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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高升泰的位置,加以整合指挥的时候,只能选择了观望顺从的态度,却没有在这个时候跳将出来,与段誉的皇族势力公然对抗。
然则以善阐侯的势力,段誉的这一番举动,恐怕势难隐藏得住消息,一旦高升泰得悉消息之后赶回大理,则那些现在尤如一盘散沙的势力则立成铁板一块,到时真要冲突起来,恐怕这一场风波,其势之凶猛也不在即将发生在大宋朝堂的那一场漩涡之下了。
“那陛下更宜加紧经营,趁善阐侯未及得归之机,先行……”朱丹臣的面容这时显得微有几分狰狞,抬起头来,对段誉说道。
“若是真想动手,早在当日我就动手了,又岂会与朱叔叔星夜赶路,连夜入宋!”,段誉缓缓摇头,止住了朱丹臣的话,淡淡说道:“昔时南诏六姓,而今仅余段高两家,以现今善阐侯之势,若是强自攻伐,恐怕我大理一国盛世不再,永无宁日了!”
“朱叔叔方才说得对,我们的根基就在眼前,就在脚下”,段誉看着朱丹臣,说:“恰正因此,我更不能因一家一姓之私,而自坏根本,否则纵能侥幸得胜,又有何颜面而见万千子民?!”
“所以陛下携臣星夜赶路,意欲疾行入宋?!”朱丹臣渐渐露出明了的神色,试探地问了一句。
“不错”,段誉微微一笑,点头应道:“无论善阐侯在大理国中如何呼风唤雨,到了大宋境内,他也只不过是我大理的善阐侯罢了!”
高氏族人虽然在大理国中专擅威权已然历有年所,甚至被国人以“高国主”呼之,但在名义上面,大理国的君主还是段氏一族,善阐侯总还是段家的臣子。
这一次大宋国中形势只怕比之大理国内更形微妙,若能将大理段氏皇族与善阐侯之争,假手大宋这场动荡而进行,非但可以免却大理境内生民倒悬之苦,更能在先天上,就让段誉在无形之中较诸高升泰而言,占据了一定的优势地位。
“只不过,这一次秦桧的书函可是密送于善阐侯的”,朱丹臣旋即皱起了眉头,沉吟道:“眼下宋国之内形势未明,若是那秦桧与善阐侯之间有何密约,陛下此去,只怕未免太过冒险了!”
“时局至此,还有什么冒险不冒险的说法”,段誉哑然失笑说道:“更何况,宋国之中的形势未明,对于我们而言,未必就不是一个机会!”
“善阐侯向来倾慕中原风物,这一次难得他亲身入宋,倒也不用让他急着回来了”,段誉看着朱丹臣,淡淡说道:“在大理国中,善阐侯有千军万马,但在大宋朝内,他却只是孤身一人!”
朱丹臣周身一震,抬起了头来,他这才明白了段誉的打算。
这位日新帝此去,恐怕却是不想让那位善阐侯高升泰活着回到大理国中了。
“只是……”朱丹臣沉吟着,还想说些什么,却自是被段誉打断了。
“走吧”,段誉双脚一夹马腹,催马前行,口中笑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左右不外万法随缘,我们且尽力一试吧!”
他口中虽然谈笑自若,但心下却是绝不轻松。
马蹄翻飞,转瞬间已快踏入大宋国境。
清冷的月色,一如数十年前。
那是他生平第一次入宋,当时他不过是个懵懂少年,一身武功尤自时有时无,更是遭恶人所挟,不得自由,但此时想来,却仍自觉得当时走这一趟路时的心境,竟是如此无拘无束,轻松自如。
眼下他天南为帝,又刚刚从权臣手中夺回国柄,本自是如同蛟龙入海般意气风发,但却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他心底里头,却就是没有半分快意的感觉!
那段年少轻狂的时光,终究就在他尚来不及略为留顾的时候,已然如此地悄然逝去,再不会有了!
