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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真容不下艾苓,我想,我们也暂时别再见面了。”
他的话,将她的心都给捏碎了。程羽蝶很伤心,但更生气,怒气令她武装自己,护卫自己的自尊。
“很好,我也不想再理你这超级大白痴!总有一天你会被艾苓给卖了,而且还傻得替她数钞票,到时候我也绝不会把半点同情心浪费在你身上!”
程羽蝶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骄傲地转身离去。
※※※
祈威忐忑不安地朝程家豪华的大宅走去;这是他第一次上羽蝶家拜访,而且是不请自来。
当然,这并非导致他不安的原因,而是一想起上回他和羽蝶,是在那么不愉快的气氛下分的手,恐怕待会他连开口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就已被她拒于大门之外了。
那天,当他一冷静下来,便对自己在冲动之下对她的疾言厉色而后悔。再加上由浩唐那听来的转述,说明那天她为何会与艾苓发生争执的原因后,他不禁更后悔自己当时没有要她解释,便一味地指责她。
他质问过艾苓,艾苓当然否认了一切,但由她的支吾其辞,以及闪烁的目光中,他至少能肯定一点,那绝非是羽蝶单方面的错。
所以,他这会才会在这,一心想忏悔自己的错误,并求得羽蝶的谅解。而除了愧疚外,他还感到强烈的思念,思念羽蝶,思念在艾苓尚未突然出现时,他和羽蝶所共享的那段快乐的时光。
他决心挽回一切。
站在程家大门前,祈威正想抬手按门铃,门却突然开了。有个老先生手拿着花剪,显然正打算修剪墙篱上的花藤。看他的衣着打扮,很可能是程家的佣人。
“对不起,请问程羽蝶小姐在吗?”祈威有礼地询问。
他上下打量了祈威一会,终于说道:“我们大小姐是在家,不过……”
见他面有难色,祈威开始有点不好意思了。“我来得太唐突,是不是她现在不方便见我?”
“也可以这么说啦!”那老头再次好奇地打量他,最后忍不住直接问道:“你是我们羽蝶小姐的追求者?”
见祈威没有否认,他那双小小的眼睛里多了一抹不耐,似乎很看不起他,急着将他打发走。
“告诉你吧!你没机会了!我们羽蝶小姐正在屋里招待重要客人,他可是咱们老爷商场上大客户的儿子,两家财力相当、门当户对。今儿个老爷特别安排他们相亲,我想我也不用通报了,你还是走吧!”
祈威的心,重重往下一沉。
看来,真正在乎这段情的只有他。他们也只不过睹了几天气,羽蝶转身便将他忘得一乾二净,迫不及待地相起亲来了。
看来,他也不必在这里自讨没趣、自取其辱了。二话不说,他便沉默地转身而去——※※※
程羽蝶百无聊赖地凝视着窗外,暗自生着闷气。
此刻,她被迫坐在二楼明亮、气派的起居室,陪着老爸招待那一对脑满肠肥的父子。尤其是他那讨人厌的儿子,除了炫耀自己外,老是拿一对死鱼般的眼睛,眨也不眨地在她身上打量,看得她差点没把午餐全给吐出来。
可恶的老爸!她不禁恨恨地低咒。他竟然背着她,连让她反对的机会都不给,就私自替她安排了这场“交易”。
没错,她就是这么想的。这种相亲和交易有何两样?她现在的感觉就好象自己是拍卖会场上的一头牛,等着人出高价来买。而对面那个该死家伙看着她的那种专注眼神,就好象正在精打细算,生怕自己出的价钱太高,会赔钱似的。
她发誓,她会教老爸因这么对她而付出惨痛的代价,总有一天。
她忍不住再次咒骂。男人就是男人,天下乌鸦一般黑!老爸出卖她,正坐在对面的家伙令她作恶,而祈威更过分……他扼杀了她的心!
想到祈威,她就连生气的力气也消失了;试想,一个人连心都死了,哪有体力发威?
