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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向后退一步。”刘修侧过头,对她们说道:“等会儿我在最前面,他们俩在我后面,你们俩在中间略后一些。”
“将军以为我们是弱女子吗?”禇燕微微一笑,拔出了长剑。
“我没说你们是弱女子,可是你们在骑战上的能力不如我们,这是事实吧?”刘修也轻声笑了起来,“你们俩是震使派来的使者,能不能洗脱我的嫌疑。就落在你们身上,你们可不能有什么伤害。”
禇燕沉默了片刻:“请将军放心,你的诚意,我一定带到。”
“我更希望看到你们的实力。”刘修道。“你刚才说到项王兵法,其实项王兵法并不适合你们。众所周知,项羽用兵,固然善于捕捉战机,可是他最擅长的是骑战,以骑兵的速度来冲垮对方的弱点,以达到迅速击溃的目的。檀石槐有无数jīng锐骑兵可用。所以他能把项王兵法用得淋漓尽致,你们却不行,因为你们没有足够的骑兵,也不通晓骑战。你们能用的,只有用避虚击实的战术,而且很容易画虎不成反类犬。”
禇燕若有所思,轻轻点头。刘修是段颎的弟子,出道以来百战百胜。他对项王兵法的点评当然比她们更高明。
“我马上要给你们展示的,就是项羽最喜欢用的办法:集中力量,击敌中军。”
禇燕和蓝兰互相看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控制战马向后走了两步,两个虎士轻催战马,向前一步,一左一右,将禇燕和蓝兰护在中间。
马蹄声越来越近,在火把的照映下,文丑的脸渐渐清晰,刘修等人面前的山坡也被火把照亮,这是一段非常平坦的路。上面看不到一块砖石,不知道是不是当时离宫的大道,经过几百年的风雨依然平坦坚实,连草都长一根,可见当时夯筑得有多密实。
“走!”刘修一声轻喝,一磕战马。战马猛然向前一冲,窜了出去,紧跟着,两个虎士也催动战马跟上了去,禇燕和蓝兰虽然一直在准备,可是这一刻还是暴lù出她们骑术的差距,一错神的功夫,已经被刘修三人落下了十几步。
文丑正在急奔,忽然看到前面有黑影幢动,又听到了急促的马蹄声迅速接近,顿时jǐng惕起来,他放平了手中的长戟,同时大声喝道:“敌袭!”
他身后的十几个骑士都是他带来的sī兵,在一起多年,配合默契,一听到这句话,立刻控制着战马调整队形,组成一个小小的雁形阵,以文丑为雁头,向前急奔而去。
事出突然,天sè又暗,他们来不及shè箭,只能端平了手中的长矛,凝视向前细看,屏息细听。可是他们举着火把,身上明处,而对方在暗处,他们只能看到几个影子,只能听到隐约的马蹄声,却看不清有多少人,一时不免有些紧张。
就在这里,突然空中响起几声呼啸,这啸声非常奇怪,既有些像箭,又不怎么像箭,声音不尖,却非常响,迅速的向他们靠近。他们吃了一惊,本能的低下了头,举起了左手的骑盾。
“轰!轰!轰!”
接连几声巨响,冲在前面的几个骑士大叫一声,摔落马下,随即被后面的同伴战马踩中,发出凄厉的惨叫,后面的人一时慌了手脚,一面紧紧的夹住战马,防止自己也掉下来,一面还要控制着战马,尽量不要踩到同伴,他们都是在一起多年的袍泽,那种关心已经深入到血脉,虽然他们平时训练时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顾同伴的xìng命,必须保持冲锋的阵形,可是他们毕竟只是一些家兵,不是百战余生的战士,还做不到那么冷血,阵势涣然而解。
紧接着又是几声巨响,又是两个骑士落马,两匹战马狂嘶起来,乱蹦乱跳,更是把阵形搅得一团糟。
文丑大骇,他的盾牌上也挨了一下,力量非常重,他这才反应过来,对方不是在shè箭,而是在扔石头!
