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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如此微妙的时局之中,处于如此一个微妙的位置之上。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
历史是死的,人是活的,自己眼下明明面对就是一段己然面目全非的历史,又如何会一直以来因着对于即知历史的成见,却是如此推心置腹地相信与配合眼前的这个人?
难道自己与岳飞真的都信错了?!
没有人比他更明白,若是在这个时候刘崎起了异心的话,那将掀起一场多大的风浪。
眼下除开皇城内苑之外,临安城内的所有武装力量都自是操于刘琦一人之手,而那群军士因着先前的文武争斗,又早己自对着临安城内的百官僚属顺有繁言,而各部属官对于进驻有司衙门的军士。刘琦若有异心,甚至无须直接出面指挥,只要略略放松军纪,加上几句煽风点火,只怕眼里揉不进半点沙子的热血汉子,立时便会砸烂了这座临安城。
唯一能制约得住刘琦的便是那自囚于皇城的岳飞,然则皇城内苑的护卫尽是忠于皇室之辈,若是乱相一起,只怕宫中六神无主之际,更不可能放岳飞出宫门,说不定反会以岳飞的性命来约束诸军。
眼下调驻临安诸军尽是岳飞、刘琦手下子弟兵,对于岳飞,素所敬仰,在那等形势之下,只须有人居中架桥拔火,只怕乱相便自益发不可收拾,只怕……
包大仁越想越乱,不由得一时愣在当地,不知如何是好。
刘琦看着他的模样,却是淡淡失笑,举步走向殿中神台之前。
那名神秘女子望着刘琦缓缓走过来的身形,不由得微微魔眉,两条飘带无风自扬,宛若活物一般缭绕周围,刘琦却似是眼中根本未曾有这号人物一般,只是在路过包大仁身边之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自径直走到那殿中的神台前面,肃立半晌,方自举手,拈起了一柱香。
“哼!”一声寒澈心脾的冷哼,响起在大殿之内。
第124章 传心
微雨。
晨雾浓重。
赵匡胤负手,望着一队队的军士,紧张而又有序地没入晨雾当中,逐渐远去的身影,嘴角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
这些与女真铁骑苦斗了月余的军士,虽则也都己然是疲累不堪,然后在退去的时候,每个人的眼神之中,却仍自浸淫着深深的嗜血与不甘。
如果说以往岳飞、刘琦等几位名将教会了他们在那些侵入者面前无畏无惧,就能抵挡得住女真人的脚步,那么这月余来天子大帅则让他们明白了,只要人人都能悍不畏死,那么所有宋国子民的奇耻大辱,便是指日可还。
然而他们现下所有人带着军器,仍自走得矫健笔直,走得义无反顾。
因为这道命令是天子大帅下的,而天子大帅的命令必然是对的,在这月余来的时间里,一个又一个的奇迹己经让他们对于这位天子大帅有了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任,在他们看来,这位天子大帅每一个匪夷所思的命令,却总是隐伏着无尽的智慧,将一直带领着他们从胜利走向更大的胜利。
王贵在赵匡胤的身边皱着眉头,因为包括他在内的所有将领,同样也想不明白。
和谈未成,女真铁骑实力尤在,在这个时候就开始逐步撤出包围埋伏在四周的大宋军队,是不是也太操之过急了点?!
虽说这些大宋军队与女真大军数量悬殊,兼之本身亦自是强弩之末,实不可倚之正面对敌,然而有这样的一支军队在手,总也还能凭借着种种地势之便,虚张声势地将那支女真铁骑继续围困在这里。
莫说此时和议未成,纵然是己然缔结和约,手上有着这支让女真人摸不准的大军,总也能逼着他们守约践诺,不敢略有反悔,然而天子官家却就在这时就急于让这些军队撤出休整,而让那些马军、营兵准备进来办理接收交割军械战马事宜,倒似是料定了女真人会在不探清自己这方虚实的情况之下便自急于同意宋室的和谈条件一般,在他看来,这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
天子官家莫不是这些日子来太过顺风顺水,一时间被胜利冲昏了头了吧?!
