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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周围再次安静了下来，帕拉蒂才道：“我已经在祭品身上下了预前诅咒，若是没有别的反对，仪式现在就开始了！”
她满意地环顾四周后，从怀里掏出一块环形的石头。漆黑的石面上布满了凹凸不平的痕迹和奇怪的文字。当它接触到空气，一股黑烟顿时弥漫了出来。她把石头放在倒五芒星中央，而后刮破手指，滴下鲜血。与此同时，她的身旁又出现四个辅佐仪式进行的高阶巫师。
“那是……苦罗！”佛兰斯皱了皱眉，那种东西怎么会在人类手里？！
“不可能吧？她居然有‘苦罗’！”贝尔瑞蒂惊讶地咕哝着，虽然表面维持着平静，但深锁的柳眉却诉说了事情的不寻常。
耳尖的雪莉和克莱安都听见了：“什么是‘苦罗’？”
“深渊的奇石，吸收深渊亿万年精华的石头。不仅能数倍增强使用者的巫力，而且是迷失方向的贵族恶魔用来寻找‘门’的钥匙。但这就算在深渊也是极其稀少的东西。所以，再贪婪的恶魔也不会蠢到用这东西做交换，普通恶魔则恐怕连见都没见过。太奇怪了，区区一个人类怎么会握有这种东西？”
“也许是她向契约者要的呢？”雪莉假设道。
“绝对不可能。”会跟人类签订契约的恶魔贵族无非就是子爵、男爵的水准，凭那种实力根本弄不到苦罗。就算帕拉蒂厉害到能跟伯爵以上的贵族成为契约者，他们也不可能违背深渊的条律冒死给予低等人类危险的物品。贝尔瑞蒂想不明白，除非……有等级很高的恶魔贵族或者更高阶级的魔族出于什么原因给予她的……但是无论如何，阻止她的行为是势在必行的！她该怎么做？是默不做声，然后按计划先引出大祭司他们，还是以自己为饵……
“……黑暗的诱惑，呼唤混沌的气息，远古之门，隔绝深渊与大地的灵门啊！出现在我们眼前！回应我们的呼唤！”
盛宴的光芒瞬间熄灭，空间也开始模糊、抖动起来。团团黑暗的气息源源不断地涌现出来，恶寒的空气像从地窟深处冒起，卷起阵阵冷烟。狂风大作，嘶吼着穿越人群，那些契约者的恶魔骚动起来，面目狰狞地哽咽着，兴奋地拥作一团。
突然间，一道耀眼的光辉突破重围，如离弦的弓箭，直逼帕拉蒂而来。光芒撞向巫师的结界，黑暗与光明的猛烈撞击引起了巨大的爆炸！
紧接着，不知从哪来的光芒接二连三地向巫术台射去，撞击产生的巨大光芒一瞬间把大厅映照得亮如白昼。普通的巫师们乱作一团，尖叫着四处逃命。
然而，巫术的效果并没有破解，黑暗中，情况越来越混乱。
第五章 不能开启的深渊之门
1
“滚出来，你们这些可恶的神圣教徒！胆敢来到此捣乱！”帕拉蒂狼狈地躲过重重攻击，用尖厉而幼嫩的嗓音吼道。
人群里亮起属于光明的魔法之光——是神殿的军队。他们早已埋伏在各个关键的位置，一到时间就脱下伪装，亮出自己的身份。严密的阵形，有效地控制了整个宴会场地，连会场的外围也被团团包围了起来。
“你这个邪恶的巫师，我不会让你的阴谋得逞！我是太阳神神殿的大祭司，为了我神的荣耀，必要铲除你们这些邪恶的存在。”
领头的老人脱下灰褐的巫师袍，露出洁白的圣袍。他手持太阳神杖，威严地伫立在大家的面前。
“贝尔瑞蒂，他真是……”雪莉慌张地扯了下她的袍子。
“注意叫法。”贝尔瑞蒂提醒，她可不希望这些认识她的教徒听到她的名字，“那是大祭司，是十位最高祭司之一。”
雪莉毕竟害怕死亡，在得知老者身份后，顿时有种在劫难逃的绝望感：“你不是说要阻止的吗？你能吗？那么多人有什么办法？！你凭什么去阻止他们？就算你是史特赖特的……”
“闭嘴！”贝尔瑞蒂把目光移了回来，冷眼看向失去冷静的雪莉，“不要打扰我，雪莉？诺斯，从现在起夺去你所有说话的声音直至事情结束。”
