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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买了水果和牛奶去医院看木林森。有桃子的陪伴,我感到安全。不愿意发生的总那么容易发生;不想看到他,他偏偏就在木林森的病房。我开始愤怒,我强忍着快步走到病床前,把带去的东西方下。
“阿森,好好养病,有时间我再来看你。”我的语速很快。
“净雪,水天他……”
“行了,你最好别多事!”木林森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我打断了。我的心跳开始加速。我知道自己不能在病房多待一秒。他的眼睛一直在注视着我。我转身走出病房,越走越快。他跟上来一把拉住我的手。
“净雪,你就不能听我解释吗?”他似乎在恳求我。
“放开!”我怒斥着。
他的手丝毫没有放松,修长白嫩的手指,在我眼中怎么那么肮脏丑陋。我猛地扑进他的怀中,紧紧地抱住他,在他的肩头狠狠咬下去,我的意识不停地告诉我:用劲。腥涩的液体渗出他的外套,流进我的口腔。我一把推开他,使出浑身的力气打了他一个耳光,清脆,响亮。我的手掌因为震动瞬间麻痹。他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像。走廊里的医生和病人家属都因为惊讶而呆在那里,忘却了一切。我转身跑向外面,桃子在身后追我。
大风如同千军万马般在天空中奔驰而过,发出咆哮的声音。沙尘暴选择了这个可怕的时间来临。城市里的路灯被漫天黄沙笼罩着发出混沌污浊的颜色。塞外的天气变化无常。气温几乎降到零度。我浑身发抖,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世界好像正在凝固,我感到呼吸困难。桃子追上我,把我扶回学校。在崩溃的边缘,桃子再次拉了我一把。我要挺住,我还有妈妈和桃子。朴水天,见鬼去吧。我刻意使自己进入睡眠,梦中我才能感到些许放松,睡眠是逃避现实的最好方法。
又是周末。大风已经走远,留下的只有一些残兵败将。不过温度还是很低。我和桃子出去购物,我要好好享受周末的时光。我给自己买了四身春装,还有一双耐克慢跑鞋。我准备丢掉那些旧衣服,重新迎接美丽的春天。走到学校门口,我碰见了阿力。
“嫂子,水天哥让我把这个交给你。”他把一个纸包给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我竟然接下了。预感告诉我,这个纸包将是一个符号。
“你是桃子吧?这个给你。”他递给桃子一个文件袋,“水天哥说学校的事情就拜托你了。”桃子拿着文件袋一脸茫然。
阿力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也没再说什么,打车走了。
回到寝室,我把纸包扔在床头,不想去看它。或许时间能降低它的神秘感,削弱它的可怕。桃子急着把文件袋打开,快速翻阅里面的东西。
“天哪!朴帅要退学。”不知道为什么,她们都喜欢这样称呼朴水天。听她这么一说,我也为之一震。
“是吗?”我故作镇定。
“你看,他把所有的材料都准备好了。”桃子把文件递给我看。
“那你赶紧拿给辅导员,省得误了人家的事。”我原本可以把文件拿过来,甚至把它撕掉,这样或许可以留下朴水天。可我没有,他伤我太深。我的王子已经死掉,与其留个影子在身边,不如让他永远离开。两个人都需要解脱。
一天的时间,我始终没有表示对他退学的态度。桃子只好把文件袋交给辅导员。我知道,一切正在消亡。
学校里的新闻传得很快。朴水天退学的消息让整个B大沸腾了。老师方面也传出不小的动静。朴水天真的非同一般。对于这一切,我不理不睬。回避,冷漠。我有我的生活,逃离回忆的漩涡时我唯一的选择。
星期天下寝室里没有一个人。桃子也去带家教了。我拿起床头的纸包,翻来覆去地看,最后决定还是打开吧。里面装了一副炭笔画。两个人坐在星空包绕的天台上,风儿吹起凌乱的头发。女孩子紧紧依偎在男孩子身边,他们凝望着夜空。笑容里充满了幸福。夜空很低,仿佛触手可及。整个世界好像只属于他们……。如果说挂在他房间的那幅画一气呵成,那么这幅画绝对是用心雕琢。右小角有他的落款:朴水天。旁边竟有我的邮址。我想我必须打开电脑。邮箱里果然有我一封未读邮件。
净雪,很抱歉,我伤害了你。可是事实的真相你有理由知道。
那个女孩就是我的第一个女朋友。两个星期前,她因发高烧,心脏病又犯了。这次很严重,但是差点丢了性命。医生让她住院,准备做第二次手术,她却背着家人和医生来去学校找我。她说想见我最后一面,怕以后没有机会。在那里,她待了两天,她说的最多的话就是:抱歉。
