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黄芩摇手道:“好了好了,我说不过你。话说回来,依我看,萧园主性情刚正,谈吐间自然流露出对妖邪之人的厌恶,不似作伪。而且,他明明已视我们为敌,却还告诉我们赵元节的下落,那自是因为爱惜自家身份,纵是敌人亦不愿出言相诳,似他这等人物,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
韩若壁道:“可是,你真觉得赵元节此来不是为了‘三杀’的‘玄阙宝箓’,而是如萧仁恕所说,是替‘南华帮’助拳来的?‘南华帮’再怎么富,也不过一个地方帮派,哪可能有财力请得动远在江西的‘小天师’带人赶来助拳?”
黄芩思索片刻,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韩若壁摊手一笑,道:“瞧,你也没法子确定萧仁恕的话是真是假了吧。”
黄芩道:“即便如此,萧仁恕的话也未必是假的。”
韩若壁道:“你能肯定?”
黄芩道:“不是肯定,而是从萧仁恕的角度考虑,得出的结论。假设,萧仁恕只是个局外人,并不知道‘三杀’和‘玄阙宝箓’的事,却在这种特殊时期,得知赵元节出现在韶州的消息,那么,他的第一反应会是什么?”
韩若壁当即明白了,道:“他的第一反应仍是赵元节是‘南华帮’请来助拳的。”
黄芩道:“不错。”
韩若壁道:“可如果他只是说谎,想把我们引去韶州呢?”
黄芩沉默。
韩若壁摇了摇头,又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反正我觉得归善这种小地方忽然间冒出一个旷世高手来,未免太过神秘。而‘三杀’潜伏在广东,迟迟不去江西送‘玄阙宝箓’一事也颇为神秘。神秘的事凑到一起,总让人感觉哪里不对劲。当然,现在就肯定‘解剑园’和‘三杀’之间有联系还为时过早,但多安个心眼,总不会错。”
黄芩睨他一眼,冷冷道:“你就是心眼安得太多了。”
韩若壁倒吸了一口气,疑道:“奇怪,我发现从刚才到现在,你就老是和我唱反调。为什么?”
黄芩道:“因为你的调子不对。”
韩若壁的眼珠滴溜溜一转,道:“哈,我的调子不对?你的那句‘心眼安得太多’又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从不对别人安心眼?”
黄芩道:“我只对需要提防之人安心眼,你却对所有的人都安心眼。”
韩若壁若有所悟,道:“我明白了,因为我在屋里和小艾说话,没让你听,你便觉得我对你安心眼了。是吗?”
黄芩道:“难道不是吗?”
“是。”韩若壁的声音很沉,似乎蕴含着极大的力量:“但你又真的不是我需要提防之人吗?”
黄芩哑然片刻,也沉声道:“那得看你做了什么事。”
韩若壁道:“你瞧,这就是症结所在。”
黄芩听不懂,道:“什么症结所在?”
韩若壁叹了口气,道:“你不信任我。”
黄芩微愕一瞬,道:“你得能让我信任才成。‘北斗会’的事,倪少游的事,你告诉过我一星半点儿吗?”
韩若壁道:“你总认为我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做出伤天害理之事,所以才想事事皆知,好提前阻止我。”
黄芩道:“有什么不对吗?”
韩若壁又是一声叹,摇头道:“可我却觉得无论我做什么事,都不会伤天害理,所以没必要事事让你知道。”
黄芩愠道:“狡辩。”
韩若壁第三次叹气,道:“也许,是我奢望得太多了。我总希望有一天,无论我做什么事,你都不必提防我,而我也不需提防你。”
黄芩正色道:“假如你不做伤天害理之事,我又怎可能提防你,你又何需提防我?”
韩若壁疲倦地笑了笑,道:“可是,直到现在,我也没做过你眼里的伤天害理之事,但你分明就一直在提防我,不愿我对你有所隐瞒。”
“你的意思是,是我先提防你,所以你才提防我,凡事对我有所隐瞒的?”黄芩斥道:“荒谬,别在言语上绕我!”
