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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男人-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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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烟头一摔,抡起棒球棍第一个扑了上来。其他几个,拳脚并用,噼哩啪啦也攻了过来。他没有还手,只是左躲右闪,尽量避开他们的攻击。他的面部被击中了,流鼻血了,他还是没有还手。他被打倒了,挣扎着站了起来,又倒下了,又站了起来,还没站稳,棒球棍不偏不移,正好击在他的后脑勺上。他的整个头部仿佛发生了一场强烈的地震,眼前的黑幕上顿时就像撒了一把小金星,亮闪闪一大片。也正是这关键的一击,他沉睡了四十多天的梦醒了。脑海里仿佛下起了一场小雪,片片雪花都写着他的过去。慢慢的,杂乱的记忆碎片迅速各就各位,依次排列整齐,就像要接受他的最高检阅。他没有再倒下,他哈哈大笑起来,大叫了几声,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兴奋得像个在比赛得了大奖的孩子。他们被他的奇怪行为吓呆了,都原地站着不动。
一辆出租车咯吱停在了他们身旁,大灯照得他们清清楚楚。是江家三口赶来了,他们正要指责何飞一伙的卑劣行为。他却若无其事地跑过去,紧紧地抱住何飞来回摇晃着,谢谢你,我知道我是谁了!我知道我是谁了!看到满脸血水他,何飞害怕了,棒球棍从手中滑落在地,正巧砸在了他的左脚背上,痛得尖叫。何飞问他怎么啦?他又说了一遍。何飞激动地也跟着大喊起来,他好了,他的病好了!何飞和他紧紧抱在一起,亲密得似亲兄弟。在场的人这才醒过神来,江瑶和方姨都流出了眼泪。
江瑶冲过去,把他和何飞分手,拉着他,紧张地问,我是谁?
他说,你,你是谁?
江瑶急了,说,你真不记得我了?
他笑了,说,我逗你玩的,你是江瑶!
江瑶说,你坏死了!
他说,你不要我了?
江瑶的脸红了,拉着他一一认人,他都准确无误地说出了他们的名字,江瑶这才完全相信了他的记忆真的开始恢复了。
江瑶说,你是谁?
他说,我叫林子!
何飞是来报仇的,阴差阳错,竟把他打好了。
人生如戏,不到最后一刻,人们根本不能知道结果。也许只有上帝知道,可惜上帝已经死了。
(我的新作《佛子求爱记》即将连载,敬请关注!!!)
第二卷 记忆
    这个星期天可是够他们四人忙活的。
上午,他们兵分两路,一路由方姨带着江瑶和他去照相,选择快拍快取的方式,争取一个小时内拿到他的个人照;江叔单独为一路,呆在家里为他写启事。他们要在报纸上登觅亲友启事。三个小时后,一切都搞定了,下一步就是在家等候消息。
第二天的晨报、晚报和商都刊登了他的事。江叔、方姨办公室的电话一直响个不停;江瑶专门请了两天假,陪着他在家等候消息。合计下来,仅在一天时间内,他们一共接了一百多个电话。其中有五十多个打电话的人一开口就是问有多少酬金,得到的回答不满意,电话马上就挂断了;有三十几个说见过他,问了半天,原来都是医院里的病友;其它的电话很无聊,有的干脆说寂寞孤独,想找个伴聊聊,甚至有发廊、夜总会的小姐询问是否需求特别服务的,气得江瑶破口大骂不要脸。
