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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间提壶方大厨 作者:耳雅-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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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一勺往院子里走,莫冬冬眼巴巴凑过来,问,“小娘子,你晚上做夜宵吃?多晚啊?我不睡了等着!”
莫凡堂也往方一勺手上撒么。
方一勺笑了笑,问莫凡堂,“相公什么时候能练好啊?”
“再不到一个时辰就跑完了。”莫凡堂道,“跑完后能歇一会儿,然后我再教他些拳脚套路,之后就可以睡觉了。”
“那就一个时辰后吃宵夜。”方一勺将鸽子给了冬冬,道,“帮我杀了,把脏器挖出来血放尽,用热水褪毛。”
“好嘞!”冬冬拿着鸽子就跑了。
方一勺搬了个小板凳出来,坐在院子口正好有些灯光的地方,这样可以看到沈勇,也可以看见手上的活计。
莫凡堂好奇地凑过来看,见方一勺正剥松子呢,剥出来的松仁放到小碗里,就问,“一勺呀,吃松仁呀?”
“一会儿做菜用。”方一勺一颗颗剥。
“你一会儿做什么?”老头好奇。
“乳鸽松,听说过没?”方一勺笑问。
莫凡堂赶紧摇头。
“也有做鹌鹑松的,不过鸽子比鹌鹑补。”方一勺给他解释,“将松仁过油浸熟,然后鸽子肉去骨剁碎,把松子仁和鸽子肉加上葱段儿、姜米、还有其他切碎了的菜粒放到一起,搁上少许酱翻炒。米饭闷熟出锅,葱粒放进热油锅里爆香,加上鸡蛋和米饭,一起做个蛋炒饭。起锅后,将蛋炒饭和刚刚炒得的鸽子松仁放在一起,加上少许香油拌。最后,用烫熟的白菜叶子包上拌好的饭做成饭包,就成了乳鸽松了。”

莫凡堂听得直咽唾沫,跳起来就催,“沈勇,傻小子你跑快些,还有四十圈,给我半个时辰跑完!”
“啊?”沈勇边跑边睁大了眼睛看他。
老头也有些吃惊,这沈勇身体忒好了,这都跑了那么久了,竟然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啊什么?”老头瞪他,“你媳妇儿在这儿等你呢,你不怕她冻着啊?”
沈勇眨眨眼,就见方一勺正笑眯眯坐在小板凳上剥松子呢,觉得夜风是挺冷,就点头,“哦,好!”然后加紧了步子,跑得更快了。

莫凡堂点头,“嗯……可造之材。”
“对吧。”方一勺边剥松子边笑道,“我相公那是顶好的。”
“呵。”莫凡堂蹲下瞅她,“看把你个丫头美的,夸相公脸都不红。”
方一勺横了他一眼,不说话继续忙。
老头给沈勇数着圈数,不多会儿,莫冬冬就回来了,告诉方一勺,“鸽子已经杀好了,放到厨房里头。”
“好!”方一勺的松子也剥得了,拍拍手,拿着那一碗松子仁,转身进厨房烧菜去了。
莫冬冬看了看地上的一小堆松子壳,撇撇嘴,哼了一声。

“你干嘛?”莫凡堂不解地看他。
莫冬冬噘起嘴,道,“凭什么呀,那么好个媳妇儿便宜他沈勇了。”
莫凡堂哈哈大笑,道,“谁让你小呢,你若再大个十岁,不就能跟他抢了么。”
“切。”莫冬冬坐到一旁的土堆上生闷气。
老头说话声音不低,沈勇正好跑到跟前,听了个清楚明白,心说……抢?!谁敢跟他抢他家娘子?!转念一想,得好好练功,这样子以后没人能跟他抢方一勺!想罢,跑得更快了。

“霍。”莫冬冬单手托着下巴道,“沈勇小子身体真棒啊,这样子还不累?”
莫凡堂嘿嘿笑着瞥他一眼,“都说了你还小,毛都没长齐,知道啥?”
莫冬冬跳起来又跟他师父干架。

沈勇跑到只剩下两圈的时候,就闻到了从后院传来的阵阵香味……三人的馋虫就爬出来了。
莫冬冬在一旁狠命催他,“快啊快啊!还两圈,饿死了!”
沈勇也是玩命跑,满眼都是方一勺捧着吃食笑眯眯端上来给他的样子……跑得都飞起来了。

