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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晏面红耳赤,犹豫了片刻说:“接连死了两个大巫师,匈奴人luàn了,这时候单于哪有心思与鲜卑人作战,而且你也看到了,我这个使匈奴中郎将没什么实力,他们未必听我的。”
“他们不听你的,所以你来找我的麻烦?”刘修反chún相讥:“是觉得我好欺负一些?”
田晏尴尬的抹了抹脸,换了个亲热的口气:“德然,你怎么把话说得这么难听,我这不是……这不是心里憋火,这才跟你吐lù吐lù吗,你何必当真。”
“有火?行,我找个营妓让你泄泄火。”刘修半开玩笑半当真的说道:“可是你不要把火发到我身上啊。匈奴人这么嚣张,我还有一肚子火呢,我跟谁发去?”
他转过身,对张飞说道:“把那个鲜卑nv人从辎重营提出来,洗洗干净,待会儿给田大人送去。”
田晏连连摇手,无奈的说道:“我是来向你讨nv人的吗?美稷没nv人?”他叫住了张飞,将马鞭扔到亲卫手中,一屁股坐了下来:“说正事,鲜卑人杀来了,你打算怎么办?青盐泽那一战是漂亮,可是没伤着鲜卑人的筋骨,接下来还有得打呢。”
刘修也严肃起来,摊开了地图,把自己的意图说了一遍。田晏mō着胡须,静静的听着,最后问了两个问题:“鲜卑人如果抢一番就走,怎么办?匈奴人如果不能出兵帮忙,怎么办?”
“鲜卑人这次不会轻易离开。”刘修xiōng有成竹的说道:“和连的夫人被我们劫了,不把她救回去,他是不会罢手的。”
“谁?”田晏一下子没听明白。
“和连的夫人,落置犍落罗的n修坏笑了一声:“就是我刚刚准备送给你尝尝,你却不要的那个nv人。”
田晏没心思和他开玩笑,一下子跳了起来,又惊又喜。他大概知道一些鲜卑王庭现在的情况,和连想做太子,可是他的实力和威望都不足,这次如果再不能夺回夫人,他脸皮丢尽,做太子的希望就彻底落空了,而红日部落是和连夫人的娘家,他们也没道理不全力以赴。
怪不得鲜卑人这个时候大举入侵,田晏一下子全明白了。他同样明白,如果这次大战把和连斩杀了,又将是一个什么样的功劳。一想到此,田宴的血一下子热了起来。
“匈奴人的事,怎么办?”田晏立刻想到了关键的问题。
“尽快帮他们选一个大巫师,当然了,要选一个听……话的大巫师。”
“控制他们的大巫师?”田晏一皱眉:“这怎么才能做到?”
“我们做不到,可是卢夫人能做到。”刘修笑笑,“你以为陛下派她是来做什么的?”
田晏恍然大悟,用力的拍了拍额头,放声大笑。他笑了几声,又长叹一声,摇了摇头,lù出些许惆怅之sè,背着手,看着堂外铅灰sè的天sè,沉默了很久,突然开口说道:“西线你负责,东线我负责。”
刘修迟疑了片刻,点了点头。“我以大城塞为基地,你要保证大城塞和太原之间粮道的畅通,我随时需要回到这里补弃给养。”
“我会全力保证这一段粮道的畅通,至于太原郡能不能及时把粮食运到,那就是你的事了。”田晏眼神复杂的看了刘修一眼:“我也需要大量的粮食,你能不能也从晋阳调拨一些给我?”
刘修无声的笑笑:“先生在晋阳,他会饿着你吗?”
田晏满意的点点头。
刘修随即请来了卢氏。卢氏一见面就对刘修说:“张角把指环的事对陛下说了。”
刘修一愣,“陛下怎么说?”
“不知道。”卢氏摇了摇头,“我当时不在那里。不过,我要提醒你,陛下可能会不高兴。”
刘修点点头,随即把话题转到了匈奴人大巫师的事情上,他问卢氏,你能不能把我们的要求hún在神意中传递给大巫师,间接的控制匈奴人,让他按我们的希望行动。
卢氏愕然,瞪着眼睛说道:“你想冒充神意?”