都过去两天了,他们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消息。人们都说,要知道什么是希望,你就买一张彩票;要知道什么是绝望,你就买一百张彩票。江叔和方姨此时此刻的心情就好比买了一万张彩票都没中。他们的计划很周密,期望值很高,没想到却竹篮打水一场空。正所谓期望越高,失望越大。还好,江叔一直劝告方姨心急吃不得热豆腐,否则方姨包管又犯病。至于他,被他们的热情打动了,激情一下子猛涨起来。到不是想恢复记忆后,尽快同江瑶结婚,而是他现在有爱了,肩上就有了一份男人的责任。他不希望自己老是呆在屋里,成天被了无痕迹的过去所纠缠,除上接江瑶上下班之外,不是看电视就是看书。他们当中心情最平静的是江瑶。现在的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她也是伤受到害最重的一个。但是,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只要有了一个自己深爱,同时也深爱自己的男人,她完全可以忘掉一切,更何况她的心中一直在担心他恢复后是否还像现在这样爱自己。她并不喜欢那英的歌,总似一个怨老妇在怨声载道。现如今,她总会想起了《梦醒了》这首歌,歌中有句词就是:梦醒后我还是不是你的女人。虽然他坚持天天记日记,要是再出个什么小插曲,倒不如忘掉过去的好。这时的她,害怕未来,害怕每一个太阳升起的日子。她甚至渴望度日如年。
一个星期过去了,寻亲友启事如石沉海底,除了时不时接到几个骚扰电话外,不再有任何消息。他们彻底失败了。
他急切渴望恢复记忆的心情已经到了不可阻挡的地步。他为此夜难寐、食不香。他想起了渠巷。那里是他的噩梦开始的地方。一天上午,他送走江瑶后,就一个人跑到渠巷,希望能够得到点启示。
就像江瑶描述的那样,巷子确实像一个水渠。除了寺院开了一个正门,公园开了后门之外,再没有一家小店,甚至连小摊都没有。听老人说,在文革时这里是武斗的主要场所,两派势力分把巷子一头互相攻击,被乱枪打死的人躺满了一地。巷子就像一个屠宰场。老人们还说,特别是在下雨天,还可以经常听到大队人马冲锋的声音。传说越来越可怕,即使是白天都很少有人出没于此。只有少数信男善女或者游客到寺院求神拜佛外,经常是冷冷清清的,与城市的其他角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难怪江瑶一提到这个巷子,脸色马上变得十分害怕,更何况她就是在此被人施暴了。要不是英雄救美于此,要不是他的过去是在这里弄丢的,他一分钟都呆不下去。
他慢悠悠地来回走了四、五遍,像在寻找遗失的东西一样仔细。一遍一遍走下来,他的记忆没有得到一点启示,可以说这样做根本不管用。以为是白天和黑夜带来的差别,导致脑底深处的记忆没有被引出来。他干脆闭上双眼,扶着一堵墙,从巷了这头往底端走。他走得小小心心,自信不会撞到车。他的自信差点把他的小命送了,因为你不撞别人可阻止不了别人撞你。一位出租车司机头天晚上打了一个通宵的麻将,驶进这条长巷子后,安全的弦放松了,猛地就打了一个瞌睡。要不是他闪得快,迎面飞驰而来的出租车就把他撞倒了。司机吓出了一身冷汗,他的心也跳得像擂鼓。
过去没有找回来,还虚惊了一场。他愁眉不展地往回走。
他不甘心。夜幕降临后,他溜出了家门,再次走进了渠巷。这天正是十五月圆日,月亮高悬夜空,仿佛一只明亮的大眼睛,想帮一把这个可怜的家伙。渠巷涂上了一层银灰色的月光,冷清中透着寒冷。这里没有一个行人,偶尔会从深处逃命般驶出一辆出租车。他慢慢地往深处走,脚步很慢。他全身的神经异常敏感,他发现了几只老鼠沿着围墙根窜来窜去,他还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不是一个人的,而是五、六个人的。他没有回头看,继续往前走。他们围住了他,带头的是何飞,他拎着一根白色的棒球棍。
何飞说,小子,你竟敢打我,今天我要让你用十倍的代价偿还。兄弟们,上!
