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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局一成,任金兀术有再大的本事,却也自是回天无力了。
王贵一马当前来到赵匡胤身前,望着赵匡胤的神色,却是觉得明白他心中所想,大笑道:“皇帝大帅放心,这次我们是张下了天罗地网,一定要让那些女真狗贼来得去不得,把他们杀一个片甲不留!”
赵匡胤哑然失笑,回头望着赶上来的诸将,虽然未曾开口,却也都是一脸热血激荡的模样。
确实,这些年来,女真人屡屡犯境叩边,夺我疆土,杀我子民,眼前这些统兵大将身上,或多或少,都跟那些女真人有着一些不死不休的怨结。
眼下的局面,实是自宋室南渡以来未曾有过的大好时机,也难怪他们都自想毕其功于一役,将这些女真最精锐的部队尽数留在这里。
只可惜……
赵匡胤双手一张,手中那张入谷之后方自接到的“急脚鬼”自临安行在传来的急信,早已化为飞灰,片片飞散。
他的目光自山谷之中,投向那遥不可测的天边。
真正最凶险的战场,却不只是在这一处。
…………
秦桧目光微寒,望着大宋皇后仰视阔步,迈进殿来,心下也不由得微微轻叹了口气。
这位大宋皇后虽是女流之辈,然则秦桧却是不敢对她有丝毫的轻视。
没有人比他更明白,昔日苗、刘之变中,这位大宋皇后究竟起着一个什么样的作用。
若论眼下临安城内对于大宋朝堂最具影响力的人物,只怕还是要以这位大宋皇后为首,孟太后位份虽尊,却也仍要瞠乎其后。
大宋宫廷内外,实有不少他的心腹,是以此次他进宫来,却也是做好了不少布置,勿求让这一消息不至于传入这位大宋皇后的耳目之中。
毕竟这位大宋皇后虽则能力远在那位原本庸怯无能的天子官家之上,却是一直严守分际,对于国事之参预也不外偶尔对天子皇帝当面进言劝谏,却是未曾起过在宫外布下势力眼线的心思。
更何况,岳飞与军方这一极端反应,本是自己一步步精心策划逼出来的,突然将宗颖押赴刑场,亦是事到临头方自秘密通知万俟卨,之前并未曾漏出一丝半点消息,刻意要使得岳飞等人不能从容布局,务必要逼使他们再难有时间腾开手脚,只能孤注一掷,是以其自接到刘琦率人赶赴刑场的消息之后,他便离了相府,兼程赶到宫中来。
他与岳飞相争日久,对于岳飞的性格了如指掌,心知其爱民手下弟兄性命更甚于己,在斯情斯景之下,岳飞是无论如何,亦必会做最后之搏,而以其性子,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是雷霆万均,务求无一疏漏。
正是早已料准了其间的变化,他才能在刘琦兵围刑场、岳飞下令接管全城的空档之是地,离府入宫,这一则是为了防止岳飞等兵行险着,发兵将相府也自一并控制在手中;另一方面却也是为了抢在时间前头,在这位大宋皇后察觉之前,便自先行说动孟太后,下旨收政垂帘,到时木已成舟,纵是这位大宋皇后发觉不对,却也是难了。
实在未曾想到的是,这位皇后竟尔来得如此及时。
推算时间,将消息转递给这位大宋皇后的人,只怕来得比自己也不稍晚。
在这临安城中,却又有何方神圣,能抢在自己的前头?!
莫不是那位性情大变的天子官家离京之前,却是伏下了一着暗棋?!
孟太后却是连忙站起了身来,抢前几步,扶住了正欲行下礼的皇后,长长松了一口气,连声说道:“皇后来了就好了,皇后来了就好了!秦相说眼下外廷风云突变,千均一发,吓得老身一颗心七上八下,眼下看得皇后前来,老身这一口气才总算回了过来!皇后来了就好了!”
