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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台阶的时候,容凤的脚没有站稳,向后面倒去。
就在容凤的秀发碰到尚雨的衣服时,他一把扶住了容凤。
不过,尚雨自己也没有站稳,险些摔倒。
尚雨本以为容凤的身体也像肖静的一样轻柔,只是在他的身上一碰,便会站起来。所以他是怀着既想扶她又不敢去扶她的心情伸出双手的。在容凤的头发触到尚雨的衣服的那一瞬间,顿时浑身紧张。却没料到容凤的身体直接倒了过来。于是他的脚下一滑,也险些摔倒。
容凤的身体跟肖静的明显不同。肖静的身体轻轻一碰尚雨便闪开了,灵巧地仿佛幽灵一般。让尚雨觉得不胜温柔。而容凤的身体,却是实实在在的女人身体,尚雨感受到了她肌肤的丰腴,而且她的体温也顺着他的胳膊传了过来。
容凤从他的胳膊里站稳身体。
不过,无论是肖静,还是容凤,他都从她们的身体上嗅到一阵温馨的香气。
“这或许便是少女身上散发的香味吧!”
尚雨这么认为。
容凤用手拢了拢弄乱的秀发。
“谢谢您了。”
容凤施了个礼,说。
刚才她的脸白白的,毫无血色,此时却满脸绯红了。
五
“如果在无拘无束的条件下,可以不在乎任何事地畅谈一番该有多好。”
容凤伸长脖颈,望着尚雨。
“难道我们现在不可以无拘无束地畅谈吗?”
“因为我母亲跟令尊相识……”
“上一辈子的事情难道会影响下一代吗?”
“这倒不是。”
“即使上一辈人可以影响到下一代,影响也是短暂的。”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的。”
尚雨反复重复了好几遍。
随着上代人的去世,他们带给下代人的影响也会消失的。
“说不定死后还会变成幽灵影响着下代人呢!”
尚雨的心中产生了这种与自己思想相悖的理论。
“一想到我跟您是通过双方父母认识的,便感到有所拘束。”
“我们不是在白浪河上认识的吗?那是在这之前啊!”
“不对。我们是在风筝会上见得第一次面。”
容凤反驳道。她还记得风筝会上遇到尚雨时的情景。
当时,尚年正好去找她的母亲。在家里她见到了尚年,可在风筝会上遇到了跟尚年差不多模样的尚雨,她一直望着他消失在人群中。
从那时候起,她就知道尚年有个这样的儿子了。
尚雨疑惑地看着容凤,他不知道容凤对第一次见面为什么这么较真,那次见面他一点也不记得。
不过,风筝会那天在桥上看到肖静的情景倒历历在目。
而且,街上的灯笼将肖雪的脸乃至脖颈映得通红的场景他也记得。
容凤从白色小包中拿出一个东西,递了过来。
“这是令尊的遗物,是妈妈让我带给您的。”
“哦?”
尚雨感到很惊愕。
原来容凤说见面有事就是这么一回事。
尚雨将东西接过来,托在自己手中,借着亮光看着。
那是父亲生前戴在手腕上的念珠。没事的时候他就拿在手中玩弄。
有几颗仿佛掉了漆。在亮光下显得透明无暇,仿佛冰一样。
怪不得父亲想用牙咬破这念珠。原来它的内部是纯洁无暇的。
尚雨总觉得,父亲的死好像与这念珠之间存在着某种难以说清的关系。
“因为令尊去世的时候,母亲也在身边,念珠便攥在令尊的手里……”
父亲去世,不是自己的妻子陪在身边,反而是另外一个女人。这使尚雨感到不可理解。
“我听母亲说,令尊对母亲说:‘您让小姐给尚雨介绍个合适的人吧!’令尊说让您去相亲。”
“是吗?相亲?”尚雨感到太惊诧了。
“嗯。不过我知道,我哪能给您介绍……”
“这倒是个好主意。您给我介绍个合适的结婚对象也行啊!”
尚雨一点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尚雨先生……”
“我说真的,既然爸爸这么说,就请你给我介绍个结婚对象吧!”
“我没能力给您介绍的。”
容凤低着头说。
“没关系。只要是合适,我立即会考虑结婚的。”
“……”
容凤猛地抬起头,用一双大眼睛望着尚雨。她的眼睛仿佛蒙着一层雾。
她的眼睫毛乌黑细长,在微风中颤动,非常动人。
“您……”
容凤还没觉到,天不知什么阴了下来,飘起了小雪。这一点,连尚雨恐怕也没有察觉到。
“下雪了。”
听容凤这么说,尚雨放眼向四周看了看。雪花果然在飘落。雪松伸着绿枝子,绿色在白色的天地里很鲜明。
“看上去好像是雾。”尚雨自言自语道。
“没关系。我带雨伞了。”
说着容凤从小包里拿出了折叠伞。
“下得这么小,应该没事的。再说,雪再大,也不要紧的。”
“雪花落满了肩头了。”
容凤撑着伞,望着尚雨。
“不要紧,随它吧!”
