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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儿叹了口气,顷身靠进他怀中,闷闷的说道:“我知道啊……可是现在看到你这样,我不是更担心吗?夜棠……你昨晚是不是和那些西域的刺客遇上了?”
半晌,韩烬低低的“嗯”了一声。
“你被他们伤到了?”
“嗯。”
“笨蛋,以后不要一个人去对付那些人,我也有份啊。”她哼哼了一声,却被他揽住腰身抱紧,他将头靠在她的肩头,低声道:“桂儿……桂儿,你可明白我的心?”
她吃吃一笑:“一大早的,好不肉麻。”
他却将他揽的更紧一些,低声道:“若我有什么事瞒着你,并不是想要伤害你……桂儿,一定要原谅我!”
——若有朝一日,当你发现眼前的我并不是真正的我,请不要伤心,不要怨恨,不要再次丢下我……此生所愿,惟此而已。
韩烬虽然受了伤,又没有好好睡觉,却还是坚持送桂儿前往风止寺,因此那一天,她便没有听到山道上百姓的闲聊,也没有听说前一天晚上苍崖紫院的那场大火几乎将整座山头烧成白地。而刚刚寻访到南山君的扶月侯,连同南山君本人,都在这场大火中失去了踪迹。
第十章 鸳鸯锦(二)
半个月之后,元宝的病已经大有起色。不光嗽症缓解,夜间也睡的安稳起来,不再辗转反侧夙夜梦回。
与元宝的情况正好相反,桂儿被梦魇住的次数却越来越多。她经常在半夜里惊醒,满身冷汗,转眼间却又把梦中所经历的一切忘记了大半,隐隐觉得似乎有什么重大的危险在接近,仔细想去却又了无痕迹。
唯一记得住的,就是梦中反复出现的,韩烬的身影。
从童年到少年,每一个神态每一个动作,都是虚幻的梦境中唯一的一点真实。
尽管有些时候,她也会梦见看不清的人影牵着她的手走过满山的杜鹃花丛;有的时候是自己跟在某个人的身后,无论怎样追逐都抓不住他;她甚至会突然想起某个微笑的眼神,甚至是让人心动的拥抱……醒来的时候怅然若失,满心缱绻,可是却不记得对方是谁。
除了韩烬还会有谁呢?
如果是韩烬,为什么不让她看到他的脸?
尽管整夜被梦境打扰是件不怎么愉快的事,可是当她一想到自己不再是没有过去的人,便又觉得,这样的打扰也不是全无意义的。
*~*~*~*~*~*~*~*~
这一日从风止寺回来,天边低低的汇聚起了大块的乌云,仿佛压境的大军一般遮天蔽日,时值初夏,看来一场大雨在所难免。
回到家里的时候,远处已传来隐隐的雷声。韩烬不在,桂儿草草吃了晚饭,拖着元宝回到后屋,锁上门窗,又把元宝往床上一塞,放下床帐,犹豫了片刻,睡在了外侧。
“儿子,天气不好,咱们早点睡吧。”
元宝眨了眨眼睛,同情的望着她:“娘亲,要不……还是你睡里头吧。”
桂儿也朝他眨了眨眼,十分气弱的说道:“不……不用了,为娘要保护你嘛……”
元宝似是而非的叹了口气:“元宝才不怕打雷呢。”说着伸出白胖胖的小手拍了拍她:“娘,有元宝在,不要怕喔!”
“谁说我怕了?快睡觉!”桂儿瞪了他一眼,将那只手塞回了薄被里。
元宝十分不以为然,翻了个身又说道:“娘亲,你不如去找爹爹吧,有爹爹在你就不会怕了。”
“爹爹不在。而且……为什么要去找他我又没事?”桂儿有些心虚的回答道。
元宝也不在意,嘀咕了一声“嘴硬”,便又磨磨蹭蹭的在被子里摸到了她的手掌,用自己两只小手仔细的握住,这才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这是自他懂事以来便养成的习惯——每到这样的天气,这样山雨欲来的夏夜,只要这样做,就会让自己最亲的人安心一些……
桂儿转过头看着元宝精致的眉眼,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小小的阴影……很温暖啊儿子,她笑起来,儿子儿子,你可知道,你是娘这原以为平凡其实很跌宕起伏的一生里,得到的最大的奇迹!
