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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贾诩说,要想补缺,现在最好的选择是阿附宦官,比如曹节、张让那样的大宦官,次一等的是走世家的门路,比如四世三公的袁家等等,否则就是做郎官做一辈子也没有补吏的机会,纯属往里面赔钱。他就是看透了这一点才想回家的。
刘修已经把老天骂了八遍,感情当官原来是这么当的啊,还以为靠皇帝近一点,机会就多一点呢,原来根本不是这回事。他正在恼火,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没等刘修起来去开门,门就被人踢开了。一个衣服华丽的年轻人走了进来,按着环首刀往门口一站,傲气十足的问道:“谁是新来的刘修?”
刘修打量了他一眼,站了起来:“我就是,请问足下是?”
“听说你上过战场,立了军功为郎的,想必武技不错。”那人也不回答他的话,抽出环首刀,向后退了一步,站在院子中:“我要和你较量较量。”
刘修心情本来就不好,再遇到这么一个不讲理的,更是来火,他看了一眼贾诩:“这傻且是谁啊?”
贾诩一脑门的黑线,他虽然不出宫,却还听说了最近洛阳流行一个新词,据说是某个狂生在太学发明的粗话,没想到居然从刘修嘴里说出来了,而且……是对着上官。
“虎贲左仆shè鲍鸿。”贾诩压低了声音说道,示意刘修赶紧上前陪罪。刘修无所谓,鲍鸿既然一句客气话也不讲,上来就要跟他较量,那显然是有目的的,而且不是什么好目的,绝对不是仅仅为了比武较技这么简单。既然如此,他又何必跟他客气,反正老子也不想当这赔钱的虎贲郎了。
刘修慢慢走出门,也没有拿刀,上下打量了鲍鸿一眼,眉头一拧:“我为什么要和你较量?”
鲍鸿冷笑一声:“有胆在太学骂人,没胆接受我的挑战?”
“哦,原来是为了那个傻且来报仇的。”刘修明白了,他背着手来回走了两圈,撇了撇嘴:“我看还是免了吧,一来我初到宫里,就和同僚斗殴,传出去会让我觉得我好斗,喜欢生事,二来……”他瞟了鲍鸿一眼:“我有点怕。”
鲍鸿哈哈一笑,还刀入鞘:“我以为什么勇士,未战先怯。既然你说怕我,那就算了,我也不想和一个懦夫比武。”说完,转身就要走。
“等等。”刘修一抬手,叫住了鲍鸿,鲍鸿十分不爽,转过头轻蔑的注视着刘修:“有话就快说,有屁就快话,老子赶着出宫吃酒,没时间和你luàn扯。”
“我的话还没说完。”刘修背着手,双脚站定,傲慢不可一世:“我说我有点怕,并不是怕你,而是怕一不小心打死你。宫中杀人,这个罪名我承担不起。”
鲍鸿瞪圆了眼睛,上下打量了刘修一眼,突然笑了:“有胆量,有胆量,我现在相信你在太学骂人了。有点胆气,就是不知道手段怎么样,如果只是一张利嘴,那就太可惜了。”
刘修伸开双手,有些自恋的看了看,漫不经心的说道:“我的武技一般,但是凭一对ròu掌,打你个满脸桃huā开是不成问题。不过,我不想在这里比武,你要是有胆量,我们出宫去比,免得有人说我对上官无礼。”
鲍鸿嘴一歪,左边的眉máo一挑,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刘修,点点头:“行,一刻钟后,我在九龙门外等你。”
“一定到。”刘修昂着头,不屑一顾的说道。
鲍鸿走了,贾诩好奇的对刘修说:“在太学把人骂得吐血的就是你?”
“你也知道?”刘修一边收拾包裹一起说道。
“知道,鲍鸿和他身边那些人发过几次狠了,说找到你一定打烂你的嘴,估计是今天一看到门籍上你的名字就找来了。”贾诩笑道:“怎么,才一天就不干了?”