之后,二人就这般,你一言,我一句,争争吵吵着到了小艾的住处门口,才如同商量好了一般,同时干脆地闭上了嘴。
见到小艾后,韩若壁立刻仔仔细细地询问了‘解剑园’的情况,以及萧仁恕的来历,而且还担心漏过了什么细节,问了好几遍,又反反复复地推敲了半晌,最终也没能发现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才不得不作罢了。
先前,韩若壁追问小艾时,黄芩未置一词,待到此时才开口道:“其实,我们只要走一趟韶州,如果在那里找到了赵元节,就说明萧园主所说的话是真的,那么‘解剑园’也就没什么问题了。”
韩若壁的脸上露出苦思之色,道:“如果赵元节真的在韶州出现,我们又知道他是来找‘三杀’的,那么‘解剑园’就不应该和‘三杀’有关系。可如此一来,‘南华帮’又是个什么情况?在这其中充当了怎样的角色?”
一拍大腿,他似是豁然开朗了,道:“是了!‘南华帮’就是‘三杀’!”
黄芩皱了皱眉,道:“怎么可能?”
韩若壁眉飞色舞,道:“本来我一直想不明白,‘三杀’到底为何不按原先的计划把‘玄阙宝箓’送至李自然面前,而如果‘南华帮’就是‘三杀’,这个疑问便迎刃而解了因为他们和‘解剑园’起了冲突,无暇把‘玄阙宝箓’送去江西给李自然,所以才倒过来邀请李自然来韶州犬玄阙宝箓’。李自然因故不方便亲自来,就派了赵元节来。”
黄芩无奈地看着一脸兴奋的韩若壁,轻轻摇了摇头,道:“你不要再这么胡思乱想了,好不好?这件事,咱们只要紧追不放,终会逐渐明朗起来,但似你这般疑神疑鬼的,实在毫无益处。”
韩若壁显然很不服气,诘问道:“这怎么能说毫无益处呢?如果‘南华帮
’是‘三杀’,就意味着他们已经派人伏击过我们一次,假如我们再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他们的老窝韶州,他们还不立刻派人出来把我们给活撕了?是以,我们如果要去韶州,必须得加倍小心才行。”
黄芩不屑地‘切’了声,道:“第一,高人龙那伙人是不是‘三杀’的成员,还不好说,指不定是你的疑心病泛滥成灾,硬往他们头上按的。第二,说‘南华帮’是三杀,就更加不可靠了。你想啊,‘南华帮’在韶州,实力极大,可谓一方的土皇帝,为啥要颠颠地把‘玄阙宝箓’送到李自然手里,以求得宁王的支持呢?难不成宁王的手还能伸到广东这地界来? ”
想了想,他又道:“再者,按我的想法,像‘三杀’这样的组织,原本是被刘瑾豢养的,整日里干的就是杀人不眨眼的买卖,首脑往往凶残有加。这样的人,没了刘瑾的关照,是不太可能和官府中人打好交道的。而‘南华帮’也好,‘解剑园’也罢,无一不是同当地官府打成一片的地方豪霸,所以,我以为‘南华帮’和‘解剑园’都不可能是‘三杀’。”
黄芩的这番话,分明一下子击中了韩若壁的软肋。韩若壁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最后,他气呼呼地用非常肯定的语气道:“无论如何,如果你说的‘高人龙曾在刘瑾的手下’这一点没错的话,我肯定他们就是‘三杀’的人。至于‘南华帮’和‘解剑园’,哪一个才是‘三杀’,回头再议不迟。眼下,我们的首要任务是盯住赵元节。”
黄芩道:“不错,盯住了赵元节,就不怕找不出‘三杀’。”
韩若壁道:“那便什么也不用说了,只管暂且听信萧仁恕的说法,去韶州一趟,查探一下赵元节是否真在那里好了。”
黄芩冷静说道:“韶州是肯定要去的。只是,就像你说的,这一路过去定然危机重重,指不定在哪儿就又要大战一场。这倒不是因为‘南华帮’,而是因为我们身上带着‘如意宝’,以及座下骑着的黄膘、紫骝。高人龙他们已经伏击过我们一次,我们若再大摇大摆地走在道上,还不等于给那些个杀手当操练的活靶子?”