将拳头大的石头扔出五六十步,就算是借助了战马的速度,这力量也够惊人的。不过文丑没有时间惊讶,几乎与石头不分先后,几匹战马踏着急促的马蹄声,轰然杀到。
刀光,从黑暗中突现。
文丑大吃一惊,本能的举起了左手盾牌,同时奋力刺出了右手的长戟。
“杀!”两马交错的刹那,一声暴喝,如炸雷一般在文丑耳边响起,一柄战刀电然而至,在文丑的长戟上轻轻一拨,顺着戟柲滑了过来,狠狠的劈在文丑的盾牌上。如果文丑没有举起盾牌。这一刀就会砍断他的手臂,同时割断他的脖子。
文丑吓出了一声冷汗,虽然他在明处,对方在暗处。可是在极速冲锋之中能劈出这么准确的一刀,对方的眼力和刀法还是达到了惊人的地步。只要有一丝偏差,无法磕开他的长戟,那就是一个两败俱伤的局面。
“轰”的一声响,文丑觉得自己不是被刀砍中了,而是直接被战马撞了,xiōng口一闷。一口气没上来,身子在战马上晃了两晃,险些摔落马下。等他反应过来,迅速调整了自己的坐姿,正准备拨转马头的时候,突然发现前面又有马蹄声响起。
文丑吃了一惊,下意识的举戟要刺,突然觉得右手空dàngdàng的。长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这可把他吓得不轻,一时愣在那里。直到禇燕和蓝兰冲到他的面前,两口长剑一左一右刺到,他才惊醒过来,左手挥盾架开一口长剑,右手从腰间拔出环刀,大呼一声,全力反liáo。
汉人佩刀和后世不一样,不是用丝绳挂在腰间,而是直接插在腰带里面,也不是插在左肋下。而是右肋,所以拔刀的时候,虎口是冲着刀环的方向,刀刚刚拔出来时是倒持在手中的,必须要转个方向才能变成正握。文丑事出仓促,根本来不及换手。只能反握着环刀liáo了出去。也亏他身高臂长,如果手臂短一点,这四尺长的环刀连拔都拔不出来。
“当”的一声脆响,刀剑相碰,蓝兰手臂一麻,挡不住文丑的大力,险些长剑脱手。三匹马交错而过,禇燕和蓝兰根本不打算停下来,直接向后面的骑士冲了过去,文丑也是惊hún未定,生怕后面还有人,不敢放慢马速,继续向前冲出几十步,没看到有人再出现,这才勒住战马,转头一看,顿时大吃一惊。
他带来的十几个骑士最多只剩下三分之一还坐在马上,剩下的人都躺在地上,有的打滚惨叫,有的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断了气,几根火把落在地上,照亮了他们横七竖八的身体。无主的战马走了回来,用嘴拱着自己的主人,喷着鼻,不时的刨一下土。
文丑凛然心惊,他向四处看了看,四处一片漆黑,看不到一个人影,他侧耳倾听,在亲卫的惨叫声中,他听到了几个渐渐远去的马蹄声,马蹄声很轻,他分不清对方有多少人,但想来数量应该不会很多。可是一想到刚才那电光火石般的迅猛突击,想到那破空呼啸的石头,想到那又快又狠的一刀,他不敢再追了。
他虽然不知道那人是谁,但是他相信,对方现在不是怕他——对方能在一个回合险些击杀他,并且击落甚至可能是夺去了他手中的长戟,武技显然高出他不止一筹——只是不想拖延时间,被更多的追兵追上,所以在一击得手之后就飘然远去。
文丑越想越后怕,一阵冷汗透体而出。
远处,禇燕和刘修并肩而驰,这是一条驰道,当年秦始皇死于沙丘之后,无弹窗无广告//赵高与李斯密谋立胡亥为帝,为了防止消息走漏,就把秦始皇的尸体装在辒凉车中沿着这条驰道西行北上,经井陉至九原,每天派人上食,假装他还活着。这条驰道后来一直在用,保管得非常不错,她们最近常从这条路来往于黑山的钜鹿,走过很多次,非常熟悉,哪怕是夜里也没有太大的影响。
“将军,为什么不杀了文丑?”禇燕有些遗憾的说道:“就是他杀了地公将军。”
“杀他容易,可是他这十几个人只是追兵的一部分,如果被他缠住,后面的人追了上来,我们还能脱身吗?”刘修一边催马前进,一边说道:“再说了,他的武技很不错,如果不是他在明,我们在暗,突袭得手,真要光明正大的对阵,我们不可能胜得这么轻松。天快要亮了,我们要尽快离开钜鹿,要不然袁绍追捕的大军很快就会从四面八方赶来。”
