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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千岁帮我一把。”
老千岁大感兴趣,立即问道:“哦?你要我怎么帮你?没了金粉还是少了灯油?只要园子里有的,我一定不会吝啬。”
无心摇摇头:“那小庙有玉哥儿资助,什么都不缺了。我这次来是想向老千岁要一位贵人前去主持开光大礼的,求老千岁恩准。”
老千岁怀疑地问:“贵人?你说的是谁啊?整个茧园除了玉儿有些出息外,谁还能称贵人?”
“这事确与玉哥儿有关,我所求的乃是他的未婚妻、老千岁跟前的蓉姑娘。”无心答道。
“哦,蓉儿竟有如此出息?”老千岁诧异道。
“贫僧机缘巧合,曾与蓉姑娘有数面之缘,早觉姑娘异人,前番天君更是显灵,非要蓉姑娘主持大典不可,凑巧又赶上老千岁正为他们筹办婚事,此事唯有求老千岁额外施恩了。”无心解释道。
老千岁想了想,这才问道:“大师能不能先算算何时吉日,宜办喜事。”
无心掐指一算,道:“大年初二,正是春节喜庆时,百无禁忌。”
老千岁却怕夜长梦多又生变故,皱眉道:“眼下刚进腊月,要过春节我可等不及。我看,择日不如撞日,明后天就办你看好不好?”
无心有些不解地看看沛玉,又迟疑地低头深思片刻,才说道:“不可,后天初八,俗称腊八,是佛家煮七宝五味斋供腊八粥以作功德的日子,前后数日皆诸事不宜。若要结亲,非得等到十二日不可,盖因时至年根岁未,神道出行,不利喜事,唯有等到双十二之日,因其月大日大,又乃成双成对,方能成亲。”
老千岁迟疑一阵,虽仍嫌迟,但还是信了,点头道:“如此,就依你。”
“多谢老千岁成全。”无心忙说道。
“你谢什么?”老千岁不解地问。
“老千岁让蓉姑娘主持大典,贫僧当然要谢。”无心道。
老千岁愣愣,知道无心误把她同意选定十二日听成了同意蓉儿去天君陵,再想想时间还来得及,也就只当自己答应了:“我也在想,蓉儿毕竟出生在大直,家人尚在,要不要让她先去辞过生母。虽说已经立碑为记,但我终究放心不下,大师既有事须蓉儿去,两件事就一起办了吧。”
无心双掌合什:“阿弥陀佛,多谢老千岁了。”
“大师何时动身?”老千岁问道。
无心看看天色,道:“越早越好,现在上船就能赶在天黑前到天君陵。”
“那就让蔷儿护送蓉儿去吧。掬月,你去叫蔷少爷过来,我有话吩咐。”老千岁说道。
掬月遵命去找叶蔷,宝囡看看沛玉,忽然说道:“哥哥能否陪我向芸妹妹辞行?”
老千岁不由笑了:“蓉儿,莫非要成亲了舍不得去了?这么婆婆妈妈的,哪象我叶家人?”
宝囡跪下深深施了一礼:“孩儿向老千岁告辞。”
“去吧,免得她不知道,心中反而牵挂。你姐妹俩也该相互了解了解,早就该常来常往些。”老千岁答应道。
沛玉这才陪着宝囡向樾阁走去。叶芸正在房中忙着修饰《琼花劫》已成部分,见到他俩来,赶紧站起来道:“姐姐请坐,哥哥请坐。”
“不坐了,我要回去了,特地向妹妹道个别。”宝囡说道。
叶芸脸微微一红,调侃道:“姐姐是该回去看看,快要嫁作人妻了,以后就不能随便回家了。”
“芸妹妹,我还想听你唱段曲子,你能不能满足我这小小的要求?”宝囡道。
“姐姐想听什么?”叶芸问。
宝囡也不多想,顺口说道:“我听说妹妹正和哥哥写一本戏,只要是这戏里的,随便唱一曲就行了,我还从没听过妹妹唱的《琼花劫》呢。”
叶芸想了想,说道:“就唱一支我熟悉的曲牌吧,这几日练得少了,唱得不好,还请姐姐莫要见笑。”
宝囡勉强笑笑:“那是当然,我怕再听不到妹妹的《琼花劫》了。”
叶芸遂请沛玉以《折桂令》伴奏,自己唱道:
“叹江阔风雨瑟萧,晨烟锁寒渡,孤舟倚篙。流急玉泄,浪高银翻,水波珠跳。牧童骑牛点江笑,艄翁垂笠指天摇。姝女无娇,难望道北,泪眼藏傲。”
宝囡心潮暗涌,这正是吴淞江上暴雨倾盆景象,叶芸唱来却如同亲眼目睹,她不觉悄然落下泪来,抬眼相问:“芸妹妹,还请问此曲何名?”
