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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芩轻轻一笑,道:“但这句废话还有一个意思:你做不到你做不到之事,但至少,你要做到你能做到之事,不要为了做你根本做不到之事,而放弃你本来可以做到之事。”
听罢,韩若壁终于明白黄芩为何不愿离开高邮了。
但是,黄芩不愿离开高邮,不代表他这一次说服不了黄芩跟他走一趟。
心里早有计较,韩若壁仰天笑了几声,道:“想保高邮安宁,这一趟你更应该跟我走。”
他向来不是个容易放弃的人。
黄芩道:“少来诓我。”
韩若壁‘哼’了声,道:“前面我就说了,无论我自己走这一趟为的什么,请你走这一趟都是为了阻止李自然拿到‘玄阙宝箓’。李自然何许人也?乃是宁王麾下的‘太玄天师’。他若是拿到了‘玄阙宝箓’,只能是帮着宁王造反作乱。宁王想当皇帝,你不会不知道吧?”
黄芩道:“天下又不是我的,宁王造反作乱与我有甚相干?”
韩若壁冷笑数声,道:“宁王麾下的人你不是没有见过,个个贪残强横,如狼似虎,为了莫须有的罪名,都可以烧了钱老大的钱家庄。现下,这些人马就在江西,要造反只有两条路,一条路是挥兵而上,越过三四个省,袭击北京,另一条路是直接顺江而下攻占南京。北京远,南京近,你猜宁王会选哪一条路?”
北京是京师,南京则是以前的金陵应天府,几乎挨着扬州府,而扬州府领三州七县,其中就有高邮州。
黄芩没有接话。
韩若壁道:“要我说,宁王九成九会选南京这一条路。”
继而他又神色肃然,道:“真要那样,朝廷必然和宁王开战,所谓唇亡齿寒,如果不能尽早镇压下宁王的叛乱,南京势必烽火连天、战鼓隆隆,扬州府又能好过到哪里去,届时,你们高邮州还能有安宁日子吗?”
黄芩心头一惊。
此前他只是没想过,现下一经提点,便知韩若壁所说之事极可能发生。
见黄芩面色稍变,知道自己的话触动了他,令他方寸微乱,韩若壁赶忙趁热打铁,紧接着道:“你想要的‘安宁’,不过是建筑在一枚危卵之上,纵然建筑得再完美,翻手之间,也难逃灰飞烟灭的命运。”
喘了口气,他又道:“如果这一切真的发生了,你后不后悔没有跟我一起走这一趟?”
不待黄芩回答,他再次逼问道:“如果因为李自然得到‘玄阙宝箓’而法力大增,彼长此消之下,令得朝廷没能及时镇压下宁王的叛乱,而祸及高邮百姓,你又会心安理得吗?”
想了许久,黄芩道:“我只是一个会武功的捕快,没有能力去阻止一场叛乱。”
注视着面前的那双眼睛,韩若壁从里面瞧出了一丝动摇。
他沉声道:“你不是一个会武功的捕快,你是一个武功高强的捕快,所以,你有能力去阻止李自然拿到‘玄阙宝箓’。”
黄芩低头,再次陷入了沉思。
等了许久,韩若壁道:“别忘了,你说过,要做到你能做到之事。”
黄芩抬手,将桌上的那杯已经凉了的瓜片连茶叶带汤汁一口气饮尽,用衣袖擦拭掉唇边的残渣,道:“好,我跟你去。其实,有我跟着,对你们‘北斗会’所图之事并没有多大好处。”
他的意思很明显,虽然跟去,但只做自己觉得该做之事,不但未必会帮‘北斗会’的忙,说不定还会碍‘北斗会’的事。
韩若壁目中异光闪动,哈哈笑道:“对我而言,你肯跟着我,就已是最大的好处了。”
黄芩不觉一笑,道:“莫要高兴得太早。”
韩若壁扮了个鬼脸,伸了伸舌头,得意道:“这世上,怕也只有我这条三寸不烂之舌才能说得动黄捕头改主意吧。”
“那倒不至于。”黄芩道:“不过,倘若换成旁人,我断不会听他继续啰嗦下去,早就抬腿走人了,也就没什么说得动说不动的了。”
连个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对方,对方当然没法子说动他。
韩若壁听得心里一阵喜滋滋的,道:“没给你吃糖,嘴就已经这么甜了,若是给你吃了糖还得了,不把人甜死?”
