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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静一句话也说不出。电话一下子掉在了地上。她站立不
稳,险些摔倒。
高杉听到“咣当”的声音,便闯进了寝室里。
“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高岩他……出了车祸……现在,在医院里抢救。”
肖静心想:莫非高岩在路上还想着她,才精神恍惚以至于
撞车的。
可是,在这幅场面,他的脑海中却浮出了深秋时节尚雨将
身体覆在她身上为她遮雨的情景。
高杉叫了车,将肖静扶进车内。
“你放心,哥哥一定不会有事的。”高杉安慰肖静说。
望着西方那一抹寂么的天色,尚静感到很悲伤。
跟高岩结婚,或许本身就是错误的吧?再不知不觉间,肖
静如此深的伤害了高岩。
而且高岩为了她买的钢琴,到现在她都没触碰一下。
当时的时候,他认为自己、肖雪、尚雨都喝了命运的毒药
。可当时她并未意识到危险。
相比而言,高岩的爱是那样无私,纯洁、透明,在旅行期
间,高岩曾说肖静是一朵美丽的百合花,说这话的高岩,自
己难道没有一棵百合花似地心吗?
肖静突然感受到了深夜时自己感到寂寞时触摸到的高岩的
肌肤的体温。
肖静觉得,此时此刻,自己才爱上了高岩。可当她感受到
这份爱的时候,高岩却无法再感受到。
到医院的时候,护士告诉肖静:病人已经去世了。他在来
的时候一直喊着您的名字去世的,您一定是他的妻子吧?
肖静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医院的消毒液气味传进她的眼鼻中,她忍不住流下眼泪来
。
当她看到高岩的死颜时,她的心灵受到了强烈的震撼。此
时,她才意识到,躺在眼前床上的人是她的丈夫。
高岩的眼睛没有合上,嘴巴也张着,好象在呼喊肖静等待
肖静来见最后一面时停止了呼吸。
肖静趴在床头,用手抚摩着高岩的脸。抚摩着死者的脸,
她感觉自己好象爱上了这个往生世界的人。
高岩的眼睛渐渐合上,嘴巴也闭紧了。
“啊!哥哥死的时候那么痛苦,可在嫂子手的抚摩下,哥
哥的容颜变得美丽了,好象荣升天堂了一样。”
站在一旁的高杉想道。
高岩的死给肖静以莫大的打击。
想起高岩已死的事实,肖静不禁觉得自己也已经死了。
肖静的身体虚弱,此时却病倒了,昏迷了好几天。幸好有
高杉在,才操持完了葬礼以及其他的后事。
肖静从高杉的身姿面影上,深切地感受到了高岩对自己的
浓厚的爱情。
“哥哥已经去世了,您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
高杉忧伤地望着窗外茂盛的树木。
天气越来越炎热。达到了盛夏。而高岩却在盛夏时节去世
。以前的时候,尚雨认为春天不是结婚的时节,其中蕴藏着
危险的结果,莫非这便是那“危险的结果”吗?
可是,高岩是因为思念肖静才精神恍惚而撞车的。也就是
说,高岩的死,还是与肖静认为的命运毒酒有关。
父亲肖奉生来看望女儿,望着床上虚弱的肖静,他一句话
也说不出来。
肖静入夜时时难以成眠,便坐在床头一直哀叹到天明。
眺望外面朦胧的山峦,山麓被晨雾笼罩着。
肖静时常觉得高岩在白色的晨雾之中。可她细看时,却没
有任何姿影,只有郁郁葱葱的树木,坚强挺拔地生长着。
肖静想起自己以前同高岩在一起时的场景,可由于悲伤,
脑子中一片空白,对往事竟一点记忆也没了。
庭院里的花草,自从高眼去世之后,便一直无人照管。几
天便杂草丛生,密密麻麻地将整个院子都覆盖了,花也多彩
多姿地开了满院。
肖静茫然望着那些花草,不知所措。在盛夏时节,所有的
植物都达到了生机勃勃的时期,而高岩却意外地在这样的时
节去世,想着眼泪不禁流了出来。
无人照料的花开得这么旺盛,这与高岩的去世形成强烈的
反差。莫非大自然在用这种方式嘲笑人类的懦弱吗?