他转过头看了禇燕一眼:“你要记住,以弱胜强是有条件的,战机非常重要,不可勉强,不可恋战,保存自己,活下去,才有机会创造更大的胜利。”!。
第五卷 天下崩 第417章 君子远庖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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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脚下,禇燕和蓝兰再次邀请刘修到黄巾军的营地去看看,这次可不是客套,而是真心诚意的希望刘修去和张鸣、王国做进入更深入的交流。传更新短短两天时间,刘修的机敏和悍勇给禇燕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从唐英子买胡麻蒸饼中发现了线索,又有如亲眼所见般证明了刺杀张角的确另有其人,以非同寻常的jǐng觉跳出了陷阱,又勇不可挡的战胜了追兵,安然脱围,以自己的实际行动现身说法地向她们演示了真正的兵法。
禇燕相信,不管他以前和太平道有什么样的过节,能和他做朋,总好过和他做敌人。
可是刘修婉拒了,坚决不肯踏入西山一步,理由是我的时间紧张,要赶回去向天子汇报情况,拖一天,就多一分露馅的可能,而且袁绍已经发现了他的存在,接下来肯定会穷追不舍,我还是早点回去的好,至于你们,要想安然度过这个冬天,天子的帮助固然不可少,但你们自己也要多想想办法,比如在袁绍大军无法涉及的地方打打土豪之类,一方面解决一点粮食危机,另一方面也向天子证明一下自己的存在价值。
禇燕有些失望,却也知道刘修的担心不无道理,当下拱手道别,分道扬镳。
刘修说得义正辞严,其实真正的原因只有他自己心里有数。西山现在有近百万的黄巾,大部分人都在刚刚的战争中受到了不少的创作,包括**的、jīng神的,还有物质的,他们不仅缺少粮食,在忍饥挨饿,同时也缺医少药,在忍受创伤的折磨,在无数rì夜的呻吟声中走向死亡。西山现在肯定是一个人间地狱,每天都在死人,每天都在痛苦中煎熬。
他看到这场面怎么办?他现在虽然也算得杀人如麻,可是要他面对这些濒临死亡的人无动于衷。他做不到,他很可能会下令并州进行救援,可是一来他这么做有施私恩的嫌疑,再次引起天子的猜忌,二来并州根本没有这样的实力,一旦把这样的负担背身,很可能连并州都会被拖垮。
当他面对那个场景。面对张鸣的请求,他狠不下心肠,肯定会做不出理xìng的决定。既然如此,不如不见,见了徒惹伤悲,却无济于事,不如眼不见为净,虽然做不到眼不见心不烦。但是至少要好一些。
所谓君子远庖厨,就是这个道理。
尽管如此,刘修还是心情沉重。他觉得自己的心越来越狠了。理xìng超过了人xìng,可是他又能怎么样?接下来还有更惨烈的战争,黄巾虽然败了,但是流民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反而更严重。天子大权旁落,割据已经初露苗头,想要再次统一,一场恶战势在难免,要想少死人,要想尽快重新统一。要想自己还能活下去,他只能狠下心,而且要让自己变得更狠,只有更狠,才能更强,那些仁者无敌的话。只有实力足够强大的时候才有资格说,要不然他就是宋襄公。
刘修打马狂奔。
……
袁绍双手交叉,紧紧的握在一起,腮帮子绷得像铁板一样,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虽然文丑没有看清对方的模样,可是他相信那肯定是刘修,只有刘修有这样的武技,也只有刘修会把各种环境因素都利用得这么极致。
