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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传说江湖上有个叫「恶人榜」的东西,原为正道人士和官府缉捕的榜单,但不知何时竟变了调。邪道份
子反视登上恶人榜为天大荣耀。
是以数百年来腥风血雨,刀光剑影,他们无恶不作只为了在恶人榜上争相占有一席之地。
在时光流逝中,一个又一个大恶人更是被谣传的丧尽天良。如今,同时排上恶人榜的前十人正在商讨着
谁才是真正的恶人榜之首。
他们打了七年,斗了十年仍分不出个优胜劣败,最后为了不要过于消减自身力量而便宜了在旁伺机而动
的正道人士,他们决定要收个徒弟,倾他们毕生所学的武功教导他,把他教导成一个真真正正的大魔头
,然后看谁可以干掉那个徒弟,谁就是恶人榜之首。
可是,说的简单做的难,要找一个资质奇佳、领悟力高的徒弟并没有那么容易,而且为了公平起见,他
们决定多找几个徒弟──以免一个徒弟死了就没了,这样要其它还没大展身手的人怎么办?!
为此,他们在武林上掀起了一场残虐屠杀,不计一切代价的血洗数个村庄,从江南杀到江北,终于在半
年后找到四个三岁左右的男童,花了八年教导男童们学尽他们的武学,再花四年和男童们对打好磨练他
们的实战经验。
等到男孩们到了志学之年,已经是江湖上难有敌手的狠角色了。
打从十三岁起便由各个师父带着与各大派好手周旋,先后挑了大小名门正派的师兄弟四人在江湖上已是
恶名响叮当。人人惧怕他们、憎恨他们,仅仅一年之内他们的凶残传遍大江南北,令人闻之色变。
他们没有名字,仅有十大恶人给他们的称呼,分别是──
血魄,一头暗红色长发总是随性披散,个性阴险、狡诈、多变,并善于隐藏自己的思绪。平时总是一脸
慵懒淡笑,却在谈笑中将对手生吞活剥。擅使毒蛊。
罗煞,拥有比女人更柔媚的长相和乌亮的及腰长发,是四名师兄弟中唯一被培养成「药人」的一个人,
性情激烈从不掩饰,动手往往顷刻间尸陈遍野。擅使剑。
袭风,总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性好青色衣衫,淡漠是他人格中最大的特质,「弱肉强食」是座右铭
;「绝对不动情」是生存准则。擅使暗器。
绝魂,狂妄残酷、邪佞嚣张,曾因反抗大恶人时而被毁了左眼,却因此锻炼出超凡的耳力,右眼冰冷的
眼神是十年如一日的未曾改变过。擅使刀。
第一章
秋天的夜里透着一抹微凉,阴暗树林中的某处建了一座树屋,稳稳的盘固在五棵老树间。
叶子碰撞间沙沙作响,掩盖了一切声音。没有虫鸣,没有鸟叫,一片死寂的树林中只剩下被风吹散的对
话。
「见鬼了,血魄,把你的冰魄蛊收回去,别肖想我的血。」罗煞手指一弹,一团白影马上被弹开离自己
十步远。
撩起自己的长发,原本横卧在一角的他坐起身。
「真小气,药人的血对蛊毒是圣品哪。」血魄靠坐在墙边,讪笑的收回「宠物」。
「我的血是我的。」他最痛恨旁人因为他是药人就想得到他的血。
为了成为药人他吃了多少苦,每次想到都怒火中烧。
「随便啦,袭风,怎么了?」
被问到的袭风收回了远眺的视线,淡淡的摇首,继续等待轮班去找晚膳的绝魂。
他们四人的武功不分轩轾又各有专精,血魄精通五行八卦奇门遁甲及毒蛊;罗煞内力高出他们许多并且
百毒不侵;绝魂的耳力已到了超凡的境界;他则天赋异禀有着「巫」之力。打起来是吃力不讨好,所以
他们虽然个性不合却迟迟没厮杀个你死我活,日常小事就只好靠轮班的以免起冲突。
知晓他不爱理人的个性,罗煞和血魄都没有开口吵他,自顾自的做自己的事。
并不是非要在一起待着不可,只是十大恶人的找碴随着他们的年纪增长越来越没品,一不小心就会惨遭
多人围攻然后小命不保。在协商之后决定建一树屋,若十大恶人敢妄动便四人一起对付他们,久而久之
树屋反倒成了他们的休息之地。
又过了一阵子,一道黑影迅速攀上离地数十丈的树屋,却没带来他们期待的食物香,只有一丝丝的血腥
味。
木门开了又关,绝魂冰冷的面孔带着些许愤怒的杀意。
「绝魂?」罗煞皱眉盯着挂彩的人,「晚膳呢?」
没有担心,没有在意,更无视他的愤怒,他们一向不管其它人的死活,除了事关自己的福利时。
「没有。」绝魂冷哼一声。
没有?!三人改了姿势,开始有些在意了。
开玩笑,怎么样都好,就是不能没有饭!不吃饭要他们今晚怎么应付可预料的恶斗啊?
