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睨了眼他们手中的彝刀,黄芩道:“只怕你们赶不走我。”
四方脸的好生不服气,道:“怎么?你还想硬闯不成?”
黄芩微微颔首,道:“没错。这一趟,我是打也要打进你们寨子里去的。”
他的语气并无半点居高凌下,锋芒逼人,只象是在陈述一个不可避免的事实。
这时,跟着黄芩的熊传香已悄没声息地到了近前,冲那两名汉子翻了翻眼。
见到她,不知为何,那两名汉子仿佛见了鬼一般,俱面露危悚之色,忙不迭地退后了几大步。
黑长脸的惊惧不已,声音走了调儿般道:“她。。。。。。她是巫祝!”
又瞧了眼黄芩,他‘哎呀’了一声,紧接着恍然道:“他们定是那批贼人里的!。。。。。。那批贼人就要来了!快叫人来!”
四方脸的迅速从腰里取出一片木叶放至唇间,鼓起腮帮子,发力一吹。
当即,一声尖锐刺耳的长啸冲天而起,在四周的林木间回荡不止。
黄芩心道:看来,他是想以此种声音招唤帮手了。
转头仔细打量了一番熊传香,他又心生疑异,暗想:那彝人口中的‘贼人’是些什么人?莫非这苗女与‘那批贼人’真有甚关系?无论如何,我此番怕要受她牵连了。
可熊传香却是一脸莫名奇妙,不知所措的表情。转而,她又颇为不信任地瞧向黄芩,似乎以为黄芩才是和‘那批贼人’有关系的人。
摸不清状况之下,黄芩决定暂且不做打算,只静观其变就好。
没有一会儿功夫,寨门洞开,从里面奔出两队训练有素的彝人汉子,个个提刀拎棒,背弓带箭,神色凛然。
寨门复又合上了。
两队人中,一队于寨前排开阵势,严密守备,大有森严壁垒之态;另一队则冲上前来,风驰电卷般将黄芩和熊传香团团包围在了当中。
对于快步流星冲上来的为首之人,黄芩有了种似曾相识之感。而那人瞧见黄芩时,面上表情微显困惑,想是也觉得眼熟。
顿时,黄芩想起来了,他正是送火狐皮给公冶修的彝人男子。
那人转向四方脸的汉子,沉声问道:“日则,怎么回事?”
显然,他瞧见外面既无打斗闹事,又无危险临头,除了两个陌生人站在场中,没有任何异样,是以对日则吹响木叶示警一事颇为不满。
被唤作日则的四方脸汉子有些委屈道:“是俄里让我叫人的。”
他口中的俄里显然是那个黑长脸的汉子。
俄里惊魂稍定,道:“立色,他们想要硬闯进寨子里去。”
原来,那个明显比他们地位高些的汉子叫立色。
瞧向黄芩,立色厉声道:“你们想硬闯寨子?”
没等黄芩回答,熊传香已抢前一步,质问俄里道:“他是不是贼人,我不知道。可我什么话都还没说,你凭什么当我是贼人?!”
舍了黄芩,立色来到俄里身边,似乎也在等他回答。
俄里倒握住刀柄,冲立色行了个礼,神色肃穆道:“瞧她的样子,就知道是个巫祝了。土司大人交待过,说那批贼人里有个会放蛊的巫祝。我想,天下间哪有这般巧合的事情,所以,就料想他们是那批贼人派来的,不是充当前哨,就是刺探情况了。我怕门口人少,变故突生时,反应不及,出于谨慎考虑,才让日则吹响了木叶。。。。。。“
“好了。”立色一听就不奈烦了,打断他道:“放蛊伤了土司大人侄儿的巫祝是个男人,而且年纪不小了,怎会是这位姑娘?!”
俄里愕然,道:“这。。。。。。土司大人没说清楚,我只知道是个巫祝,又不知道是男是女。。。。。。“
冲俄里使了个眼色,立色喝了声:“闭嘴!算了!”
他总不能去怪安苏其土司没有交待清楚吧。
熊传香翻了翻怪眼,得理不让人道:“既然是错怪了,还不向我赔理?”
上下左右瞧了瞧她,立色问道:“姑娘可是炼蛊的巫祝?”
