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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音落 完结+番外-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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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这里谁都能进来的啊?”落英低嚷,“这处早在一月前就建好了,可是根本就没有人知道有这么个地方。”
朔月瞥他一眼,“刚进来的时候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但建着这地儿到底是不妥,你们难道打算在这京城长住?”
话说完,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蓦然盯住穆少英,片刻后扯了人到一边,“你到底是为何?”
穆少英背过手看着天空的月色。
“难道你在来京城之前就已经这番打算好了?”朔月的声音有些急,“你难道从未想过与我一处?”
穆少英唇角划出一道美丽的弯弧,他眸色沉静地望着他,“你说的没错,这确是我在进京之前就打算好的。我那时就想着,若是发生了什么,总得有个藏身的地方。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猜着京里定是无人能想到的。”
“你倒是自负。”朔月睨他,“那为何非要建成这样,生怕别人不知你乐家小姐的身份?”
“没有为何啊,只是想着若是自己住,总归得让自己欢喜才是。再说,乐家小姐的闺房又有几人知道?”他侧头觑他一眼,“只有你这么闲会跑到人家小姐的闺楼来。”
朔月低笑不语,忽自怀中摸出一物,“今日是你的生辰,我送你一样东西。”
穆少英苦涩地牵了牵嘴角,眼中渐渐显出一分杀意,“的确是我的生辰,却也是……我乐家百口人的祭日。”他自他手中拿过那东西,片刻后又放回他手中,“我送给你的东西,还给我做什么?”
朔月讥讽地看着他,“你是给我了,但这如今不过是一方没甚用处的废牌子。人都在你那了,还假惺惺的送我一份大人情。”
“嘿嘿,被你瞧出来了?”穆少英调皮地眨眨眼。
朔月冷哼,心中愈发的气闷。这人那日让子悠送给自己这方“无回山”的尊天令,还是在那样的境况之下,让他觉着他真的是在交代后事一般,又因着自己错伤了他而愈发的愧疚。其实这人,这家伙早就用着这令牌将无回山那些能人异士收到了自己手中,他却还傻兮兮地以为承了份大人情。
穆少英在心里叹了一声,那时他不知自己还能否活着,给子悠的命令其实这样的:“你先将这令牌交给朔月公子,若我活着,我们便也不会损失什么;若我……死了,你再告诉他那些人呆的地方。”
“话说回来,你这次来京也是为了那最后一方令牌吧?”穆少英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朔月微哂,“有人告诉我的。”
“谁?”
“如今在宫里如日中天的那位。”
“他?”
朔月点头,“那次你消失之前我就得到了消息,本想暗中提醒你一番。”忍不住又瞪了这人一眼,他倒好,自个儿先消失了。
“他既然提醒你,自是知晓了你的目的。”穆少英微蹙眉心,“或者是你的身份。”
朔月不以为意,“他倒不会先将我如何。他让我来的目的不过是想除去萧铭。然而,我岂会让他如愿。比起萧铭,我倒更愿意先送他去见阎王。”
“所以你任由他与萧铭两人斗得头破血流?”穆少英摇头,“萧铭找上你,真不知是福是祸。”
“他也不过是利用我而已。”朔月淡道,“身在这皇宫哪里会真的信任与谁?”
“这倒是真的。”穆少英沉思片刻,“如今萧铭势力大减。四皇子自以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下,只怕到最后是万万不会想到的下场。”
“所以说萧铭又哪会那么简单?”朔月继续道:“便是那司空宣如今心思也深沉如斯。”
“你有那最后一方令的下落了?”
朔月点头,又摇了摇,“我也不确定。”
穆少英淡笑,在一边假山上斜倚而坐,“在宫内私藏外人,还是一名女子,而这女子的身份又如此不简单。皇上却只罚六殿下在宫里面壁一月。而倾城,却成了贵妃身边的宫女,不觉得奇怪吗?”
朔月闻言一笑,黑眸幽深地望着他,“原来你也猜到了。”
“当年乐家一亡,倾家迅速替代了乐家的地位。而那次武林大会,皇帝曾书信一封与倾意闲,本是想让萧铭取了倾城,可他没想到倾意闲当晚就死了,倾城随后又被你弄进了青楼,这样一来,皇帝的满腹打算就告吹了。”
“而如今皇上将倾城安排到贵妃身边,是想慢慢恢复倾城的身份,按着原先的打算将倾城嫁给一位皇子。”朔月慢悠悠道。
“皇帝如今虽冷落了六皇子,然而当年皇后那事谁能说皇帝心中没有个结呢?”穆少英转眸望着他,“我想过了这么几日,你该知道他是不是你弟弟了吧?”