不顾老爸警告的眼神,程羽蝶已不知是第几次不安地微动,宛如这张椅子会咬她似的。她再次将眼神转向窗外,相信就是看老张在院里剪花、剪草,也胜过看她对面那个油头粉面的家伙……咦!老张站在大门跟谁说话呢?她好象没听到门铃声嘛!
就在这时候,老张瘦瘦的身躯往旁边挪了挪,程羽蝶终于得以看清站在大门口的人是谁了。
祈威?
程羽蝶不敢相信地弹跳而起,粗鲁地把身后的椅子都给推倒了,转身就要跑出去;但她老爸眼明手快地拉住她。
“羽蝶,李少爷在问你话呢!你这么急着上哪去?”
老爸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她的眼神则充满了警告;但此刻程羽蝶甚么也不在乎,只在乎祈威。祈威来找她了!祈威来找她了……这比甚么都重要!她感觉自己濒临死亡的心,又整个复活了!
“我……我内急,可以吧?”挣开老爸的手,她飞也似的奔下楼。
待她奔到大门口,老张已关上了大门,剪起他的花草来了,根本不见祈威的人影。
“他人呢?祈威人呢?”她急匆匆地质问老张,见老张被她的急切吓得无法反应,她只得捺着性子解释:“刚刚来找我的那个男人呢?”
“哦,你说那个啊!”老张终于有了反应,而且很得意。“小姐,你别担心,我不会让他坏事的。我告诉他,他没机会了,你正跟有钱人家少爷相亲呢——”
“你说甚么?”程羽蝶忍不住尖叫:“你告诉他了?哎哟!我会被你害死!”
她一跺脚,急急拉开大门,追了出去。
她终于在路口追上了他,但祈威发现她后,脸上的表情竟然是比花岗石还坚硬、比刺骨的北风更冻人。程羽蝶被他这么一看,一颗温热的心顿时冻结成冰。
看来,她是太乐观了。或许祈威今天不是来和解,而是不甘心那天她打了艾苓,今天特地来“报仇”的。
“你来干嘛?”她学着他的样子,“酷酷”地问。
祈威比她更“酷”,看她的眼神冶若冰霜。“那已经不重要了,不过我很后悔我来了。”话一说完,他转身就走,毫不迟疑,彷佛怎么也无法再多忍受她一秒钟。
程羽蝶不甘心地追过去。她这个人心里是搁不下任何事的,有事就得说清楚,就算……要分手,也得断得清清楚楚、干干脆昅。
“喂!你别走!”程羽蝶一把拉住他,不畏身高、体型上的差距,一副想找他打架的样子。“今天我们俩把话说清楚!”
“我们俩已经没甚么好说的了!”祈威居高临下地对着她低吼。“我原先想来道歉,因为我在乎你,以为你也在乎我。结果呢?原来是我一厢情愿,没两天,你程大小姐转个身,就把有关我的事忘得一乾二净,开开心心地相起亲来了!l程羽蝶急急申辩:“相亲又不是我自愿的,那是——一“那已经不干我的事了!”祈威冶冶截断她的话,嫉妒的怒火在心中狂烧,烧得他已经无法冷静下来,听进任何解释。“我祈威是没甚么钱,但我还有点骨气,绝不会让自己沦为你这千金小姐的玩物。程羽蝶,我们完了!”
她被甩了!
她现在的感觉,奸像祈威亲手将一把利刃,狠狠地刺进她的心窝上,刺得她鲜血淋漓。
她竟然被甩了!为了一件她没做错的事,而被自己唯一所爱过的男人甩了!
见她不说话,祈威又忍不住接着说:“我对爱情要求的是绝对的专一,而显然你并不认同,所以,我们之间已没有甚么好说的了!”
她没甚么时间用来伤心,祈威的绝然已激起她骄傲的怒气。程羽蝶硬生生眨去盈眶的泪水,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嗤。
“没错,我跟你是彻底完蛋了,但我告诉你,别把一切错误推给我!你刚刚谈到专一是吗?”她以喷火的双眸瞪着他,激动地用手指戳他的胸。“真正用情不专的人是你!你让艾苓横在我们中间,制造问题,她以你的女友自居,那我又算甚么?”
