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忘记我。。。。。。上次族里比武,我输给了脱脱木,本想这次赢回来。。。。。。看来是没机会了。。。。。。”
黄芩忽然问道:“你今年多大?”
哈多回答道:“明年就十七了。”
黄芩心里又叹了一声。
他先前瞧哈多一脸胡子,再加上凛人的气概,以为至少有二十七八岁,直到听他自言自语,满是青涩的稚气,才觉得不对,却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年青。
他哪里知道,回人男子最喜欢蓄大胡子,成年后,越是年轻人,反而越热衷此道,所以,一般不相熟的人,很难准确判断他们的年纪。
哈多瞧向黄芩,坚定道:“我不怕死,我只要死得有尊严。”
黄芩面色黯然道:“过不了多久,你就会在疼痛中死去。”
话音未了,哈多的脸色变得既青且白,面颊上的肌肉失去控制般地颤动着,扭曲着,难看之极。
黄芩知道,他开始感觉到剧痛了。
这种疼痛是由内向外扩散的,以下腹的肠子为发源地,一波强过一波,一浪胜似一浪,比大海涨潮来得还要迅猛。
哈多扼制住干涸的咽喉,不愿因疼痛而哭爹喊娘;
哈多紧绷起全身的肌肉,不愿因疼痛而满地打滚;
哈多控制着自己的意志,不愿因疼痛而生出寻死的念头。因为,无论有什么理由,自杀这种行为,甚至只是自杀的想法,都不能被他们的真神所宽恕。
现在,哈多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死得有尊严。
为了忍痛,他的上牙咬穿了下唇,手指剜破了手心,汗水稀释了血水。。。。。。
黄芩只能无奈地看着。
哈多嗓音嘶哑地吼道:“怎么。。。。。。变成这样。。。。。。!?”
黄芩答道:“本来就是这样。刚才是我尽可能多地封住了你的麻穴,是以延迟了发作的时间。”
望着哈多痛苦而渴求帮助的眼神,黄芩摇头道:“可是,内腑的疼痛一旦发动,点穴之术就再无计于事了。”
哈多绝望地紧闭起双眼,身子挺亘,不断地吸气。
他知道,真主安拉就在天上看着自己,自己必须这样撑到死,不能丢了族人、丢了父母,丢了自己的脸。
但是,这一刻,因为疼痛的煎熬,时间变得无比漫长,死亡变得如此奢侈,哈多怕自己已到达极限,就快撑不下去了。
突然,黄芩轻柔地唤了声:“哈多。”
这声音在哈多耳中幻化成了母亲的呼唤。
他睁开眼睛,瞧向黄芩。
黄芩缓缓举起手。
哈多瞧出了他的用意,用力挤了一个僵硬的笑容这是现在的他,能表达感激的唯一方式了。
下一瞬,黄芩挥手劈下,一记重击,拍在哈多的死穴上,道:“带上你的荣耀,去见你的真神吧。”
哈多如愿以偿,临死也没有丢掉尊严。
黄芩从哈多胸口的衣襟内取出信,收入怀中。接下来,他无声地拾起哈多的长柄钢斧,在大石后挖了一个洞,用毛毡把人裹了,埋进洞中。
稍后,他望着被自已填平的沙石地,仿佛透过沉重的沙石,窥见了那个躺在地下的,只有十六岁的少年战士。
假如,适才他及时出手,这名少年战士本不必死,但他竟一点儿也不后悔之前没有出手相助。
黄芩知道自己的冷酷。
很多事情并非只看表面,就可以分出对错,得出结论。
黄芩觉得自己只不过瞧见了一场以多欺少的惨烈搏杀。落单的不代表就是好人,孰是孰非,起因缘由等等,他根本无从判断,也无法判断。而哈多,作为一名战士,足以值得他尊敬,但是,是对是错,他完全一无所知。
没有判断,绝不出手,一旦决定出手,就不会有半点犹豫这是他的原则。
按原则做事,他从不后悔。
当然,更重要的是,这里是哈密,并非高邮,他无心多管闲事。甚至,开始时,连送信这种忙,他都不想帮。
事实上,把信送到哈多口中的‘族长’手中,是好是坏,是对是错,他也完全无法预料。他答应哈多,只因感觉这个少年战士值得自己为他做这一件事。
他敬重哈多,敬重这个勇敢无畏的铁汉!