他心下嘀咕着,不由得撇了撇嘴。
赵匡胤转过头来,恰自看见王贵的神情,不由得哑然失笑道:“王将军对于朕的布置莫不是还有什么看法,不妨尽管说来听听。”
王贵吓了一跳,连忙抬头摇手道:“没有没有,天子大帅运筹帷握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正如日月当空,圣明烛照,小将……”
赵匡胤虚踢一脚,止住了他的长篇大论,晒道:“谤讪君父的事情,王将军做得也不是一趟两趟,这次又假客气什么?以其让你留着腹诽,倒不如说出来畅快!”
王贵摸摸头,嘿笑了几声,却是来了个默认。
这些日子来,他与赵匡胤倒也相处得熟了,赵匡胤本是弓马皇帝,军旅之中不喜虚文,倒也没有太多的繁文缛节,反自是喜欢与这些军士们打成一片,是以时日一久,王贵倒也没有多少束手束脚的感觉,方才也不过是半开玩笑罢了。
赵匡胤斜望他一眼,皱眉道:“大好男儿,怎地还如此婆妈,有屁就放,莫不是还要等着朕三顾茅庐?”
王贵望着赵匡胤,原本满腹的疑惑却又被那可以从这位天子大帅身上感受得到的强大自信冲淡了不少,思索了许久的话语却是变得有几分期期艾艾地出口说道:“末将只是觉得,金兀术此人,久历沙场,心志弥坚,虽然有邀约天子官家亲自和谈之说,眼下他们的情形确实也似是到了应当求和的地步,并没有什么不合情理之处,但是……但是……”
他皱着眉,似乎也知道自己这么讲并没有什么逻辑,但却又一直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来形容,好半晌之后,才自挣出一句:“金兀术不是这么容易就甘愿死心低头的人!”
“对!”王贵舒开眉,仿佛终于为自己的怀疑找到了答案一般,又自重复了一句:“金兀术决不是这么容易就甘愿死心低头的人?”
“哦?”赵匡胤微微一笑,侥有兴味地看着王贵:“那金兀术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倒是说来听听!”
王贵微微皱眉,沉吟道:“其实末将也说不准……”
他抬起头来,看见赵匡胤那正微微皱起的双眉,忙又补充道:“但末将总是觉得,金兀术这个人够狠,够悍,敢拼,敢打,就像……就像……”
他蓦然顿了一顿,停住了口没有接着说了下去。
也直到这时候,他才隐约有点觉得,这个自己甚至全部宋军将士都自视之为不共戴天之寇仇的金兀术,实则却又在许多地方,有着如此接近甚至于几乎一致的相同性。
也正因此,他才会近乎直觉地认为,金兀术决不会就这么快地在还没真正跟敌人正面接战之前,就这样认输投降。
因为他们不管处于何等你死我活的情状之下,相互之间却又明白,对方的脚臆里流淌的,与自己是同样一种属于沙场百炼磨砺出来的男儿热血。
纵然己然置身绝地,纵然己然形势危急,首选也还是会想着怎么样从敌人的尸首之中回本钱,也还是想着要怎么样最后咬上一口。
他心里推演着自己如果是金兀术的话,统领着数量这么大的一支军队,面临着现在这样的一种困境,却又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又会循着怎么样一种途径反扑,不知不觉间,竟尔皱眉沉思了起来。
赵匡胤含笑看着眼前的王贵,微微颔首。
最近的王贵在他有意薰陶之下,渐渐地己经学会了思考一些除开冲锋陷阵之外的东西。
这是一个不错的开始,赵匡胤负手,转过头去,望向天际悠悠白云。
尽管他知道王贵心下正在想些什么,尽管他知道王贵在思索的问题的最终答案,但他仍旧丝毫没有打断王贵沉思的意思。
女真、西夏、吐蕃甚至那个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西辽……
接下来的这些日子里,天下间只怕还不会有什么升平盛世。
自己的大宋王朝,确实也需要更多能够独当一面的统帅之才。
“以身为饵,诱敌主力,全力反扑!”王贵蓦地叫出声来,抬起头来时,脸上己是一片煞白,望向赵匡胤,大声地叫道:“大帅,这是决死之计,金兀术要反攻了!“
“哦?”赵匡胤仍自是那幅模样,不置可否地漫应了一声,连头都未曾转过来。
王贵不由得更是急火上涌,也自顾不上尊卑礼数,再跨上前一步,大声说道:“我们应当立即停止撤军,召集顺昌、舒州方面休整军队,召集……”
“左近总共能召来多少军力?又需多少时间才能召集整编完成?”赵匡胤终于回过了头来,看着王贵,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王将军,我们与金兀术议定的和谈时间,可就在明日!”