在不经意间,高岩的身姿面影常常出现在肖静的眼前。这
是以前高岩用过的牙膏,那是以前高岩坐过的椅子。高岩给
她买的钢琴,百合花。这些日常的东西,都会突然使肖静想
到高岩。高岩去世了,可他的气息还伴随着这些东西留在屋
子里,时不时地从哪个地方跳出来出现在肖静的眼前。
以前的时候,她曾梦到尚雨得了痛病。而现在高岩的死,
让肖静明白了,自己梦到的人其实应该是高岩,只不过她身
心在抵触高岩,所以在梦中才用尚雨代替了。
在高岩去世后,肖静做了许多梦。
她梦到一个七重护栏,七行宝树,七重罗网环绕,坚固无
比,到处闪光的地方。那地方闪着耀眼的金、银、琉璃、水
晶四种宝石和珊瑚,玛瑙、琥珀砌成的水池,池子中荡漾着
清净甘美的清水,里面的荷花闪耀出青、黄、赤、紫、蓝、
红、白等华光。殿堂、楼阁、房舍也是七宝建成的。庄严而
华贵,神秘而不妖艳。天上飞着各种颜色的小鸟,啾啾而鸣
,发出鸿澈的声音。地上树木随风摇曳,发出美妙的沙沙声
……
肖静在中间的池水中洗了澡,她身上的污垢全被洗去了。
当肖静后来想起这个梦时,不由得吓了一跳。自己梦到的
不就是佛教所描绘的“极乐世界”吗?中间的池水不就是功
德水吗?自己在池子中洗去了自身的尘垢,而且在高岩去世
的时候梦到它,难道高岩的死让肖静洗净了自身的尘垢,而
达到了圣洁的境界。
可肖静却觉得,自己还裹在丑恶的帷幕之后。
供奉在高岩遗像前的花是百合花。是肖静从花店订的花。
肖静一大早起来打扫屋子。发现放在遗像前的百合花有些
枯萎了,便拿花瓶来将花插进花瓶里,并倒上了水。
花瓶摆在遗像前面相当不合适。不过,肖静没有意识到这
一点。
肖静跪坐在地上向遗像前进了香,双手合十,微微闭上了
眼睛。
肖静祈求高岩能原谅自己。可是,她明白,高岩是不会怪
罪她的。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更需要得到高岩的原谅。
“但愿你能安稳地进入天国。”
她温顺地俯下身子,将有贴在地上。
她想起以前自己曾说:自己是前世的百合,后世的蝴蝶,
那时高岩坚定地说:那就让我做你后世的梦吧!那样我就可
以永远分你在一起了。
“那你就做我后世的梦吧!”
肖静自言自语道。
肖静返回房间,一会儿又折回客厅。她将高岩的遗像拿起
来走进了寝室。
肖静将遗像放在钢琴上。
“现在就让我用这架钢琴为你弹奏一首曲子吧!”
这着实有些滑稽。高岩生着的时候,肖静甚至不愿意触碰
一下钢琴,而现在,高岩死去,肖静却为他弹奏曲子。
这样阴阳相隔的局面令人感到很尴尬。
肖静弹奏的是莫扎特的遗作《安魂曲》,声音绕过房子,
传到了街道上。
肖静高中的时候便学过钢琴,到高中毕业,她已经弹得相
当好了。可自从离开校园之后,她便再没碰过钢琴,高岩为
她买来钢琴,也一直在屋子里放着,没有动过。
弹钢琴的时候,肖静看到高岩的遗照上有块斑点,这块斑
点,只有在阳光下才可以看得清楚。
是高岩身上的,还是后来染上去的呢?肖静分不清楚。
肖静拿手绢去擦,不但擦不掉反而更清晰了。
三
尚年望着手中的念珠。让它在阳光下闪光。
当时,尚年看到桌上的念珠,便问妻子:“这串念珠……
”
“哦,那个啊!是我去佛堂时买的。”
“挂着它能祷告吗?”
“应该可以让人吉祥吧!”
“珠子是用竹子做成的吧?”