她自被接到临安之后,便自长养深宫,深自谦抑,对于外界之朝局,一向不多所过问,尤其是天子官家离宫之后,更是未尝多过问外廷之事,此时秦桧以丞相之尊,亲身前来,对于当下局势之凶险言之凿凿,颇有大厦将倾之势,一时乱了方寸,紧急间却是未曾想到还有一个皇后可以商量,秦桧又自逼得紧急,却是就此答应了秦桧之请。
但其终究是心思缜密之人,眼见皇后亲身前来,更自在殿外已然出声喝止,却是已然心知此事必有内情,却是借机下台,做出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已然先行摆出一切由皇后做主说话的姿态来。
秦桧上前,正欲说话,却是听得皇后已然先行开口道:“母后且放宽心,儿臣自有把握,可保得大宋江山无恙!”
第75章 入毂
“到了……”
“在这里了……”
“妈的,谁比我们还快?”
“杀……杀……”
金兀术所率领的那一只女真骑军一路疾行,却是猛然听得不远处那隐隐的金铁交鸣之声传来,极目望去,依稀已可看到影影绰绰的人影来去,竟似有人已然赶在了他们前头,跟那些败逃的宋军交战了起来。
他们都自认为自己所追赶的那一路宋人残军才是宋室皇帝所在的正主,眼见胜利就在眼前,不知哪一路的人马居然在这种关头横闯出来,还绕到了他们的前头去,他们是以沿路追袭,马不停蹄,又怎么会甘心在这种节骨眼上把这偌大的功劳拱手让人,是以无不更自加催了胯下战马,竟自往那交战之处撞了过去。
舒州城下鏖战数月,辛苦破城,再加上连日来的沿路追击,数番接战,宋人已成强弩之末,只是在做最后无谓挣扎的观念,早已在他们每个人的心上印下了深深的烙印,而那种数月来连续作战的疲累,尤其是这几日来为追击残军而不眠不休,甚至还要不时警惕着宋人残军拼死反扑的崩紧了神经,更是让他们早已然麻木了作为一个身经百战的军人,而原本应当具有的警觉。
他们现在只想好好地把这些宋人都杀光,尽快地结束这一场已然太过冗长的追逐与血战,然后才能够好好地安安心心地睡上一个大觉。
哪怕是紧随其后的金兀术,在面对这原本应当让其戒慎恐惧的适合大军伏击的场地,却也不过是心头一动,便也自拍马疾奔了过去。
以他对宋国皇帝的了解,以他对宋金两国此战军力的研判,当下的形势无论怎么看,宋人都已然被逼上了绝路。
尤其此战一直在其亲自指挥之下,是以他一直觉得,对于双方局势的掌握,再没人比他更清楚。
金兀术虽然久历沙场、老谋深算,但无论如何,却也终究是血肉之躯。
连日来的追击血战,纵然是金兀术,却也是把那一份耐性与警觉磨平了不少,眼见着大局将定,不由得也便一时情急了起来。
“杀!”
冲前的女真骑军舞动着手上的长刀大斧,辫发飞扬,鲜红的舌头舔拭着嘴唇,便如同已然尝到了宋人的鲜血,直直向那交战的人群之中撞了过去。
一百丈……
五十丈……
“宋狗在这,快来……”
“捉到南国皇帝了……”
“不对!”
“怎么是……”
“援兵……是援兵……”
“不对,不要过来……”
一派熙攘叫喊声,忽然之间就响成一片。
而最令那些女真骑军一时之间无所适从的是,这些叫嚷声语气更异,甚至互相矛盾,可是却又偏偏都是用最纯正的女真语喝出来的,听起来也不知道哪个是真的。
那些冲到最前面的女真骑军,也自勒马回转,大声地不知在叫唤些什么,却是令得后面的骑军不知当进当退。
入口处的狭隘拉长了队列,堕后押阵的金兀术尚不知前面发生了什么,却是蓦然间勒缰立马,定住了身形。
他终究是久经沙场的一员老兵,纵然在早已被疲累与兴奋双重冲击下丧失了部分警觉的现在,但那份在百战辗转之中磨炼出来的对于危险的近乎直觉的敏感,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丢却的。
他猛转头,却是骇然发现来时那条小径不知如何看上去却似是有些不一样了,正自举起手,便欲向身旁传令兵施令说话的时候,四面八方蓦然响起的震天喊杀声,却就在这个时候淹没了一切。
“杀!”