谢谢你儿子!
终于,在大雨落下之前,桂儿伴随着沉闷的雷声陷入了异样的梦境。
这是一段仿佛曾经来过的地方——
恍惚中,也是这样的天气,她被人搀扶着坐下,眼前晃动的全是琳琅的珠翠,红盖头上的流苏随着走动一丝丝拂在她的脸上,痒痒的,有种说不出的压抑。
再后来,耳边传来了轻盈的脚步声,门被推开了。
那一刻,所有不知明的情绪就好像突然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一瞬间炸了开来——
她能感知心上的震动,身体却不属于自己,就那样在某个不可能存在的地方看着坐在床沿的红衣女子,她正用力的扯下盖头,一件件扔掉凤冠霞帔,只穿着一身素净的白衣,直直的走到那个人面前。
他的脸被烛光挡住了,她听不清他们说话。远处的雷声翻滚着,有急雨打在窗棂上的声音……
她知道她正有满脸的泪痕不曾拭去,却倔强的,一言不发的看着他,随后当着他的面,夺门而出。
外面的雨下的很大,她的身影很快融进了黑暗中。
很难过……很难过……
为什么你不能喜欢我?既然不喜欢,又为什么要娶我?……我那样的努力,都换不回你哪怕一点点的怜惜和……心动么?
单薄的白衣很快湿透了,紧紧的贴在身上,又冷又粘。
但是,她没有跑太远就被追上了,他从身后抱着她,冰凉的嘴唇贴在她的耳畔,反反复复低喃着:“陌陌……陌陌……”
不知不觉间,桂儿已经分不清“陌陌”和自己的界限,只觉得满心酸楚,那些冰凉的雨,一滴一滴落在她的脸上,身上,被抱住的人是她,她就是她。
“放开我!你明明就不想娶我!”她听到自己这样说。
“陌陌……你是我的妻子。”
叹息的声音中带着不可动摇的肯定,他没有说太多的话,但那短短的一句,却如刀刻一般,清晰的传进她的……心里。
他的唇贴在了她的唇上,吻去的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愈来愈深的索求让身体的温度渐渐升高。模模糊糊中,她被抱进了屋里,放在那张挂着凤穿牡丹七重纱帐的华丽床榻上,他的手指灵巧如蝶,轻轻的替她除去湿透的白衫,她看到自己的肌肤在烛火下发出诱人的光泽……
桂儿觉得连呼吸都急促起来,明明知道是梦,却依旧不安和期待着……这样的景象似乎和某一部分记忆重叠,,来来去去,真真假假,扰人心旌……
是不是……新婚之夜?
是不是……韩烬?
想到韩烬的时候,眼前的旖旎突然间都变了模样。那个修长的身影俯下身,她却赫然看见了他手中闪着寒光的刀刃。尖利的刃尖扎进她胸口的时候,大团的血花涌了出来,没有疼痛,没有叫喊,眼前的画面却变得狰狞,巨大的落雷炸开,撕开的黑暗中是无数扭曲的尸体和凝固的鲜血。新房不见了,什么都不见了,污浊的血雨中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
桂儿豁然间坐起身来,双眼定定的望着纱帐外的屋子,夜色让一切摆设都变得朦胧,可偶尔划过的闪电却又把一切照的雪亮。瞬间的光影交替不但没有让她从梦中的惊悸中平复,反倒让心口的跳动更加剧烈。
猝不及防的雷声让她浑身哆嗦了一下,身边睡的正香的元宝似乎也为被这声音所扰,皱着眉咕哝了一声,却没有被惊醒。桂儿看了他一眼,勉强压抑下了冲口而出的惊叫,白着一张脸,轻轻的下了床。
她什么都不怕,平生最怕的,就是打雷!