黄芩虽然不后悔,却很悲愤。
他的悲愤不在表面。
事实上,此刻,他面上仍是一派不动如山。
他悲愤,不是因为哈多的死,而是因为他还太年轻,也是因为他死在一群以多欺少的宵小之辈手里。
就在黄芩悲愤不已时,瞧见远处有一人,骑着马,正慢慢悠悠地越来越近。
马上之人不但生得极其好看,而且穿着打扮也精致考究,内着精绣丝棉长袍,外罩上好的羊羔皮袄,脚蹬一双裹着兽皮的长靴,愈发衬得有模有样。他骑在那匹雪白的、毛色油亮的高头大马上,一脸的似笑非笑、满足得意。
韩若壁!
这种时候,看见这样表情的韩若壁,黄芩只觉牙根痒痒的,恨不能一脚,把他从马背上踹下地来。
韩若壁也瞧见了黄芩,立刻扬鞭催马到了跟前。
他双眉一扬,面上浮起一片□,讶然笑道:“这真是,莫道前路无知已,天涯何处不逢君啊。”
黄芩不说话,只是仰头狠狠盯着他。
正对上他的目光,韩若壁得意一笑道:“黄捕头的眼神,怎的好像要踹我下马似的。”
黄芩咬牙道:“我正有此意。”
韩若壁愣了片刻,无辜叹道:“为免累你伸脚,还是我自己下来吧。”随即甩蹬下马。
没等站稳脚跟,他又报怨道:“才打了个照面,我还什么
都没做,你这是生的哪门子气?”
不待黄芩回话,他又已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连连点头道:“是了是了,定是有些日子没去高邮拜访,黄捕头因而生气,所以想踹我。”
黄芩冷哼了声。
当他是默认了,韩若壁笑道:“果不其然。”
黄芩恨声道:“一派胡言。”
韩若壁打了个哈哈,放松身体,道:“这段日子北斗会事务繁忙,区区无奈之下才有所怠慢,现下要打要踹,随便黄捕头。只是,黄捕头千万莫要气坏了身子,否则,高邮的百姓,还有我韩若壁,都该心疼死了。”
他如此装模做样地戏谑黄芩,只因心里已乐开了花。
韩若壁实在想不到,能在这里遇上黄芩。
于他而言,能遇上了黄芩,本来的塞外苦差,转瞬间就变成了乐事,兴致高昂了起来。
听他提到北斗会,黄芩莫名生出一丝戒备,道:“你居然跑来这里,莫非又想为非作歹?”
韩若壁挪开几步,叹了声道:“我来,就不能做点小买卖吗?”
黄芩跟进几步,冷笑道:“是啊,无本万利的买卖,你不是一直在做吗?”
韩若壁正色道:“开玩笑,你说的那些,可都是大买卖,而且是要我们的脑袋做本钱的。”
黄芩点头淡淡道:“这种买卖,无论大小,再做下去,终有一日会血本无归,人头落地。”
韩若壁只觉这话万分刺耳,不自觉地眉梢斜飞,面色一变,手扶剑柄,周身泛起摄人的煞气。
黄芩的目光自始至终没有从他身上移开过,因而他的此种变化也相应落入了眼底。
黄芩小心退后一步,暗里运力防备,同时心道:见多了他胡言乱语,没个正经,现下正好瞧瞧,这江湖上传言惹不得的‘天魁’,到底有多厉害。
可韩若壁面色又是一变,恢复了之前的轻佻,嘻嘻笑道:“哎哟,我倒忘记问了,‘高邮的福星’怎会跑来这里?”
黄芩瞪了他一眼,道:“你管不着。”
韩若壁转至黄芩身侧,摇头晃脑道:“管不着?这就是黄捕头强词夺理了。须知,你们这些公人,来来去去用的都是抽税抽上来的民脂民膏,怎可满世界胡乱晃悠?更何况,朝廷有明文规定,一般公人不可随处乱跑。可眼下你不但跑了,居然还跑得如此之远,着实令人费解。”
黄芩道:“我有朝廷的路引,自然可以走远。”
韩若壁的眼珠转了几转,道:“据我所知,徐知州可没权限,给你开据嘉峪关以外的路引。还是说,黄捕头和我一样,花钱弄了几张以假乱真的货色?”他伸手搭上黄芩的肩膀,套近乎道:“你我也算朋友,对朋友就该说些掏心窝子的话。说说看,你跑到这个鸟不生蛋的哈密来,所为何事?”