「违约者死。」血魄淡道。
「随你的便,反正我们只是棋子,长达十二年的骗局。」嘲讽的话语中有着罕见的失意,他不在乎的大
笑。
被人耍了十二年的愤怒在胸口翻搅,他无法接受一夕间的家破人亡只是因为一场无聊的赌注。
「什么意思?」袭风总算把头转向屋内,不悦的问道。
他们要玩什么是他们家的事,就是别扯上他。
「意思就是我们自以为不用再受十大恶人的控制了,结果答案会在明晚揭晓,我们天真的可笑。」绝魂
嗤笑一声。
面对他的没头没尾,只有血魄眼中闪着狡黠。
「明晚他们想做什么?」血魄异常的笑开了脸。
「执行赌约,看看谁才是十大恶人之首。」绝魂舔去手臂的血。
「赌谁能杀掉我们?」罗煞冷笑着,逐渐抓住事情重点。
「其中之一。」
「愚蠢。」袭风冷冷的字句中包含了冰冷的火焰,他的杀意也开始外泄。
不自量力,他们可是都学会了十大恶人每个人的招数;相反的,十大恶人并不了解他们会出何人的武功
,硬要说来,真要打他们可不会乖乖等死。
血魄玻鹧郏冻隽艘馕恫幻鞯男θ荨!
「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十大恶人死了,会是怎么样的一个状况?」
最令人心动的美梦,他不知道想过多少遍了,相信他们也是一样的。
闻言,就见他们难得有志一同的扬起冷酷的笑容,眼底是兴奋的杀戮在流窜。
「不会比现在差。」
「挺令人心动的提议。」
「可以。」
一切的结果将在今晚分晓,忍气吞声、苟延残喘了十二年,孰胜孰败就看今晚。
抄起各家兵器,杀气弥漫在整座树林中。
突然,阴森森的强风停了,树屋内的四人已经消失无踪,只剩自乌云后露脸的上弦月在见证着一场血腥
杀戮……
◎
浓稠的血腥味随着夜风在山间传送着死亡挽歌,在秋月的见证下,他们亲手弒杀十大恶人。
养虎为患,也许十大恶人到死才能明白它的真谛。
「咳!你这家伙……」鲜血狂涌,狰狞的双眼憎恨的瞪着站在自己身边的人,不甘心的伸出手,却连他
的衣角也构不到。
「十二年前的仇,还给你了。」罗煞冰冷的说道,剑一挥,首级落地。
「哎呀,你打完啦,原本还想看看你要不要帮忙呢。」血魄笑得比谁都开怀,一双琥珀色的双瞳浏览一
地残藉。
「不用,这三个人的份归我!」罗煞面不改色的宣示所有权。
「成,自己杀的自己拿。呵呵呵!」血魄审视罗煞的伤,「还真惨,只怕没剩多少内力吧?」
一身青衣都被血染成了绛红色,开的口子起码也有数十道。
「想死就说嘛,怕我不成全你吗?」他右手剑一挥,伴随剑鸣,直指血魄眉宇之间,「说到伤,右手不
能用的你伤得好象比我重喔。」
「……真没幽默感,我只要两个人的就够了。」他向来不作吃力不讨好的事。
原来他们争论半天的是十大恶人作恶多年搜括来的金银珠宝,杀一人得一份,多公平的分法啊。
「哼!那就少挡路!」血腥味令他作呕。
「嘻嘻嘻,你还没完工喔。」
「早死早超生。」冷酷的说道,一反手,锐利的剑锋刺穿想偷袭的人。
「你们……逃不了的……恶性会追随你们一辈子……」临死的诅咒让人心寒,罗煞一手抓断他的咽喉,
鲜血溅洒在他如玉雕的丽容上。
「那,又如何呢?」他只是想杀了他们而已──在自己被杀以前。
相较于他的冷酷,一直在笑的血魄就显得心情好得很。
「真是天真,何时想逃来着,我只是想把所有人都拖下地狱罢了,可是从来没说过我想逃啊。哼哼……