“杀!”
无穷无尽的宋国军士,便尤如自那大地上突然之间长了出来一般,如同出押猛虎一般,向女真人的部队冲杀了过去。
那本似藏不住任何东西的浅草丛中却是蓦地生出无数的落马坑、绊马索,乱箭劲矢,如飞蝗乱雨般四散而下,一时间竟如同四面八方,都自响起女真人的哀叫声。宋军往来冲突,将女真骑军冲隔得分散各处,却是如同每一个人都在各自作战一般。
金兀术身旁的亲卫传令官终是百里挑一的战将,此时随着金兀术的号令呼喝发令,却是旗鼓未乱,虽则被骤然冲出的宋军将前列阵脚冲荡尽乱,但旗号令鼓所能及之处,那些女真骑军却是随着旗鼓号令,收阵回防,虽则女真骑军以进攻为主,防御为次,手上武器均是利守不利攻,兼之沿路不断有女真人因宋军袭击纷纷堕马,却也仍在极短的时间内依山壁勉强立住了阵脚,以长枪箭矢,暂且逼开了四面不断进攻而来的宋国军士,更有部队先行以钩索不断探明破除地面上的陷井障碍,一时间竟是层次景然,壁垒分明。
赵匡胤立在山头,却是将眼下形势看得一清二楚,身旁的王贵也不由得赞叹一声:“女真蛮夷,倒也不尽是无能之辈。”
刘子方亦自皱眉道:“金兀术自不是等闲之辈,也是时候了,再冲杀下去,可不要让他摸清了我们这方的虚实。”
赵匡胤哑然失笑:“也是,开场锣敲得够响了,接着应该轮到那个丑角了。”
“哈哈哈……”诸将仰天大笑声中,山头上纷纷举起旗令来。
…………
金兀术居中策应指挥,眼见手下这些身经百战的军士在旗鼓号令下却在宋军包围中浸浸结成了防御阵形,却忽然间四面宋军如潮水般退去,正自怔忡间,忽然西边角上宋军退却之处,却是一支骑军随即斜刺冲出,大呼小号直向自己结成的军阵冲来。
站在军阵最外围的女真骑士手持劲弩,正欲张弩发箭,前面那些正自冲撞来的骑军却是女真语叽哩咕噜地叫唤了起来。
细辨出,却正是由完颜雍与韩常所率的分路追袭宋军的另一支女真骑军,却原来他们已然先行入伏,方自被宋军冲杀之际早已心胆俱丧,乱不成阵,此时宋军忽尔无故退去,却又看见自己这方的另一支骑军就在不远处,军容严整,阵势宛然,一时间直若绝处逢生,一个个大呼小叫地径自催马向这边直冲而来。
他们此时被困未久,人数尤多,但却是被吓破了胆,溃不成军,便如一群没头苍蝇般黑压压地直罩了过来,沿路上不断有人被那些草丛中的陷井障碍所拌倒,却又自累得后面又自倒撞一片,有些人自马上跌下后,仍自挣扎着向金兀术方向挣爬而来,又复被后面的人马踏成肉泥,惨烈难言,形势更是混乱不堪。
“放箭!”
金兀术一咬牙,牙缝里咬出了这两个字来。
第76章 空城
旗令官旗令举处,阵前的军士虽然不愿,却也仍自依令缓缓举起手中弩弓来。
金兀术虎目圆睁,却是没有一分一毫犹豫之色。
眼下身陷重围,正自刚刚稳住阵脚,若是再有什么变故,哪怕是自己,也必难以收拾人心。
正自直撞过来这群骑军,虽则看似人数尤多,战马兵器未失,但眼前如此混乱的局面,却足以证明他们早已心丧胆寒,再难收束,若任得他们将这股混乱散布到自己军阵中来,则不但不是一股可依仗的战力,反而只会使得自己手下这些勉强占住了局面的军士就此阵脚大乱,再无复有顽抗之力。
是以他在那顷刻间已然决定下令前阵发箭,吓阻乱军,先行让他们安静下来,方可从容下令整顿。
沙场之上,有时容不得半点仁慈,不管对敌人,或是对自己。
在这种关头,任何犹豫,便极有可能万劫不复。
“谁敢?!谁敢放箭?!”