他把烟头一摔,抡起棒球棍第一个扑了上来。其他几个,拳脚并用,噼哩啪啦也攻了过来。他没有还手,只是左躲右闪,尽量避开他们的攻击。他的面部被击中了,流鼻血了,他还是没有还手。他被打倒了,挣扎着站了起来,又倒下了,又站了起来,还没站稳,棒球棍不偏不移,正好击在他的后脑勺上。他的整个头部仿佛发生了一场强烈的地震,眼前的黑幕上顿时就像撒了一把小金星,亮闪闪一大片。也正是这关键的一击,他沉睡了四十多天的梦醒了。脑海里仿佛下起了一场小雪,片片雪花都写着他的过去。慢慢的,杂乱的记忆碎片迅速各就各位,依次排列整齐,就像要接受他的最高检阅。他没有再倒下,他哈哈大笑起来,大叫了几声,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兴奋得像个在比赛得了大奖的孩子。他们被他的奇怪行为吓呆了,都原地站着不动。
一辆出租车咯吱停在了他们身旁,大灯照得他们清清楚楚。是江家三口赶来了,他们正要指责何飞一伙的卑劣行为。他却若无其事地跑过去,紧紧地抱住何飞来回摇晃着,谢谢你,我知道我是谁了!我知道我是谁了!看到满脸血水他,何飞害怕了,棒球棍从手中滑落在地,正巧砸在了他的左脚背上,痛得尖叫。何飞问他怎么啦?他又说了一遍。何飞激动地也跟着大喊起来,他好了,他的病好了!何飞和他紧紧抱在一起,亲密得似亲兄弟。在场的人这才醒过神来,江瑶和方姨都流出了眼泪。
江瑶冲过去,把他和何飞分手,拉着他,紧张地问,我是谁?
他说,你,你是谁?
江瑶急了,说,你真不记得我了?
他笑了,说,我逗你玩的,你是江瑶!
江瑶说,你坏死了!
他说,你不要我了?
江瑶的脸红了,拉着他一一认人,他都准确无误地说出了他们的名字,江瑶这才完全相信了他的记忆真的开始恢复了。
江瑶说,你是谁?
他说,我叫林子!
何飞是来报仇的,阴差阳错,竟把他打好了。
人生如戏,不到最后一刻,人们根本不能知道结果。也许只有上帝知道,可惜上帝已经死了。
(我的新作《佛子求爱记》即将连载,敬请关注!!!)
第一章 由来
    他叫林子,出生在滇南一个大山洼里。
传说南宋年间,一位姓林的大官得罪了奸臣,被流放南蛮之地。他们一家四十几口人,连拉带扯路经此地。林大官看到大山洼被群山包围而成,似一朵盛开的莲花。从九个山沟中弯弯曲曲流出九条小溪,它们交错在一起,最后汇聚在一起,由南向北流去。流水淙淙,鱼游浅底,鸟鸣树哨,映山红遍,十分喜欢,就打算暂时在此安家落户。林大官懂得风水之事,九小条溪似九条飞龙,林大官是想借此灵气,等候皇帝的重新起用,回朝任职。林大官活到一百岁,冤屈没能昭洗,含恨而终。他的子子孙孙也没有再走出这个山洼,在此繁衍生息,过上了男耕女织的生活。之后,陆续又有八位同李大官同样命的官员流放边陲,也因羡慕此地风水,安家此处。有趣的是,八位官员也没能再次回到皇帝身边。山洼里就有了九户人家,最后发展壮大成了九个村子。每个村子都以一个大姓家族为主,村名都按姓而取,分别是林村、蒋村、马村、郑村、张村、王村、官村、周村。林村、郑村、马村和张村的祖先是南宋官员,蒋村、张村、王村的是明朝官员,官村和周村的是清朝官员。他们都忠心于自己的主子,绝不允许不同朝官员的子女通婚,否则就会被视为叛国。如果有人敢违反,就以通奸论处,把男人和女人赤裸裸面对面五花大绑一起,在两个村子之间来回游行,最后乱棍打死。这个封建习俗直到解放以后,方被政府强令取消。
也不知从何时何人开始,山洼里开始流传一个九条龙的传说。话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九条龙溜出龙宫,到人间游玩。腾空看到了此处风景秀丽,收了祥云,就下来玩耍。一时兴起,误了回宫时间。玉帝知道后,罚它们留在人间,滋养这片土地。它们就在此休身养息,等待时机重返龙宫。
老人给小孩讲这个故事,听故事的小孩变成了老人,老人又给儿孙们讲这个故事,儿孙们长成了老人,老人又给儿孙们讲这个故事。传说讲了上千年,山洼北面的山上埋葬了一批又一批讲故事的老人。直到现在,假如你翻过一座座大山,走进这个洼子,还能看到靠着墙根晒太阳的一个白发老头,一边捻着胡须,一边在给围成一堆孩子们讲这个龙的传说。然而,老人的儿孙们,儿孙们的儿孙们,至今没有哪个看到九龙飞天的壮丽景观。
