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黄芩豪气斗生,道:“好,我赌!”
转念,他道:“我输了如何?你输了又如何?”
韩若壁笑道:“你输了,回去的行程就得听我的安排,不可心急火燎、没日没夜地赶回高邮去。”
黄芩疑道:“你可是又生了不让我回高邮做捕快的念头?”
韩若壁摇头道:“哪能呐,我又不傻。你要回去,谁也拦不住,怎可能被一个赌约束缚?”
黄芩更是不解了,道:“那你的意思是。。。。。。“
韩若壁的嘴角带出一湾温柔,道:“我的意思是,这一路,我送你,咱们不急不忙,但也不拖不拉地回去,成吗?”
黄芩点点头,道:“那要是你输了呢?”
那湾温柔转化成了一湖狡黠,韩若壁眯起眼,自信笑道:“我怎么可能输?”
黄芩的目光变得狐疑起来,试探道:“你就这么肯定?”
韩若壁点头如捣蒜,道:“肯定,当然肯定。你就老老实实认输,听我的安排,让我送你回高邮吧。”
黄芩摇头笑道:“等你放走的那小子把消息传到江湖上,最快也得个把月以后了吧,结果没出来前,我凭什么认输?”
韩若壁贼笑不止,道:“是啊,等他传消息当然要个把月以后,可如果由‘北斗会’传消息,几天功夫就足够了。”
倏瞬,黄芩挠了挠头,‘哎呀’了一声,道:“韩若壁啊韩若壁,我居然上了你的套。”
原来,韩若壁并不能百分百确定陶仲文会按他所想的,把这场大战的消息传出去,但这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完全可以通过‘北斗会’的消息网把消息传出去,而且从这条途径传播出去的消息,可以保证绝对的快捷、详实,不会有一丝一毫违背他的意思。
韩若壁叹息一声,道:“与其上我的套,不如上我的船。只可惜黄捕头终究不肯上我的船。”
接下来,他又恬不知耻地想:不过,不肯上我的船,总算也上了我的床。只是,有些日子没能一起‘快活’了,等寻个好时机。。。。。。
想着想着,他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了带有几分淫邪之气的笑意。
见他笑得古怪,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黄芩‘喂’了声,道:“你不会想把我们的身份也一并传扬出去吧?”
韩若壁回过神来,得意笑道:“当然不会,我只想把这一战传扬出去,至于你我二人,只不过是个代号,‘狂尺傲剑’也好,‘霹雳闪电’也罢,‘青龙白虎’什么的都无所谓。嘿嘿,总之,我想不久后,江湖上的说书先生们就会抢着说‘李自然命陨鲨鱼礁’的段子了。”
黄芩不解道:“这样说来,你这么穷折腾并不是为了名?”
韩若壁道:“说不清,也算是为了名吧,但不是别人想的那种名。应该说,总有些事比人更值得传扬下去。”
黄芩道:“其实,自己做过的事自己知道,就足够了。”转念,他又问道:“既然你原本就不需要李自然的弟子传消息,为何又要许他一条船,给他一条生路?”
韩若壁正色道:“这一战,你我都参与其中,不能算是真正的见证,所以,他才是真正的见证。难道,你不想为这一战留下一个见证吗?”
黄芩忽然笑道:“经你这么一说,我才明白,我一开始不想杀他的原因就在于此了。”
韩若壁慨叹道:“回头想想,李自然当真是厉害啊。”
黄芩道:“其实,以你、我二人之力,应该可以和李自然斗个平手,所以,即便没有‘小五哥’的火炮,我们也未必会输。”
盯着他的眼睛,韩若壁生怕漏过了什么似的道:“那么,会赢吗?”
黄芩点头道:“势均力敌的话,李自然终究是差了一口气。”
韩若壁深以为意,也点头道:“在我看来,这口气就是‘勇气’。‘邪’依仗的只能是凶性,没有勇气,‘正’也可以有凶性,却比邪多了一份‘勇气’,人们常说的‘邪不能胜正’,恐怕就是这个原因了。”
这刻,二人于长滩上同时站定,相视放声大笑,气冲斗牛。
海面上初升的朝阳,慷慨地将第一抹霞光洒在了他们身上。
这会儿,他们似乎并不急着去和王直会合了。
笑声渐止,黄芩突然道:“我们真的要把图纸交出去吗?”