“驾!”段誉猛然一催马,与朱丹臣两人两骑,没入那一片无边的黑暗之中。
第152章 父老
“乓”的一声,又是一朵绚烂的礼花,在夜空之中炸响,城里的那些居民们近乎于疯狂的欢呼呐喊之声,一直在城郊数里地之外的地方,都还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今天不是年节,也似乎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好日子啊”,萧孟哥遥遥地望着那城里城外一派沸腾的景像,算着日子,摇了摇头:“那群汉人是在干些什么?!难道是这里的什么风俗?!”
耶律大石也缓缓勒住了马,望向不远处那被不断炸响的炮仗、烟花,映得一片通红的夜空,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那里大致是昔日真定府与河间府之间的一座中等城池,正在昔时的辽宋之间,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现今据有此地的女真人并没有把城中的汉人迁走,现下在那边欢呼鼓噪的,很明显使用的都是汉家言语。
辽宋之间百余年太平,虽说辽国一向谨守着汉胡分治的政策,然则无奈中原风物的吸引力,着实不是刚刚自荒蛮之中立国的契丹族人所能抵御得了的,是以到了辽国被女真人灭亡之间,整个契丹族人汉化程度已经是极深了,无论是上层的典章制度,抑或是普通民众间的风俗物化,都已然与汉地几乎一般无二,哪怕是现今契丹一族西进大漠,又恢复了几分原先的野性,但哪怕如同萧孟哥这种对于那些致力于恢复原先辽国那种仿汉化的典章制度的家伙抱持着极为反对的态度的新一代契丹勇士,对于汉人的语言与风俗,却也是绝不陌生。
若在昔日女真人尚未曾跃马南下之际,这座城池之中现在的这种情况,倒也还不算太过奇怪,毕竟当日里辽宋自亶渊之盟后,开百年太平之局,边市互贸,繁华无比,此地正是两国交界之处,往来行商,络绎不绝,虽说此处不过起拱卫真定府作用的周边城池,但在当时也可以说是不夜之城,纵然也不能每日里如现在这般热闹,却也大致相去不远。
只不过自女真人南下之后,昔时的繁华景像早已不再,女真人原只不过是起自白山黑水之际野蛮部落,虽然已经建都开国十余年,但一切文物制度一时之间却仍未曾齐备,在很大程度上仍然是以他们当年在白山黑水间时所奉行的“猛安谋克制”来管制他们治下的国土,现在这座城里的汉人,多半已自是被充作农奴一般使用,是以现在萧孟哥他们实在是很有点儿想不明白,眼前这座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陛下,不如我先去勘察一番!”萧孟哥年轻好事,很有点儿跃跃欲试,回头向耶律大石问道。
“我们此行另有要事,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耶律大石还没开口,那位年长的护卫已经先开口说道:“萧孟哥,陛下的大事要紧,你……”
“走,一起去看看!”还没等那位年长的护卫说完,耶律大石却是径自拍马,向前行去:“对于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倒是也很有兴趣!”
