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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眼看了看不远处正杀得不亦乐乎的众人,又低头看了看伏在地上的赵元节的尸身,白袍人柔声叹息道:“也对,反正他的死定然与你有关,具体过程如何,确是一点儿也不重要了。”
萧仁恕目光一寒,道:“你识得他?”
白袍人苦笑了一下,笑得很好看,也很伤感,道:“我当然识得他,我怎会不识得他?对了,还没有告诉你,贫道李自然。”
这个白袍人竟是赵元节的师兄,宁王麾下的第一高人,太玄天师李自然!
原来,确如‘一丈红’南亭凤所言,李自然已经离开了宁王府,打算南下办事,这几日正好途经韶州府。是夜,他一见到远处半空中高高挂着的狼头图案,便知必是赵元节施展了‘元婴出窍’之术,担心已出了什么大事,这才使用‘缩地成寸’之法急急赶来寻个究竟。
当然,李自然途经韶州一事绝非偶然,而是特意为之。会有如此安排,皆因他有意顺路到韶州与赵元节会合,也好关心一下‘玄阙宝录’是否已然顺利到手。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在过前面的关卡时,他曾两次遇上封关闭路的倒霉事,加起来耽搁了不少时日,因此剩下的时间就有些紧迫了,只得取消了与赵元杰会合的计划,一门心思加紧赶路。
令李自然没有想到的是,虽然计划取消了,但他还是和赵元节会合上了。只是,这次会合竟是以目睹赵元节的惨死为代价的。
其实,自打赵元节能够独挡一面后,和他这个师兄李自然的关系就已算不得很好了。毕竟,有李自然这么个‘太玄天师’在头顶上压着,赵元节永远只能是‘小天师’,在宁王帐下也永远熬不到第一红人的位置,因此难免暗生几分嫉恨。对于这一点,李自然面上未显怎样,却心知肚明,但到底二人同门多年,赵元节活着时,他也许未见得有多开心,可如今人死了,他还是颇感难受的。
人的名,树的影。李自然一报出名号,萧仁恕心中就惊骇不已,脸色顿时煞白。刚才,他虽然驭剑诛杀了赵元节,但毕竟是占了对方持勇轻敌的便宜,真要拼硬功夫,那是一定比不上的。而李自然这几十年威名远播,又是赵元节的师兄,一身修为显然要远远高过赵元节。因是之故,萧仁恕脑中不由生出今日‘解剑园’恐怕要凶多吉少的不祥预感。
当即,萧仁恕做出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举动倏时,他剑柄倒提,剑贴右臂,左手捏了个剑诀在前,人化狂风,疾速向李自然怀里猛扑了过去!
要知道,以李自然的赫赫威名,在当前这种状况下,十个敌人中倒有九个会被吓得调过头,撒开腿,狂奔逃离,剩下的一个怕也会试图稳住阵脚,以待强敌,而似萧仁恕这般突然和身抢攻之人恐怕只能是第十一个了。
实际上,萧仁恕心中何尝没有盘算过逃跑或者稳守呢?可他深知一寸长,一寸强的道理。赵元节的‘诛仙剑’,他已经见识过了,神妙到可以离体飞行,且同时能被放剑者自由操控,可谓是长兵器的极限。在这样特殊的长兵器面前,如果选择逃跑,只会变成以已之短对敌之长,跑得距离越远,死得越快。而李自然的‘诛仙剑’,想都不用想,肯定比赵元节的更加神妙,如此一来,逃跑反而等于自寻死路了。再者,既然赵元节的‘元婴出窍’之术神威无比,那么,李自然的法术只有更加厉害,想要稳守阵地,再寻求反击,无疑于痴人说梦,倒不如趁着敌手还没有发动那些神妙的法术之前快速抢攻,虽则仍是九死一生,但却是萧仁恕唯一的选择了。
只冲这一手,就可得知在李自然突然出现的高压之下,萧仁恕的头脑仍然保持着非比常人的冷静与清醒。