不过,这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决不允许任何人往河里拉屎撒尿。听老人们讲过,张村的一条黄牛因为天气太热,跑到河里洗澡,一痛快就拉了几堆牛屎。这下惊动了其他八个村子,他们都赶到张村要求处死那头条牛。张村人一看寡不敌众,只好砍下牛头,到河边举行隆重的祭祀仪式,向神灵谢罪。从此以后,各村放牛放马放羊的人都敢疏忽大意。
还有一回,当时正是小春收割前夕,一位外国游客背着行囊,徒步到此。登高一望,景色十分迷人,大片大片的油菜花仿佛黄色的地毯;从油菜田穿流而过的九条小溪,更令他神往,他形容它们是仙女当空舞动的碧绿色长袖。这个形容非常恰当,也十分喜人,偏偏情不自禁说出了口时,又偏偏被一个放牛的老人听到了。这下他惹祸了。他还沉醉在世外桃源之中,大口呼吸着沁人肺腑的清新空气,三十几个村民已经从四面八方把他围住了。他们都是从田间地头赶来的,手头还抓着干活的农具。他们是要教训这个亵渎他们神灵的洋鬼子。他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来,连解释都没来得急,锄头、竹子、铲子都一股脑儿向他击来。他一看势头不对,双手护着脑袋,撒腿就朝着公路方向飞跑。虽然他身手敏捷,身上还上被狠狠地打了几下,背上的背囊更惨,噼哩啪啦想个不停。都快冲出包围圈了,屁股上重重在被打了一下,痛得他鬼叫,嘴里呜哩哇啦嚷个不停。刚好一辆手扶拖拉经过,他站在路中间拦住,塞给司机一把洋钱,达车逃走了。走了一大截,他才发现方向和要去的地方相反。不过,再有十二个胆,他也不敢走回头路了。
村民围攻他,并非和洋人有家仇大恨。村民的祖先侍奉的是真龙天子。他们对龙特别敬重,奉为神灵。黄河是华夏子孙的龙,九条小溪就是他们自己的龙。逢年过节,或者是遇到了什么大事要做决定,村民都要到河边祭祀,祈求神灵的庇护和保佑。
老外不懂这些民俗,把龙说成是女人的袖子,亵渎了他们的神灵,这不等于在他们的头上拉臭屎嘛!还好老外人高腿长跑得快,要是被抓住了,还真不知道会弄出啥事来。这个老外也算倒霉的,挨了打可能永远都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
村民的祖先都是京官,大人都管小男孩叫京犯。林子这个京犯就出生在林村的一户人家。
林子的名字并不起眼,容易让人跟桌子、凳子、鞋子、袜子之类杂七杂八的东西联系在一起。仔细琢磨,有点小名的味道,不过这就是林子的学名。名字不咱样,背后可有一个不同行常的故事。
由于祖上是朝廷大官,村民十分看重辈份,男人的名字均是依据祖谱上按辈份预备好的名字取的。一本又黄又破又厚的祖谱,保存在村里最年长的老人手里。上面写着不少名字,从没有人认真统计过到底有多少个名字,也没人考证是何哪朝哪代传下来的规矩,反正谁家添了放牛娃,就按辈份在上面挑选一个。同辈份中早生的可以挑个好听的,晚生的即便叫林狗屎都得认命。
林子排在占字辈。林子取名时,占龙、占虎、占金、占银、占辉、占旭这样的名字都被堂哥们抢先一步挑走了,只剩下“占前”一个。父母连生三胎都是闺女,盼天盼地添了一个儿子。本指望着取个好名字,旺旺家门,偏偏叫什么林占前,还不如叫站前中听,起码儿子不会站在后面受气呀!父母不高兴,外公外婆也不满意。在中国,取名可是一件大事。有的书上说,取个好名字可以带来一生的好运。在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村民们更看重取个好名字。父亲初小毕业,相当于现在的初中水平,在当时算是一个有文化的人。他灵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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