“我给你弄一下吧!”
说着,容凤用空余的手帮尚雨拍了拍肩头,雪花簌簌飘落。
“谢谢。”
尚雨低头一看,地面的脚印越来越模糊了。
“冬天真是变幻莫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飘起了雪花。”
容凤用眼睛痴迷地望着远方。
“今年的雪似乎格外多。”
“是啊!前场雪都盖过停车场的栏杆了。听说好些车都因为看不到栏杆撞到了上面。今年不仅雪多,而且雨水也很多。”
尚雨蓦地想起来那位同事的话:今年是多雨的一年。
看来是真的,无论是雨水还是雪比往年下得都多很多。
“世界看起来越来越蒙胧了。”
容凤收回目光,仰脸看着尚雨的脸。
“天和地越来越难分了,好像合到了一块。”
尚雨以悲哀的语调说。
容凤的眼睛露出激动的神色,但她仍那样望着尚雨。
“风似乎变大了,你冷不冷?”
就在尚雨低头的那一瞬间,容凤也慌忙转回了视线。
“一点都不冷。”
有一股暖流,正从她的身体里流出来。
沂山是不是也下雪了呢!还有思嫒所在的西藏,又是怎样的天气呢!
“正月十五我们去赏花灯吧?”
容凤欣喜地说。
“正月十五?不是还早吗?”
“先约定好嘛!新年的时候还不一定有机会见面。”
正月十五的赏花灯节,尚雨已经有好些年都没去了。虽然一出门口就可以看到,但尚雨往往呆在家里。
各条街道,无论是大街还是小巷,两侧都挂满了红灯笼。有的挂在商店门口,有的挂在树枝上。灯笼下面系着大小不一的中国结。那一天外出看热闹的人顶多。
期间还会燃放烟花,从傍晚刚擦黑,一直到深夜,都有美丽的烟花燃放。
在冷冷的大街上走一圈,到饭馆里或者露天小摊上吃上一碗汤圆,身体就会暖和了。
哪一条街上有花灯。有什么式样的花灯,尚雨最清楚不过了。不过,近几年没去,花灯式样或许有了很大的变化,甚至挂花灯的地方也说不定换到别处了。
一想到灯笼,尚雨又想到了红灯笼照耀之下肖雪似虚似幻的脸。
远处好像传来了鞭炮声。那地方似乎是郊区。
走到雪松下时,从高大的雪松上掉下一撮雪花,正好落在尚雨的额头上。
“哦!”
容凤用胳膊夹着伞,一面从包里拿手绢。
“我帮你擦擦。”
“我自己来吧!”
容凤将手绢递给尚雨。又用手拉上了小包的拉链。
雨伞蓦然在她的身上形成一道暗影,尚雨的心无端地跳了一下。
走到北门的门口,尚雨停住,对容凤说:“趁道路还好走,就此告辞吧!”
“哦!”容凤施了个礼,“雨伞您拿着吧!我家离这儿近。”
“不用了。”
尚雨朝着容凤笑了笑。
两人又默默地走了一段路。
车站上等车的人不多。兴许在下雪之前人都走光了。
“那么,再见了。”
“再见。”
容凤转过身上了车,在车门口,她收起了伞。
不过,尚雨看到,容凤的眼眶中似乎噙着泪珠。
在雪天里,她眼角的泪珠似乎闪着亮光。
汽车消失在他的视线中。可容凤的身影却显现出来了。
尚雨仰起头看了看天,自言自语道:
“恐怕一切都要幻灭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偶然间,他见西天放飞着一只风筝。
是只黄色的蝴蝶风筝,在雪天里飞翔着。
“那不是肖静送给自己的风筝吗?”
“该不会是幻觉吧?”
然而,这并不是幻觉。风筝越飞越高了。
“在雪天里还可以看到蝴蝶飞翔……”
尚雨突然变得心情激动。
“冬天的风筝呐!冬天的风筝呐!”
尚雨反复重复道。
肖静似乎还没有从沂山回家,莫非她真的打算一辈子再也不回来了吗?
“生死又有什么区别呢!”想起肖静在沂山说的这句话,尚雨的额头冒出了冷汗。
而思嫒,似乎还在遥远的西藏。
尚雨拿起手绢来才脸,可是越擦汗却越多了,脖颈上也冒出了汗。
他猛然想起这块手绢是容凤的,忙塞进了口袋里。可是身上也在这时冒出了汗。
从西边的天空中,他望到一个女人的形象。但不是肖静、肖雪,也不是思嫒、容凤,而是一个绝对的女人形象。
“人嘛!再怎么样也还是要坚强地活下去的。”
想着,尚雨吸了口冷气。遥远着远方高飞的风筝,他朝那边迈开了步子。
2005。7—2006。5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