盯着飞速逼上的萧仁恕,李自然的那双本来就如同宝石般闪闪发亮的眼睛,突然间射出更为热烈,更为璀璨的华光。
那目光中竟带着几分赞许,几分兴奋。
很显然,他已瞧出了萧仁恕此时抢攻的意图。倘是易地而处,李自然自忖也会选择和萧仁恕同样的对敌策略,因此对萧仁恕的高明,自然生出了几分赞许之心。
心下,李自然暗道:赵师弟虽然心思略有浮躁,一身修为还不足以惊世绝伦,但几十年精修的法力亦算得上是少有的高手了。能够杀死他的人,武功、见识定然不俗。
原来,自从他修为已臻大成之后,二十年来,早已看透了世间万物的奥秘,也没有多少人敢正面向他挑战,同他对阵了,即使有那么一、二个冥顽不灵,不知天高地厚的,也因为水准太低,早被他好像一巴掌拍死蚊子那般杀死了,完全引不起他的兴趣,因而难免有些寂寞。而此刻,当他目睹萧仁恕身法如电般冲杀上来时,忽然间萌生出一种再度与人对敌决战的新鲜感,同时也让他多少有了些兴奋。
这时候,在旁人看来,萧仁恕和李自然之间相隔不过两丈,萧仁恕手在前,剑在后,身法快如奔马,简直瞬息既至。可在李自然的眼里,萧仁恕的动作仿佛被放慢了一样,只是一寸寸的向他逼近。
手在前,剑在后,这确是极不寻常的姿势。毕竟,面对强敌,大多数人都会把刀剑顶在最前面。因为最靠前的一定会受到敌手最强大的攻击压力。手在前,剑在后,无疑意味着最先被损伤到的,是伸出去的手臂。
既然如此,萧仁恕为何还会这么做呢?
李自然如电的双目已把个中奥秘瞧了个清清楚楚。
他知道,萧仁恕这么做,显然是估量到敌手的功力要胜过他许多,所以起了拼死之心,希望能在近身肉搏时,宁可一只手臂负伤,也要保护好自己的宝剑,希望能够获得一次刺伤或者刺杀敌手的机会,如果丢掉了剑,那么萧仁恕就真的没有任何一点机会了。以一条血肉模糊的臂膀,甚至是丢掉一整条臂膀,也远远比输掉身家性命划算得多。
九尺,八尺,七尺,六尺!
李自然突然嫣然一笑,笑得灿烂极了,也美极了,但目光却异常冰冷、狠毒,同时‘呼’的一掌,拍了出去。
他这一掌拍出,并不像‘元婴出窍’的赵元节的掌力那样笼天罩地,但一出手的瞬间,就有浓浓的烟火一圈圈的自他的手掌中心凭空窜将出来,并且带起一连串如霹雳般的声响,连环不断,震耳欲聋。随及,‘嗤!’的一声,一道锐利如枪的掌风,从烟火和霹雳声中,如毒蛇吐信般怒射而出,直钻向萧仁恕的心口要害处!
掌心雷!
眼见李自然不用作势蓄力,抬手一掌,就施展出了道家绝学‘掌心雷’,且威力之大甚至比起‘元婴出窍’的赵元节亦毫不逊色。
见此情形,萧仁恕心知此人的功力,委实胜过赵元节多矣,取胜的信心即刻大受打击。
面对李自然犀利的掌风,他不敢硬接,足尖一发力,左一弹,右一跃,以奇异的身法避开了李自然的掌力,继续向李自然冲上去。
这种神奇的身法,正是方才令赵元节吃了大亏的‘燕双飞’。
李自然见状,也不禁在心里替萧仁恕的这一身法喝了一声彩。
此时此刻,萧仁恕距离李自然已经不到四尺,李自然甚至能感受到萧仁恕的喘息和身体散发出的热度。
把战斗引入肉搏短打,正是萧仁恕打的好算盘。
这种时候,若是李自然选择向后退开三尺,令得萧仁恕前冲的势头变老,然后再予以反击,则是最为常见的应对手段。可是,李自然却居然连半步也不愿后退。
只见,他的双目中射出异常兴奋而狂热的光芒,似乎敌手越是强劲,他就越是高兴一般,连嘴角都忍不住翘了起来。
三尺!
骤然,李自然的白袍‘呼’地鼓胀起来,脚下的残枝、落叶,泥土、碎石都如同遭遇到飓风的侵袭般,突然间离地而起。顷刻间,那些残枝、树叶环绕在李自然的身体周围,以肉眼难以追逐的速度旋转飘舞着;泥土、碎石,则好似出膛的飞弹般四散迸射,并且带着尖厉的呼啸声,向萧仁恕袭来!