韩若壁反问道:“有什么问题吗?王直那边,又不是宁王,没什么可担心的。至于王守仁那边,如果他能按照图纸造出弗朗机炮,不就可以拿来对付宁王了吗?”
指了指李自然被打落的地方,黄芩道:“你也瞧见它的威力了,不觉得心惊肉跳吗?这种东西落到谁的手里,都是极其可怕的。我忽然有了种在用一个魔鬼去对付另一个魔鬼的感觉。”
韩若壁寻想了片刻,道:“但现在,这个能对付另一个魔鬼的魔鬼就在你眼前,你能够视而不见吗?”
黄芩一时无语。
韩若壁又道:“而且,你未免有些杞人忧天了。你想怎么办?把图纸毁掉吗?难道你以为毁掉了图纸,就万事大吉了吗?”
冷笑了一声,他继续道:“世人从来就不缺乏制造杀害自己同类武器的聪明才智,从木棒石块,到刀剑弓弩,现在又有了火炮,威力越来越大,杀伤力也越来越强,天知道以后还会制造出什么。莫非,你以为仅凭你毁掉了这套图纸,就能回到过去吗?”
黄芩刚想张嘴说话,韩若壁已抢先道:“你不要告诉我,毁掉这套图纸,就算不会变得更好,至少不会变得更坏。我恰恰认为,也许,当人人都拥有杀人利器的时候,反而就是谁也不敢轻易杀人的时候。因为,大家都同样拥有强大的威力,在杀人之前就不得不考虑一下自己的脑袋,反而只有少数人拥有这种利器时,倒是可以大开杀戒,没有任何顾虑。”
良久,黄芩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稍后,二人和王直等人会合一处。
陶仲文则驾着韩若壁许给他的那艘小船离开了鲨鱼礁。
话说,江紫台跟着宋素卿的船离开‘放鸡岛’后,眼见大事已成,剩下来要敲定的不过是些旁枝末节和琐碎事顼,没甚大不了的了,便一股脑儿全交由冯承钦去办,而他自己则抄近道,顶着星星起程,戴着月亮休歇地往家里赶。途中,遇到陆路走得快的地方,他就往死里打马,拼了命地赶路,反正即便把马打残打死了也不碍什么事,到沿途官府的驿站里换来新马即可继续奔驰;遇上水路走得快的地方,他就干脆弃马上船,一日千里,如此这般,没几月功夫就到了京城。
见到义子比预期回来得早了许多,而且还是一个人赶回来的,江彬颇感诧异。
不等他询问,江紫台已张开被风尘侵袭得满是裂口的嘴唇,急切道:“义父,孩儿有要紧的事要向您禀报。”
虽然明知他突然归来,风尘仆仆的,必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但江彬仍是一派不动如山的模样,淡然道:“怎么?是此行遇到了什么不顺吗?”
江紫台摇头道:“托义父的福,这一趟真是顺得不能再顺了。只是孩儿在途中无意间得到了一个重要的消息义父收为已用的那个黄芩,竟然是曾经刺杀圣上的刺客。”
江彬的左眼角不经意地跳了跳,沉声道:“你从哪儿得来的消息,可靠吗?”
江紫台连忙将前因后果如实说道了一番。
江彬沉吟许久,询问道:“这件事可大可小。除了你和宋素卿以外,还有什么人知道?”
江紫台毕恭毕敬道:“没有了。临走前,我还特意叮嘱宋素卿,不准他再对任何人提及此事。我想,目前他正依仗义父,应该还是靠得住的。”
江彬抬起右手,用小指上的指甲刮了刮眉毛,神色难以捉摸道:“靠得住?也许吧。我以前就说过,这种想法不是不能有,但不可太多,否则,总有靠得住的人不知怎的就变成了靠不住的人,令你防不胜防。”
江紫台机灵得很,马上顺着话头说道:“义父教训的是,孩儿正是因为担心此事横生枝节,才马不停蹄地赶来报给义父知道的。”
江彬微微一笑,道:“那我倒要问问看,你担心会横生什么枝节?”