在她身上找不到以前的无礼傲慢。我不愿意欺骗任何人,她是我最爱的女孩之一,是我初恋时的公主。我的心怎么不为之疼痛,甚至感到无限的悲凉。看着一个生命走向死亡,自己却无力拉她一把。是不是每个人在生命快要结束的时候才能看到世界的可爱,才能回忆起那些曾经真正爱过他的人。都知道失去才懂得珍惜,为什么我们还那么轻易失去。
我安排她住在宾馆,每天去看她两次。她每次见到我都十分高兴。其余的时间我在房间里画画,改了又改,两天两夜。星期一我准备让阿力送他去火车站,让他回西安好好治病。等阿力去宾馆接她时,服务生说她已经退房了。她知道我星期一要回学校上课,所以在学校等我。因为两天两夜没有睡觉,白天我就没有去上课,我在房间里睡觉。等我晚上去学校时看见她在假山那等我。她一天都没有吃饭,她还是一个患者。回忆的铁盒就这样被一个即将死去的女孩的认真执着打开了。要知道,当年她也是主角。我看到了她的纯真。不知那一刻应不应该给予她爱或者温暖。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她紧紧抱着我,吻我。原来我只是在同情。和她之间的爱情已经死亡,更何况我现在爱着慕净雪。
我陪她去了火车站,给她买了第二天早上九点一刻回西安的火车票。她不想回宾馆,让我陪她坐在候车亭。她抱着我胳膊,头依在我的肩膀上,慢慢睡去。我感觉到她的病情在加重,那种力量没有人能阻拦。我真的很害怕她在某一刻突然死掉,我将永远也见不到她。在我身旁,她睡得很香。
早晨醒来,她的脸色很好。她抱住我,在我嘴唇上留下狠狠的一个吻,仿佛是印了一个永恒的记号。就像你在我肩头留下的伤疤。
“水天,你是我一生中爱的第一个男孩。我要回家了,相信你以后一定会很幸福。我会偷偷的看着你,在另一个世界,所以你要记着我。”她的笑容很灿烂,整个人显的很轻快。说完她就转身走进站台。而我感到无限的冰冷和恐惧。这时候殷媛媛打来电话,她说你看到了昨晚的一切,问我如果你离开,我会不会选择她。她的废话还没有说完我就挂了电话。我真的不知所措。思维被死死地卡在一个阴暗角落,我无限疲惫。望着身旁匆匆而过的行人,他们何去何从?我又该何去何从?
给你发短信,你不回复。我知道你受的打击太大了,发再多的短信也只不过是徒劳。我等待着向你当面解释的机会。所以我听说木林森住院了,就赶紧赶去看他,一步也没有离开。我知道你一定会去。可是在医院的那一切结束之后,我已经明白,我伤害你太深了,深入灵魂。我已无力挽留,或许只是命中注定。朴水天伤害了一个爱他的女孩,他应该离开。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在西安。她走了,在火车上她没有休息,过度疲劳,心脏终于支撑不住,停止了跳动。她睡着了,不再苏醒。眼睛依然睁得很大,她留恋这个美丽的世界。
我没有去参加葬礼。两天后我在她的坟前放了一块她以前特别爱吃的蛋糕,点燃十八支蜡烛。那天是她的生日也是我的生日。我们两同年同月同日生。我陪她说了好多话。我是在给她告别,因为我又要赶路,决定去阿联酋。
我是一个游者,命中注定。
慕净雪,请原谅我。
不知道何时泪水已经爬满了脸庞。文字如同毒针般刺向我的内心。美好的东西就这么轻易失去了。原来爱情如此脆弱如此残酷。他的错?我的错?这样的判定太不值得占据我思维的任何一处空间了。我只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傻的女孩,我甚至没有给他向我解释的机会。我太在乎自己,我太自私了。我的王子。
桃子回来了,我猛扑上去,在她的怀中放声痛哭,歇斯底里。她除了无声的抚慰,还能做些什么。对我这个犯的不可饶恕错误的人来说,桃子,有你的肩膀,我已经很满足了。泪水终于流干了。我知道他决定了就不会回头。他无力挽留的,我又如何挽留。我已无法思考任何事情。
五一节还没到,我决定回家。我的行李只有一件羽绒服。我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慢慢愈合碎裂的伤口,而每个人在无助的时候就会想起家。
在火车站我碰到了阿力。他说水天已经走了,自己待在这里就失去了意义。说完,转身走入人群。为何他们都在漂泊?
回家的那个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寂静深邃的夜空中繁星闪亮。我穿着羽绒服,独自一人站在高高的天台之上。在我前方悬浮着一块晶莹的冰块,里面安然躺着一朵灿烂血红的玫瑰。我正准备用手摸它,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丫头,不要碰它,让它自己慢慢融化。”我看到冰块表面流下一滴一滴水珠。那是眼泪?是冰的眼泪。他保护着玫瑰,又冰冻着玫瑰。
我肯定我在做梦,然而又是那么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