方一勺刚刚将乳鸽松出锅,又拌了三大盘子凉面,就听到外头一阵脚步声,回头一看,莫凡堂、沈勇和莫冬冬三人挤在门口不进不出地卡住了。
方一勺无奈摇头,将饭菜往桌上一放,道,“吃吧!”
“咔嚓”一声,门框裂了……

这乳鸽松塞进嘴里,才知道究竟有多好吃,乳鸽肉瘦,但是味鲜美,方一勺也不知道怎么处理的那肉,又软有嫩、里头的其他菜都剁成泥了,和蛋炒饭、松仁一起送到嘴里,香糯软脆,好吃得几人都想把自个儿的舌头一起嚼劲肚子里去。
方一勺挺偏心,还给沈勇留了小灶,她将饭食分了四份,自己不吃,都塞沈勇嘴里了。
看的莫冬冬牙齿酸,一个劲啧啧,发誓以后也要找个方一勺那样的好媳妇儿!
莫凡堂在一旁笑他。

沈勇顶着大花脸,这几个时辰跑得他都快累死了,还好方一勺一顿宵夜补元气,立刻又活过来了。
吃晚饭歇了好一会儿,莫凡堂带着他上院子里头学拳脚招数去了。
冬冬帮着洗碗,毕竟不能白吃人的饭还要人刷碗。本想趁洗碗时和方一勺套套近乎,可是方一勺跑出去跟沈勇一起听莫凡堂教课了,恨得冬冬牙痒痒,边洗边念叨,“以后,也要找个厨子!也要找个姓方的闺女!”

沈勇虽然背书不行,但人极聪明,也好动,莫凡堂教他的招式很快就学会了不说,还举一反三呢。
老头甚是欣慰,教完一套拳,便让沈勇练习,自个儿则打着哈欠睡觉去了。
沈勇直练到四更天,方一勺来催了,才回屋子里头洗漱睡觉。
泡进方一勺准备好的热水桶里头,沈勇舒服地喘了长长一口气。
方一勺给他洗头发,脸红红。
沈勇回头看见了,趴在浴桶壁上问,“娘子,要不要一起……哎呀。”
话没说完,方一勺泼了他一头水,举着瓢问,“你再说!”那样子凶巴巴,不过脸红彤彤的,还正经挺好看。
沈勇笑嘻嘻不说了,任方一勺给他洗头发。

练的时候不觉得什么,但等一个热水澡泡完了往床上一躺,沈勇就觉得全身骨头都散了,连翻个身都累。
方一勺给他揉肩膀,道,“这第一天练得也太狠了,以后每晚三更前睡,咱们又不去考武状元,练得差不多也就好了。”
“不行……”沈勇两个眼皮打架,已经有些迷糊了。
“什么不行啊。”方一勺给他盖被子,道,“多练几天不也一样么,累病了怎么办?”
“早点练好……”沈勇翻了个身,含含糊糊说,“咱俩就能早点……嗯……”
方一勺脸通红,用拳头砸了沈勇一下,不过他已经睡着了。
方一勺也躺下,靠着胳膊,侧脸盯着沈勇的脸看,伸手戳了戳沈勇高高的鼻梁,笑眯眯——他家相公就是好看!

……
次日清晨,沈勇就觉得天旋地转的……耳边方一勺的声音在叫,“相公相公,起床了。”
“嗯?”沈勇就觉得全身骨头都酸了,昨儿个练得太狠了。
“起床了,我们去喝茶。”方一勺道,“晚了该赶不上了。”
“茶?”沈勇不解地睁开眼睛,看眼前已经穿戴妥当的方一勺,就见她手上还拿着个小食盒。
沈勇有些心疼,昨晚上和自己一块儿睡下的,怎么那么早就起来了?便问,“起那么早?”
“我们去城里的六味茶馆儿喝茶吧?”
沈勇觉也醒了,抬眼看方一勺,问,“去茶馆?喝你泡的茶不就好……”
“不行!”方一勺拉他起来给他梳头,道,“六味茶馆有书听呀!”
“听书?”沈勇更加不解了,好端端的听什么书?还非去茶馆听。
“你想听什么啊?”沈勇揉着肩膀边打哈欠,“三国还是岳飞啊?我花银子给你请老师傅来说?”
“不行。”方一勺摇头,“一定得去六味茶馆。”
沈勇多精明啊,一听就知道方一勺有事,便也不再问了,片刻后,就听沈勇突然开口,“娘子啊。”
“嗯?”方一勺催他,“你快穿衣服。”
沈勇抬眼看了看她,笑问,“你……给我梳头,扎个髻还盘起来做什么?”
……
“哎呀……”方一勺一看也愣了,她给自己编头发编惯了,忘记沈勇是男的……不用盘起来,赶紧给他拆。
“嘿嘿。”沈勇笑,“第一次给男人梳头啊?”
“去。”方一勺不搭理他,把他头发揉乱,“你自己梳!”
沈勇拽着她袖子不放,“你给梳,你就当粉丝或者米线那么摆弄吧,别忘了搁葱花。”
方一勺让他逗乐了,拆了他的发髻给他重新梳。
沈勇嗅了嗅旁边的食盒里头有香味,轻轻打开盖子一看,眯眼一笑,伸手拿出一个葱油花卷儿来,掰开,吃了一口,“嗯!”边往方一勺嘴里送另外半个。