每一捧泥土,每一块碎石都好像变成了能破内家好手的护体罡气的钢刀、利剑!
本来,萧仁恕还想把这一剑留到贴上李自然的最后时刻,拼却一死,也要除去李自然,因为他明白只要有李自然在,‘解剑园’这一回就算是完了。可是,李自然的这一手招数高明之极,神乎其技,大大地超出了他的想象,倘是再不动剑,怕要连继续靠近李自然也做不到了,是以,他再也没法子雪藏起自己的‘无刃剑’,将全力一搏的杀招留到最后了。
这一时刻,虽然只剩下区区不足三尺之遥,但对萧仁恕而言却仿佛日暮途远。
猛然提起胸中一口豪气,萧仁恕长笑一声,心中斗志陡生。
他学剑数十载,也曾经历过大大小小无数次比拼,虽说大多数都是暗中进行,以切磋为目的,并且从未在江湖上多加张扬,但败在他剑下的高手仍是数不胜数,这才得来了‘无刃剑’的威名,此时又怎能轻易言败?在这样的一刹那间,那些曾经倒在他剑下之人的脸庞竟都或清晰,或模糊地浮现在他眼前。
面对强悍如天神般的李自然,萧仁恕的精神前所未有的振奋,甚至觉得自己好像一下子年轻了几十岁,眨眼间回到了当年最巅峰的状态一般。他觉得浑身的血液热得发烫,烫得如同要沸腾起来一样。
拼了!
萧仁恕藏在右臂后的‘无刃剑’陡然亮了出来,接着翻腕出剑,只听‘嗡’的一声,宛如琴弦急响,立时爆出一片亮得叫人无法直视,甚至比太阳还要炽烈夺目的电光银雨!
随及,那些旋转飞射的泥土、碎石立刻烟消云散,而那一片剑光,层层叠叠,简直化作了一座剑山,又好似一片刃海,气势磅礴的向李自然卷了过去!
这正是萧仁恕最为狠毒致命,从不轻易示人的压箱绝学屑玉天花!
当真是,屑玉腾珠作天花齐坠,元神御剑行致命一击!
看见异光闪动,华彩逼人,李自然何等人物,怎能不知那就是至高无上的‘以神驭剑’?当下,他心下了然:如果没有‘以神驭剑’的旷世绝学,赵元节已达‘元婴出窍’之境,试问,谁能伤得了他?!
隔着重重叠叠,几可淹没人影的剑光,李自然抬眼望了萧仁恕一眼,二人四目相对,宛如雷电相交。
李自然嘴角边的笑容突然凝固了,脸上的表情第一次变得僵硬而严肃。
刹那间,他的双目中神光乍现,旋即立起手腕,又是一掌拍出!
这一掌,和刚才的那记‘掌心雷’大不相同。
只见,李自然张开五指的手掌上似有白雾缭绕,氤氲变幻,推出时,手腕上竟好似悬有千斤重物一般,沉重而缓慢。更为怪异的是,这一掌的掌势虽慢,但受掌力所击,空气中却迸发出一声沉闷的、裂帛般的破空之音,周围还伴随着噼噼剥剥的一阵乱响,此起彼伏,声势十分骇人。
就是这样的一掌,慢吞吞的迎向萧仁水以神驭剑’的致命一击!
只有面对李自然这一掌威胁的萧仁恕,才能真实地感受到这一掌的威力。
这一掌刚抬手时,萧仁恕便感觉到一只比自己的脸还要几乎大上一倍的,巨灵般的魔掌迎面推了过来。这一掌虽然看起来慢吞吞的,似乎有充足的时间去应对,但萧仁恕却立刻意识到,虽然自己的这一剑疾射而出,如电掣雷轰,似飞沫倒卷,有千变万化之能,却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快过李自然的这一掌,而且也不可能有任何一个变化,能够绕开李自然的这一掌。
说起来容易,想起来难,这中间所蕴含的快慢繁简的变化诡异至极,若是功力不足之人,哪怕只是想上一想,也难免头疼脑热,郁闷得要吐血。
眼见,出剑之后,萧仁恕不断地、迅疾地变化着剑势,虽然瞬间已爆出了千万条剑光,但发力点却变化莫测,一会儿偏左,一会儿偏右,刹那前还在上方,转瞬间就到了下盘。而李自然的那一掌,看起来只是平平推出,但掌上的力道,却在不知不觉中随着萧仁恕剑势的变化而变化,上下左右,前前后后,随萧仁恕的剑势而动,可说分毫不差!