刘修非常尴尬,就像是一个神棍当场被人戳穿了似的,虽然卢氏说得一点没错,他就是想hún水mō鱼,通过大巫师的神意控制匈奴人,可是当着面说出来,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我……我这也是没办法,鲜卑人大举入侵,如果没有匈奴人帮忙,就凭我们这点兵力,根本不足以击退鲜卑人的。”刘修解释道,“如果不能尽快把鲜卑人赶出去,就会耽误chūn播,这里又不是江南,一耽误就是一年,到时候冬天不知道又要饿死多少人。”
卢氏啼笑皆非的连连摇头:“你明明身负神意,却不肯接受,反过来还要冒充神意,你这不是拿着金碗做乞丐,自找麻烦嘛。如果你愿意,又何须要我千里迢迢的到这里来。”
“嘿嘿,装神nòng鬼这些事,我会说,不会做啊。”刘修一摊手,“你也知道的,我除了能打架之外,什么道术都不会。”
“那两个大巫师真是遭了神谴?”
“这个……倒不是。”刘修mō了mō鼻子,老老实实的说道:“是王道长的手笔。”
卢氏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还是陛下最知道你的禀xìng,他就说匈奴人的大巫师肯定和你有关,果不其然。你说吧,怎么选这个大巫师。”她挑了刘修一眼:“还有,这事做成了,你怎么谢我?”
刘修心神一dàng,心道你好好说话就是了,何必用这种眼神,你不知道你长年修习养生,这眼神有多勾人啊。三十岁的身体,二十岁的脸,这杀伤力可比十五六岁的少nvyòu人多了。
“夫人想我……怎么谢你?”
卢氏被刘修眼神中忽然表现出来的挚热看得一惊,连忙咳嗽了一声,收起了笑容。刘修一惊,暗自抹了把冷汗,离开洛阳几个月,一直没碰nv人,好象压抑得有些太久了,居然在这个时候起了sè心。眼前这个nv人可不是阿黛拉或者风雪,她要是发起飚来,自己未必是她的对手。
“这个……不好意思,和将士们呆在一起太久了,说话比较随意一些,请夫人莫怪。”刘修窘迫的搓搓手,恢复了庄重:“夫人想要什么?”
“我……”卢氏释然一笑,迟疑了片刻,又浅浅的笑了一声:“我希望大人将来如果有机会,教我儿张鲁一点武技,让他能够保身自立。”
刘修明白了,武技是虚的,支持是实的。他点点头,欠身一拜:“能和天师道众贤做朋友,是我莫大的荣幸。”
……
第249章 好鼎
谈完了正事,卢氏起身告辞,临走前,她又停住了脚步,犹豫了片刻,转过身对刘修说道:“大人,如果方便的话,我想和王师兄说点事。”
“没问题,没问题,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刘修连忙叫过郝昭,让他带着卢氏去找王稚。王稚不太习惯官署,只要不是行军,刘修的安全没什么问题的时候,他就一个人住在离刘修不远的地方,静坐练气,潜心修行。
刘修回到内室,正在收拾案上笔墨的风雪瞅了他一眼,撇了撇chún:“大人心动了。”
“什么?”刘修一时没明白过来。
“我说……大人心动了。”风雪提高了声音,竖起一根手指头,指了指刘修的腰,刘修低头一看,顿时满脸通红,一边遮掩一边吱吱唔唔的说道:“别瞎说,我这是尿憋的。”
“谁信你谁是傻子。”风雪扭过头,气呼呼的出去了。
“哼,这丫头,怎么一点俘虏的自觉xìng也没有。”刘修自我解嘲的嘀咕道:“都是槐纵那死鬼给惯的,别惹急了老子,否则老子拿你泄火可别怪我。”
“你敢!”风雪从门外探进头来,瞪了他一眼,又飞快的把头缩了回去。
“风雪姑娘,你怎么了?”郝昭从外面走了进来,见风雪满面红晕,有些诧异的说道:“是不是里面的火升得太大了,热?”