梳完了头发,方一勺拉着沈勇,一人叼着一个花卷儿跑出家门,去六味茶馆,找那位名落孙山却据说很能干的文师父去了。






臭豆腐和乾坤肚

方一勺和沈勇去了东巷府的市集,兜兜转转,好容易才在一个小巷子里找到了那个六味茶馆儿。
沈勇一肚子糊涂,只见这茶馆古朴,门框漆黑匾额陈旧,里头只零星几张桌子,客倒是满的……

两人走进去,茶香怡人,门面虽然不怎么样,但是窗面儿强,正挨着城内一条小河,凭湖听风,也算雅致的,就是河对岸一洗马桶的大婶儿,让这雅致之中又添了那么点儿市井味道。就好像这香浓龙井味里参杂的,门口烧饼摊子上的油条味道。

方一勺拉着沈勇在茶馆里头转了转,就有拿着铜茶壶的伙计跑来问,“两位,找熟人还是喝茶?”
“喝茶。”方一勺问他,“这里是有个说书的苍满云老爷子么?”
“哦……说书的老云头啊,在后头的九曲桥上呢。”伙计给方一勺指路,“穿过后面的门廊子,有个九曲桥,那儿也有座能喝茶,老云头在那里说书,不过进去要每人给两个铜板,送一叠花生米,茶水另算。”
方一勺看了看沈勇,沈勇给银子,道,“我们上那儿听去。”
“好嘞!”伙计搭着手巾在前面引路,伸手打帘子都拿着范儿,看样子是个好唱曲的。

帘子不厚,就是一层布加一层木珠帘儿,却是挡住了一片天地。
方一勺和沈勇走上帘子后头的九曲桥,就听到前头传来了隐约的说书声。
说书人嗓音干哑,不过听着倒也不别扭,正在念着垫场:
幸得君王带笑看,莫偷安。
野心狼子也来看,漫拈酸。
悄眼盈盈恋所爱,尽盘亘。
却教说在别家欢,被他瞒。(1*)
……

方一勺和沈勇赶紧往前跑了几步,找了个空桌坐下,抬眼看,就见一个干干瘦瘦的老头儿正在说书。
老头身形瘦高,微微有些水蛇腰,还有些驼背,远远看,像是打了三道弯,灰发灰须,瘦脸盘儿高鼻梁,年纪倒是比沈一博大了不少,得有个六十多吧,不过看得出来,年轻时候应该挺俊的。
那老头正说得起劲呢,“……这人啊,念个书做个营生,能不能有显贵,都要看个时运。不是说有学问有力气,就必然能通达的。就算你天生一副富贵命,在时运没来的时候,也只能走背字儿。咱今儿个,咱们说说这杨贵妃……”

方一勺和沈勇对视了一眼,老头儿说的是隋唐呀,估计是安禄山进宫见贵妃的那个段子。
老头说话不紧不慢,不急不缓,细细道来,时不时还插上两句笑话,逗得茶客们哈哈大乐,又插两句品评的词儿,听得茶客们唏嘘。
方一勺暗中观察沈勇,就见他听得津津有味,心说,有门儿!
讲了有小半个时辰,苍满云讲到关键时候,就止了,来了个且听下回分解,弄得那些茶客意犹未尽,乖乖给银子还琢磨着明儿个再来。
老头则是捧着盘子挨桌收铜板。