贝尔瑞蒂平缓的声音温柔依旧，但不带感情色彩的话语却让人心生寒意。雪莉按住了忽然失声的喉咙，惊惧地瞪圆眼瞳。自己居然会被一个丢弃信仰的神职人员诅咒！
“……姐姐？”克莱安疑惑地看向贝尔瑞蒂，她已经不再像自己所认识的贝尔瑞蒂了。
“克莱安，等会儿我靠近大祭司说话时，你用‘绝对结界’把我们俩包围起来。”
“……我知道了，那你要小心大祭司。”绝对结界虽然能防御外部其他巫师和神职人员的攻击，但结界中大祭司的攻击不是更厉害？但他相信贝尔瑞蒂的能力，她可是一个高阶巫师呀！
“哈哈哈，可笑的大祭司老头，你居然敢直闯我们的巫魔会！真是不怕死。”帕拉蒂阴笑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况且你们在我圣约胡作非为，就要接受神的审判！”大祭司毫不相让，高傲地用神杖指向大放厥词的少女，“立刻投降吧，你们毁灭圣约的阴谋已经失败了！”
“失败？老头子，你哪个眼睛看到失败了？法术还在进行呀！祭品们还没献上呢！”
“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辅佐在大祭司身边的两位光明祭司痛苦地跪倒下来，紧接着又有其他几个重要的神职人员倒下了。
“不可能！明明已用圣水和圣灵术驱除过了！”大祭司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但理智告诉他，自己绝不能透露出半分狼狈，否则就会功亏一篑。
“什么狗屁圣水！那种东西能抵抗来自深渊的诅咒吗？！三位高级祭司、六位高阶修道士、四位能力超群的圣洁使徒……呵呵，大祭司怎么救这些可怜人？”帕拉蒂罪恶地笑着，“伟大的吾神，黑暗之子，我会把你释放，然后守护您忠实的拥护者吧！”
大祭祀神色凝重地挥出一道高级圣灵术——“神之烈焰”，却无奈地看着它再次化为乌有。他不禁大吃了一惊：这个少女巫师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会有如此强悍的实力？
而原本胆战心惊的巫师们也开始冷静下来，慢慢地围拢起来。其他神职人员虽然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但人数上的悬殊差距、地理优势的丧失，局势越来越向不利于光明的一方发展。
“真是美妙的时刻啊！今天不仅能打开‘门’，看到深渊的彼方，更能一举消灭我们的敌人！巫师的时代就要伴随着魔星降临到来了！”帕拉蒂高呼着，将双手高高举起，伸向漆黑的天空，倒五芒星中的苦罗散发出异样的黑色光芒，辉映着她的叫声。
“真是丢巫师的脸啊。”一个清亮的声音突然响起。
“谁？”帕拉蒂瞪着从人群中走出来的人——她一身黑色的巫师晚礼服，优雅的身段，长至腰间的秀发，是一位年轻而美丽的女巫，“你想为神职人员说话吗？！”
贝尔瑞蒂却不理睬她，径直走到大祭司面前。无论对神职人员还是巫师而言，这都是相当大胆的行为。
“你想做什么！”几个神职人员冲过来想要护住大祭司，却被贝尔瑞蒂一一闪过。
“光之守护！”一道中阶圣灵术袭来，贝尔瑞蒂根本懒得应付，因为克莱安的结界已经张开！圣灵术打在结界上，冒出不小的火花，然后被反弹回去。
“大祭司，放下手中的武器，我对你没有恶意。”
“女巫，你想背叛巫师界吗？”大祭司看向眼前从容的女子，显然，她没有恶意，但他也察觉不到她的善意。华丽的装扮显现了她的地位，而领口的巫师协会会徽更是让他对她的身份有了大概的了解。
大祭司与贝尔瑞蒂的谈话并没有受到阻隔，所以听到大祭司的话语，众巫师立刻用带着恶意的眼神瞪视她。这种时候想要背叛？这才是真正有辱巫师这个职业的行为！
“别把自己想得太伟大了。”贝尔瑞蒂提醒他现在的处境，“我们巫师现有绝对的力量能让你们再也踏不回神殿。你还不想全军覆没在这里吧。”