“我知道,皇帝定然也知道了。”朔月摇着羽扇啧了一声,“只是这萧铭聪明一时,却不知自己在争一个原先就属于自己的东西。”
“呵。”穆少英冷笑,“利用自己儿子除去另一个儿子,皇帝打的好主意。”
“所以说,我们这等忠君之人定然是要助皇上一臂之力的。”朔月勾唇,忽然道:“你说这令牌如今在何处?”
“宫中。”穆少英瞥他一眼,“然而却要由她才能打开的一个地方。你不是知道了吗?”
“嘿嘿,我就想问问你。”朔月笑,“我现在倒是很欢喜你如此聪明了。”

【只羡鸳鸯】

三日回门,天气不甚好。穆少英夫妇在太极殿前遇着南宫夫妻二人。同为新妇,诺阳与静阳自是有一番体己话要说的,于是拜完帝后便相携着一同去御花园转悠了。
南宫啸与穆少英远远地落在后面,遣走内侍宫女,他亲自推着轮椅在碎石路上慢慢行着。碎石路凹凸不平,轮子碾过的时候难免会有些颠簸。
穆少英懒懒地靠在椅背上,一手搭着扶手,一手指着院中一株海棠,口中不乏赞词。
“果然是新科状元,满腹诗词,倒令我这等江湖草莽汗颜了。”
“南宫大人何必自贬?”话音淡而缓,“如今功成名就,又有娥皇女英在侧,享尽齐人之福,我该羡慕你才是。”
“穆大人这是在夸我么?”南宫啸哂笑,“功成名就?何为功成,何又为名就?”
“千人之心有千种意。依少英看来,为天子门生,有美眷伴身侧,便是功成名就兼而有之了。”
南宫啸轻笑,微微俯身,道:“恐怕穆大人心中所想远不止如此吧?”
穆少英只笑不语,远处诺阳正冲着他招手,那样的笑容似乎一下子就将这阴沉散了不少。
“看来穆大人与公主很是恩爱。”
“南宫大人难道不是?”穆少英微蹙着眉,一副难言之隐的模样。“我曾听说嫂夫人与南宫大人伉俪情深,不知这次……”他言到一半,忽然住口,担忧愧疚地看了南宫啸一眼。
“瑸瑶一向知书达礼,她与公主也是情同姐妹的。”南宫啸嘴上这样说着,心中又是另一番思索:自成亲第二日,瑸瑶便未与自己说过话,这三日除了第一天依礼出来了一次,竟是未出院门一步。他虽想着去看望她,但此时毕竟不能落人话柄。
回去的路上,南宫啸闭目斜靠在马车里,静阳端坐在一边,偶尔掀开帘子瞧一眼,忽然唤道:“停车。”
南宫啸闻言睁眼,不冷不淡地说道:“你要作甚?”
静阳瞥他一眼,自下了马车,往旁边一家店中走去。
南宫啸本是在车内坐着的,然而过了许久还不见静阳回来,无奈只得下车去。
“宫里不是送了许多?”他蹙着眉瞧着那一堆的胭脂水粉朱钗环佩,真不懂真公主怎么想的。
静阳不理会他的冷淡不耐,唇边含着笑兴致颇高地挑着,“宫里的东西再好哪比得上自己挑的喜欢?”她拿起一根簪子在髻上比了比,眨着眼问:“怎么样?”这番模样倒颇有新婚妻子的娇气。
南宫啸却没时间欣赏,只抬起眼皮看了眼,“很好。”垂眸时目光被一支翡翠簪子吸引。簪子很精致,头部雕着一朵六瓣雪花,细致地甚至连每一根纹理都能瞧清楚;而尾部则微微上挑出一道半月弧。
“老板,给我这支簪子。”
静阳斜目瞧见,眸色一亮,心中一喜,正要说什么,却见南宫啸径自将簪子收了贴身收好。
她垂了眸,手中攥着簪子愈发的紧。一直跟在她身后的芜绮见状忙按着她的手,轻轻摇了摇头。静阳一笑:“走吧。”
重新回到马车上的时候,南宫啸的唇边一直带着笑,眸中隐隐还有些期盼。
“驸马。”
“私底下请叫我南宫大人。”南宫啸忽然就敛了笑,语气冰冷,“我亦会称你为公主。”
静阳低“呵”了一声,“何必如此见外,到底夫妻一场。”
“公主。”南宫啸侧过头,似笑非笑地望着她,“莫不是忘了我们的交易。”
“自然不会。”静阳把玩着手中的绢帕,“我就是想问问你事情办得如何了?”
