎还能听见众人的指责,说着一句又一句
的诋毁,要她死后也不得安宁。
冰冷的水流在四周飘动,她听见了众多魂魄的冷笑声。她在水里睁开
眼睛,似乎看见水流里有许许多多的女子,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