说着,他将桌上的两包姜糖挪到身前,解了系绳,剥开其中一包的纸皮,从里面取出一颗酥黄色的姜糖来。
起身行到黄芩身侧,韩若壁嘴角一挑,道:“吃不吃?”
黄芩点了一下头,一边伸手来接,一边道:“你倒是会挑东西买,听说此种糖是这一带颇为出名的小食。”
韩若壁却不给他,而是摇了摇头,道:“张开嘴,我喂你。”
方凳上的黄芩稍稍仰头又瞧了他一眼,依言收回手,张开了嘴。不想,韩若壁却猛然间把姜糖扔进了自己的嘴里。没等黄芩反应过来,他又快如闪电般伸出双手搂住黄芩的头部,张开的手指插入到黑色的发丝里,以含着糖的嘴堵住了黄芩微微张开的双唇。这时的韩若壁半阖着眼,全身心地投入到这个偷袭得很是成功的吻里,吸吮、挤压、舔噬、轻触。。。。。。
黄芩的双目骤然间睁大了一瞬,仿佛什么也瞧不见一样,空洞地失去了焦聚,但霎时,又如同被点燃的两粒黑炭,注满了□的温度。不知何时,他也已站立而起,双手攀上了韩若壁的腰背,勒得很紧,很紧,身体也贴得极近,极近。
唇与唇胶合,舌与舌纠缠。
呼吸被痴迷颠覆,意识被□淹灭。
如此激列的亲吻令得他们的呼吸声变得越来越沉重,越来越急迫。
姜糖和着唾液在二人的口舌间滑来滚去,辗转流连。
一股甜腻中带有几许辛辣的味道刺激着他们的味蕾,而彼此的呼吸声又刺激着他们的听觉。
面对面的两双眼睛,一双□迷离,一双饥渴难耐,但同样的无所畏惧,哪怕天崩地裂,哪怕朝生暮死,也要将对方牢牢印刻进自己里。
紧贴在一起的皮肤渐渐变得滚烫,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那种撩人的热度,而且随着互相间地摩擦,愈来愈热。顷刻间,欲望如衰草沾上了火星,‘呼’地窜了起来,烧遍全身,炙烤得人血脉贲张,不能自已。
一吻终了,韩若壁吞下口中甜津,轻轻放开了黄芩。因为他的腰背仍被黄芩紧紧禁锢住,是以,二人仍保持着脸对脸,胸贴胸,挨得极近的姿势。
韩若壁邪性一笑,道:“我喂的糖,好不好吃?”
此刻,那颗姜糖已落入到黄芩的肚内。
黄芩的面颊被□燎得通红,咬了一下嘴唇,喘息了几声,又紧眨了几下眼,沙哑的声音仿佛从喉咙的最深处传出:“糖。。。。。。没有你好吃。”
由于正在遭受着欲望的煎熬,他的嗓音与平时完全不同,如同野兽的呜咽,别有一种诱惑力,听得韩若壁的下腹一阵收紧。而黄芩的那双较一般男人长些、密些、正在轻轻眨动的睫毛,则仿佛要把韩若壁最原始的冲动全部‘扇动’起来。
感觉脑袋里好像一阵电光闪动,韩若壁什么也不想了,就往床边移动。
发觉到他的用意,黄芩也立刻找到了目标,忙不迭地一边跟着他往床边去,一边松开他,空出双手,开始动手匆忙地脱衣服。韩若壁见状当然不甘落后,几下就脱了个精光。
帏账内,一深一浅二具赤条条、光溜溜的躯体前后撞击、上下交叠,反复地冲入青冥之巅,再直坠瀚海之渊,他们挣扎着,嘶吼着,时而摒住呼吸,时而急促喘气,汗水淋漓地将在积压在心底里的无边欲望、满腔豪情,任性无忌地全部释放了出来。。。。。。
当二人你来我往,不知纵情释放了多少次欲望后,终于都瘫软了下来,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但还是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一面感受着相印的两颗心欢愉地跳动,一面等待身上的汗水慢慢风干。
此时,外面已是斜月上柳梢,蝉声如落雨。
轻轻地拨弄着黄芩的睫毛,韩若壁不由自主道:“前一阵子在高邮,你没遇上什么麻烦吧?”