“什么生意都可以做,赔本生意不做。”刘修将背包拎起来,出了门:“我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活呢,没空在这儿làng费青chūn。对了,文和兄……”刘修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返回来,从背囊里抽出几件新衣服塞到贾诩手里,“这是我本来准备自己穿的,现在用不上了,全留给你吧。另外,我住在步云里,休沐的时候去找我,我请你喝酒。”
说着,他把腰间的印绶扯了下来,往chuáng上一扔。大汉官员辞职非常简易,随时把印绶一扔,就可以大摇大摆的走了。别说一个虎贲郎,就算是县官、太守也经常有这么干的,印绶往堂上一扔,官服一脱,拍拍屁股就算走,连辞职报告都不用打,自有属吏向上级汇报情况——反正也没什么养老保险、失业金之类的手续要办。
贾诩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拒绝,刘修已经大踏步的出了门,就像舍弃一堆垃圾一样舍弃了无数人争取的郎官。贾诩看看手中的新衣,啼笑皆非的摇了摇头。
九龙门是南宫西侧的一个小门,在正门白虎门北边一点的拐角处,刘修赶到那里的时候,鲍鸿已经在那里等了,旁边站了四个郎官,都是一脸无法无天的年少轻狂。为首的是一个大约二十三四岁的年轻人,没穿官服,只穿了一件锦衣,个子不小,看起来也蛮健壮,双手抱着腰,在几个郎官的簇拥下,不停的走来走去。旁边的行人看到这群人就像是看到瘟疫,老远的就绕开了,偌大的街道上,居然空dàngdàng的。
刘修走到鲍鸿面前,“嗤”的笑了一声:“车轮战?”
鲍鸿脸一红,没有吭声,而是把目光转向了那个年轻人。那年轻人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刘修,慢慢走了过来,在刘修面前站定,静静的看了他片刻,淡淡的说道:“袁公路。”
刘修也静静的看了他片刻,心道原来就是这货啊,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不过却是个有名的草包,他也没兴趣和他套近乎,淡淡的说道:“你先来?”
袁术一怔,脸顿时红了,随即又白了。他是堂堂的袁家子弟,是个有身份的人,怎么可能随便和人动手,可是刘修这话一说,他还真不好说“我不上”,那岂不是被人小瞧?袁术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被别人看不起,现在被刘修当场顶了一句,他还真不好下台。
“就你也配?”鲍鸿走了过来,对袁术施了一礼:“校尉,请容我教训教训这个竖子。”
袁术哼了一声,瞪了刘修一眼,转头就走。鲍鸿面对刘修站定,刚准备拔刀,刘修笑了一声:“我劝你不要拔刀。”
“怕了?”
“你知道我不怕你。”刘修对自己的武技非常有信心,他也从这些人的步法和呼吸上看得出,这些家伙虽然都有两下子,但也就是打打群仗的水平,和他还差得太远。他轻松淡定的笑了一声:“我不会拔刀,如果你拔刀,到时候被自己的刀伤了,岂不是很没面子?再说了,拳脚斗殴,最多断几根骨头,动了刀,也许会闹出人命,这可是皇城,天子脚下,多少还要守点规矩不是?”
鲍鸿顿时恼了,不再和刘修废话,他觉得刘修这张嘴太损了,难怪在太学把许家的人骂得吐血。他拔刀在手,一声怒喝,双手举过头顶,就向刘修冲了过来。
刘修眼神一紧,手一甩,一直背在肩上的行李突然向鲍鸿飞去。鲍鸿只觉得眼前一暗,下意识的愣了一下,高高举起的战刀在空中一滞,就在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刚才还是很随便的站在那里的刘修突然向前跨了两步,抢入鲍鸿怀中,右肘一撞,击在鲍鸿的xiōng口,借着反弹之力,手往上一伸,握住鲍鸿的手腕,轻松的夺过了他的战刀,身子一扭,以一个非常漂亮的姿势,反手用刀背狠狠的砸在鲍鸿的背上。
鲍鸿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扑通”一声趴在了地上,只觉得半边身子都麻了,疼得呲牙咧嘴,连痛都叫不出来。
“刀不错,刀法太差。”刘修看看手中刚夺过来的环首刀,叹了一声。环首刀和后世的刀形区别很大,样式古拙,有如单刃的剑,头是方的,有点像后世日本刀的刀头。鲍鸿这把刀打磨得很漂亮,刀身上有漂亮的折叠纹路,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刀刃没有一点缺口,显然没经过什么实战。他晃了晃,漫不经心的看向袁术等人:“还在谁要来?”
