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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腔的怒火全隐藏在轻佻的面具下;她故意偎近他,拿一双狐媚的眼睛在他结实挺拔的身躯上乱转,让自己看起来像个一刻也离不开男人的花痴。
“喂!你真的决定不再招惹我?”她娇柔得令人作嗯的嗓音中,充满大胆的挑逗意味。“我保证你会后悔的,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像死鱼一样的小处女了。这些日子在外头,经过其它男人的调教后,我可是脱胎换骨,『功力』大增哦!想尝尝吗?”
“你该死!”祈轩愤怒地拨开她刻意逗留在他身躯上的小手,忍无可忍地转身夺门而去。
他走后,艾苓脸上所有伪装的表情全消失了,一张小脸僵硬得像具冰冷的面具。
她并不想这么污蔑自己、伤害自己,但在潜意识里,她总认为……或许,她表现得愈堕落,祈轩对她的内疚就愈深。
如果这是能让祈轩注意她的唯一方式,那么,她愿意继续这么做下去。
※※※
夜深人静,祈轩独自站在后阳台上猛吸着烟。他看起来眉头深锁,一脸凝重,彷佛心里有千头万绪,怎么也理不清。
祈威偷偷在他身后注视了许久,在他再次伸手掏烟之际,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他抢下了他手上的烟,低头瞥了一眼地上快成堆的烟蒂。“你到底在这里站了多久?抽了几包烟?”
祈轩随意耸了耸肩。天底下的男人都—样,心愈烦,烟就抽得愈凶。
祈威亲昵地拍拍弟弟宽阔的肩,以轻松地调侃来表达自己的关心。“你一向风流倜傥,这种『忧郁小生』的形象不怎么适合你喔!”
祈轩忍不住绽出一抹苦笑。可不是吗?他一向潇洒不羁,颇怡然自得,很少把烦恼往心里藏,但一想到艾苓……他又怎么轻松得起来?
“告诉老哥吧!为甚么心烦?”祈威关切地看着他。
打死他也不会主动提艾苓,但他心里倒是另有一件挂心的事,决定告诉祈威。
“老哥,你知道我这次带团去夏威夷,碰到了谁吗?一“谁?”
“祈飞。”
在祈威因惊讶而一时无法反应时,祈轩强调地点头。
“他的样子没怎么变,所以即使十年不见,我仍然一眼就认出他来。他还是带着一身艺术家的孤傲气质,但我想他至少对我还不错,肯花了半个钟头陪我这亲兄弟叙叙旧。”不自禁地,他话中带着浓浓的讥讽。
要说他们兄弟不怪祈飞也太难了,就算不为自己,为了叶梦荷,他们也无法轻易谅解他。
祈威没有说话,只是点上烟,想藉由尼古丁来压抑此刻翻腾的心结。
“他说很高兴看到我们都已经独立了,我则很想告诉他,这都该归功于与我们毫无血缘关系的梦荷。”祈轩露出一抹挖苦的短暂笑容,忍不住低咒:“老天!你知道吗?除了暗暗生着闷气,我竟然不知道该跟他说甚么!他对我而言,只像个陌生人,一个我甚至不层在他面前表露真实情绪的陌生人!”深吸口气,他干涩地接着说:“我勉强按捺自己,净听他说他在摄影艺术上的斩获和成就。他显然相当以自己为荣,却从来没想他的自由,是梦荷潣费十年青春岁月所换来的……”
“他有提起梦荷吗?”祈威再也沉不住气地开口了;祈轩每多说一句,就令他心中怒火愈炽。
祈轩脸上的表情如同他一般的阴沉。“没有。他身边带着一个亮丽动人的金发美女,两人看起来相当亲密。”
“哼,我一点也不意外,我从来不以为他会为梦荷『守身如玉』。我倒是好奇,这十年来在世界各地,他到底『造就』出几个像梦荷这样的女人。”祈威的嘲讽像刀子一样锋利。
“最后反倒是我沉不住气,主动提起了梦荷。你知道吗?当他知道梦荷这么许多年来始终在等待他时,他做出甚么样的反应吗?”祈轩忍不住地低咒:“那该死的家伙竟然只是轻描淡写地耸耸肩,淡淡地反问我『是吗?』,好象那只是一件最微不足道的小事,根本不足于挂齿!”