“我只是想帮她,自始至终,我在乎的是你!”,这原该是温柔十足的爱情宣言,祈威却是以嘶吼的方式说出,而且立刻决绝地加了一句:“不过那是从前,现在不了!”
“帮她?你帮她的方式就是弃我于不顾吗?”不管路过的人好奇的眼光,程羽蝶以不输他的音量吼叫:“就因为我有一个比艾苓正常的家、健全的心,所以我就比较不需要你吗?所以只要艾苓在,你永远选择站在她那边?是不是我也需要装得像她一样无助,学她做只只会依附在别人身上压榨别人的寄生虫,才能得到你全部的注意力?”
“我没有像你说的那样,是你一开始就容不下艾苓。”祈威不以为然地反驳,烦躁得直摇头,反过来指责她:“我们今天之所以走到这个地步,全是你的嫉妒心在作祟!”
“是,我嫉妒。”程羽蝶冷硬地回敬:“不过那是从前,现在不了!”不给祈威回话的机会,她像连珠炮似的爆发。“我厌倦了艾苓老是挡在我们之间,我才是真正要求爱情专一的人,既然无法得到全部,还不如不要!”程羽蝶冲动地净说些气话:“我相亲又有甚么错?那是你逼我的!”
“很好!”祈威一咬牙,黑眸中一片萧瑟。“那么你最好别再浪费时间跟我吵,快进屋去设法绑住那个金龟婿吧!”
“好主意!”
丢下话,他们不约而同地转身离去,逐步走出对方的生命中。
除了怒气,祈威感觉自己好空虚,空虚得彷佛失去了甚么……他知道,他失落的是他的心。但,被伤透的心,强留又有甚么用呢?
他不准自己回头,木然地加快脚步向前走。
程羽蝶忍不住回头了。看着祈威绝然离去的身影,她的泪宛如断线珍珠般,洒满双颊。
程羽蝶气愤地一把抹去泪水,告诉自己,祈威不值得她哭,但不争气的泪水却依然灼痛了她双眸;她告诉自己,祈威不值得她伤心,但却依然心痛得几乎窒息。
·精彩内容载入中·
第八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邱浩唐一面开着车,一面不时柔情蜜意地凝睇着身旁的叶梦荷,而叶梦荷也总是笑盈盈地回子他甜甜的笑靥。
今天是他们订婚的日子,他们这会才刚结束亲朋好友在酒店里为他们举办的订婚派对,而在回家的路上。祈威和祈轩则还留在酒店处理一些善后的事宜。
“再过一个月,你就永远属于我了!”邱浩唐忍不住轻叹;他们的婚期订在一个月后,但这三十天对他而言,就宛如三十年般的漫长。
叶梦荷俏皮地一笑。“我还以为,我现在就已经拥有你了,不用等到一个月以后。”
“你早已经拥有了我的心。”邱浩唐含情脉脉的。“梦荷,这一切实在太美好了,美好得让我害怕自己是在作梦!”
“你会继续这个梦长达五十年,甚至六十年、七十年。”叶梦荷柔柔地保证。
邱浩唐满脸的爱意和感动。“有你真好!我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能像我一样快乐!”
“是啊……”叶梦荷脸上的笑容不禁褪了色。“不过那好象不太可能,看祈威和羽蝶在派对上形同陌路,我真的觉得好惋惜,他们原本是非常适合的一对。”
邱浩唐安慰地握了握她的手,以专家般的口吻说道:“别太替他们操心,爱情的道路上本来就是有甘、有苦,至少我看得出来他们还很在乎对方,否则,又何须刻意漠视彼此,你说是吗?”
“但愿如此。”
邱浩唐将车停在祈家公寓旁,带着叶梦荷爬上公寓,来到家门口。
叶梦荷看了一眼门缝下透出的灯光,不禁笑着数落:“祈轩一定忘了关灯!”