袁术等人全傻眼了。之所以让鲍鸿去找刘修,就是因为鲍鸿的武技在他们之中虽然不是最好的,但也算得上一把好手,每次打架生事,鲍鸿都是主力打手,再加上鲍鸿有虎贲仆shè的身份,进宫找刘修也方便,说不定还能用官职压压刘修。没曾想刘修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拎着包裹出来迎战,腰里也没看到印绶,那意思很明白,他是根本不想做这个虎贲郎了。官职不起作用,剩下的只能凭手上的真功夫,可惜这个更惨,号称能打的鲍鸿连一个回合都没挡住,直接让人给打趴下了。
这些人平时都是好勇斗狠之辈,说起来一个不服一个,个个以为自己是无敌的勇士,可是当他们发现自己那点本事在人家面前根本不值一提的时候,他们的勇气都不翼而飞了,虽然他们还有四个人,而刘修只有一个,可是他们却分明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一只军队。
在短暂的迟钝之后,袁术最先反应过来,他怒气勃发,顾不得什么以多欺少的恶名,下令一起扑上来群殴,不过他在盛怒之余,还是记住了刘修对鲍鸿说的那句话,没有拔刀,直接用拳脚解决。
刘修不屑的一笑,扔了刀,冲上前去,拳起脚落,只听得“噼里啪啦”一阵luàn响,转眼间就将几个人撂倒在地,他想吃皇粮没吃上,心情非常不好,出手非常重,拳拳往脸上招呼,真正是打得他们鼻青眼肿,满脸桃huā开。
不远处白虎门外的虎贲郎本来得到了袁术的暗示,准备无视发生在眼前的这一幕,可万万没想到,袁术五个人没挡住人家一个,转眼之间就被打得落huā流水,连忙赶了过来制止,等他们赶到面前已经迟了,袁术被刘修在面门狠揍了一拳之后,直接一脚踢进了旁边的水沟里。
“大胆,还不住手?”赶到现场的白虎门司马大喝一声,喝令虎贲郎们将刘修围住,自己赶过去扶起袁术,一看袁术脸上的鲜血,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反身对虎贲郎们喝道:“这竖子敢殴打袁校尉和上官,目无法纪,给我拿下”
贲郎们齐声喝道,上前就准备制服刘修。
“且慢。”刘修喝了一声,平平的举起双手:“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身上有印绶了?”
白虎门司马仔细一看,还真没看到刘修身上有虎贲郎的印绶,不由得一愣,把目光转向袁术。袁术半边脸都肿了起来,疼得呲牙咧嘴,只觉得面子丢得精光,哪里还有心情理睬白虎门司马的疑问,他努力的睁开眼睛,大喝一声:“姓刘的,你等着,老子跟你没完。”
“老子等着你。”刘修毫不退让的叫了一声。
袁术也不答话,跳上车,狂奔而去,鲍鸿等人一看,也没脸再留下,十几个人被一个人给打了,就算把刘修杀了,他们的名声也臭了,当务之急是找个高手来找回场子,然后再决定是不是怎么处理刘修这条小命。
看着袁术、鲍鸿等人狼狈而去,白虎门司马也觉得有些讪讪的走了,别说刘修已经不再是虎贲郎,就算是,也不归他管,那是长乐门司马的职权范围,再往上便是虎贲仆shè和虎贲中郎将,可是虎贲仆shè鲍鸿刚刚被刘修海扁了一顿。
刘修哼了一声,拎起行囊,掸掸上面的尘土,大摇大摆的出了城。
南北宫之间的复道上,天子一手背在身后,一手mō着下巴,兴致勃勃的看着金商门外的那一幕,直到刘修走远了,这才对身后的蹇硕说道:“你能撑得住他几个回合?”