黄芩甩开他的手,冷声道:“我可没把你当朋友。”
韩若壁笑道:“不当朋友?那就是当知已了。”
黄芩张了张嘴,却没了话,只转头定定瞧着他的脸。
韩若壁则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大大方方地随他看。
二人就这样脸对脸,过了好一会儿。
韩若壁爱惜地抚了抚自己的面颊,得意道:“虽然我这张面皮很是不错,但以黄捕头的为人,也不至于如此看重吧。打算看到何时?能看出一朵花来吗?”
黄芩一本正经道:“我只是想看清楚,你的脸皮到底有多厚。”
韩若壁涎脸涎皮地笑道:“只要黄捕头中意脸皮厚的,个中学问,我一定仔细参详,要多厚有多厚。”
黄芩“哦”了一声,故意道:“脸皮厚还有学问?”
韩若壁道:“当然有,总结起来一句话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死懒着不走。”
被他这么一打岔,黄芩先前悲愤的情绪早不知飞到哪个犄角旮旯去了,人也随之放松了下来。
韩若壁走到黄芩的青鬃马旁,扫了眼干瘪的马包,叹了声道:“黄捕头好生节俭。”
黄芩睥了眼他,道:“东西多了,怕累赘。”
韩若壁又走回自己那匹白马边,拍了拍马背上装得鼓鼓囊囊的马包,道:“累赘有累赘的好处,备上上好的风雪帐蓬,野外过夜就舒坦多了。”
他回头,似突然想起了什么,对黄芩调笑道:“差点忘了,黄捕头前次打地洞避开了‘地动山摇’,可见精于此道。有了老鼠一般随处打洞的好本事,帐篷什么的,有没有倒也无所谓了。”
被他如此损了一句,黄芩咬了咬牙根,忍下了,为免耽搁时间,也不愿和他再多废话,就要牵马离开。
韩若壁见状,本想跟上前去,但不知为何,竟然转身往那块大石而去。
他一边走,一边微皱眉头,有些懊恼地嘀咕道:“人有三急,说来就来,真不是时候。”
当他转至那块大石后,又生怕黄芩走远,不忘招呼道:“黄捕头,走了这么远的路,要不要一起方便一下?”说着话,撩起衣袍,就准备动手小解。
这厢,他只想捡个避风的地方方便,那里,黄芩却知道,大石后还埋着个回人哈多!
想到一泡尿就要污了石后那块埋人的地界,黄芩心头添堵,慌忙甩了缰绳,转身疾走几步,从背后一把抱住韩若壁,将他远远拖离大石。
情急之下,他是什么也顾不上了。
韩若壁被他从身后揽腰抱起,一时反应不及,只木愣愣地随他拖拽。
待黄芩舒了口气,放开手时,韩若壁却猛地一回身,紧紧抱住了黄芩。
☆、第2回:心念浮动引来声息相通,官商勾结恰似狼狈为奸
毫无疑问的,这一刻,黄芩的身体被惊愕、愤怒、抗拒的情绪所占据。可奇怪的是,这些理所当然的情绪里,居然还夹杂着部分难以理解、莫名莫妙的‘心慌’。
因为这种‘心慌’,他才全身僵硬,惊凛交集地怔在当场,没能及时反应,错过了避开韩若壁的最好时机。从而使态势演变成,任由对方将自己的双臂禁锢在腰间,整个人被韩若壁以肩膀压着肩膀,胸膛贴着胸膛,紧紧环在身前。
‘心慌’大多来源于恐惧。
可经历生死,见惯风浪的黄芩,岂会因为另一个男人的怀抱而恐惧?