“此曲出自《琼花劫》之《归隐》,名称《辞北》,为天姝渡江南去的唱曲。”叶芸也不由得黯然神伤。
“多谢妹妹,多谢哥哥,我这就去了,你们也请就此留步,我自己往老千岁那儿就行了。”宝囡深深施礼,告辞而去。
叶芸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有点疑惑地说道:“蓉姐姐今天怎么了,这么郑重其事地来听我唱曲,好象以后再也听不到似的。”
沛玉不在意地笑笑:“哪儿会呢,她多半是由于想到归家,心里过份激动才至如此。”
叶芸叹口气:“就算是吧。玉哥哥若是没事,就请恕我不留你喝茶了。”
沛玉明白,叶芸实是在回避他,生怕旁人疑心呢。他体谅地离开了她,去送宝囡了。直到宝囡在迎熏门上了船,他才往回走去,但他并没有回茧园,而是去了醉芳楼,想看看小玉为他安排的房间。
“恭喜你了。”小玉见他回来,向他道贺。
沛玉苦笑:“喜也是一喜,悲却也是一悲,也无甚可贺。”
小玉诧异道:“这话怎么讲?”
“我可以娶芸弟为妻,但是也得和蓉姐姐成亲,蓉姑娘神仙般的人品,我绝没有娶她的意思。”沛玉解释道。
“这是好事啊,一下子就娶了两个老婆,而且都是叶家的千金,且不论会有多少嫁妆,只说两个老婆不会争风吃醋就够你受用一辈子了。”小玉说道,口气却有些酸溜溜的。
“好什么好?”沛玉叹道,“唉,也许所有的男人都希望有三妻四妾,好走马灯样换个不停。只是为什么历来都只要求女子贞德、从一而终,却不管男子搜奇猎艳?要家庭和睦,必先真诚相待、相敬如傧,可是真若有个三房四妾,相互间又怎么能够平等,还谈什么和睦?”
“你现在才两个老婆嘛,一碗水端平,秋色平分不就行了?”小玉道。
沛玉诧异地看她一眼,不由叹了口气:“我一向以为你思想新潮,敢说敢做,怎么你原来也是因循守旧之人?试想想,哪儿真能做到平分秋色呢?人总有偏颇之心,总不免冷落了这个或寒碜了那个。”
“你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小玉有点不平道,“当初是你沉缅美色带蓉姑娘来昆山的,现在却说绝没有娶她的意思,你让别人怎么想?”
“我从没有欺负过她,也从没歧视过她,我只是感慨她的美貌,却任何私心也没有。真的,我不骗你。”沛玉解释道。
小玉想了想,建议道:“那你何不去求老千岁,退了这门亲事。”
沛玉摇摇头,叹道:“退不得,老千岁已经上书圣上御准了蓉姑娘和我的婚事,要是退了,我和叶家都是戏弄朝廷、欺君犯上的罪名,那反倒是我连累叶家了。可是,我真的不想娶她,我只喜欢芸弟一个,只想娶她一人。”
小玉闻言不觉黯然,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我还能怎么办?”沛玉反问道,“当然是遵循老千岁的意思娶她回去。不过,我虽不会喜欢她,却会让她吃好穿好过好,就象待亲姐姐那样好好待她。”
小玉诧异:“你这不是害了她?”