南宫啸本不想多说,然心中想了想,还是道:“她毕竟是皇后,要她死不容易。”
“这我管不着。”静阳揪了下手中的帕子,眸光狠劣,语气却极为平淡地道:“我只要她死。”
忽然想到了什么,黑眸一转,“南宫大人,你是不是忘了,要一个人死其实很容易,但生不如死的话……”
“你什么意思?”
静阳倾身凑近他,轻声说话,那如丝的音调居然让南宫啸背脊有些发麻,似乎脖子间缠着一根随时会要他性命的毒蛇一般。
“你说,要是她儿子女儿都死了……哈哈哈,她还能活么?”
几人很快就到了南宫府外,南宫啸率先下了马车,伸出一只手,微笑。那目光深邃幽深,任谁瞧了都是一副温柔缱绻的模样。
芜绮在一边打起帘子,雪白柔夷自轿内探出缓缓落在南宫啸伸出的手中,他微微用力一带,静阳巧笑着探出头来,娇嗔了一句:“驸马。”
轿上轿下,一个垂眸,一个抬眉。府内一株梅花树探出半个头,随风摇摇曳曳的,嫩黄的花瓣散散的飘落,落在两人肩上发梢。
秦瑸瑶在丫鬟陪伴下走到府外瞧见的便是这样一幅“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美景,丫鬟一怔,正待说什么,她微微摇了下手,安静地站在漆红的大门被,眸光柔和地瞧着。
“嫣儿,你瞧着是不是挺好看的?”
“夫人——”小丫鬟担忧地轻声唤了她一声。
很低的声音,然而怎能瞒过常年习武人的耳朵,南宫啸伸在半空的手一顿一紧,静阳蹙了眉。
南宫啸扶了静阳下车,转身的时候已是平常色。
他笑着唤了一声:“瑶儿。”
“大人回来了?”秦瑸瑶温和地笑着,招呼他二人,“还站着外面做什么?嫣儿,让厨房上晚膳吧。”
嫣儿应着去了,她走至二人身前,对静阳点了下头,帮南宫啸拈去肩上的梅花瓣,“累了吧,先吃饭吧。”
“瑶儿。”南宫啸似乎是喟叹着唤着她的名字。
“走吧,有什么话回家再说。”秦瑸瑶笑着道。
这是自南宫啸娶了公主之后,南宫家的三位正主第一次在一起用膳,饭厅的气氛很好,三个人都笑着说些趣事逗乐,然而聪明的丫鬟仆人都瞧着这景象很是诡异。
当夜南宫啸还是得去静阳住的院子,这之前他先到了秦瑸瑶屋里,将那根簪子递给她,秦瑸瑶笑着收下了。南宫啸深深地看着她,觉着她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回到静阳屋里,他照例是歇在外间,闭着眼却是怎么也睡不着,脑中总想着秦瑸瑶那双沉静的眸子,温婉微笑的模样。
“瑶儿。”他在心底长长地叹了一声。
里屋,静阳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坐起来,“芜绮。”
她轻声说:“我有些不甘心。”
“公主,做大事者必定要学会静和忍,你看那位做得就很不错。”芜绮在一边低低道。
静阳静默着不在做声,许久后,芜绮以为她睡着了,却听她低低道:“你说在一个男人的心里,是功名重要还是美人重要?”