黄芩心知,他恐惧的并非韩若壁的怀抱,而是自身的变化。
隐隐地,他意识到,与以往不同,对于身前紧贴过来的躯体、传递过来的温度,这一次,他竟然有了一丝贪恋之情。
这才是他生出恐惧的真正缘由。
韩若壁的头压在黄芩肩上,脸藏在袄子的皮毛里,笑纹一直从心头泛到了嘴角,笑得称心如意,笑得百般狡黠,笑得悄无声息。
他的两只胳膊真正管用,不但死死压住了黄芩的臂弯,也牢牢揽住了他的腰身。尽管隔着厚厚的皮毛和棉衣,韩若壁仍能感觉到黄芩的胸膛内,那颗不停剧烈跳动的心。
他知道怀中人正在努力控制异动的情绪,稳住颤抖的身躯。
黄芩挣了挣,却因一时恍惚,居然忘了运起真力,没能挣脱,毕竟那两条禁锢住他的胳膊上都灌注有韩若壁的真力。
韩若壁满足地微微侧头,轻轻蹭了蹭耳边温热的脸颊,转而不依不饶道:“你先抱的我,我当然要回报(抱)你。”
他又道:“你知道,我这人素来大方得很,回报的总比得到的多得多。这笔买卖,黄捕头铁定稳赚不赔。”
黄芩神色迷惑,没有言语。
韩若壁转过头脸,几乎把嘴伸到黄芩耳边,轻吹了一口气,又飘飘然道:“想是老天瞧我日思夜念,这才稍加垂怜,叫你主动了一回。你若肯随了我,稳妥点,马背上有上好的帐篷;刺激点,就这地界我也绝不含糊。只是,大风天,沙石地,不知黄捕头你受不受得住。。。。。。”
蓦然间,犹如劈头盖脸淋下一盆冰雪水,黄芩一个激灵,回过劲来。他连忙将头歪向一旁,使自己的脸颊远离韩若壁的口鼻,道:“刚才,是我举止冲动,引你误会了。”
韩若壁更用力地贴将上去,道:“岂是误会?分明是,情之所钟,欲之所期。”
听得此言,黄芩没甚反应,而是将眼神飘向远方,眸子深不见底。
毕竟是他先抱的韩若壁。
他缓缓道:“待我解释清楚,你请放手,否则,莫怪我不念在相识一场,动手伤人。”
他说这话时很温和,声音也很轻,但眼下二人的位置,几乎已是耳鬓厮磨,韩若壁的耳朵就在他的脑袋边上,即使再轻些,也不会听不见。
韩若壁以一声不屑的轻哼,作为回答。
他心里想的是:真若动起手来,谁伤了谁还不一定,未必能如你黄芩所愿。
看来,他根本未将对方话里的威胁之意放在心上。
果然,韩若壁又将脸深埋进黄芩的颈项间,胡乱嗅了一气。只可惜嗅入鼻腔的,尽是些风沙里的土腥。可即便如此,他也觉这呛人的土腥味里,多了几分黄芩的体温,忍不住一阵目眩神痴。
这真个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
黄芩不再理他,而是专心调运内息,将五分真力运于双臂。
韩若壁得寸进尺,又紧了紧铁梏般环住对方的双臂,两手共十个手指头,灵活地在黄芩后腰处上下滑动按揉,口中啧啧赞道:“我瞧黄捕头腰力不错,不知比我如何。若有机会,倒要比试比试。”
黄芩面色冷漠了下来,道:“真个比试起来,我怕你吃不消。”
转念,他又道:“莫再说口水话,那块大石后。。。。。。”
韩若壁故意打断他,笑道;“不急,你慢慢说,越…慢…越…好。”
以他的才智,当然不会蠢到认为黄芩此举真是陡然间的□勃发,因是之故向他投怀送抱,但这到手的、难得的亲热机会,是能多一时,就多一时。
黄芩已恢复了镇定自若,继续道:“那块大石后,我埋了个人。”
言毕,他双臂已暗暗蓄满真力,就待一震之下,让韩若壁吃些苦头。
可狡猾如韩若壁,怎会没有防备,居然在他发力前的一刹那间,急展双臂,闪开一步。
黄芩这一手不免落了空。
韩若壁庆幸地扮了个鬼脸,滑滑一笑道:“看来黄捕头是真恼了,否则不会想毁掉我两只胳膊。”
黄芩道:“你倒是机灵得紧。只不过,若我真想毁掉你的胳膊,你未必能闪得这么轻松。”
韩若壁撇了撇嘴,转而望了眼那块大石,唷了声,讥讽道:“能入土为安,也算对得起死鬼。”
他瞥了眼黄芩,阴阳怪气又道:“还是当捕快好啊,连杀人这种见不得光之事,都可大大方方地做。地上死,地下埋,既不必费心毁尸灭迹,又不用担心王法压顶。唉,当捕快真是好得很呐!”
黄芩道:“你什么意思?”
韩若壁笑道:“我的意思是,生杀大权。。。。。。当捕快真好。在老百姓眼里,捕快就是王法。难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