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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朦中有冰冷的液体自眼角滑下——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自那绝望的梦中走出来?
她是如此地想念着他!
如此如此想念……
他坐在床畔,凝视着她,并没有忽略自她眼角滑落的泪水。
即使是在极度疲惫的梦中,她仍摆脱不了过去的那份感情。
他轻轻为她试去那抹泪水,考虑着要不要将她自梦中唤醒——他不禁无奈地笑笑,是现实的梦境还是虚幻的梦境?
若她仍没打算放过她自己,他又有何能耐救她于苦海呢?
听说中国女郎痴情,现在他见识到了;为了一份逝去的恋情,将自己放逐到这种地方来,到底该说她是痴还是傻?
他想知道一切,也知道她不会告诉他;他们才相识多久?怎么仿佛已是一生一世?
他忍不住为自己突来的浪漫好笑起来。
向来他是个不爱思考的人,任何事都凭着直觉行事,所以他选择成为一个摄影师,一份完全依凭感觉的职业,他做得十分愉快,现在当然也不必改变。
只是——在短短的时间内他所思考的东西,已远远超过正常范围。
叹口气,现在他实在不应该再去深思她的心理问题了,半躺在她的身边,感觉象是到了天堂,他已疲惫得想永远不要再移动半分半毫。
雪儿在三分钟前,听完他所带回来的消息后已一阵旋风似的卷了出去,满脸杀气,他想到大使团的团长可能会有的遭遇之后,忍不住有些同情。
雪儿鲜少发怒,可是一旦让她发起大脾气,她连白宫都能拆掉!而现在她正十分生气,因为她才到一个钟头,他们已叫她收拾行李准备回去,而且不打算让她完成她那伟大的使命。想着想着思绪已漂浮到远方,那个有江维德微笑的地方。
〃该死!〃她忿怒地骂道,将门使劲摔上。
他们竟然告诉她,她不能带自己的哥哥离境。因为他可能是个间谍!
哈!林捷自小到大连闲言闲语都不屑听,更别说是探人隐私了,而他们居然怀疑他可能是个间谍!
她没听过更好笑的笑话!
雪儿气得俏脸发绿,可是她并非不讲理,若她坚持要带他们三个人走,必会危害到其他团员的安全,引起国际纠纷。
若光是带林捷走还有办法可想,问题是再加上江维德和小森,她们都不是美国公民,大使团的人也无能为力。
〃真是该死!〃她怒骂。刚刚她几乎捏死大使团的金森先生,可是对方只是一迳以无辜的眼神望着她,她砸烂房里所有可以砸的东西,仍不能稍减她的怒气。
她绝不能把他们三个人丢在这里不管,即使她必须亲手宰了那个该死的新希特勒!
既然正常的管道行不通,她就必须另谋他法。
若换成在美国,她有大哥林奇撑腰,什么事都难不倒她,可是她现在中东,鞭长莫及,一切都必须依靠自己。
〃这个该死的蛮夷之邦!〃她忍不住怒骂,将手上拿着的小皮包用力丢了出去。
〃哎哟!〃不偏不倚正好丢在一名中东男子的脸上。
〃对不起!〃她有些歉然地奔了上来:〃对不起!你有没有怎么样?〃 〃差点被砸扁!〃他对她怒目以视:〃你是从哪一个礼仪大国来的蛮子?〃雪儿一愣,她长这么大还没人敢这样骂她!
蛮子!他居然说她是蛮子!
她毫不客气地瞪着他:〃我就是蛮子怎么样?你如果不向我道歉我还会更野蛮!你这个走路不长眼睛的蛮人!〃 〃对不起!猿人小姐,我不知道被砸到居然还要道歉!〃那男人冷笑的回敬。
〃是啊!三叶虫,我接受你的道歉!〃她也冷笑着回敬。
半响,他们只是瞪视着对方,过了三秒钟,两个人都深觉滑稽荒谬至极,忍不住爆笑出来了!