“是你家大人的心里火大,不是屋里的火大。”风雪抢白道,将抹布扔到郝昭的手上,提着裙角跑了。郝昭一头雾水,拿着抹布走了进来,看看屋里的火塘,又看看刘修。“大人,风雪姑娘这是怎么了?”
“别管她!女人的心思猜不透的,猜也白猜。”刘修头也不抬,一边在案上翻着,一边问道:“大城塞的城防图呢,找到没有?”
“找到了。”郝昭转身从角落里的一个柜子里拿出一张帛图,递到刘修面前,低声说道:“我没敢放在案上。”
刘修眼睛一转,会意的点了点头:“嗯,你做得很对。”
郝昭羞涩的笑了。他和张飞原来是刘修身边的近shì兼书佐,负责相关的文档的保管和处理。这段时间张飞开始率领刘修从各营挑出来的一些亲卫,大部分时间不在刘修身边,风雪来了之后,很自然的代替了张飞的角sè。张飞不觉得有什么,在他看来,风雪上一次做俘虏的时候就是刘修的贴身shì女,现在不过是历史的重演,没什么奇怪的。郝昭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风雪就是俘虏,哪怕她和大人再亲近,那也是俘虏,总有一天还会回到草原上去,有些东西是不能让她看到的,所以他总是很有意无意的把这些东西收起来,又不让风雪发觉他的举动。
他担心的只是刘修的态度,现在刘修肯定了他的做法,他非常高兴。
“大人,刚才卢夫人说随她一起来的那个荀攸是颍川荀家的人。”郝昭提醒道,“夫人说他颇有些见地,不是那些假名士能比的。”
“谁?”刘修诧异的抬起头:“荀家的荀攸?”
郝昭点点头。
刘修放下手中的笔,想起了那个跟在田晏身后的年轻人。他本来以为是田晏身边的书佐什么的,想不到居然是荀攸这个大名人。他怎么跑到并州来了?见面的时候,他没有主动上前来打招呼,看样子不是来投奔自己的,难道又是和陈谌一样来投奔袁绍的?不错,荀家和陈家的关系非常近,据刘修得到的消息,四长之一的荀淑虽然比陈寔年长,但是他的成名却比陈寔晚,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还是受到了陈寔的提携才出名的,荀攸这么做应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不过,陈谌那样的名士他可以置若罔闻,荀攸这样的人物如果失之交臂的话,那就有些可惜了。荀家名声不小,可是真正有才的是两个人,一个是荀攸,另一个就是被何yóng称之为王佐之才的荀彧,当然了,那娃现在还小,没几个人知道。
其实刘修不知道,不仅荀彧现在没什么名声,荀攸现在也没什么名声。荀攸的父亲死得早,连入仕都没来得及,当然更谈不上成名。荀攸由祖父荀昙抚养,十三岁的时候,荀昙也死了,他又跟着叔父荀衢生活。他不喜欢经学,在人才辈出、名士如云的颍川并没有什么名声,荀衢虽然也为他造了不少势,但是他不喜欢与人辩论,沉默寡言,一直没有成为名士。
陈谌知道荀家有这么个年轻人,但是从来没有和荀攸说过话,当袁绍问起的时候,他想了半天才说,不错,是有这么一个人,八俊之一的荀昙的孙子,不过没什么名气,学问也很一般。
袁绍听了这话,热情去了一半,他让人把荀攸请了进来,说了几句客套话,然后就让人带着荀攸去休息。荀攸问起前两天的青盐泽之战,袁绍也没什么兴趣,敷衍了两句就结束了。
荀攸没有再问,客客气气的退了出来,站在袁绍的大帐外,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非常失望。他千里迢迢的赶到草原上来,就是想看看名满天下的袁绍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可是袁绍的眼里显然没有他。他捏了捏怀里的信,那是何yóng为他写的推荐信,可是他觉得现在没有必要拿出来了。