」吃吃笑着,他一捞长及足踝的血红长发,一身分不清是血还是本来色泽的红衫让人侧目。
看着正在用十大恶人的衣服擦干净剑上的血的罗煞,血魄提出邀请:「要不要跟我联手,我想颠覆武林
,你想杀尽一切,同赴修罗之道也不错啊。」
「……没兴趣。我不会和任何人联手,你想怎样是你家的事,别扯上我。」
「当真?」他带着无辜的表情侧头看着罗煞。
「你说呢?」
半晌,血魄笑出声:「算了,反正一个组织不需要两个领导人,我还是照原定计画吧。」
他辛辛苦苦计画了两年的复仇。
「血魄!」罗煞清冷的嗓音笼罩上阴影,「我讨厌被利用。」
而某人利用他当棋子除掉阻碍。
「你有损失吗?交相利,谈不上利用吧?你想要自由,我想要复仇;袭风想要解脱,绝魂想要杀戮。我
们各取所需,谈何利用?!」
他淡淡的撇清关系,捡起掉落地上染血的玉佩,拭去血痕,在手上把玩着。
罗煞呼了口气,握紧剑靶的手微微松开,转身就走。
他笃定血魄没余力攻击他,而他也一样。
「反正,别扯上我。」
盯着他的背影,血魄轻笑出声,笑意却未达眼底。
「同样的话也回敬给你了,罗煞。」手一松,玉佩自指缝滑落,掉在地上摔个粉碎,「我的计画中不需
要碍脚石。」
罗煞没回头,只是一直走,笔直的往前走。
他没有目的地,也找不到方向。之所以一直走,恐怕只是因为不甘愿就这样停下来。
好不容易获得的自由,反而不知道要如何运用了。
「真没用啊……连杀了我也做不到……」
这样,不甘心就这样死去的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呢?
仅存的力气耗尽,他无力的向前摔倒──
一阵马鸣,巨大的蹄子自他身边划过。
千钧一发!
※ ※ ※
落霞山的后山山顶附近有一大片的隐密竹林,竹林间有一间素雅的竹屋。而竹屋的主人是一个二十有三
的年轻人,年纪轻轻却过着这种近乎半隐居的生活,琴棋书画和炼药成了他每天所做的事。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宁可选择独居在这山上,他也乐得闲赋度日。
柳煜扬,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年轻侠士,师承不明,但温文儒雅,斯文有礼的气质在武林上是非常罕见的
。他不争、不抢、不斗,他不为名、不为利、不为财,只为了该帮而帮,该救而救。为此树敌不少,却
也得到不少人的尊敬与爱戴。
这天,他一个人骑着马打算到邻近山区找些稀有药草,却误打误撞的捡到一个突然从草丛中窜出,浑身
是伤的孩子。
回到竹屋,安置好男孩后,柳煜扬牵着爱驹回马厩。
「白风,你好好休息一下,吓到你了吗?」轻拍白风,他回想起突然倏地里从草丛中冲出一个人时的景
象仍有些冒冷汗。
幸好白风有灵性的扬蹄才在千钧一发之际避了开,就差那么一点,这看起来年未志学的男孩恐怕就命丧
黄泉了。
白马有灵性的嘶鸣,一双柔和的大眼看着主人走进竹屋。
简雅的竹屋,室内一切家具摆设也都是竹子所制,给人一种淡泊清雅的感觉。这里是柳煜扬平日读书炼
药的地方,生性淡泊的他除非得知了什么不得不插手的事,否则大多数时间都留在这落霞山里与自然为
伍。不过,依他那种温柔善良的个性,只要不是什么违背伦常的事情,他多半是有求必应。
打了盆干净的冷水,柳煜扬用白绢替已包扎完毕的男孩洗净身上的污泥,再替他换上干净的衣服。柳煜