蹇硕身材健壮,虽然是个宦官,却颇有阳刚之气,他的武技也不错,在天子身边兼着贴身shì卫。听天子问他这话,他苦笑了一声:“陛下,曾可不想撞到这样的人。”
“嘿嘿,遇到高手就怂了吧。”
在天子面前,蹇硕也不怕丢人,点点头道:“这个刘修下手简单有效,一点虚招也没有,又快又狠,是真正上战场杀人的武技,要不然也不敢以空手对阵。以我看,不仅是袁术这样的世家子弟不是他的对手,只怕是真正的游侠也没几个能打得过他。”他想了想,又说道:“我想来想去,只想到一个人。”
“谁?”
“王越。”
“王越啊,洛阳第一剑客,应该没什么问题的。”天子笑了,眨了眨眼睛:“不过,这件事还是先放一放,你去查查看,为什么袁术要找他麻烦,又为什么他才做了两天的虎贲郎就不干了。”
硕应了一声,陪着天子沿着复道向南宫走去。一进门,天子先给永乐太后行了一礼,然后习惯性的问了一句:“母后,今天可赢钱了?”
第170章 攻心为上
第170章攻心为上
刘修回到步云里,把张飞他们吓了一跳,听刘修一说郎官们半年没发俸禄,他们都觉得匪夷所思,如果不是刘修一脸不爽,他们很可能以为刘修在说笑话呢更新虽然觉得刘修把一个辛辛苦苦挣来的虎贲郎就这么扔了有些可惜,可是事情已经这样了,他们也没办法,张飞第一个打破了沉默:“接下来怎么办?”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吃饭问题。”刘修有些挠头,洛阳消费水平太高,máo嫱虽然留下了不少钱,可是坐吃山空也不是问题。再说了,男子汉大丈夫,不缺手不缺脚的,怎么能白吃不干。他想来想去,对张飞说:“我们卖字画吧。”
张飞翻了个白眼,没理他。他虽然画美人已入佳境,书法也进步不小,可从来没想过拿这个换钱,这是艺术,提钱多俗啊。不过他随即想到了一个办法:“还是干老本行,开酒肆。”
刘修眼前一亮,张飞家就是开酒肆的,他对这行倒是不陌生,可是再一想,又摇头否决了。开酒肆要的本钱可不小,而且在洛阳人生地不熟的,万一遇到袁术这种二世祖来砸场子怎么办,他虽然不怕打架,以他和张飞的拳脚,大概洛阳还找不出几个能单挑打赢他们的,问题是一个酒肆如果天天打架,那就不是酒肆而是武馆了。
后院的张氏很快也得到了消息,连忙让卢慎出来问是怎么回事,刘修不想让她担心,轻描淡写的说虎贲郎不发俸禄,是个赔钱的活,所以不干了。张氏倒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sī下里对刘修这火爆脾气有些不满意,只是现在需要刘修来撑门户,刘修如果挣不到俸禄,反要赔钱进去,对她来说的确不是什么好事。
接下来的几天,刘修每天一清早就出门,傍晚才回来,在城南一带转悠,寻找能够生钱的法子。城南有太学,有灵台、避雍,还有越骑营,方圆十里之内都热闹得很,人口密度不下一个城市,说起来洛阳才是京师,但实际上抛去政治因素之外,洛阳城里反不如城外热闹——城里除了宫城之外,要么是官署,要么是达官贵人们的住宅,富则富矣,贵则贵矣,生气却不如城门来得活泼。而且大量的外来人口带来的各地方的文化,也足以让人耳晕目眩。
刘修觉得开个面店,卖点面条之类的小吃应该没问题。这里外来人口很多,不少人吃饭没着落,特别是那些单身太学生、越骑营的将士们,他们自己不会做,每天吃集体食堂也难免有生厌的时候,换换口味肯定不错。刘修仔细研究了这个时代的饮食,发现自己还有空子可钻,而最方便快捷的一点便是面条和炒菜。
汉代已经有面条,称之为汤饼,不过技术还不过关,做出来的面条非常短,非常粗,更像是面疙瘩,方便倒是方便,味道却非常一般,和刘修前世记忆中huā样翻新的面条相比,简直是太原始了。另外一个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