江紫台微有发尴,欲言又止道:“这个。。。。。。“
江彬不耐烦地挥了一下手,道:“休要吞吞吐吐的像个婆妈,叫你说,你就说。”
江紫台低眉垂首道:“孩儿担心万一这个消息被钱宁及其党羽,或者义父的其他政敌听闻,会抓住机会大做文章。”
江彬挑起嘴角,微微露出不屑之色,道:“你认为他们可以利用这个‘黄芩’,把我牵扯进去,陷害我?”
偷偷瞧看了一下江彬的脸色,江紫台连连摆手道:“义父在朝中的威望之高无人能望项背,就算有个别奸险小人想借此大做文章,怕也难撼动义父一分一毫。”
“你知道就好。”江彬挑起嘴角,微微露出一丝不屑之色,道:“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这样一件尘封了多年的往事,大做文章?哼哼,真要是做起文章来,最多也就是个用人不察之罪。更何况,借用黄芩一事,乃是刑部的指令,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拿得到台面上来的,与我何干?”
其实,他心里想得明白,在政治斗争上,用这样的一个不痛不痒的茬儿来落井下石,是会有很好的效果的。但是,想要借此扳倒像他这样的、皇上面前的大红人,还是有一定难度的,而万一被他瞅准机会反咬上一口,偷鸡不成蚀把米也不一定,是以,料想不会有人敢借此事向他发难。只不过,这下面的半句话,他并没有说出来。
停了停,江彬的嘴角抽动了一下,面色一缓,皮笑肉不笑道:“其实,也不像我说得那么绝对,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这几年,咱们江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毕竟树大招风,不知有多少人暗地里嫉妒咱们,盯着咱们,盼着咱们出大错呢。就拿你的哥哥们来说,平日里耀武扬威,飞鹰走狗,惹的麻烦从来就没间断过,想来,早有数不清的错漏落在了旁人的手里。”
以为他是在影射自己,江紫台吓得一哆嗦,连忙跪倒在地,道:“孩儿们行为不检,还请义父赎罪!”
江彬微微一笑,道:“起来吧。我的几个孩儿里面,你算是比较收敛的了。说到底,人生乐事,不过酒色财气,年轻人稍微放纵一点儿,何罪之有?如果当真戒酒戒色,用度节俭,凡事与人无争,又何苦争权争势,聚来万贯家财?难道权势和钱财,当真是那么容易得来的吗?哪一样不是花足了心思,费足了力气,甚至拼了命抢来、夺来的?”
江紫台站起身,顺应地点头不止,唯唯诺诺的几乎插不上话。
江彬接着又道:“所以,费尽心机得来的东西自当好好享用,这是天经地义的事。”话锋一转,他又道:“只是,凡事不要太过,别把一世的快活在一时全用尽了就可以了。当然,话说回来,那些无法预料的麻烦,不管多少,咱们都来者不惧,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你放心,别人攥了咱们的错漏,咱们自然也有别人的把柄,大家伙儿谁的屁股底下都干净不了,到最后也不过是针尖对麦芒,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敢怎么样。真要斗起来,最多弄个鱼死网破,两败俱伤,对谁都没有好处。”
江紫台道:“义父说得极是,这件事倒是我庸人自扰了。”
江彬的面上挤出一个古怪的笑意,道:“话也不是这么说。现下,我既已从你那儿知道了这个麻烦,就一定会小心翼翼地把它剔除掉。不管怎么说,知道的麻烦,总比不知道的麻烦要容易剔除多了。”
感觉实在摸不透江彬的心思,江紫台也不知道自己这趟辛苦赶回来,到底是对,还是错了。
顿了顿,江彬又道:“依着当今圣上的脾性,若非我犯了谋逆之罪,一切都好说。而我,对吾皇一片忠诚,绝无二心,这一点,圣上再清楚不过,所以你也不必太过担心。”
拿眼光在江紫台身上巡了一圈,他做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道:“你啊,就是太容易着慌了。心慌则乱,似你这般一路千里迢迢、火急火燎地赶回来,肯定瞒不过别人的耳目,反倒不好。记着,以后遇事无论大小,首先要沉得住气,否则敌人还没怎样,你自己就先乱了阵脚,岂不是笑话?”