“……”
念珠是由二十一个珠子组成的。中间一个椭圆形状,是最
大的一个,颜色是透明的黄色。
在大珠两侧个有十个小珠子,其中有两个是红色的,其余
皆为黑色。
望着这串念珠,尚年甚至想用火烧掉它。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情,是既想拥有,又不想让别人看透
的思想。
念珠是人对佛教信仰的体现。尚年是不信佛教的。
中午的时候,尚雨来了。
尚年慌忙将念珠收了起来。
“爸爸,你在看什么呐?”
“院子里的无花果今年结的果实好象格外多。”
“大概是多雨的缘故吧……”
“我总觉得法国梧桐比不上中国梧桐高大。”
“是吗?”尚雨明白父亲的性格,很明白怎么面对。
“连蝉都不会落在法国梧桐上,从这一点就看出来了。”
厨房里传来切菜的声音。母亲在厨房里准备午餐。
“快到花卉节了吧?”
“是啊……”尚雨想了一会儿,说,“好象是在下周五吧
!”
“展出的全是风筝都的花吗?”
“各种各样的都会有的。不过,应该是在温室大棚里培育
的。”
“我还是喜欢野花,像沂山的紫荆花,石竹花,虽然并不
妖艳,可是却百看不厌。”
那大概是尚年那颗向往大自然的心作祟,才这样说的吧!
“就拿竹林来说,再也没有比竹子风好的植物了。竹子不
用人细心栽培,也是一样长得挺拔直立。”
“是啊!”尚雨说,“现在对什么东西都不感到新奇了。
”
“来的路上,池塘里的夏荷花开得郁郁葱葱,真美丽啊!
”
“是吗?”
尚雨没见到池塘里的夏荷花。乘车的时候他虽朝着外面看
,可注意力并不在看的东西上,所以即使夏荷花从他的眼前
掠过,他也不一定能看得到。
厨房里传来母亲喊他们吃饭的声音。
庭院的梧桐树下面,一直潮乎乎地。尚年每次看它都会涌
上一股厌烦的情绪,可又有一种龌龊的思想盘踞脑中。
妻子的睡衣挂在庭院的杆子上。白色的睡衣,显出妻子老
年的神态。
吃过午饭后,妻子撤去餐具,端上一盘西瓜。
“天气太热了,吃点西瓜吧!”
阳光从南面的玻璃窗照进来,将尚年黑漆漆的身影投在墙
壁上。身影比实际体形要短些,随着太阳西移,影子好象更
短了。他半白半黑的胡子下是一片暗影。额头绷紧的血管呈
现青色。尚雨觉得幽暗的影子透露出了父亲的悲伤。
“天气预报上说,最近几天会有台风。”妻子说。
“是吗?”
“据说台风已经在南方登陆了……”
“是台风吗?”尚年抬起头,好象此时才听到妻子的话。
“电视上预报这次台风影响范围会很大,所以各个部门都
加强了防范。”
“真的吗?”
尚年站起来,走到了庭院里。
尚年这个年龄,还不到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时候。可他此
时听到台风来临,竟一点反应也没有。
在庭院的角落里,尚年发现了一盆开着红色小花的海棠花
。
这盆花原先是放在屋子里面的。后来不知怎的枯萎了。尚
年便将它放在了庭院里,没想到它不但没死,反而开出了绚
丽的花朵。
眼前的这盆海棠花让尚年感觉很吃惊。
一日后,台风没有来。二日后,台风还没有来。
正当尚年认为台风不会再来时,台风却在第三天来了。
尚年望着庭院的梧桐树时,雷声打响了。
雷声由远及近,而且声音也越来越响了。
闪电掠过庭院,映亮了尚年由于的恋庞。
暴雨来临,雨势非常凶猛。地面泥土飞溅,空中充满了泥
土腥味。
这样想着,他记起了很久不见的阿洁。
狂风暴雨不会将阿洁的房子吹跑吧?尚年突然想打伞过去
看看。可雨势太大了。
路上车也很少了。
他还记得上次处于阿洁的世界中感触到的温馨,这在他的
生活中是不常有的。
尚年回到房间给阿洁挂电话。
“喂,您好。”接电话的是小姐。
“啊?”尚年喊了一声。继而用平静的声音说:“是小姐
吧?你母亲在家吗?”