祈威握住铁栏杆的手,紧得几乎泛白,此刻的他真恨不得祈飞就站在他眼前,他手中握的不是栏杆,而是他的颈子。
“最后气不过,我故意告诉他梦荷已有美满的归宿,就快结婚了,而他——”
祈灭抢着接口:“而他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对吗?”他早已由祈轩那愤慨不已的声音、表情中,猜到了答案。
祈轩重重地点头,心中有着无限的感慨。“梦荷曾说过,祈飞就像一阵风,注定要飘泊终生,我很高兴她终于看破一切,浩唐是个好男人。”
隔了好半晌,祈威才勉强从激动的情绪中平复了下来。和声叮咛:“祈轩,别跟梦荷提起这件事,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幸福,我不希望这件事影响了她待嫁的心情,甚至节外生枝,你懂吗?”
祈轩很快地点头。“我知道,我就当作根本不曾遇见他,反正,他早已自我们生命中消失了长久,我们早该习惯了,不是吗?”
祈威安慰地轻拍他的肩,即使祈轩外表装得很潇洒,但神情中却有一抹掩饰不住的失落和惆怅;不管再怎么说,祈飞总是他们的亲手足,这种血缘关系是永远割舍不下的。
而祈威自己,又何尝不是这种心情呢!
程羽蝶抱了一大箱叶梦荷订婚时需要用到的物品,来揿祈家的门铃。
这些东西原本是邱浩唐今晚要带过来的,程羽蝶特地自告奋勇地扛下了这件工作;说实话,她这么做还是有点私心的。一想到那天她当众打翻醋坛子,现在如果主动回头,面子上似乎有点挂不住;幸亏她聪明,灵机一转,想到这个可以名正言顺,再度大摇大摆走进祈家的好借口。
她幻想着祈威待会见着她时,脸上将会绽放出的释然和惊喜。程羽蝶不禁甜甜地笑了。
门开了,在面对艾苓那敌视的眼光后,她甜蜜的笑靥立刻消逝了。想起了早先对自己所做的心理建设,她已经决定尽一切可能容忍艾苓,甚至试着跟她交朋友;这一切都为了祈威。一思及此,程羽蝶又特意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嗨,艾苓!”她抱起大大的箱子走进客厅,将它放在角落边。
“你怎么又来了?”艾苓摆出一副不耐烦到极点的嘴脸。
“我替梦荷送东西来,那些是她订婚时需要用到的。”程羽蝶捺着性子,以友善的态度来响应她的无礼。
“好了,现在没事了,你可以滚啦!”艾苓毫不客气地下起逐客令,彷佛程羽蝶的存在,已经污染了这间屋子似的。
程羽蝶脸上的笑容愈来愈挂不住。“祈威还没下班吗?”
艾苓以充满嘲弄的眼光,上下斜睨着她。“你还敢来料缠祈威?他上次已经说得很明白,他要的是我,不是你,你为甚么不识相点,找别的男人去吧!你抢不过我的。”
面对这样的挑衅,程羽蝶忍不住皱起眉头。事实上,她觉得自己能容忍艾苓到现在,已经伟大得几乎和圣人一样了。
从一默数到十,她才能勉强自己不对她咒骂,以压抑的平静语气说话:“艾苓,一定非得这样吗?难道我们就无法平和地相处,毕竟我们都是祈威的朋”友。”
“朋友?”艾苓笑了,装出一派天真,却极具讽刺的笑容。“甚么样的朋友?可以一起上床做爱的朋友?”【她言语上的直接,令程羽蝶羞红了脸。
艾苓很高兴看到她有这样的反应,得意地笑了。“原来你跟祈威还只停留在拉拉小手、上街拍拖的阶段啊!那么说来,我可赢你太多了,祈威……昨晚对我的热情,可绝不只是把我当『朋友』看哦!”