这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因此这个秘密至今为止只有元宝一个人知道。
桂儿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门,冰凉的雨珠打在她的脸上,犹如身在梦中,不真实的感觉浮上心头,直到看到寒光一闪而逝——
混在闪电中的光本就不易看清,再加上桂儿神思恍惚,等到察觉时,数点银光已近在眼前,她慌忙闪开,顺手合上房门,一连串夺夺之声,竟有数十支模样怪异的银针钉在了门上。
桂儿一惊,眼角瞥见一团黑影朝她扑来,飞脚踢去,正中对方手腕,武器当啷一声落地。正逢天际划过一道闪电,出现在她面前的袭击者是个面目陌生的男子。桂儿来不及拾起地上的刀,于是一脚踢远,顺势一掌拍向来人面门。
闪电过后的雷声却在此时响起,她一瞬间怔住了,不真实的幻象排山倒海的涌现,手下不由一滞,那人已从靴筒中掏出一把匕首,朝着桂儿插去。
可是,当刃尖离胸口只差一寸的时候,一截染着血的刀尖突然从他胸中探出,凝固了所有的动作,
她眼睁睁的看着偷袭者在眼前倒下,背后的雨幕中出现了韩烬焦灼的脸,他正低喊道:“桂儿,到我这里来!”
桂儿却仿佛被雷声施了魔法一般,只是瞪大了眼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全然不顾身后的屋檐上又跳下一人,手中短剑拦腰斩来。
等韩烬看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施救,情急之下飞身跃起,将她一把揽进怀中,脚下步法如飞,顿时卸去了大半剑气,但终因怀中还有一人,行动稍慢了一拍 ,短剑划过他的肩头,布帛割裂的声音伴着雨声,终于将懵懂中的桂儿惊醒。
她眼睁睁的看着韩烬肩头渗出血迹,低叫了一声,手指微微抽紧,竟有止不住的颤抖。
韩烬担心道:“桂儿?”
她却没有回答他,手一松,身体如一只矫健的猫儿般跃起,拧腰,踢腿,动作漂亮干净,结结实实的踢在身后那人的胸口大穴,脚未收起,手指便以匪夷所思的角度擒住对手的咽喉,手下用劲,竟想就此将他喉骨捏碎。
“桂儿!”
韩烬急忙从身后握住她的胳膊,另一手微一用力切在她的腕脉上,终于让她松了劲。
那人踉跄着后退,捂住喉咙用力的咳嗽起来,眼中凶光湛然,却终于没有勇气再冲上来,一把抓起地上同伴的尸体,飞身没入雨帘之中。
第十章 鸳鸯锦(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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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版番外《莫小桂艳遇记》(三)
作者有话要说:1,继续雷死人不偿命~
2,本来想一章写完的,写着写着居然越写越多了……到时候本章补完吧,或者再一章就完结!