稍加思索,韩若壁道:“有理。不过,在归善时,那些杀手似乎并没有出现,总不会就此放弃了吧。”
黄芩摇头道:“昨日,我发现门外有人窥探时,曾以为是那些杀手派来监视我们的探子,不想竟是‘解剑园’的人。我以为,对于归善的太平、安宁,‘解剑园’应该十分关注,且功不可没,可能也是因为忌惮‘解剑园’,那些杀手才没有跟踪我们进入归善。而韶州的‘南华帮’则不好说了,他们控制的地方太大,人手又杂,不像‘解剑园’大多是萧家的子侄,其中肯定不乏黑道上的匪类。假如‘三杀’确实在韶州,高人龙等人也确实是‘三杀’的人,只要稍微放出点风来,说我们身上藏着值钱连城的宝贝,说不定就会有人同我们起冲突,如此这般,再加上藏在暗处虎视眈眈的‘三杀’,形势怕是要异常险恶。”
韩若壁的神色也凝重起来,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论形势如何,关键还是赵元节,盯上他,准没错。”
黄芩道:“说是这样说,可我们对韶州一无所知,当地又没甚眼线。何况,韶州并不是个小地方,赵元节也未必会像在高邮时那般大张旗鼓,招摇过市。”
轻叹一声,他继续道:“连你们消息灵通的‘北斗会’也没能发现他的踪迹,可见他到了广东后定是极为小心谨慎,不欲被人发现。如果他有心藏匿行踪,我们也不容易找到啊。在这一点上,你们‘北斗会’还真是比不上‘解剑园’。”
韩若壁耸了耸肩膀,道:“什么比不上?根本不好比。我们‘北斗会’在广东本就没甚势力,而‘解剑园’则是熟门熟路,在韶州肯定埋有不少眼线,所以才得到了赵元节的消息。”
黄芩瞪他一眼,道:“若非你和萧园主说翻了脸,我们本可以问一问他有关赵元节的消息,现在,却是难了。”
韩若壁的面上丝毫没有后悔的神色,突然笑了起来,道:“在目前的形势下,我们如果旁若无人地硬杀到韶州,确实太引人注目了,反而没法子做事。不过,硬的不行,可以来软的嘛。”
黄芩边思索边道:“怎么个软法?”
韩若壁嘿嘿笑道:“假装去给‘南华帮’助拳。反正现在四面八方都有江湖豪客去给‘南华帮’助拳,混在他们中间,想来问题不大。这样一来,我们就只需要小心防范高人龙那拨人,同时也可以想方设法打探赵元节的消息了。”
黄芩犹豫不决道:“这个。。。。。。怕是很容易露出马脚吧。”
韩若壁拍了拍腰侧的‘横山’,‘嘿’了一声,笑道:“哪有什么马脚,假如‘南华帮’出得起银子,我就是真帮他们助拳,也并非不可能。”
拿眼波瞟了他一下,黄芩打了个哈哈,道:“请你助拳,‘南华帮’帮主肯定会亏死的。”
韩若壁道:“他亏他的,你又不是‘南华帮’的账房,帮他算的什么账?”
黄芩道:“你真想这么办?”
韩若壁没好气道:“不这么办,还能怎么办?”