“呵呵!”萧孟哥冲着那位年长的护卫一笑,也随即跟了上去。
“陛下小心,由我跟萧孟哥先行开路!”那位年长的护卫也就稍微愣了一下的功夫,也就连忙策马,跟了上去。
作为跟随了耶律大石的护卫长官,他早已习惯了对于这位天志皇帝的任何决定,都自是无条件地拥护,并想着如何更好地去执行,现在虽然耶律大石的行动恰好跟他的说法相反,不过他也倒是没有任何的意见。
让耶律大石他们错愕的是,前进到离城周数十步外,看到的居然是一幅让他们觉得很不可理解的景像。
不远处城池的大门,明显已经是被硬生生地给撞开了,黑压压的不知道有多少汉人,穿着多少有些破旧的大宋衣冠,涌在城门口的,涌在城中各处,正自不住地向天哭号着,吼叫着。
几队跟那些人潮相比,人数上很不成比例的金国士兵,各挺着刀枪,警惕地站在城门不远处,望着那些狂热的人群,很有点儿不知所措的模样。
耶律大石他们这一路行来,也经过了无数现在由女真人统治的城池,在那些地方,无论是汉人,还是残留下来的契丹人,抑或其他东胡各族,都被女真人充作奴婢使用,执之如执鸡犬,耶律大石他们对于女真人的气焰早已是看得习惯了,却实在没有见到过如眼前这般奇怪的场景。
“止步!来者止步!”就在耶律大石他们踌躇的时候,那些女真人里已经有人发现了他们的行踪,在一个似乎军官模样人的示意下面,已经有几名女真士兵,纵马向耶律大石他们奔了过来。
那位年老的护卫微一皱眉,催马仰然迎了上去,把那几名奔来的女真士兵拦在那里,几句话的功夫,那几位女真士兵就都自赶忙翻身下马,向那位年老的护卫行下了大礼。
耶律大石他们这一路行进,所经过的大部分都是现在女真金人所占据的地方,是以他们这一行人也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相应的伪造金国身份的信物。这些年来,西辽与女真金国边境之间交战不息,各自对于对方那些个名臣悍将都自是无比熟悉,以耶律大石的身份,以西辽现今的实力,所伪造出来的身份自然也并不简单,起码可以保证他们一路之上通行无阻,较之这些个守城的小兵们,自然是要高级上许多了。
那位年老的护卫在那边跟那些女真士兵们说着,耶律大石却也已经听明白了那些个汉人们到底是在呼叫着些什么。
他们是在欢呼,他们是在欢笑!
现在距离赵匡胤大败金兀术所率领的女真大军,也不过二十天左右的功夫,在现在的交通条件下面,这样的时间,应该也就只不过足够让最快的驿马,将这一次大战的消息直接传递到南宋临安行在高层人物的手里面,但最底层同时也是最热血的那些民众,却就在这件事情上面又一次地显示出了他们的神奇,他们的力量,他们居然硬是依靠着相互之间口口相传的方式,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将这一次胜利的消息传递到了这个现在已经不属于大宋治下,现在已经是女真人统治之中的小小城池。
尽管在这样的传播之中,每一个人所听到的消息可能都不一样,尽管在这样的传播之中,每一个人所听到的关于这一场大战的一切,都必然无可避免地充满了某种程度的扭曲与夸张,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们只需要知道,大宋的天子官家带着大宋的子弟,将那群强盗,那群杀人如麻的野兽,那群几乎与每一个宋人都有着国仇家恨的女真人打得落花流水,他们只需要知道,在经历了这些年的挣扎与恐惧,在经历了这些年的期待与失望之后,他们终于又看到了能够在有生之年得归故土,能够重新寻还祖先陵寝,能够在亲手收埋那些惨死在那些女真人手上的自己至亲好友的尸骸血肉,能够向这群女真强盗讨回血海深仇的一线希望!
这就已经足够了!
当年他们曾经是柔弱的,目迷五色的城市生活,曾经消磨了他们的血性,淡却了他们的热血,以至于在女真人铁骑南下的时候,他们之中的大多数人甚至都不曾生起任何抵抗的念头,以至于女真人南下之际,时常军马未至,城中已是十室九空,以至于时常会有十余女真军士,驱弛数千汉民,而无一人敢反抗的情况出现。
然而那接踵而来的国仇家恨,那不断铺洒在他们眼前的亲人的血,却很快地就唤醒了他们潜藏在血液中的那份属于男人的阳刚与野蛮,也就在女真人攻破汴京的时候,就在女真人觉得他们可以轻易地一鼓作气,再行覆灭那已经龟缩至江南一隅的宋室残余政权的时候,这些侵略者们就发现他们的脚步前进得不再那么容易了,甚至于他们开始发现自己要再在大宋的国土上前进任何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价。
昔日岳飞、刘琦、韩世忠、吴玠兄弟等几位大帅,在大江北岸本无尺寸根基,但却都自是大旗举处,江北豪杰闻风景从,就这么硬生生地在女真人的眼皮底下,拉扯出了四支铁军,一路高歌猛进,宋金之间的形势,几乎已然完全逆转。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天子官家十二道金牌,就这么将主战最力的岳飞给强行召了回去,那片几乎每一寸都浸满了大宋英魂热血的国土,就这么被那江南的宋室小朝廷,重新抛给了不费一刀一枪之力的女真金人!