沛玉摇头:“我不是害她。想她绝非俗世中人,不是寻常人配得上的,且她进得茧园,跟着老千岁学会的第一件就是念经诵佛,她可以清心养性,修成正果。那样总强似在庵堂苦修,更不必担心被恶人糟践,对她来说反而是件好事。不然她总得嫁人,嫁个好的倒也罢了,若嫁个不好的,那才真是我害了她。”
小玉听他这么一说,不由肃然起敬,赞叹道:“大哥好开阔的胸襟,真是奇男子、伟丈夫也。”
沛玉笑笑:“你虚夸我了,我又哪里是什么好人?若不是我当初一念之差,做下那等荒唐事,又怎来这么多烦心事?我是自作自受,前世作孽,活该今生偿还。”
小玉闻言,念此及彼,轻轻叹了口气:“我大概也是前生欠你,今世才遇见了你。”
沛玉这些天静下心来,也渐渐明白了小玉的心思,他赶紧劝道:“小姐又何必伤怀?你对我恩重如山,我当竭诚相待,若日后需要我为你做的,我一定尽力而为。”
小玉不在意地摇摇头:“你休息吧,我已经替你把房间打扫干净了。我也有些累了,想出去喝杯茶解解乏。”
“我陪你一起去。”沛玉义气地说。
“不必了,你是快要结婚的人了,不易再与我这唱戏的风尘女子搅在一块,免得二位嫂嫂知道了不高兴。”小玉推托道。
沛玉马上变得无话可说,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她走了出去。
安排小玉住醉芳楼是老千岁的主意,她不想让红船的人进到茧园,而让沛玉住这里却是叶芸的主张,虽说她喜爱沛玉,却不想让人说他们早有勾搭,好在醉芳楼虽是妓院,但主要做些歌舞妓的生意,在昆山地方上的文人雅士眼中口碑尚好。
沛玉既不能见叶芸,又不能陪小玉,闲着没事,索性写起《琼花劫》来。
话说杨广因先前使计黜杀杨勇,心里已颇有不安,这次眼见天姝亡故,他却未及施救,心知父皇必定怪罪于他,心中益发恐慌起来。
果然杨坚一知发妻身亡,当即传旨东宫,令杨广进宫见驾。
杨广硬着头皮进得宫去,来到杨坚病榻前。
“你母后哪里去了?”杨坚怒气冲冲地问道。
“禀父皇,母后因与人激战,儿臣不及施救,致使母后不幸战死。”杨广老实答道,一边偷眼看杨坚脸色。
杨坚大怒,斥责道:“不孝之子,母后临危你也敢畏缩不前,敢弃母后于不顾,可见你麻木不仁之本性了。日后你若为帝,又怎会心怀苍生水火?以你这种不忠不孝不义的逆子,还能将国家托付给你吗?我现在就废了你的太子称号。”
杨广心里颇不是滋味,本来他就担心杨勇之事露馅,又怕天君下界对他不利,但他还倚仗兵权在握,又有金鞭护身,可立于不败之地,若被废了太子位,他没了兵权,恐怕不等天君动手,就会被众皇子趁机杀死。
“来人哪。”杨坚喝道。
杨广见父皇真要废他,一时性急,仓皇之下,竟拿起金鞭,击向杨坚胸口。
杨坚本已久卧病床,所以才会被天姝寻机抬了杨广代替杨勇,哪儿防备杨广突然发难,竟是猝不及防,命丧黄泉。
杨广当即喊道:“先皇暴毙,太子继位,传众大臣金殿议事。”
一位妃子听到杨坚喊叫,进来欲探究竟,杨广眼明手快,一鞭击毙,怒道:“谁敢胡言乱语,这就是下场。”
在场诸人皆吓得面无血色。
杨广又道:“传联旨意,封钟情天、离恨海为左右大将军,即刻往金殿护驾。”
一个老太监吓得屁滚尿流地爬了出去。
杨广得意忘形地仰天长笑,踌躇满志,径往金殿走去。他窥视良久的皇位竟这么轻而易举地到了手中,心中好不高兴……
宝囡离了茧园,由叶蔷一路护送,乘着快船直往天君陵赶去。
宝囡全家相聚,一夜天伦,自不用叙。到第三天一早,便是无心选定开光之日,寺中已是香烟缭绕、木鱼声声,无心捧着件大红袈裟,进得房中,说道:“请姑娘进殿主持大典。”
宝囡有些为难:“大师,小女子少不经事,怎能担当如此重任?”