〃天哪!好久没见到这么伶牙俐齿的人了!〃那男子笑得喘不过气来。
雪儿笑着耸耸肩:〃我也好久没遇到象你这样的对手了!〃她拾起自己的小皮包:〃我真的不是有意要砸你的,三叶虫。〃男子笑了笑:〃我也不是有意要骂你的,只是听到自己的国家被批评成'蛮夷之邦'很难不回口。〃雪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这个人很容易迁怒的,其实并不是真的那样想,只是一时气不过而已。〃 〃没关系。〃他挥挥手,上下打量她一番:〃你是从美国来的吧?以你们的进步,这里的确是有些落后。〃 〃那有什么用?〃雪儿懊恼地在走廊边的窗子上坐下:〃鞭长莫及啊!我还不是困在这里走不了。〃 〃为什么?〃那男子显然很有兴趣,半倚在墙上盯着她问。〃这旅馆里住的有一半以上都是外国使节,除非你不是他们其中的一员,否则没道理走不了。〃 〃我当然可以走,而且他们还限制我明天一定得走,可是我哥哥和他的朋友们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我不能丢下他们不管。〃 〃你哥哥不是外国使节?〃她白了他一眼,仿佛责怪他怎么这样苯似的:〃当然!他是个记者。〃男子理解地点了点头:〃记者的确是不被允许离境的。〃 〃要不然我何必生气?我千里迢迢的跑来就是为了带他回去的,现在他们又不放人,我能不生气吗?〃 〃那你打算怎么办?〃雪儿瞪他:〃我如果知道的话何必在这里跟你废话!〃 〃啧!啧!脾气真不小。〃他微笑:〃我们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西沙,你呢?〃 〃林雪。〃她闷闷不乐地回答。
〃别不开心。〃他走过来拍拍她的肩:〃或许你哥哥他们可以自己偷渡出境。〃 〃偷渡?〃她抬起头,开始有些兴趣:〃怎么做?〃西沙笑了笑:〃如果你哥哥是个有办法的记者的话,他就会知道的。〃雪儿认真地考虑了起来,如果她自己先走而让林捷他们自己去想办法的话,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心安的,可是如果她私自留下来,一定会掀起轩然大波——〃你有正式的使节身份吗?〃他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么一句。
她不明究理的点点头:〃当然。〃 〃可以发表声明的那种?〃 〃应该是可以。〃西沙开怀地笑了笑:〃那么你明天可以不必离开了。〃 〃什么意思?〃 〃我邀请你当我的客人啊!〃雪儿仍不明白他的意思:〃我不懂。〃 〃你没听到西沙这个名字?〃 〃当然——〃她愕然住口,愣愣地望着他。
西沙仍然笑吟吟地:〃你比较嘉奖我绑架你还是邀请你?〃
等他再度睁开眼已是深夜十一点多,门外闹成一片,他仍迷迷糊糊的,只觉得全身酸痛,有些意外雪儿为什么一直没来叫他?
一看表已经十一点多,他立刻从窗上跳了起来,身旁的维德和小森仍睡得十分熟,门外却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他奔过去开门,金森气急败坏地冲了进来:〃有没有看见雪儿?〃 〃没有,我一直在等她。〃金森雪白着脸将一张纸扬到他的面前:〃她不见了!〃 〃什么?〃林捷一把夺过那张纸。
〃谨受西沙 默里 穆罕穆德亲王之邀到亲王邸一游,请勿担心,将由西沙亲王亲自保证安全归返。林雪。〃林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纸是大使馆专用的公文纸,字迹是林雪的没错,右下方居然还有一枚官印!
〃开什么玩笑!〃金森颤抖地摇头:〃我怎么回去交代?你大哥和我的上司会宰了我,我怎么回去交代?〃 〃天哪!〃他不敢置信地望着那张纸:〃他们这里的人知道了吗?〃 〃我刚刚才收到这张纸的,还来不及告诉他们。〃 〃等一等!等一等,让我想想!〃林捷跌坐在床上。维德和小森被他们的声音所吵醒。
维德一看他们的脸色便已知道不对劲:〃怎么回事?〃他将那张纸交给她,她看完之后同样的不可置信!