芜绮一笑,替她掖了掖被子,“那要看公主是否愿意做那个让他功成名就的美人了。”
一句话,八分心思。
静阳虽身在宫中耳濡目染了许多的阴谋诡计、尔虞我诈,然,怎比得过沁音阁亲自□出来的堂主?何况还有一位七窍玲珑心的阁主在身后出谋划策。
第二日,南宫啸早早的去上朝,静阳亲自将人送到府外,回屋的路上碰到了早起练剑的秦瑸瑶,她驻足看了会儿,拍手称好。秦瑸瑶收了剑,微笑着问好。
“不知姐姐是否有时间,一起喝杯茶?”
秦瑸瑶自是不会推拒。
两人带着各自的贴身丫鬟到了近处的阁楼里,静阳亲自给两人斟了茶,“这是宫里的‘风舞雪雾’,姐姐觉着如何?”
“入口微苦,然到了喉间却是清凉甘甜的,不错。”秦瑸瑶毫不吝啬的夸道。
“姐姐也是懂茶之人。”静阳眸色微亮,“驸马果然是好福气,能娶得姐姐这样的人儿。”
“公主过奖了。”秦瑸瑶放下玉杯,静静地看着她片刻,一笑:“公主有话不妨直说。”
“好。”静阳越发地欣赏面前的女子,若不是……她们或许可以是很好的朋友。“静阳也不拐弯抹角了。”
“姐姐是懂茶之人,自然知道一杯好茶自是要用足心思方能唇齿留香。然,要泡一杯好茶,这没有好的茶叶,饶是主人再费心思也不过是空留一片情意。”
秦瑸瑶自己又倒了杯茶慢慢啜饮着。
“他是个有抱负有心思的人,姐姐定比我了解他。以他的能力岂会是一个三品郎中?他又岂会仅仅满足与此?”
“那公主觉得他的人生至高是在哪呢?”
静阳看她一眼,沉声一字字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你能帮他?”秦瑸瑶垂眸片刻抬眼笑着问。
“是。”
“前提?”
“不瞒姐姐,我与南宫大人之间本只是一个交易,他许诺为我做一件事,我许诺他一个功成名就。”
“我知道。”秦瑸瑶淡淡道。南宫啸或许多奸诈阴险,然而他却不是轻易许诺之人。他说过“他只剩她了”,他亦说过,“瑶儿,我们谁也别离开谁。”他说到必然会做到,这样的男子要不无情,要不就是专情。所以看到他与公主似是恩爱的场景……她不怪。她相信她选择的男人。
静阳听到这样的回答也没多少惊讶,只继续道:“那姐姐是否知道他辗转在我四哥、六哥之间,而他做的那些事,无论哪一桩被两位皇子知道,都会使他落下万丈悬崖。”
“公主,你的前提难道就是威胁我,让我自己主动离开他?”
“是威胁。”静阳淡笑,站起身,目光悠远,身上披着的大红披风着朝阳别样艳丽。“却不是让你离开他。”
她回首,平静的眸光,疏离的笑容,残忍的话语:“是让你死呢,姐姐。”
秦瑸瑶没在多话,亦是站起了身,她笑着望着对面的女孩子,多好的年纪啊,却弄脏了一颗心。
“你爱他?”她问。
“是。”
“那便好。”她轻声说,探手轻轻抚着楼外的花。
南宫啸上早朝的时候眼皮总是跳个不停,忽的一瞬间,心口处某种抽离的疼让他几乎要弯下腰去,眼中就要落下泪来。
好不容易等早朝散了,他没有了往常的心思与这些大臣周旋,不顾其他人异样的模样,在这宫里就发足狂奔。
“他怎的了?”朔月皱眉问。
“我过去看看。”司空宣道。
萧铭上前一步,“我也去。”
“你呢?”朔月问身旁的人。
“去吧。”穆少英应了一声,眸色深沉地注视着远处渐渐消失的身影。他垂头看了眼自己的双手,一瞬间竟露出了极为厌恶鄙夷的眼神。
南宫啸回到府中,他张了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秦瑸瑶含笑的眼,温柔的神情如魔力一般攥着他的眼他的心。
府里很安静,那株梅花摇摇的又落了许多的花瓣下来,簌簌的声音似乎想要告诉他些什么。
走到后院,听到东面园子里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还有东西碰撞落到地上的声音,一切都很乱。一声低哭响起,然后便是嚎啕大哭,像是要告诉天下,有什么发生了。
南宫啸仰着头,闭了闭眼,然后照例是与平常一样的神情,他大步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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