收到方一勺他们这桌时,沈勇给了他一两钱的散银子。
老头有些吃惊地抬眼看了看沈勇,笑道,“多谢少爷打赏。”
沈勇笑了笑,老爷子也没多说什么,溜溜达达走了。
方一勺想要叫住他,却被沈勇拉住了。
方一勺转脸看他,沈勇笑问,“唉,你老实说,这老爷子什么人啊?”
方一勺瞄了他一眼,道,“你还挺精明呢,那是爹的同窗。”
“霍。”沈勇有些吃惊,问,“同窗混那么惨啊?”
“爹爹说他大才!”方一勺道,“还说他能教你学问。”
沈勇微微一愣,摸了摸下巴,“你……跟爹爹说了?”
“唔。”方一勺拉住他的袖子,道,“老头像是要走了,我们去跟他说?”
“等等。”沈勇按住方一勺,想了想,道,“别直接就说……咱们试试他。”

“试?”方一勺不解。
“你想啊,谁知道他能不能干?咱们先跟着他看看再说。”沈勇道。
“跟踪他?”方一勺睁大了眼睛,“不好吧。”
“唉,去看看再说!这人万一没能耐呢?到时候拜了师父还逃不掉!”说完,拉着方一勺偷偷跟着老头……出了茶馆儿。

苍满云随意地托着一双布鞋在街上瞎逛,似乎一点儿都不着急,沈勇和方一勺远远跟着,就见老头先去酒楼买了一小坛子酒,边喝边惬意地接着逛。

“呵。”沈勇忍不住道,“他比爹可活得自在多了。”
方一勺也笑。
两人跟着老头来到了街市角落的一条小巷子外,就见老头晃悠进小巷子,拿出钥匙开锁,推开一扇小木门。
沈勇和方一勺偷眼瞧着。
“这里估计是老头的家吧?”沈勇问。
“嗯。”方一勺点头。
“出来了!”沈勇一把拽过方一勺,躲到了墙后,继续看。
就见老头搬着张桌子往巷子外面走……两人赶紧闪到一旁的书画摊子旁,假装看书。

苍满云搬出了凳子椅子,还有一个卦番,往路边一坐,看来是摆摊算卦。
“算卦的?”沈勇睁大了眼睛瞅方一勺。
方一勺点点头,“听说,下午还去药王庙看病呢。”
“呵……”沈勇眉头都打结了,道,“这可新鲜,说书、算命野郎中……这还大才?”
方一勺噘噘嘴,“爹爹说的。”
沈勇正在皱眉,就听苍满云笑着问,“两位小朋友,跟了我一路,可是要算命?”

沈勇和方一勺下意识地对视做了个鬼脸——这老头还挺警醒呢。
方一勺低声问,“怎么办啊?”
“怕什么?”沈勇道,“正好让他算算命!”说完,拉着方一勺过去。

沈勇往苍满云面前一坐,方一勺站在他一旁,好奇地看着老头桌子上的东西、一个龟壳、两枚铜板、一罐子竹签儿,还有两个弯月形的木块儿。

苍满云上下打量了一下沈勇,笑问,“少爷想要算什么?”
沈勇想了想,道,“算我什么时候得贵子吧……哎呀。”
话没说完,辫子就让方一勺扯了一把。
沈勇回头,就见方一勺红着脸恶狠狠瞪他。

苍满云可是笑了,道,“少爷挺着急啊,这还没成亲呢,就想着得贵子了?”
沈勇微微皱眉,回头对方一勺使眼色——看吧,一点儿不准!
方一勺也有些纳闷,对老头道,“谁说的?已经成亲了。”
“成亲?”老头嘿嘿笑了笑,道,“这取的是亲,嫁的也是亲,巧是巧,可是亲非亲,对不对?”
沈勇听得云里雾里,方一勺可是心里咯噔一下,亲非亲?老头莫非知道自己是代替方瑶来嫁人的?“
沈勇听不太明白苍满云说的是什么,不过貌似是说他和方一勺的亲事有什么问题,就有些恼怒,正色道,“老头,你算得不准,我成亲了!”
“嘿嘿。”苍满云端着酒坛子又喝了一口酒,道,“莫急莫急,我也没说这亲事就不好,放心,此乃金玉良缘!”
沈勇听到金玉良缘四个字,心中一喜,看了方一勺一眼,方一勺脸上还是红红,似乎也是松了口气。

“那……再问问前程。”沈勇又对老爷子说。
“行啊。”老头指了指桌上的几样东西,问,“小少爷要用哪个算?”
“嗯……”沈勇看了看,伸手拿起竹签桶来,道,“就这个吧。”
苍满云点头,示意沈勇晃竹签桶,晃出一根竹签来就行。
沈勇以前跟他娘烧香也是求过签的,就拿着签筒,“哗哗哗”地晃了起来。
……
啪嗒一声,落出了一根竹签儿来。
老头一看,略微吃惊,就见那竹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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