“……那么，你是什么意思？”这个女巫轻描淡写地说出了他们的危难。原本以为派出的神职人员绰绰有余，但事实上，台上的那个巫女的魔力就强大到需要自己去牵制，卡米拉高阶祭司这样重要的战力已经中了诅咒倒下，再加上其他高阶巫师在旁边虎视眈眈……稍有不慎，恐怕真要全军覆没了。
“我想有一点，我们是不谋而合的，就是制止‘门’的开启。与我签订语言的契约吧，我能为你实现这个愿望。”
“什么？！”不止是大祭司吃惊的回答，更是在场众多人的反射性叫声。且不说内容，居然想和太阳神神殿的最高领导者签订巫师的誓约？她是不是疯了！
贝尔瑞蒂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把选择权给了大祭司。
一时间，谁都忘了此时的情况，静静地等待着大祭司的反应。然而，使众人大跌眼镜的是，大祭司慎重地回答道：“如果你能保证我们神职人员全都毫发无伤地离开，我可以考虑你的提议。”
“当然。”贝尔瑞蒂勾起嘴角，“这我早就考虑进去了。我的要求是：从现在起到后天为止，不许你们威胁到任何一个巫师，直到大家全都安全离开圣约！而违约者的代价则是遭受吾神赐予的死亡！”
这次行动算是彻底失败了！大祭司暗叹，不过总比再有巨大损伤要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点点头承诺：“可以。”
“大祭司大人……”神职人员们焦急地吼叫。但大祭司举起手中的神杖一挥，众人只得听令安静下来。
贝尔瑞蒂满意地念出一道咒语：“交付性命，彼此忠诚！”在场所有人的手臂上都浮现起了清晰的誓约刺青。
居然是制约所有人的契约！
如此大型的契约绝不是普通巫师能够轻松使用的！大祭司立刻了解到自己很可能低估了眼前这个高阶女巫。
同时，巫师协会的五位长老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竟同时从暗处走上台来——他们从来都不会现身在大众面前，哪怕这次离谱的呼唤“门”的仪式。
一袭黑衣的长老们站到所有人面前，他们是巫师协会仅有的五位佩戴银色徽章的巫师，统统都是高阶三星的权威！
“一视同仁契约？！这是一个已失传了近千年的契约。”一位长老有些激动地看向贝尔瑞蒂，“能告诉我您是谁吗？”
贝尔瑞蒂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言道：“开启那扇大门是打破‘真之律则’的严重行为，为什么长老们会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并没有答应。但她手中握有苦罗，没有人能够抵抗。”另一位长老看向台上疯狂的少女，“她已经拥有接近高阶五星的力量了，我们无能为力。”
2
贝尔瑞蒂不再询问，而是缓缓地走向帕拉蒂，沉着而又威仪十足地告知：“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迷失方向的帕拉蒂？沙而瓦，放下苦罗，丢弃愚不可及的想法，一切破坏‘真之律则’的禁咒都不许妄加使用！”
“哈哈，你在说什么蠢话！没听到长老的话吗？我已经是个高阶五星的巫师了！最高的！和波文？史特赖特一样厉害了！你一个小小的巫女又算得了什么！”帕拉蒂完全没有大难临头的紧张感，一边嘲笑着她，一边使出了高阶巫术“溃烂骨化”向贝尔瑞蒂投去。
一阵黑雾过去，想象中一具疏松的白骨并未出现，贝尔瑞蒂毫发未损地站在众人眼前：“你的答案是拒绝吗？”
不可能！帕拉蒂见鬼似的瞪着贝尔瑞蒂，完全漠视她的话语。那个巫术能让受术者在三秒内化为白骨，彻底地破坏掉灵魂，使其灰飞烟灭三世不得转世，而且是成功率百分之百的绝对巫术，怎么可能无效？！