三尺的
距离,转瞬而过。
倏时,萧仁恕和李自然的身形交错在了一起。
从开始时李自然自报家门,萧仁恕仗剑抢攻,到此刻二人终于交上了手,说起来话长,其实也只是一个照面的时间而以。
谁能想到,只一个照面,二人就已智勇齐斗,此刻更加是生死搏于一线!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先出手,迫得李自然既来不及祭起‘诛仙剑’,也来不及发动‘元婴出窍’,是萧仁恕的成功。
但是,如果不能在电光火石的一刹那之间击倒李自然,失败的最终还将会是萧仁恕。
萧仁恕能成功吗?
刹那间,剑气、掌风正面相撞,顿时激起惊天动地的气爆波动,宛如炸雷。千万个小漩涡呼啸着四散开来,道旁的小树细枝当不起这等巨力,喀喇喇相继折断,断枝碎叶漫天飞舞,黑夜中远远望去,宛如末日降临。
被那股强悍绝伦的掌力所封堵,萧仁恕的身体好像皮球撞到了墙壁一样反弹起来,几乎足不沾地的在空中,仿佛风车一样,疾速地、连续不断地翻了几十个跟头,倒飞了回来,正好落在萧兰轩、萧怀物,以及卫经纶等人身侧不远处。
落地后的萧仁恕满脸严肃,一句话也不说,剑交左手,右手只一探,已经抓住了萧兰轩的后背。随及,他双足再度点地,人已如大鸟般高高跃起,向另一个方向飞也似的急窜而出。
原本,在得到萧兰轩、卫经纶和宫露白的助力后,萧怀物正和赵元节的一干徒子徒孙苦战不休,杀得不亦乐乎,却突然被飞遁而至的萧仁恕打断了,未免有些懊恼。但转念,他当即意识到事情不妙,口中呼喝一声:“‘解剑园’的兄弟们快撤!”话音未落,就已招呼上卫经纶和宫露白,一起朝着萧仁恕飞遁的方向窜去!
要知道,萧怀物和萧仁恕兄弟二人并肩作战了许多年,早已心意相通,不须言语,越是到这种情势紧迫的时候,越是能激发起他们的默契。
这前,赵元节的一干徒子徒孙本已被逼得险状环生,巴不得敌人撤去,当然无心追击。
一掌逼退了萧仁恕的李自然,高大的身形屹立于飞舞的残枝、树叶间纹丝不动,宛如一尊魔神。看起来,他和先前没有任何变化,脸上的表情依旧古怪,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双目闪闪发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令人想不通的是,他居然只是望着萧仁恕飞遁的身影,没有动身去追。
照常理推断,在刚才的那一次交手中,李自然应该也不轻松,否则,怎么可能让杀死自己师弟赵元节的敌手在眼皮子底下逃走?不过,看他的模样,最多是受了点儿瞧不出的小伤,绝无大碍。
稍后,他暗中调息了片刻,才缓步向一片混乱的战场走去。
他的弟子,也就是先前指挥一干人等同萧怀物激战的年轻人眼尖,发现师父来了,登时又惊又喜,顾不得收拾残局,迅速向李自然迎了过去。
再说萧兰轩被他老爹萧仁恕那只如同铁钩一般有力的手紧攥住衣服,牢牢抓起,提拎着飞速狂奔,一时间只觉眼前走马,耳畔生风,两旁的树木飞也似的向后倒去。
这时候,萧兰轩并没有发懵,而是仔细关注起紧贴着自己的老爹来。
萧仁恕是从身后抓起他的,所以他没法子调过身子去看老爹的样子,但他可以听。在他听来,紧贴在他身边的萧仁恕的喘息声依然绵长而稳定,不像受了伤。
但是,萧兰轩知道,老爹肯定受伤了,而且伤得不轻,否则绝不会这么急急匆匆地逃遁。
一想到这里,萧兰轩的心里就如同打鼓一般惊慌。
事实上,他从未想到老爹会有逃跑的一天。
他一直认为,临阵脱逃,是比死还要屈辱的事情。如果是他,宁可像一个战士一样死去,也不愿意像狗一样逃跑。
可此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