熊传香点头道:“不错。”
见她的眼仁奇特,且腰间没有一般巫祝装带蛊虫的瓦罐,立色猜想她的蛊术定是极其厉害。
当即,他命令俄里和日则,道:“还不快向这位姑娘认错?”
二人虽则心有不甘,但也不敢违抗命令,于是马马虎虎地认了个错。
熊传香倒也欣然接受,感觉满意了。
转眼,立色道:“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熊传香道:“我姓熊名传香。”
立色又问道:“姑娘来我们彝寨有何事?”
熊传香一指黄芩道:“我没事,他有事。我跟着他来的。”
对于黄芩,立色似乎不甚关心,又对熊传香道:“我瞧熊姑娘的蛊术定是高强得很,不知道懂不懂得除蛊?”
口角托出一丝冷笑,熊传香道:“你是瞧不起我吗?我们炼蛊之人靠蛊吃饭,哪有不懂得除蛊的?”
立色连连摇手道:“不敢不敢。只是我们土司大人的侄儿被人放蛊伤了,眼下昏迷不醒,土司大人正四方求治无门,如果姑娘能进去寨子里,施予援手,帮忙治一治,我们定然感激不尽。”
瞧了眼黄芩,熊传香心道:明明他有事要进寨子,却进不去,我没事,寨子里的人倒找到我头上,求我进寨子,这当真有趣极了。
想到这里,她索性拿起乔来,头一昂,鼻子快要顶到天上去一般,道:“我凭什么替他治?”
立色诚恳道:“如果姑娘能令土司大人的侄儿有所好转,土司大人定有丰厚的礼物、银钱馈赠。”
熊传香笑道:“侄儿侄儿,是侄,不是儿。怎的你们这位土司对侄儿快赶上对儿子好了?”
立色道:“我们彝人家有句话叫‘外侄的一百根头发里,倒有五十根是舅舅家的’,侄舅关系极为亲密,土司大人对侄儿和对自己的儿子一样好。”
熊传香道:“如果要我治,势必要我进去寨子里了?”
立色道:“那是当然,否则如何治?”
“喂,”熊传香故意招呼黄芩道:“你说,我是治,还是不治?”
黄芩讶异道:“问我?”
熊传香意图不明道:“想进去寨子里的人又不是我,不问你,问谁?”
黄芩道:“我若说治,你便治?”
熊传香怪笑一声,道:“那可未必。”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也许,黄芩说治,她不肯治,黄芩说不治,她反倒要治了。
自知没有左右她主意的本事,黄芩道:“你看着办好了,若是愿意替他治,我们便一同进去。毕竟,这边的事早日了结,你想办的事,也可早日办成。”
他心道:能不动用武力自然最好,若是没法子,该怎样,便怎样。
想了又想,熊传香暗道:土司都是有钱有势的,此番若替他的侄儿除蛊成功,相信报酬颇丰。我的‘火梨子’已然不多了,以后还需花大价钱去买,绝不能因为意气用事,同他做对,而放弃了大好的赚钱机会。
想罢,她点头道:“好吧,我就进去治治看。”
立色得闻此言,匆忙领着二人进去寨子里了。
进得寨中,二人瞧见一排排、一列列的泥巴房子距离极近,几乎户户相连。房子的顶部都极其平坦,高度也差不多,仿佛只要抬一抬脚,就能从一家的屋顶,迈上另一家的屋顶。泥巴房子的外墙边还安放着梯子,似乎是为了方便大家爬上爬下。
立色带领二人爬上近前的一处屋顶,而后一会儿向前,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地通过众多屋顶,健步如飞地走了起来。
上面的视野极佳,只要举目四望,便可将整个寨子尽收眼底。
走在屋顶上,黄芩只觉脚下被夯实的黏土柔软而富有弹性,莫名一阵惬意,不禁赞道:“这房子可真够特别的。”
立色边走边自豪道:“这是我们住的房子,叫做‘土掌房’。”
回头瞧了眼黄芩,他又道:“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黄芩道:“你送火狐皮给公冶庄主时,我也在场。”
‘啊’了声,立色拍了一下脑袋,笑道:“你这么一说,我便想起来了。原来你是‘金碧山庄’的庄客。”
黄芩道:“算是吧。”
转而,他问道:“寨子里可是出了什么事?”