这番话说来,虽然语气平和,却听得江紫台的两颊火辣辣的发烧。这时候,他什么话也接不上了,只剩下一个劲的点头称是。
江彬哈哈大笑起来,道:“当然,你说的事也不可不防。想当年,圣上面前的
大红人刘瑾也一定想不到最终会被扣上一个谋逆的罪名处死吧。有道是,‘世上无有遮天树,只有一物降一物’。嘿!我是不会给别人降服我的机会的!”
话到最后,他眼中似有寒光一闪即没。
刚刚还一直低着头的江紫台正巧偷眼想窥看江彬的脸色,眼光一瞟间,把江彬那一闪而逝的眼神瞧了个一清二楚,只觉得心头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那眼神,如豺狼似毒蛇,凶厉极了。
这样的眼神,江紫台不但并非第一次瞧见,而且很熟悉。
他知道,每当他的义父露出这样的眼神时,就一定有人要倒大霉了。
转眼间,江彬的目光恢复成了平素的模样。稍后,他慢条斯理地替江紫台倒上了一杯茶,关怀备至地送到了他的手中,口中道:“这一去一来的,你不但辛苦了,而且带回来一条相当有趣的消息。对了,我还没有问你这一趟的情况具体如何?”
江紫台这才想起,从刚才到现在,他几乎把同冯承钦南下的事全都给忘置脑后了。他连忙打起精神,把平江沈家、宋素卿以及‘五龙船’的情况原原本本地说道了一遍。因为这笔买卖已经算是谈成了,所以他说道的时候,时常会流露出得意的神色来。
听着江紫台的汇报,江彬的双目越来越神采飞扬。
显然,在这样巨大的利益诱惑面前,江彬也大感兴奋起来,但他还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没有打断江紫台的话头。
听江紫台说完之后,江彬故意皱眉沉思了片刻,才道:“这桩生意看起来的确利益巨大,你觉得可行吗?如果我们这么做,会有哪些风险?”
知道义父是在考量自己,江紫台谨慎地思前想后了好一阵,道:“应该可行。至于风险,在孩儿看来,至少目前好像没有什么风险的迹象。”
江彬的脸色一沉,道:“没有风险的迹象?天下间哪有这样好的事情?”
江紫台怔了怔,道:“孩儿愿听义父教诲。”
江彬道:“要知道,如果有一件事,你觉得没有风险,却明显有着极大的回报,那么你就绝对不要去做,因为要么那是别人在耍你,要么就是你对这件事还不够了解!去做一件不够了解的事,那是白手起家闯事业时才干的,富贵险中求嘛。但是,在你已经有了一定的根基的时候,就一定要分分清楚哪些事是可以做的,哪些事是不能做的。”冷笑了一声,他又道:“就像倒卖军器给瓦剌人这件事,钱宁也一定是因为觉得没有什么风险的迹象,才会参与其中的,可实际上又如何?”
江紫台紧皱起眉头,道:“这个我也想过,但这笔买卖虽然违背了海禁之令,可海禁之令毕竟比不上倒卖军器之类的事那么敏感,所以感觉不该有什么大麻烦才是。”
江彬的眼色冷了下来,道:“这件事,其他的都好办,只有一点,宋素卿也好,‘五龙船’也罢,包括他们身后的倭人、红毛子,这些人,说到底其实就是一群海盗,没有一个善茬儿。”
江紫台道:“的确如此。不过,只要有钱赚,他们还是很好对付的。”
江彬道:“钱方面不出事,不代表别的方面不出事。我担心,他们之间一旦起了什么纠纷,就会引发刀兵之祸,如果仅仅是私斗火并,杀伤一些人,也就罢了,可万一他们凶性大发,或者酒后闹事,做出像掳掠女子、杀伤平民这等容易激起匪患民变的祸事,我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听他说完,江紫台额上的汗水已涔涔而下,惶恐道:“孩儿。。。。。。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