听他们这般话赶话的你来我往,小艾和倪少游都目瞪口呆,委实弄不清楚二人之间的状况。
终于,小艾忍不住插嘴道:“既然韶州是非去不可的,那就到时随机应变吧,反正光是这么想,也想不出个名堂来。”
黄芩、韩若壁当然也明白,这事就是争上一整天,也争不出个所以然来,因此也就作罢了。
韶州府,地处粤赣交界,虽然比不得那些沿江沿海的繁华州府,但城内高檐大屋比比皆是,道路溪河四通八达,倒也颇具规模。南大街的尽头,有一处雄伟富丽的宅院,高耸的朱红门楼极具气派,黑漆的大门上钉着一颗颗黄澄澄的铜钉,两侧还各蹲踞着一只巨大的、怒目伸爪的石狮子,气势威严。门楣上的双面砖雕上刻着‘狮子楼’三字。
‘狮子楼’正是南华帮的总舵堂口所在,可谓大名鼎鼎,家誉户晓。
在韶州,有一句话叫作:“人过韶州府,先拜南华帮。一拜狮子楼,二拜聚义堂。”可见,狮子楼里的聚义堂,乃是南华帮商议事务的重要场所。
聚义堂上,当中间是一条长长的青龙木材质的议事长桌,表面油光锃亮,一看就知定然价值不菲。议事桌两侧,各排放着八把同样为青龙木材质,镂空雕花,镶嵌大理石椅背的太师椅。
此时际,每一张太师椅上都坐着一人,或老或少,或瘦或胖,衣着各异,但都头扎青色布巾,且个个太阳穴高高坟起,双目中精光闪烁,一望而知,均为武艺高强之辈。
议事长桌尽头的主人位置上,摆放着一把比其他椅子高大、宽阔许多的太师椅,椅子两侧的扶手上各雕了一个狮子头,上面坐着的正是南华帮的帮主,‘真怒刀’郑坤。
看郑坤的年纪差不多有四十上下,国字面,赤红脸,两道浓眉,一双细眼,下巴微微向前突出,显得异常雄健有力,看上去就是精明强干的模样,自有一番英雄气度。
他目光如炬,环视了一圈在座的十六人,而后故意沉吟不语着。
在场的这十六人,统统是‘南华帮’里的重要角色,若非长老护法,就是坛主、香主。可以说,‘南华帮’内所有说得上话的话事人都已经齐集在这间聚义堂里了。
十六双眼睛,三十一道目光,齐刷刷地盯着郑坤。
是的,没有数错,只有三十一道目光
因为‘南华帮’的左护法长老‘铁拐仙’柯子华年轻时与人动手,伤了一只右眼,只剩下一只左眼好使了。
这时候的郑坤着实有些不快。
他有足够的理由不快。
要知道,他挑起‘南华帮’的大梁已有七年的时间了。这七年里,在他的带领下,‘南华帮’在韶州当地一直顺风顺水,越走越高,直至现今如日中天的地位,他作为帮主,也在这一过程中建立起了足够的权威。在他看来,这种权威是不容挑战和质疑的。此前,他也一直以为,目下的‘南华帮’,只要他说一,绝没有人敢说二。
但是,他错了。
自从‘南华帮’和‘解剑园’撕破了脸,向‘解剑园’下战书以来,帮中的一群老不修们就一直不同意他的做法,尽说些什么‘没必要挑起争斗,让帮中兄弟流血牺牲’,‘化干戈为玉帛才是正途’,‘还可以再次进行谈判’等等之类的屁话,意图无一例外是要他同‘解剑园’讲和。令人头痛的是,这帮老不修都是和老帮主‘怒刀’周重一道拼杀出来的护法长老,资格老,年纪又大,在帮会中的影响力也不小,是以,虽然郑坤贵为一帮之主,却也不能轻易把他们怎么样。这一点令郑坤很头疼,也很不满意。
良久,郑坤努力地压制住心头腾腾上窜的怒气,用尽量冷静的声音说道:“柯护法、龙护法,你们两位长老当年追随先师,曾为‘南华帮’立下过无数汗马功劳,我虽身为帮主,也是极为敬重的。却不知二位长老,这次执意请来各路坛主,匆匆忙忙地召开这场元老会议,究竟是为的什么?”
他口中的龙护法是‘南华帮’的另一位长老右护法长老‘迅雷掌’龙天任。
柯子华的资格最老,闻听此言后,重重地咳嗽了两声,沉声道:“我知道郑帮主天纵奇才,‘南华帮’这几年的兴旺蓬勃全是靠的郑帮主的远见卓识,英明决断,我等老朽们本当撒手帮会里的事务,只管安享晚年。”话到这里,他又咳嗽了一声。
郑坤心下气恼不已,暗道:平日里,吃不少你的,用不少你的,你若真心安享晚年,还蹦跶出来开什么‘元老会’?
柯子华接着道:“只是,这一次,我‘南华帮’和‘解剑园’起了冲突,眼下已势成水火,不容乐观,着实令人心急不已。”
郑坤冷声道:“柯护法有些言重了吧。”
柯子华郑重道:“帮主有所不知,虽说‘解剑园’的园主萧仁恕的武功在江湖上无甚名头,但老帮主生前一直对他推崇倍致。‘解剑园’奉行的是家传武学,一门上下,个个都剑术非凡,萧仁恕的儿子萧兰轩更是名列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