西沙没带走她,反而将雪儿带走了!〃太离谱了!这若公布出去会引起十分严重的后果的!〃 〃绝不能公开!〃林捷猛一摇头:〃这件事会引起严重的国际纠纷,万一逼急了他们,那雪儿——〃金森失声嚷了起来:〃那我回去怎么交代?〃他厌恶地瞪了他一眼:〃你就只担心你自己,雪儿是在你的鼻子下被带走,我怎么知道你回去怎么交代?难道你希望再引起更大的战争吗?他们没写恐吓信,显然不是要利用雪儿当人质打仗,你可以回去据实以报,反正不管怎么样,你的职位是保不住了,想办法不要让自己坐牢才是真的!〃 〃可是——〃 〃可是什么?〃他吼:〃被绑架的是我妹妹!我难道不比你急吗?〃 〃还有另一个办法。〃维德冷静的开口,他们全以希翼的眼光望着她:〃你想办法让大使团留下,能留多久留多久,西沙不会加害雪儿,我猜他只是希望向世界上的人证明他们是属于正义的一方,不要将他们当成恐怖分子,只要事情不公开,雪儿的安危就不必担心,可是如果你们一走,那么少一个人一定会被知道的,你们回国只会更糟。〃 〃可是我怎么说服他们的政府让我们留下?〃金森急得满头大汗,失措的问着。
〃我怎么知道?〃林捷怒吼:〃那是你的事,你去想办法。〃金森哭丧着脸,垂头丧气地走向门口,突然由想起什么似地回头:〃我刚刚听说他们已下令限制所以的外国记者出境了。〃居然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他对他怒目以视,他走了出去,林捷双手抱着头喃喃诅咒。
维德和小森互望一眼,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开始收拾他从烧毁的旅馆里抢救出来少得可怜的东西。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十分无奈:〃没别的路走了,我们得去和大胖会合,你们跟他一起走。〃 〃你呢?〃 〃去找雪儿。〃维德边拿东西,边以坚决的口吻说道:〃一起去。〃小森点点头:〃我们不会把你一个人留下的,要走一起走,我们一起去找雪儿。〃 〃不要再和我争辩这些无意义的事了,我已经够烦的了。〃他不耐烦地说道。
维德不发一语地瞪视他半晌:〃你知道她在哪里?〃 〃叛军的基地。〃 〃你认识里面的人?〃 〃当然没有。〃 〃那很好,没有我,你想都别想进去。〃林捷蓦然抬起眼,审视着她:〃别虚张声势。〃 〃在这种时候?〃她装得十分有把握,内心却有些恐慌,毕竟她不敢确定西沙和小威一定会记得她:〃我在昨天下午见过西沙,该被带走的应该是我。〃 〃什么意思?〃她简略地将昨天下午的情况说了一遍。
小森及林捷不可置信地瞪着她:〃换句话说,雪儿是代你被绑架的?〃她不得不承认:〃有这个可能。〃 〃你有把握他们会卖你的帐?〃维德瞪他:〃难道你就有把握一定能找到雪儿?我不能保证什么,我只能说我尽力而为。〃 〃简直废话!〃小森在一旁看不过去地插嘴:〃你们非要这个时候拼个你死我活吗?有那么多时间为什么不赶快走?等他们来抓我们吗?〃
第4章
夜里的沙漠温度十分低,白天酷热得令人疯狂而夜里却冻得人发颤!
一行人浩浩荡荡跟着大胖在深夜里避过了士兵的岗哨逃出城,已是深夜三点的事了!
六辆吉普车,三匹骆驼和将近十个步行的人,一行人加起来将近五十个,老弱妇孺都有,能担任守卫的男人只有十个,每个人的表情都肃穆得仿佛是参加丧礼仪式似的,连孩子都吓得没有哭的勇气。
小森和大胖在同一辆车上,他做梦也没想到在短短两天内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更没想到自己今生竟会有沦为难民的一天!
简直比天方夜谭还要天方夜谭!