王贵愕了一愕,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情急,却是忽略了真正的问题所在,只是心下却不由得更为焦灼,喃喃道:“纵然来不及,至少我们也不能把这些兵力先行撤走,起码……起码我们也还可以一拼……”
“拼什么拼?!”赵匡胤忍无可忍地给王贵赏了一个爆栗,这个家伙,心思终究还是只局限于战场之上打转:“王将军还真当自己神勇盖世,能够以一当百不成?”
王贵被赵匡胤的一敲之下,却也终究明白了过来,不由得一时口然若丧。
其实他也不是不明白,自从此次开战伊始,宋军军力与山下的女真大军便一直是悬殊得不成比例,此番原本的定策便只是倚仗地势之力,故布疑阵,原本并没有与女真大军正面交锋的打算与实力。
但是眼前的一切优势只是建立于女真人摸不清宋军的虚实所在,而一直认为宋军实力绝不在其大军之下的基础上,一旦女真大军察觉到双方真实的实力对比,则眼前这看似一面倒的局势立时便成镜花水月,到时只要女真大军强攻而至,只怕立时便要主客易位,纵然自己这一方真正己经早做绸缪,召集了左近兵马,却也必然仍是抵挡不住。
是以自一开始天子大帅此策便可谓是兵行险着,赌的是女真大军绝不会在这等形势之下与自己这方正面开战,否则只要甫一接阵,只怕所有的先前辛苦便自要付诸东流。
然而看女真人现下的表现,却只怕是真的要不惜一战了!
金兀术不惜以身为饵,亲自前来,以他的老奸巨滑,兼之十余年来行军布阵之经验,纵然天子大帅再有通天撤地之能,只怕也无法让他丝毫不起疑心。
他既然敢深入虎穴,自是己然将生死置之度外,到时纵然可以将金兀术之生死操控于掌中,恐怕却也难逃得过女真铁骑席卷而来的命运。
难道……难道天子大帅真的算漏了一招,难道天子大帅真的没看明白那个金兀术?!
他越想越不明白,不由得睁大了一双眼睛,望着依旧一副老神在在模样的赵匡胤。
“王贵”,赵匡胤慢慢收起了嘴角的那丝笑意:“你想得都不错,但是你还是忘了我跟你说过的一句话。”
“战争是不流血的政治,往往真正能够决定战争胜负的,并不是战斗本身!”
王贵望着赵匡胤严肃起来的脸,心下也自安定了下来,恍惚间觉得触到了一些东西,但却又自似懂非懂。
“你不曾入朝为官,不明白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并不怪你,但你至少要记住一点”,赵匡胤的声音悠悠传来:“所谓知己知彼,并不只意味着你要了解敌军的统帅,你还要试着去了解他的副手,他的将领甚至于远在万里之外的他的君王!”
“要记住”,赵匡胤看着王贵若有所思的神情,嘴角又复噙起了一丝笑意:“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致胜者,谓之神!”