被弄得很痒,黄芩躲开了他的手,揉了揉眼睛,笑道:“你什么意
思?莫非我该遇上什么麻烦?”
说完话,他翻身起来套上衣袍,借着月光走到桌边,点上烛火,倒了杯冷茶喝下。
韩若壁光着身子,叉开两条大长腿坐在床边,任由两腿间的玩意儿耷拉在那里,心虚地干笑道:“没麻烦就好,没麻烦就好。”
黄芩疑道:“你可是做过什么让我惹上麻烦的事?”
韩若壁叹了声,道:“我倒是没有亲自去做。”
经过刚才的一钞翻云覆雨’,他越发想把那件事给坦白了,否则总觉亏欠了黄芩什么似的,没法子心安。
黄芩的思路何等敏捷,念头转动间便知有异,道:“这么说,是你找别人去做的了?”
韩若壁小心试探道:“要是我真做了对你不利之事,你打算如何对我?”
他的口气半是忧伤,半是自嘲。
想了一会儿,黄芩道:“不知道,或者狠揍你一拳。”
韩若壁听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道:“若只是这样,就谢天谢地了。”
紧接着,他把请‘北斗会’的三当家‘天玑’傅义满去高邮,夜闯知州府宅,向徐知州诬陷黄芩是江湖上的大魔头‘吴刀’一事说了出来。
没等他说完,黄芩就冲到床边,狠狠一拳打在了他的肚子上。
韩若壁疼得又是呲牙又是咧嘴,在床上蜷成一团,嘴里却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笑道:“打得好!。。。。。。打得好!。。。。。。打得不冤!确实该打。”
这会儿,他的肚子痛得不行,但心里却舒坦了。
黄芩冷着一张脸瞧他,道:“你那么做,到底想怎样?”
韩若壁捂着肚子坐了起来,面色很温柔,道:“我想为你好。”
黄芩强忍住怒火,道:“你那么胡闹是为我好?!怎知不会害死我?!“
猛喘了几口气,韩若壁道:“以你的本事,想全身而退并不难。”
听出了他的意思,黄芩冷笑道:“原来,你是想让我当不成捕快。”
望着那双被怒火点燃的眼睛,韩若壁坚定道:“我想让你当你自己。”
这二人,一个全身光滑滑地坐在床上,另一个套了件外袍、赤着脚站在地上,两厢对视了好一阵。
“我当捕快就不是自己了吗?”黄芩道:“你不是我。我是不是自己,由我说了算。”
韩若壁无奈地叹一声,道:“那件事。。。。。。其实,我早就后悔了。”
“你是该后悔。”黄芩斥道:“刚才你还说,‘如果真心为了别人好,就可以理直气壮地把别人的生活搅得一团糟。哪有这样的道理!’可你再瞧瞧你自己做的是什么事。”
韩若壁心道:你不也说过‘人只能以自己的方式对别人好’嘛。当然,这个‘别人’接不接受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面上,他苦笑道:“接下来,你打算怎样?”
这句话刚说完,他就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喷嚏。
虽是夏日,但更深夜凉,韩若壁又贪图自在的一直光着身子,所以受了点儿风。
从地上捡起韩若壁的衣袍,甩手扔到床上,黄芩黑着脸道:“快穿上。”
韩若壁一边穿衣,一边担心道:“你不会是打算和我绝交吧?”
黄芩眼中的怒火慢慢收敛了下去,道:“如果你仅仅是我的朋友、知己,我一定同你绝交。”
呆了一瞬,韩若壁茫然道:“不是朋友、知已,那是什么?”
喉头动了动,黄芩低声道:“你心里知道,又何必要我说出来。”
在他看来,朋友、知已,可以为之生,可以为之死,却不可以为之妥协,为之屈服,所以朋友若是做了不可原谅之事,便不得不割舍,因为互相间的关系是对等的。但爱人、恋人却不同,不存在是否对等,那是一种如影随形,不能割舍的关系,有时候会令人屈服,妥协,也会让人不由自主地原谅。
韩若壁跳下床,一把抱住黄芩,像是用力抑制住快要爆出胸膛的激喜般剧烈地喘息了一阵,道:“我是知道,但偏要你说出来给我听!”