3,关于乐团,是我少女时代沉迷于漫画时憧憬了很久的美梦啊,视觉系的少年什么的,终于有机会写了~~所以有什么描写特别花痴的地方请见谅,还有什么不符合实际的地方也请忽略吧……大家看着欢乐就好~~~
4,关于乐团的成员,沉稳的青晖帅气的白洛不说,南山君在我心里就是那样一个平时看着是个技术宅理科男实际上非常多才多艺的怪人吧~~~虽然正文里他还没有正式出现过,以后也不一定有机会露脸,不过之前在写的时候,我也会有突然而来的想法——可惜我不会写**,不然南山君和扶月侯其实可以是很萌的一对来着~~
(三)
虽然围着一件男生的白衬衫有点怪怪的,但总算让莫小桂安心了许多,到校门口买了必需品之后,又回更衣室换了运动服,这才哼着小曲儿朝礼堂方向走去。
既然那位苏学长说让她去礼堂后台找他,命苦(?)的莫小桂也只得从命。
她去的时间还早,不过两点左右,礼堂门口围着好些人,大都是些低年级和外校的女生。莫小桂挤进人群看了一眼,大门口立了一块展板,看样子像是各大高校的文艺表演之类的演出,以此展示各大高校对于培训新一代大学生在德智体美各方面全面发展的优良传统……
莫小桂草草的瞄了一眼,理工大的组曲合唱,b大的诗朗诵,体校的健美操,艺术学院的器乐合奏什么的……总之都是一些五讲四美三热爱的高雅节目,莫小桂兴趣缺缺的又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凭着工作证在各种羡慕嫉妒恨的眼光中光明正大的进了门。莫小桂开始寻找类似于后台的方向。要知道礼堂平时都用来开大会,“后台”这么专业的地方还真没有见过。
走着走着,前面出现一个熟悉的背影。
那么个修长矫健让女生流口水的身材,那么个像艺术家一样扎着小辫子的长头发……她歪嘴一笑,悄悄的走到他身后。在他腰上伸指一戳,放低声音道:“阿土哥哥,笑一个呗。”
前面那人“哇”的一下朝前跳了一大步,回头看清莫小桂,皱起的浓眉就展了开:“莫哥来啦~”
“再叫我莫x我保证让你去冥王星挖稀土矿!”
莫小桂瞪了他一眼,“百里垚,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保送的那个体育大学啦啦队操快要上场表演了,学姐们叫我来帮忙。”
醉翁之意不在酒,帮忙是假,和帅气的学弟套近乎才是真的吧。莫小桂仰头看着百里垚浅麦色的健康皮色和阳光般爽朗的笑容,又看了一眼不远处身穿紧身衣莺声燕语结伴走过来的健美壮硕的学姐们,同情的说道:“阿土哥,你保重!”
“什么?”
“没什么,说你是体校第一帅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师姐见了心跳加快。”
“莫小桂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我……喔对了,我是来找人的!”她左手握拳敲了一下右手心,“阿土哥,后台在哪里?”
“后台?你是说化妆间吧?”百里垚指了指前面的一扇玻璃门,“那个后面就是。”
“多谢!后会有期!”
看着莫小桂一溜烟的推门而去,百里垚突然想起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莫哥,你还欠我一顿酸菜鱼别忘了!”
良久,才从门里传来回答:“鱼还在塘里呢,你先捉去吧!”
玻璃门后面是一排四五间房间,有两间敞开着门,挂着块小黑板,上面用白粉笔写着“演员休息室”,莫小桂囧了一下下,先推开了第一间。
里面是一群拿着各式民族乐器的和一群穿统一白衬衫黑裤子的年轻人,各自泾渭分明的坐着,莫小桂一推门,就一致转头看过来,吓得她急忙道:“原来这里不是厕所,对不起走错了。”
虽然只瞥了一眼,可显然没有那个叫做苏嬴的美人。
她又走到第二间休息室,这次有了经验,轻轻的敲了敲门,里头传出一个很好听的声音说道:“请进。”
她非常淑女的推门而入,眼前的情景却让她大吃一惊。
面积颇大的房间里却只有五个人,站的离门口较近的是一个身材高大长相冷峻的男生,稍远一些正在镜子前面戴耳环的是一个漂亮的短发女孩,角落里有个戴眼镜的男生正在低头摆弄笔记本,房间最里面的地方,灯光没有全部打开,有个男生身上的t恤已经脱了一半,他身边的女孩子留着一头风情万种的卷发,正把手里的另一件衣服递过去。
空气中有一瞬间的安静。
莫小桂发现,自己要找的人果然在这里,而且,正是最里面那个脱衣服脱了一半的男生。
第一个冷峻男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的的替她把门关上了;
第二个短发女看了她一眼,撇了撇嘴:“原来不是送外卖的啊。”
第三个眼镜男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