无心晗首微笑:“非也,缘乃天定,份属人为,姑娘只须盘膝打坐、诚心诵佛,必得圆满。”
宝囡无奈,只得听任无心安排,披上袈裟团坐天君像前。
无心重点香烛,再上金粉,里里外外忙碌了一阵,然后回到宝囡身旁,也盘膝坐下,道:“蓉姑娘,贫僧念一遍,请姑娘虔心诵读一遍。”
宝囡点点头。无心“笃”地猛敲一记木鱼,诵起经来。
这是一部新经,宝囡不大会念,但依葫芦画瓢,倒也虔诚。无心念一句她跟一句,竟然也象模象样地念了半个时辰。
忽闻得一声晴天霹雳,一道闪电击中大悲殿,顿见殿里金光一片。
无心长吁口气,暗自高兴,暗想宝囡果真非比常人,他修行几十年,竟然还抵不上她这一跪。他不禁感激地向宝囡望去,突然发现殿中已没有宝囡身影。
“大师,蓉妹妹呢?”叶蔷因见殿中电闪雷鸣,急忙奔进殿来,发现宝囡不在,惊问。
无心愣了愣,竟是不知她如何在他眼皮底下溜走了,叶蔷所问让他根本无从回答,再抬头看见天君像的容颜,他愈发紧张地闭目诵经。
叶蔷急得大叫一声:“咳!”赶紧奔出殿外,吩咐富书四处寻找,但是,宝囡竟象是轻烟般在空中散去,丝毫不留半点踪影。
叶蔷不由得急了,宝囡失踪,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他回去怎么向老千岁交待?他气急败坏地奔回殿中,不顾礼仪地大声嚷嚷:“无心,蓉姑娘哪里去了?”
无心再念了一句经文,缓缓开口说道:“蓉姑娘乃天人下凡,而今已功德圆满,她这是上天复命去了,你我凡夫俗子怎能知晓她的去处。请哥儿抬头看。”
叶蔷不解地看看无心,又看看庙里的天君像,这才发现,天君的容颜竟象是从宝囡脸上拓上去的。他不禁目瞪口呆,再也不知说什么好了,遂摇摇头,叹了口气,慢步走出大悲殿,径直回船去了。
到天已黑透,富书带着人回来,都是垂头丧气的样子,自也不必叶蔷盘问。叶蔷立刻吩咐启程,连夜赶回昆山。
船行快捷,微有颠簸,叶蔷慢慢地打起瞌睡。迷迷糊糊中,只见天君像竟活动起来,他赶紧磕头道:“天君在上,请受小民一拜。”
宝囡摇了摇头,道:“非也,我并非天君,公子,快快请起。”
叶蔷愣愣,这才醒悟到原来是宝囡,他高兴地说道:“蓉妹妹,你总算回来了,可把哥哥急坏了。”
宝囡笑了笑:“公子又说错了,我本叫宝囡,并不叫叶蓉,原是天界的一位小神,今日已回天庭,因叶家对我有恩,所以来向哥哥道别。这些天来,托身茧园,多谢公子和老千岁照应。”
叶蔷愣了半天,这才说道:“这么说你不回茧园了?人神相隔,日后还能见面吗?”
宝囡笑笑:“有缘自会相逢,只争时长与日短。当初承蒙公子接入茧园,得以在老千岁身边侍候多日,方有今日造化,为了报答公子提携,特来向公子道别,本是有一忠言相告。”
叶蔷赶紧说道:“请讲。”
“公子前世作恶多端,本该轮回报应,但你今生善行颇多,天君特地让我告诉你一句话,以偿你前世功德今生善缘,公子还请铭记在心。”宝囡淡淡地说。
叶蔷不禁暗暗吃了一惊,宝囡继续说道:“茧园层丝束缚,虽有老千岁精心罗织,可御一时风雨,然作茧自缚,终难逃厄运,公子请听仔细了——”
情天起风云,恨海泛波涛,结伴驾孤舟,解铃超众生;
千年长凄迷,岁末别难关,归去辞来兮,天涯若比邻。
茧园缚金贵,园草绊春风,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