〃他们两个是怎么一回事?〃大胖状若无事般地开口问道。
她一下反应不过来,想了一下才知道他口中的〃他们〃是谁:〃喔!他们从一开始就是这样了,好象不把对方生吞活剥绝不罢休似的,大概是天生相克吧!〃 〃是吗?〃大胖有些不能理解地摇摇头:〃我和林捷认识了三个月,从来没看过他和任何人不合,他几乎是没什么脾气的,怎么一遇上维德就象座活火山?〃 〃你认识的林捷和我们认识的好象不太一样。〃小森耸耸肩:〃不过维德也是这样的,她一向没什么表情,只有和他在一起时最暴躁,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大胖呵呵笑了起来:〃这倒新鲜,两座死活山碰在一起就变成活火山了!〃 〃你怎么还能这么轻松?〃她看看四周,所有的人都一脸戒惧,只有他看起来最无所谓,而他居然是领袖!〃我以为我们是在逃难!〃他无奈地望了她一眼:〃我们的确是在逃难,可是如果你从小到大都在逃难,那就没有什么差别了,仍要活下去的不是吗?〃 〃你就是这样长大的吗?〃他简单地点点头:〃我们的政权一直不稳定,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在这里每天都蕴酿着下一场政变,下一次革命,只不过是有的爆发了、成功了,而有的没有而已,在这里八岁的孩子就要学着如何拿枪,我们的一生都处于战争之中,没有例外。〃小森默然。
这是另一个世界的人永远不会了解的事。
战争对她来说只是一个名词。一个课堂上、报纸上才有的名词,直到此刻她身处其中。
这里的人们一生唯一最重要的课题是:如何让自己活下去。
幸福、快乐,那都是奢侈品。
人必须先能安逸的生存才能追求其他的。
她——是安逸中的一份子。
〃你可以走,为什么一直留到现在?〃大胖想了许久才回答:〃我也不知道,有很多的机会可以让我走,不要再回来这片战地,可是我没有走,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也许到其他地方会让我觉得不安吧!这里虽然很苦,可是我觉得我活着。到了外面,除了生活,我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活着。〃小森摇摇头:〃有很多人走了就不会再回来。〃 〃可是我送出去的人有三分之二会再回来,等到下一场战争爆发他们又会走,然后又回来。〃她沉默。
或许这便是一个民族的向心力,不管是谁当政,不管局势是如何动荡,有许许多多的人离不了自己的根。
沙漠民族的民族性更是强韧。
〃那你又为什么来?〃 〃因为我不能让维德一个人来,我不放心。〃大胖望了她一眼:〃你很忠心。〃小森苦笑着摇头:〃忠心?或许,可是我宁愿将之想成是依赖,在台北,维德是唯一能说真心话的人,她也是唯一真正关心我的人,没有她的日子很恐怖!〃 〃有那么严重?〃 〃大概,要不然我为什么要来?维德收养我很多年了,我到报社也是她介绍的,没有她就没有我。〃大胖点点头。
沙漠的夜间十分冰冷,绵延的沙地仿佛永远没有尽头似的,一轮弯月高挂天空,他们已走了两个钟头,背后没有追逐的声音,可是沉沉的压力却一直不曾远离。
〃你的腿好一点了吗?〃小森有些意外他还记得这一件小事,仍不忘感激地微笑:〃好多了!今天晚上你救了我一命!〃 〃以身相许好了。〃他笑嘻嘻地说道。
〃我不是战士,可以吗?〃她故作惊讶地笑道。
〃战士?谁要一个亚马逊女战士当老婆?酒保当然是娶女侍者最好!〃他故作正经地回答。
〃你这算是求婚吗?〃他大笑:〃你说呢?〃
〃难道你就不能换个浪漫一点、高级一点的绑架工具吗?〃雪儿咕哝着,在座位上僵硬地移动一下身子,颠簸的卡车快将她摇散了。
〃以一个被绑架的人来说,你的精神和风度可以拿甲等。〃他笑嘻嘻地丢给她一条毯子。
雪儿如获至宝地将它垫在座位上。
〃那是给你盖的,晚了,等一下会很冷。〃 〃冻死总比在这里被摇成碎片来得有尊严些。〃西沙十分有趣地望着她:〃被绑架还请求尊严?你为什么不哭?一般女孩子现在都应该哭的!〃她不耐烦地瞪他:〃为什么不哭?为什么不哭?你已经问了三次了,烦不烦?我为什么要哭?在你这种混帐面前哭还不如杀了我!你真罗嗦!〃 〃终于开始失去风度了,这是精神崩溃的前兆。〃他满意地点点头。
雪儿厌恶地发出一个十分不淑女且没风度的声音:〃那是因为你实在令人难以忍受!我宁可被绑架一百次也不要和你相处半秒钟!〃 〃可是你现在正坐在我的对面。〃他故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