彷佛被人硬生生在胸口上捶了一记,程羽蝶差点岔了气,一张粉脸立刻涨得通红。
“你骗人!”她火辣辣地驳斥;一想到祈威和艾苓在一起的画面……她真恨不得立刻街上前去,活活把艾苓给掐死。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反正你很可能永远也无法知道我是不是在说谎,因为就算祈威真做了,他也不会向你招供的,你说对吗?”
程羽蝶一向很冲动,但却不盲目,尤其是在愈重要的事情上,理智总会适时抬头。她相信祈威,而且就算她信不过他,她也相信梦荷,就算连梦荷也信不过,至少,她绝对相信自己的眼光。
程羽蝶斩钉截铁地反驳她:“我知道,我甚至不会去问祈威,因为我确信你在说谎!”
艾苓故意为她鼓掌,露出夸张且极为嘲谵的剌耳笑声。“哇!真是一个旷世痴情女!完全的信任?我真差点被你对祈威的忠贞,感动得想掉眼泪呢!”
“我受够你了!艾苓,本来,我还想试着跟你做朋友,但现在已经不可能了。因为我程羽蝶绝不可能有像你这样粗俗、卑劣的朋友!”程羽蝶忍不住开始回击。艾苓这种轻佻、善讽的态度,是没有几个人能容忍的,更何况是她。
“你说我粗俗、卑劣?哈——就算你说我下流、嗯心、骯脏、龌龊都可以啊!反正你怎么看我都没关系,我一点也不在乎,因为只要祈威爱我就够了。”经过这些日子在外边的磨练,艾苓的脸皮早磨得跟城墙一样厚。”
“祈威根本不爱你,因为我样样都比你强了何止千百倍,若真要论输赢,我一定是胜的一方,而你则连边都沾不上。”程羽蝶如女王般自信且威严的口吻,就宛如她说的话全是天意圣旨,不容任何人怀疑。
“少说大话了!现在住在这、待在他身边的人可是我,真不晓得到底是谁连边都沾不上!”艾苓不甘示弱地反唇相稽。
“做人最好要有自知之明,你难道真的不晓得祈威只是同情你吗?而身为他女朋友的我,当然不能阻止他做善事喽!今天就算是被丢弃在路边的野猫、野狗,他也会这么做的。”被激怒的程羽蝶,也可以是这么善讽、如此犀利的,她一向笃信“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同情?对,祈威确实是同情我。”艾苓出人意表地认同她的话,但神情中依然带着满满的自信。“我想你应该知道梦荷和祈威大哥的事吧?”
程羽蝶点头,接着反问:“那又如何?”
“我研究过祈威的心态,他很不耻他大哥的行为,也就是说,他绝不会遗弃任何需要他的人,让自己像他大哥一样。我这么说你懂吗?”
程羽蝶没有回答,只是静静思索着她的话。
艾苓慢条斯理地接着说:“我想你懂,所以说呢,我并不真的在意祈威对我的感情,是同情或爱,反正只要我愿意,我就可以一直拥有他,以我自己的方式。”她胜券在握般的露出胜利的笑脸。
“你——”程羽蝶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瞪着她的眼神几乎快着火。“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我发誓!”
“这么激烈?看来,你真的很在乎祈威哦!”艾苓敛起笑容,不怀好意的双眸在程羽蝶身上达巡,刺探地接着说:“听说你老子很有钱……喂!我记得你刚刚不是提到想跟我交朋友吗?不是有句话说『好东西,要与好朋友分享!』,如果你表现出『诚意』,或许,我们真能成为好朋友,甚至好姊妹哦!”
“甚么意思?”程羽蝶冷冷地瞪着她。
“只要你给我一点『代价』,我就愿意跟你一起分享祈威——”
“住口!”程羽蝶忍不住尖叫,这女人的粗鄙已经快让气得她七窍生烟。“你到底把祈威当甚么了?”
程羽蝶深深为祈威抱不平;他的热心善良竟得到这样的回报,她怀疑这世界上到底还有没有天理的存在?