第125章 忠魂
“波”的一声轻响,大殿神台之畔的那两个长明烛台,便尤如也感应到那份森寒得宛若实质的杀气一般,几乎在同时爆出一个灯花,险些熄灭了过去,光芒尽敛,缩成淡得几不可察的微弱火苗。
那名神秘女子周身衣袂无风自飘,两条飘带高高扬起,蜿蜒飘荡,在空中画出一道道奇异的轨迹,恍若飘逸如仙,却又似洋溢着一种说不出的阴风鬼气。
那名神秘女子原先那等慈悲从容的神态己然完全消失不见,周身散发着极为诡异的凄艳之感,一双眸子之中居然也自泛起了一种难以名状的幽蓝之色,倒真似是真正成为了自九幽之渊中刚刚攀爬上来的冥狱恶灵。
一股莫名的情绪,骤然弥漫在她的心头,益演益烈,难以遏抑。
一种被完全轻视的愤怒?一种强烈压抑之下的恐惧?
似乎二者皆是,却又似乎两者皆非。
一念及此,那正自周身气机汹涌的神秘女子的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阵莫名的戒慎警惕之龙虱。
她自幼修持师门秘法,一身修为,十有八九都是对于心性之上的磨炼砥砺,自来坚韧无匹,照说纵然刘琦眼下所作所为,大出寻常之理,但自己也绝不应当会在对敌之时,竟然生出如许强烈的负面情绪才是。
更何况,自刘琦方自踏入大殿门口的那一刻开始,她便大致知晓刘琦的武学修为虽然也己然到了一个颇高的境界,但却还远不是自己的对手,不管其如何拿腔作势,又怎么可能带给自己这等前所未有的压抑之感?!
不对!
不应该是这样!
那名神秘女子正自强行收敛心神,眼角余光之处,却看见刘琦却是背对着她,正自手拈一束信香,高举至顶,正对着主殿供奉的那些英烈的神位,虽然看不见他的面目,却也能感觉得到他正全心全意专注于眼前,恭谨端敛,庄严肃穆,竟是真正将自己当做了丝毫不存在一般,不由得心头又自一阵无名火起。
刘琦宛若不觉,口中默祷片刻,将手中那束香恭恭敬敬地插入堂前香炉之中,端的一丝不苛。
那神秘女子双目微寒,微哼一声,手上也不见做势,那两条飘带便如活物一般,蜿蜒吞吐,却似是要放弃刘琦,直取包大仁。
她虽因刘琦出现之后大殿之中骤然出现的那股压抑之感而生出了直欲将刘琦毙于掌下的冲动,然则终究多年苦修,片刻之间,己然强行压制下了这一在斯情斯景之下绝不理智的冲动。
毕竟若纯论武学修为,她自信能稳胜刘琦一筹,但自刘琦进大殿以来,依稀间却总是有一种让她看不明白的感觉充塞于大殿之中,不仅隐隐激起了她那种种负面情绪,甚至于让她在灵觉有种极度危险的感觉。
她此番亲身前来截擒包大仁,便是因为隐隐知道包大仁身上的秘密关系到当今天子,进而或可使得宋室天下有一场天翻地覆的变化,兹事体大,实不宜在此时节外生枝。
而且刘琦此时身份特殊,虽说此行似乎未曾携来大批人马,然而若是就此出了些什么事,那临安城内只怕现下便要风起云涌,势不免打草惊蛇,反是影响了之后的全盘大计。
是以她强忍下对刘琦出手的冲动,却是意欲转向包大仁出手,心中己然存下了擒下包大仁之后,立即远扬而去的念头。
包大仁却也是心思敏锐的人,他原来对刘琦略有提防,但在注意到了殿中氛围之不同寻常之后,心头对于刘琦那一番疑惑早己是消了大半。
他看着刘琦似是心无旁鹜地径自趋于那些英烈的灵位前恭敬致祭,而置眼前大敌于不顾,虽然心头感觉得颇有几分莫名其妙,但却也知晓那名神秘女子的目标本是自己,眼下逃出生天的希望全在刘琦身上,是以早己自趁着那名神秘女子心神微分之际,缓缓趋向刘琦身边
此时看着那名神秘女子似是将好不容易转向了刘琦的目光又复转回到了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