立色叹一声,道:“说来话长,一会儿你问土司大人好了。”转瞬,他又象是忽然意识到什么一般,问道:“莫非你这些日子不在‘金碧山庄’?”
黄芩道:“不在。”
立色‘哦’了声,道:“难怪你不知道了。”
黄芩得闻此言,心底疑云骤起,暗道:莫非彝寨封寨以及土司侄儿被巫蛊所伤,和‘金碧山庄’有甚关系?
他们说话的当口,熊传香只是听着,并未插嘴发问。
现下,她已可确信黄芩是认识‘金碧山庄’的庄主公冶修的,之前并没有诓骗于她。
走过十来个屋顶后,几人瞧见近前的一个屋顶上守有四名全副武装的彝人护卫。
瞧见来的是立色,他们只是打了个招呼,没有加以阻拦。
立色带着二人迈上这处屋顶,又从外墙边立着的一把梯子上先后爬了下去。
下面是一个挺大的院子,共有五间屋,和屋顶上一样,有四名护卫守备着。
立色向其中一名护卫耳语了几句,那名护卫便将三人领到正中间的一间堂屋门口等着,然后自己进去通报了。
很快,他出来说土司大人请三人进去。
得了许可,立色弓着腰、低着头,领二人进到屋内。
只见里面光线黯淡,左墙边的地上挖有一个小坑,四周垒上鼎形的砖石,设了一个火塘。现时,火塘里没有火,上面支着一口大锅。锅的上方,以竹蔑编织成索,吊着一个铺了竹条的木架,瞧上去是撤下锅后,拿来烘烤肉食以便待客用的。靠近火塘的地上还摆着一只竹盆,里面放满了盐巴、花椒、辣子、蒜头等各种东西。
经过火塘时,立色低声嘱咐身后二人不要跨越火塘。
黄芩心想,这大约是彝人的某种风俗,若是不甚跨越,便是不吉利了。
“无酒不成礼。客人来了,怎能没有酒?”一位身材微显矮胖,精神矍铄的老者从木漆桌后站起身来,眯着眼,大声道:“立色,快拿咂酒过来待客。”
瞧他身上的那件深蓝色镶边,湖蓝色为底,绣着四爪金龙的官服,就知道必是此地的土司安苏其无疑。
立色应了声,出去了。
黄芩道:“土司大人太客气了。”
安苏其热情洋溢地笑道:“汉人贵茶,彝人贵酒,这是起码的待客之道。客人若是不喝,便是看不起主家。”
眨眼的功夫,立色抱了一只酒瓮进来,摆放在桌上,又插上两根空心细竹管到酒瓮里。《
br》安苏其示意黄芩和熊传香坐下咂吸饮用。
黄芩吸了几口,感觉酸甜之中带了点儿微辣,独具风味。
熊传香跟着也吸了几口。
稍后,安苏其问黄芩道:“这位朋友,听说你有事要面见我,是何事?”
黄芩道:“我来,只是想问土司大人一件事,还望土司大人能够告之。”
安苏其呵呵笑道:“只为问我一件事?”
黄芩点了点头。
这时,熊传香忽然叽里哇啦地说起话来。
她说话的嗓门很大,不像是自言自语,但眼睛只盯着门外,是以弄不清是对谁说话。
黄芩一个字也听不懂,怀疑她说的是苗语。
安苏其面色微动,似是考虑了片刻,也用同样的语言回了几句话。
显然,他不但听得懂,而且还能说。
熊传香冲黄芩得意地笑了笑。
黄芩问道:“你们刚才说什么?”
眨了眨眼,熊传香道:“原来你听不懂苗语啊。”
黄芩道:“是听不懂。”
熊传香笑道:“我只是询问一下土司大人侄儿的伤情。土司大人见我用苗语问他,便也用苗语回答我了。”
这话听起来似乎无懈可击,但黄芩却心下一阵不定,觉得她突然以苗语说话,不会这么简单,极可能有某种不可告人的意图。
紧接着,熊传香颇为郑重地,又以苗语对安苏其说了几句话。
安苏其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黄芩忽然产生了一种怀疑。
他想,不管熊传香第一次以苗语说话的内容,是不是询问土司侄儿的伤情,都十分可疑。因为,伤情怎样,医治时一看便知,此刻特意加以询问,岂非多此一举?是以,熊传香这么做,也可能只是以此为幌子,目的是试探自己是否听得懂苗语。经过试探,她发现自己不懂苗语之后,才第二次使用苗语向安苏其说了什么。
第二次说的是什么?