他有些后悔,既然听了田丰的话,要杀掉刘修,就不应该犹豫,更不应该只派文丑带一百人去。文丑的武技是好,可是他不是刘修的对手,更何况文丑的部曲只有很少的骑兵,对于擅长突袭战术的刘修来说,利用速度的差距把步兵甩掉,然后再突袭中军,这正是情理之中的事。应该说,文丑居然能活着回来了,而且没受重伤,这已经是个意外。
他更为严重的后果感到挠头,眼下形势复杂,刘修手握西北产马之地,已经在刚刚的战争中显示了他的资源优势,以后他还将起到更加举足轻重的作用,这时候得罪了刘修是不是明智?曹cāo不用说,那是和刘修站在一起的,就连袁术和刘修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他已经从袁隗的一些举措中闻到了不祥的味道,如今又加了一把力,把刘修推到了袁术那一边,真是蠢到家了。
是该按田丰的建议,加派人手围堵刘修,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冒着可能得罪天子,引来并州军和幽州军围攻的危险,把刘修杀死在冀州,还是装作不知道,找个机会和刘修解释一下,挽回关系?
袁绍犹豫不决,对田丰的再三催促不置可否。
郭图看在眼里,站起来打圆场道,“如今我们已经知道刘修向西去了,他和太平道向来有交情,这一去,自然是和黄巾合在一起,黄巾有百万之众,又有西山之险,我们就是派几万人去,也未必能抓得到他,把他逼急了,他直接由壶关或者井陉进入并州,我们还是没办法。既然如此,还是抓紧时间部署对黄巾的战事,百万黄巾在侧,我们可不能掉以轻心,为了刘修一个人而耽误了真正的大事啊。”
田丰气得无话可说,也不打招呼,起身径自离开。郭图很不高兴,但是他没表现出来,只是叹了一口气:“元皓也真是,年纪也不小了,这养气功夫还是不到家啊。”
田丰一走,袁绍莫名的轻松了许多,他也强笑了一声,对郭图说道:“公则,你刚才说得对,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黄巾的事,你说说看,怎么对付这些黄巾余逆才好。”
郭图连忙笑道:“其实这事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袁绍忍不住笑了:“那你倒说说看,如何简单,又如何复杂。”
“说简单,是因为黄巾虽众,但是他们被将军击溃于秋收之前,眼下无衣无食,这个冬天如何度过?出山,则有我大军堵截,无异于自投罗网,坚守不出,那就只能等着饿死。将军只要坐守坚城,以逸待劳,则黄巾自灭。”
袁绍连连点头,“那复杂呢?”
郭图捻着胡须,故作深沉的思考了片刻:“这复杂嘛,就在天子和刘修,将军,并州实行新政已经数年,据说效果还不错,天子如果下令从并州调集粮食来支持黄巾余逆,那对我们来说,这事态可就复杂了啊。打,死伤的是将军的部下和黄巾,刘修坐享其成,不打,一旦黄巾喘过气来,那可就……”
袁绍一想到铺天盖地的黄巾军冲杀过来的震撼场面,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这次是张角意外身亡,才让他捡了个大便宜,下次还有这么好的事吗?经过这次惨战,劫后余生的黄巾军只怕更加团结,更加仇恨他,战斗力也将更强,等待他的将是一场艰苦的战斗。
细想起来,这冀州虽然实力雄厚,可是这地理条件的确不太好啊。
“那公则何以为我解忧?”
郭图高深莫测的笑了笑:“这是坏事,也是好事啊。天子虽然和黄巾暗款曲,可毕竟是见不得人,将军以征剿黄巾为由,向天子讨要钱粮和兵权,天子当然没有钱粮给将军,可是他还能阻止将军自行征兵吗?冀州是大州,户数百万,虽说这场大乱损失不小,可是实力依旧强劲,有黄巾在侧,他们除了紧紧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