贝尔瑞蒂闭上双眸，轻柔但却蕴涵着可怕涵义的微笑再次浮现，让人看得不寒而栗。她张开右手，突然出现的紫色烟雾急速地扭曲起来，混沌中腾现出一把发出金属光泽的武器，飘浮在贝尔瑞蒂的身侧。
这是一把长柄镰刀，长过两米的柄身散发着冷然的光泽，精细的纹路上雕刻着难以辨认的文字。如此长而诡异的手柄已经够让人吃惊了，而那耀黑巨大、泛着金属特有杀气的镰刀，更是显得尖锐恐怖！
贝尔瑞蒂抓住细长的柄，随手一挥，空气都似乎在不经意间被利刃划破了。漆黑的镰身高举过头，暗色的光泽在勾刃上滑过。众人大气都不敢喘，害怕而又疑惑地想：这可是全金属打造的东西啊。如此独特、巨大，这个弱不禁风的女巫居然能拿得动？！
“原来……”佛兰斯看到这把镰刀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从没想过她居然会是这样不得了的人物呀！贝尔瑞蒂的身份果然不只是高阶黑巫师那么简单。
握住柄身上端的右手高高举着，袖摆顺臂滑落，镶嵌有五颗耀眼白银钻的黑玛瑙手链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下——这是最高阶巫师的象征！
“不可能！世界上怎么还会有真正的高阶五星黑巫师存在？！不可能！”帕拉蒂的脸孔顿时扭曲起来，然后做了一个几近疯狂的举动——她冲进魔法阵内，举起了那块黑色的石头！要知道，在仪式进行时，施术者也是随时会有生命危险的，更何况她自己贸然地冲进魔法阵打断仪式，简直就是在自杀！
“哈哈！我才是最强的！你这个冒牌货！”
帕拉蒂用自己做人柱，站在了倒五芒星的中央。或许因为法术反噬的缘故，她已经出现与死亡相近的冥灵化反应。而她手中苦罗的力量转换到她的身上，一股前所未有的、极为接近深渊之气的力量正源源不断地从她的身体里涌出。但比起站在众人面前轻松地握着恐怖的镰刀，却还优雅微笑着的高阶五星女巫，帕拉蒂那丑陋的力量就显得那样的微不足道了。
大家的注意力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那是——
极恶吟游诗人佛兰斯像是无意间地拨动了琴弦，嘴里喃喃却又清晰地唱道：“来自深渊的最初灵魂啊，被赐予混沌真名的大人，神祇赐予人界的使徒，高于人间一切的存在。来自深渊、伟大的人啊，挥舞黑暗之子给予的‘审判之镰’，她是律则的监护者，万物的审判人，护守大门的人界之神……”
“地上行刑者……”大祭司困难地吐出了话语。没想到世界上真有其人！虽然在看到那把完全感觉不到人类气息的镰刀时他就隐约感到了不同寻常……
或许别人还没反应过来，但巫师协会的五位长老还会不明白吗？五个人立刻单膝跪地，双手交握于长袖之中——那是常人对待他们的最高仪节，现在则由他们来使用，只因为眼前的大人！
“帕拉蒂？沙而瓦，因你擅自使用禁咒，妄图开启真门，混淆‘真之律则’，我以埃丝翠狄之真名，地上行刑者的身份，审判你——粉碎肉身、撕裂灵魂、投入虚无，永生不得进入深渊与圣域！”
宣判的话音刚落，在众人，甚至连帕拉蒂都没有作出反应之前，贝尔瑞蒂优雅而快速地挥舞起“审判之镰”，随着黑色的光芒划破空气，刹那间，天崩地裂！地表竟以她为中心，完全碎裂、上下错位，甚至离心飘浮起来。精美的大理石雕像砰然而落，飞溅的石块吓得人们尖叫连连。人们惨叫着到处闪躲，原本华丽的宴会场立时成为了几乎能置人于死地的修罗场。整个空间就像一块破碎的镜子，粉碎，然后坍塌了下来，完全分不清哪里是天空，哪里是大地。无论是巫师还是神圣教徒都被那股巨大的冲力甩了出来，狠狠地跌落在圣约的各个地方。而在圣约的各处，尤其是靠近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