“哎哟,少假正经!你想要祈威,我也想,这不是唯一两全其美的办法吗?”艾苓愈说愈过分,而且亮晶晶的双眸更明显闪动着贪婪的光芒。“祈威算是个『宝』,这年头已经找不到像他这样的男人了,所以说,你付给我的『代价』也绝不能太少哦!怎么样,就这么说定?放心啦!我保证一定物超所值——”
“够了!”程羽蝶火爆地打断她,扬言威胁:“你再说就别怪我不客气!”
艾苓根本不把她的威胁当回事,露出一副乐不可支的笑脸。“告诉你,我连『时间表』都排好了;一、三、五祈威归我,二、四、六嘛……我出租给你好了。星期天就让他休息,你看怎么样?”
艾苓一脸讪笑,加上那一堆不堪入耳的话,令程羽蝶完全失控——她突然发出一声嘶吼,宛如战士上沙场杀敌时所发出的战呼,而在此同时,她的人已像头扑杀猎物的狮子般,扑向艾苓。
艾苓着实吓了一跳,还来不及反应,已被硬生生撞倒在地,一口气险些接不上。
就在艾苓失去平衡的瞬间,程羽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跳至她身上,跨骑着她,令她动弹不得,并且扬起手,狠狠地掌掴她——她这种疯狂的行径令艾苓除了以双手紧抱着头,以及发出刺耳的尖叫之外,根本甚么也没法做。
怒火,令程羽蝶完全失去理智。极致的愤怒合她全身血脉贲张,只有盲目地继续这种暴力的行为,以宣泄心中的火气。而艾苓那杀猪般的哀鸣声,更加刺激了她。
就在这时候,祈威走进家门,一进门就听到那剌耳的叫声,他立刻快步走向客厅,一眼看见程羽蝶像头发狂的野兽压在艾苓身上,而艾苓只能像只无助的羔羊,任她肆虐。
这一惊非同小可,他立刻跑向程羽蝶,并嘶声大叫:“住手!你到底在做甚么?”
祈威的吼叫终于教程羽蝶冷静了下来,停下了手;但在她还来不及起身翻离艾苓时,他已粗鲁地一把将她拽了下来,接着用力甩开她,力量之大,让程羽蝶连连退了好几步,直到背抵住墙壁,才勉强站稳脚步。
他继而伸手抱起艾苓。艾苓根本不需要作假,已疼得眼泪扑簌簌往下直流,她狼狈得披头散发,脸颊上留有程羽蝶凌乱的五指红印。
她扑进祈威怀里,哭得旰肠寸断,彷佛真受了天大的委屈。“我为甚么要忍受这些?既然这里容不下我,我走就是了!”
见她作势要走,祈威立刻拥紧她,斩钉截铁地命令:“你哪里也不准去!没有人有资格赶你走!”他转而瞪向程羽蝶,那眼光冷得像冰。“我以为你很有同情心的,艾苓已经够可怜了,没想到你这么任性、这么野蛮!”
“她活该!』程羽蝶不驯地回瞪着他,祈威的妄加指责,只有令她吞下解释,甚么话也不想说。既然他没脑子弄清事实,她更懒得为自己辩解。
艾苓装腔作势,哭得更凶,而且满嘴谎话:“她威胁我要我走,否则她绝不会让我有一天日子好过。祈威,你就让我走嘛!就算是在外面流泪,也好过这种没尊严的生活!”
祈威安抚地保证:“艾苓,你安心留下来,我绝不会再让任何人这么对你。”
看着祈威那冷漠的眼神,程羽蝶的心宛如有千万根针在刺。他竟然不分青红皂白,把一切错误全归咎于她?但她太骄傲得不肯解释,而且她相信,就算她试图说明,祈威也未必会信,毕竟……他眼见她最糟糕的一幕。
糟糕却绝对地过瘾!她忍不住暗暗在心中加了这么一句。艾苓所受的一切,全是她咎由自取,她无法感到丝毫的愧疚。
凝视着程羽蝶完全不知后悔,甚至还有一丝得意的脸色,祈威心中不禁盛满失望和怒气;他终于一脸阴郁却坚决地对她下最后通牒。
“如果你真容不下艾苓,我想,我们也暂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