身边旗令官手中旗号方起,前面那群乱军中一骑排众而出,口中大声呼喝,竟尔正是完颜雍。
他身为皇室近支,此次更是隐负监察之职,位份仅在金兀术一人之下,此次与韩常另领一支,追袭宋室残军,心中也不自觉有争功之念,是以对于韩常劝诫的小心谨慎等苦口良言,却都认为是金兀术欲抢在他前面,是以令韩常刻意拖延,却是根本未曾听在耳中,径自便撞进了宋室的埋伏圈中来。
只是他却终究未曾有单提一师,独军作战的经验,入伏之后,宋军杀声四起,旗鼓齐鸣,手下军士纷纷堕马,却是一时方寸大乱,只知逃窜,韩常更是不慎落马,死于乱军之中,是以骑军群龙无首,瞬时间便自乱不成军。
待得金兀术结成军阵,宋军应令退去,完颜雍亦自看见一线生机,连忙催马急奔向金兀术方向投来,他本自天潢贵胄,胯下战马自是万中挑一的绝世神骏,此时逃命之余,自是一骑绝尘,转瞬间便赶到了乱军的前头。
他亦是统兵大将,自知旗号的意蕴,此时眼见金兀术军中竟尔举起放箭射杀的旗令,一时大为惊恐,鼓足了力气呼喝了出来。
前阵的军士对于射杀这些原本的兄弟战友,本来也自颇为不愿,又都自知晓完颜雍的身份,更是不敢造次,却是无人敢让弩箭脱手,都自拿眼望向阵中的旗令官。
金兀术亦自微微一愕,若在前方叫喊的是除完颜雍外任一大将,哪怕是韩常,只怕他也毫不犹豫地下令射杀了,但此时来的是完颜雍,却是不由得他不敢妄动。
大金朝堂上的局势,亦是千丝万缕,复杂百般,完颜雍此来,本就隐含着与自己鼎足而立,暗负监察之意,若是自己现在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号令射杀完颜雍,只怕大金朝堂上翻波起浪,却是不知又要有多少人头落地了。
数十丈距离,转瞬即逝。
就在这一犹豫间,跑在那股子乱军最前面的部队,已然撞进了金兀术指挥下勉强结成的军阵,却是转瞬间整个军阵已然隐隐有溃散迹象。
金兀术喟然长叹,蓦然振眉,对身旁的旗令官喝令道:“下令全军开拔,无论何人不许停步,向前方进发。”
旗鼓响处,那些乱军,裹着整个军阵,脚步不停,直直继续奔行而去。
那些乱军不知为何,脚步不敢稍停,而军阵却也自依着旗令,与那群乱军一起向同一个方向冲奔而去。
时至今时,再行固守,徐图反击已不可能,是以金兀术只好号令全师,集中一处,向可能的出口冲撞而去。
他也不知道这个埋伏圈的缺口在何处,但他却知道不管宋军设下的埋伏何等精妙,终究有一个缺陷是无可避免的。
那便是纵是集合顺昌、舒州之岳家军全军之师,亦不过七万人之众。而这区区七万人复要散布周围,则势必分散薄弱,只要自己集全军于一点,他们必然抵敌不住。
此地埋伏处处,即不能固守一住以不变应万变,便只能发挥人数的优势,以绝对优势的兵力,拼着为那些障碍陷井所杀的损失,先行脱困而出。
只要能够跳出此地,整住阵脚,再行覆压回来,却也并不是没有反败为胜的可能。
急弓劲弩,箭飞如雨,不断有人中了绊马索、陷马坑自马上跌下,却是被后面的军阵踩成肉泥,哀号之声不绝于耳,却是没有任何一人一骑略有停步。
不管是人是马,此时都已经被吓破了胆,好不容易有了金兀术带着大家奔逃,是以每一个女真人无不争先恐后地想着那一分生存的希望,又哪里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