因为激动,他的耳根子都红了 。
凑到一只红得诱人的耳朵边上,黄芩禁不住把嘴贴了上去,低低地说了一句什么。
韩若壁听罢,畅快无比地笑了。
然后,二人一起躺回到床上睡觉。
韩若壁的兴奋劲还没有过去,因此睡不着,于是侧过身,冲着躺在身边,已闭起眼睛的黄芩吹了一口气。
黄芩睁开眼,道:“别闹了,再不睡天就亮了。”
韩若壁揉了揉肚子,略有怨言道:“刚才,你真下得去手?”
黄芩侧过身,道:“你以为我会舍不得?”
韩若壁道:“我以为你会轻一点儿。”
笑了声,黄芩道:“没想到你居然不躲不闪,硬挨了一拳。那一拳,你若是想躲,一定躲得开。”
韩若壁脸上浮现出一丝得色,道:“因为我挨得起。黄捕头的拳头怕也只有我挨得起了。”
黄芩道:“说起那事,亏你胡诌出个‘吴刀’套在我头上,为何不干脆说我是‘爆裂青钱’?反正在徐知州听来也没甚区别。”
左思右想了一阵,韩若壁疑惑道:“徐知州真的没有为难你?”
黄芩道:“没有。他大概以为我是遭了‘奸人’的陷害。”
说到‘奸人’二字时,他特意恶狠狠地盯着韩若壁瞧了瞧。
转而,他又道:“若你做的‘好事’真给我惹来了大麻烦,先前的那一拳就不够解恨了。”
韩若壁长吁短叹道:“那要怎样,难道再刺我一尺?”
黄芩没有回答,只道:“莫要再有下一次了。”
推了一把黄芩,韩若壁叉开话题,道:“我怀疑承信大师就是‘紫电’。”
黄芩诧异道:“‘紫电金针八面风’的紫电?”
韩若壁点头道:“他有一根紫金打铸的禅杖。”
一面回想着那根禅杖的模样,他一面又道:“你说那根禅杖若是舞动起来,会不会象一片紫色的闪电?”
黄芩笑道:“就因为一根紫金禅杖?你也太疑神疑鬼了吧。”
但有那么一瞬,他的眼中流露出向往之色。
韩若壁‘啧啧’两声,道:“反正他已身患恶疾,恐不久于人世,想确定已是不可能了。”
脑中灵光一闪,他又道:“你说金针蓝诸若是出手,能不能治好承信大师的恶疾?”
“这谁知道。”连打了好几个哈欠,黄芩阖上眼,道:“我只知道天亮后就要上路,还是抓紧时间睡一会儿为好。”
说罢,他翻过身不再理睬韩若壁,沉沉睡去了。
☆、第7回:避雨财神庙惊现奇女子,有意献文墨代拟退婚书
第二日,黄、韩二人起了个大早,稍加梳洗后,叫来伙计,点了些包子、稀饭、面饼、咸菜、花生、果脯之类的吃食进来房内,对桌而食,准备吃饱了就动身。
黄芩一边埋头长啜大嚼,一边似乎想起了什么,抬头问道:“你觉没觉得这扬州城里好像出了什么事?”
韩若壁边吃边咕哝道:“没觉得呀,怎么了?”
黄芩停下吃食,仔细把先前在码头上连一个混世的破落户都找不见的事说道了出来。
韩若壁不慌不忙地点了点头,一面手上比划,一面把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再以布巾擦了擦嘴,取了根剔牙杖剔了剔牙,才道:“原来你说的是这一桩啊,那我还真知道一些。”
黄芩很感兴趣地抬了抬下巴,道:“不妨说来听听。”
韩若壁道:“你可晓得,扬州城里最近来了一个不明路数的江湖客,不知为何,到处找扬州四鹰之一的‘渔鹰’余大海的麻烦。听说,双方冲突过好几次,余大海那边似乎吃了点儿亏,是以,为避免麻烦,他已下令,暂时不许手下的青皮混混们到处乱窜了。我估计,你先前过的那个码头就是余大海的场子,他的手下都得了命令避风头去了,当然瞧不见人。”
黄芩寻思一刻,皱眉道:“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余大海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里又是他的地盘,那个江湖客想同他斗,怕是难上加难了。”
韩若壁捡了粒花生,剥着花生壳,笑眯眯道:“你又不认识那人,操的哪门子心。”
黄芩笑道:“我不是操心,我是想知道那人到底是什么来路,能有如此本事,居然敢在余大海的地盘上和余大海玩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