扬蹙眉打量男孩阴柔秀气的五官。
他没束发,年纪应该不大,但一个年幼的孩子身上实在不应该有那么多伤疤和狠冽之气。忧心的目光又
转到放在竹制茶几上,稍早从少年衣物中取出,与竹屋完全不协调的物品。
一把不协调的剑──旷世奇剑,碧泉剑,和零零总总数十件暗器以及毒药解药的瓶瓶罐罐一堆,其中竟
不乏见血封喉、破魂散之类的剧毒。
这孩子是从哪得到这些东西的?!柳煜扬百思不解,但他仍是端着药盅走到床边,轻轻扶起男孩,用白
瓷汤匙一口一口的小心喂药。
他并不知道他捡到的可不是落难的普通小孩,而是和十大恶人苦斗了两天一夜的罗煞。
而且,罗煞早在柳煜扬去煎药时就醒了,但他只是不动声色的躺着,暗中把内力集中左掌本想等到好时
机便出手宰了这个不知哪里蹦出来的陌生人,但柳煜扬太过温柔的嗓音和动作反而让他有些犹豫。
入口的药虽苦却非毒;擦在伤口上的药也是真的金创药,似乎……这个人并没有害他的意思。
待柳煜扬转身放下药盅时,罗煞睁开双眼打量着他。
有些不适应火光的眨了几次眼,他总算勉强将那人的身形收入眼底。
「你是谁?」出口的声音是连他本人也难以相信的沙哑。
第一个入眼的是身着文人宽大衣袖的修长身材,然后,他看到了记忆中未曾有过的温柔微笑。
「有哪里不舒服吗?来,喝口水。」柳煜扬捧着茶杯递到他唇边喂他喝了几口水。
和闭上眼时一模一样的声音化减了罗煞眼中的戾气,他怔怔的看着柳煜扬,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见他不语,柳煜扬又柔声再问一次:「还有哪里痛吗?」
像着了魔般,罗煞缓缓摇首,一只温暖的手旋即覆上他微烫的额头。心头一惊,他反射性挥掌击去。
夹带着凌厉掌风的招式直逼胸口,柳煜扬连忙侧身避开,在间发不容之际闪过,同时认出了那是以狠毒
出名的炙炎掌。
竟然教一个孩子这种招术。柳煜扬眼神一敛。
炙炎掌,如其名的的确拥有火焰般的威力,但若年纪太小便修习的话,反而会对身体有严重的副作用。
同时,罗煞防备的撑起身,又急又怒的瞪着床畔的人。竟然有人可以在没预警的情况下还可以避开他的
招术……
瞧见他的动作,柳煜扬连忙安抚道:「我没有敌意,只是炙炎掌毒性太强,太小学对身体不好。」
「关你什么事?」罗煞硬声道。用力咬住下唇,极力想逼出所剩无几的内力应战。只可惜两天前和十大
恶人长达两天一夜的苦斗已把他的体力逼到尽头,刚才不认命的运转内力差点又让他吐了一口血。
「我真的没有敌意,没事了,我不会伤害你的。」柳煜扬温柔的语调不变,努力平复罗煞如负伤野兽般
的张牙舞爪。
「不要随便碰我。」罗煞冷冷的警告。
他不习惯被人触碰,从小十大恶人的教育让他警戒心强到无法接受他人的触碰。他知道这个人不想伤他
,但他真的很害怕。
看出他的害怕,柳煜扬歉然一笑,单手握住碧泉剑的剑鞘,把剑柄方向笔直地给他,表明自己并无敌意
。
「我很抱歉吓到你了。」
这个毫无敌意的动作化减了罗煞的防备心,他迟疑了一下,然后在柳煜扬温柔的注视下接过碧泉剑,不
再抗拒他的接近。
「我现在要替你把脉确定你内伤的复原程度,以及炙炎掌毒素在你体内的堆积程度,好吗?」沉稳的语
气不变,他在等待罗煞的响应。
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