旁边几个士卒加起了支架,将一只刚宰好的羊架了上去,一个年轻的士卒撅着屁股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敲打着燧石,火镰和燧石相撞,碰出一个个火星,火星落在木材上,被风一吹就灭了,好半天也没打燃,旁边的士卒骂骂咧咧的叫了起来,年轻的士卒急得一头的汗。
“用这个吧。”荀攸把怀里的帛书递过去。
那士卒憨厚的一笑,连忙说道:“多谢先生,这么贵重的东西用来引火,实在太可惜了。”
“不可惜。”荀攸蹲下身子,先把信揉成一团,然后从士卒手中接过火镰和燧石,用力敲了两下,火星落到丝帛上,很快冒出了火苗。
“着了,着了。”那士卒欣喜的叫道:“多谢先生。”
“不客气。”荀攸直起身来,拍了拍衣摆,转身出了大营。沿着营垒间的通道,他背着手,慢慢的向前走着,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塞楼上。
风吹得更紧,荀攸眯起了眼睛,看着远处被风吹得雾méngméng的草原,心里冷得和冰一样。
“荀公达?”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荀攸回过头,见一个身披腥红大氅的年轻人站在城墙边,笑盈盈的看着他。荀攸很快认了出来,这就是长水校尉刘修。
“正是在下。”荀攸不卑不亢的施了一礼,正准备说话,刘修看了看天sè,解开自己的大氅,不由分说的披到荀攸的身上,又为他寄好缨带,然后轻轻的拍了一下,笑道:“一看你这样子就知道刚从洛阳来,还不知道北疆的风又干又冷,像刀子一样能割人。这么吹下去,你会受凉的。”
大氅很厚实,而且很温暖,荀攸冰凉的身子一下子感受到了明显的暖意。他看看刘修:“大人把大氅给了我,你怎么办?”
“我没事。”刘修双手扶着城墙,看着远处模糊不清的地平线:“我在军中呆得久了,抗冻一些。”他顿了顿,转过头问道:“到并州来了几日,有什么感受?”
刘修说话的时候,荀攸一直在观察刘修,刘修说得不错,他的确比较抗冻,大氅给了他,他只穿着赭红sè的战袍,迎着强劲的寒风,却没有一丝寒意,鬓边两缕头发被风吹得狂舞,他的脸sè却依然红润,似乎一团火,散发着看不见的热量。
“并州……山多,林多,草原多,水少,耕地少。”荀攸微微一笑:“不适合农耕,财力不足,要想凭自身的力量守住,实在不易。”
刘修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嘴角轻轻一挑,用鼓励的口wěn说道:“嗯,还有呢?”
荀攸有些不高兴,刘修和他其实差不多大,但是他的口气却是居高临下的,虽然不像袁绍那么明显,但是荀攸还是能感觉得到。他有些怏怏,伸手去解大氅的系带,准备把大氅还给刘修,径自离开。
“没关系,你穿着吧。”刘修按住了他的手,略显粗糙的手心传递出的热量让荀攸一愣。“以前读过有关并州的文章吗?”
荀攸笑笑,谦虚中带着些许傲气:“读过一些,不多。”
“沿途所见,与书中所得,相较如何?”
荀攸脸上的笑容随即变得有些不自然,他是聪明人,当然知道刘修这句话不是随便说的,而是意有所指。
“孟子说,夫子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刘修指了指东面莽莽群山,“这句话耳熟能详,可谓是读过书的人都知道,没读过书的人也知道,但是有几个人真的登上了泰山看天下?”刘修笑眯眯的问荀攸:“你登过泰山吗?”
荀攸摇摇头。
“有机会登登恒山吧。”刘修哈哈一笑:“读万卷书,还要行万里路。武士死读书,会成像赵括那样纸上读兵的将军,文士死读书,会成为清谈误国的书呆子,都不可取。”
“大人,武人也能称为士吗?”荀攸突然问道。
“当然。”刘修不假思索的说道:“夫子说,足食足兵,没有武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