她特意用苗语,是有什么话不愿意、不方便被自己听到?
还是她有什么别样的图谋?
黄芩猜不透。
他笑了笑,干脆直接问熊传香道:“这一次,又说的什么?”
似乎根本不想隐瞒,熊传香张嘴就道:“我对土司大人说,如果可以治好他的侄子,馈赠的礼物我不要,只希望能多给些银钱。”
转瞬,她诡秘一笑,冲安苏其道:“土司大人也答应我了。是不是?”
迟疑了一刹那,安苏其点头算数。
不待黄芩多想,他已道:“朋友,你刚才想问我什么?”
神思不定了一瞬,黄芩道:“我想问一个人的下落。”
安苏其坐回桌后,道:“什么人?”
黄芩道:“蓝老先生,土司大人可还记得?”
安苏其含笑道:“当然记得,他可是四年前替我儿子医好了顽疾的神医。你想问他的下落?”
黄芩道:“不是。”
顿了顿,他继续道:“那年的火把节上,有一位脖子上挂有一颗珠子的少年坐在蓝神医的对面。我想问那位少年的下落。”
皱眉寻思了片刻,安苏其欠了欠身,无奈笑道:“汉人敬官,彝人敬火,我们很看重火把节,因而每年的火把节,都是许多人一起参加,里里外外加起来,能有好几百号人,别说是四年前,就是去年参加火把节的人,我也没法一一记住。“
彝人慷慨大方,热情好客,待客从来不嫌多,他这么说倒也并非没有道理。
黄芩不死心,又追问道:“你再想想看。火把节十分热闹,大家定是载歌载舞,可那少年却是一直静静坐着的,应该颇为醒目。莫非就一点儿印象没有?”
装出使劲想了又想的模样,安苏其唉声叹气道:“都已是四年前的事了,再有印象怕也忘光了。”
说完,他又冲黄芩抱歉地摇了摇头。
黄芩垂首无语,心里一阵挣扎。
之后,安苏其让立色领着熊传香去自己侄儿家里,也好尽早替伤者查看、医治伤势。
接下来,屋里只剩下他和缄口不言的黄芩二人了。
安苏其正想说些什么来打破这一片沉闷的安静。
忽然,黄芩喃喃自语了起来。
说是喃喃自语,他的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安苏其,分明是说给对方听的。
令人费解的是,他嘴里说的并非汉语,而是苗语。
不但是苗语,还是刚才熊传香嘴里说过的话,以及安苏其的回答。
安苏其的目光一阵炫乱,心头不由一震。
继而,黄芩严正道:“我不懂苗语,但只要费点心思,还是可以原封不动地记下你们所说的话的。所以,若是想弄清楚,迟早能知道。”
听言,安苏其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
黄芩继续道:“那个少年的下落,同我一位重要朋友的生死有关,是以,我不想因为一些小误会,引起不可收拾的后果。不知土司大人可能明白我的意思?”
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就是警告安苏其,他不是个容易被糊弄的人。
屋内的气氛变得极其尴尬起来。
为了缓解这种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尴尬,安苏其叫人唤来一名穿着镶边大襟上衣和多褶长裙的妇人。
那妇人将火塘里点上火,把大锅端去一边,取下头顶上的木架放在跟前的地上,又拿来一条腊猪腿,看上去是准备烘烤腊肉,用以待客。
然后,她自腰间拔出一把小刀。
这把小刀,瞧上去并不锋利,甚至有些钝滞,或许已经用了许多年,主人却因为怕麻烦而没有打磨、更换。
紧接着,她用力切了几下猪腿,却是什么也没能切下来。
黄芩上前道:“这种粗活,不如我来替你做吧。”
那名妇人愕然地瞧向安苏其。
虽然不明其意,安苏其还是挥了挥手,示意那名妇人照着黄芩说的做。
黄芩左手拿过猪腿,右手接过小刀,行至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