“在,妈妈在厨房里呢!您等一下。”
尚年在等电话的空,突然觉得很寂寞,感觉好象在等待死
亡的到来。
“让您久等了。”
“我是尚年。”
“尚年吗?”阿洁显得有点意外。
“那边下暴雨了吗?”
“是啊!下得真大,从电话中听不到吗?”
“哦,我担心你会发生什么事,你没事吧?”
“呵呵,担心什么呢!我很好啊!”
阿洁爽朗地笑了。
“小姐呢?”
“你是说容凤?”
“既然没事,那我就放心了。”
“放心什么啊!你打电话就为这个吗?”
“自从上次一别……改天我去看你吧!”
“还是不要了吧?”
“为什么?”
“让容凤知道就坏了,你上次来的时候不是见过她吗?事
后她好象对我们有疑心,虽然她不曾亲口那样问。可我可以
感觉得到。现在我惟一的希望是女儿可以获得幸福,至于其
他……所以,请你再也不要来看我了。”
“那就约个地方吧,好吗?”
“什么?约个地方?”
阿洁吓了一跳。
傍晚时分,暴雨停了。
天空一片澄澈,好象刚洗过的女人肌肤一样,这是一种触
感的感觉。
妻子将潮湿的衣服统统挂到了院子里。
门前凹地处已经注满了水。水色是泥土色,原先开放的花
和小草什么也看不到了。有几只青蛙在快活地鸣叫,夕阳下
,可以看到小飞虫在水面上飞舞。
柿子树上的叶子被台风吹去一大半。单凭这样看,尚年还
以为到了落叶时节呢!
有几只半青不熟的柿子,躺在泥水中。
尚年走过去,将柿子捡起来,用手擦了擦,他用牙狠狠地
咬了一口。
“啊!真涩啊!”
尚年半张着嘴,脸上的表情极不协调。
一个小孩打门口走过。
“伯伯,您好啊!”
“哦?”尚年感到很突然,“怎么这么早就放学了?”
“不是有台风吗?学校怕再来台风,一停雨,便提前放学
了。”
“是这样子啊!”
尚年喃喃自语道。
尚年在街道上走着,两旁落了一地绿叶。盛夏时节,绿叶
这样被打落,不是有点可惜吗?
不过,树木还会重新长出新的叶子吧?
尚年突然感觉到:这些叶子的凋落是为了萌生更好更绿的
叶子。
想到这些,尚年轻松多了。上午给阿洁打电话的时候,接
电话的是小姐。小姐放下电话叫母亲来接电话时,他突然觉
得自己好象在等待死亡。莫非是小姐的青春光彩映衬得尚年
黯然失色了吗?跟她这样朝气勃勃的小姐一比,尚年感受到
了自身老年的悲哀。
尚年绕着村子走了一圈,便回了家。
“狂风暴雨把树上的绿叶都打落了。”
“据说,好几个地方的铁路都塌陷了,运送旅客的火车在
站前停了好几个小时才通行呢!”
“是吗?没造成洪灾吧?”
“庄稼地中都积满了雨水,排也排不掉,电视上说有百分
之三十的庄稼要绝产呢!”
“那太不好了。”尚年像是惋惜似地说。
“是呀!城里人觉不出什么。可对农民来说,他们的经济
来源主要是农作物,台风一来,真是苦了农民啊!”
“对了。”妻子想起了什么,抬起头说,“院子那棵无花
果树也被台风刮倒了。”
“是吗?刚才出去的时候我倒没在意。”
吃过晚饭后,妻子便收了院子里的衣服。她说:或许台风
还会再来呢!
尚年找了把锯,在庭院里锯木头。年龄大了锯东西也锯不
动了。他累得满头大汗。
此时,尚雨刚刚回家。他看到父亲在锯木头,便上前问:
“爸爸,你在干什么呢?”
“无花果树被风吹倒了,我想用木头把她撑起来。”
“哦,爸爸,让我来锯吧!”
尚雨脱去外套。年轻人动作马力,一会儿就将木头锯开了
。
尚雨扶起刮倒的无花果树,撑上木头,用绳子绑了起来。
尚年望着动作娴熟的儿子,额头的汗还止不住地流。
当尚年回头的时候,突然发现了角落里那棵海棠花。
海棠花的红花依旧开放着,经历了台风,好象丝毫没受到
影响,如以前一样很好地生长着。
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