十年之功,毁于一旦!
那些曾经为了恢复大宋江山,洗雪靖康奇耻而抛头颅,洒热血的大宋男儿,就这么被南国宋室小朝廷给尽数遗弃,大半为女真人所捕获,百般凌辱,视如猪狗,少数最为悍勇的,也不过只能够占山为王,啸聚为匪,再无力回天。
这十余年来,女真人甚至强令河北、河东、淮北这些他们占据的大宋国土之上的大宋子民髡头绞发、剃发易服,号令他们必须统一“削去头发、短巾、左衽”,否则便视同心怀故国,立杀不饶。
华丽的大宋衣冠,就这么在这些女真野人高举的屠刀之下,被撕破,被烧毁,被深埋,那同大宋衣冠一起被深埋的,还有这些大宋子民对于故国故土,对于当日繁华如斯的大宋风物,心中那一丝斩之不断的眷倦之情。
在听到了岳飞岳大帅被下狱穷究,在听到了当今的天子官家与秦桧秦相公正在力主和议的消息之后,他们号哭,他们流泪,他们心灰了,心丧了,心凉了,心死了。
时至今日,这些曾经的大宋子民们甚至早就已经不再期盼得能够有一天再望到大宋的军队北来,再看到女真金人的溃败,再重新昂首挺胸地穿上这一身大宋衣冠!
在这样的时候,这从远处传来的一线希望,这由他们的天子官家亲手营造出来的一线希望,就已经足以让他们痛饮狂歌,足以让他们沉醉一场!
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开始带的头,一些耆老们纷纷挖出了深藏着的大宋衣冠,拿出了不知道多少年没有使用过的炮仗、烟火,所有的汉人都涌上了街头,都在欢呼着,大叫着,哭着,笑着!
在这一刻,已经没有人去介意那些平日里让他们望而生畏的那些女真军士手中那明晃晃的刀枪,已经没有人去介意那些女真军士的威胁、恫吓,他们涌上了街头,他们挤满了整座城池,他们撞开了城门,他们昂然地为他们故国的胜利欢呼着,雀跃着,已经浑然望了自己还置身于敌国的刀枪之下。
这不是因为他们在突然之间胆子就变大了,只不过是因为在这个时候,他们忽然发现他们已经不再孤单了,他们已经不再是被遗弃的了,现在在他们的身后,站着一个已经收起了昔日畏层懦弱的面目,开始展露出了狰狞爪牙的大宋皇朝。
那位年长的护卫,带着几名得到了回报后赶过来见礼的女真军官,向耶律大石走了过来。
女真一族原本便只是生存于白山黑水之间的小部落,骤然得国,据地又广,一时之间根本也没有那么多的人手,可以来维系镇守得住这么广大的地方,是以非但沿途放弃了许多原先的繁华城池,只是将当地民众驱赶到女真本土,甚至在这些占据着重要战略位置,不得不分兵驻守的城池里面,也是大多采用了以少量女真军官,监督着当地民众自发组成的守军的模式,来加以管治。
眼下这位城池位于昔日宋国真定府与河间府之间,距离两地都不算太远,如有战事时宜攻宜守,是以女真金国对于这里倒也未曾大肆破坏,只不过采用的仍然是以少量的女真本族人充作军官与基本力量,再驱赶当地汉民来维持日常耕作以及城池戍卫任务的方法管理这块地方,这也就造成了在现在这座城池之中,女真军士的人数实在是少之又少,跟这些个汉民们完全地不成比例。
刚开始这些个汉民们开始鼓噪欢腾的时候,这些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