邱浩唐替她打开门,偕同她一起进屋,边开玩笑:“我美好的生活就将来临,但祈威和祈轩少了你的照顾,以后的日子可就凄惨了!”
“希望那会让他们两兄弟有所觉悟,赶快加把劲,找个对象安定下来,也好有人照料——”
叶梦荷走进客厅,突然打住话,连脸上的笑容也突兀地消失了,一脸错愕地瞪着站在客厅中央的挺拔身影。
叶梦荷激烈异常的反应,令邱浩唐反倒不知怎么办,但至少他知道,那男人绝不是偷偷潜进来的小偷……一股不祥的预兆,瞬间充斥他心中。
叶梦荷就像被魔术棒定住一般,甚么也无法做、无法想,只是木然地瞪着眼前那个她曾经朝思暮想的俊逸身影,怀疑这一切是不是在梦中?
三个人面面相觑,窒人的静默充斥客厅中,直到邱浩唐忍不住轻唤出声:“梦荷……”
叶梦荷终于有了反应,呓语般的轻喃:“祈飞……”
这个名字,对邱浩唐而言犹如是个诅咒,让他自快乐的云端,瞬间跌落至黑暗的谷底。
祈飞对着叶梦荷绽开一个淡淡、却独具魅力的浅笑。“嗨!我回来了!”
邱浩唐深具敌意地瞪着他,将他的话视为一项残忍的宣告,宣告他的美梦已然结束。
难道,他终将失去梦荷吗?
※※※
祈飞在自己家里,得到了最冰冷的待遇。
他终于厌倦一个人孤坐在客厅,看那些完全不感兴趣的电视节目,转身轻敲祈威的房门。
在得不到任何反应之下,他试着转动门把。门应声而开,他走了进去,看见祈威一个人坐在窗台上抽烟,见他进来,却依然连个反应也没有。
他只有率先打破寂静,话中略带一丝自我地挖苦:“梦荷显然还未自我突然回来的惊讶之中恢复,把自己关在房间不肯见我,看来今晚我得和你挤一挤了。』
祈威终于有了动作,瞪向他的眼光犀利如剑。“你期待梦荷怎么样?张开双臂、欣喜若狂地迎接你归来?十年,你拋下她十年,难道你以为十年就像十天一样短促吗?”
面对这些责难,祈飞又是淡淡的一句:“我终究回来了。”
“你到底为甚么回来?”祈威厉声质问:“别说你是因为在国外碰见祈轩,知道梦荷快结婚了,所以才赶回来的……”
“我是。”他竟然毫不犹豫地承认。
“你是?”狂猛的怒火在祈威心头翻搅,他激动地冲向祈飞,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咬牙低嘶:“你想破坏梦荷的婚礼?毁了她的幸福?你害她害得还不够吗?”
祈威失控地猛摇他,但祈飞仍是一派冷静自若地挣开他的手,慢条斯理抚平被他捏皱的衣襟。
“你为甚么不让梦荷自个选择呢?”祈飞不愠不火地反问。
祈威被问得哑口无言。没错,他之所以激动,最主要的是因为他害怕,为浩唐害怕;他了解梦荷,十年的等待是需要多大的执着,这种执着怎可能轻易地拋开?尤其是在等待已久的人终于回来的此刻。看着祈飞一脸自信,他知道……他也了解这一点。
“浩唐,梦荷即将下嫁的男人,他是个好人,他能带给梦荷幸福、平静的生活,而你呢?”祈威试着平和地要求:“你只会伤害她。如果,你真的还有一点点在乎梦荷,我希望你明天就走,彻底自她生命中消失。”
为了梦荷,他不得不对自己的亲大哥如此绝决。
“我不会走。”祈飞坚定地拒绝了他。
祈威脸上一片萧瑟,他瞪着祈飞的眼中,充满了强烈的指控。“当初是你拋弃梦荷的,而浩唐无怨无尤地付出,再次打开梦荷紧闭的心扉,你凭甚么在这时候出现,破坏这一切?你凭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