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小二和管事态度热络,不卑不亢,行事也很勤快,不一会,热腾腾的洗澡水便被送到苏筱柔屋内,还十分体贴地捎来了几份小菜和米饭。
苏筱柔没有什么食欲,先前在马车上吐得昏天暗地,虽然胃中是空的,但总觉得浑身有些不舒服,闻着饭菜的味道,提不起兴致。可想起秦慕兮嘱咐,怀孕是件辛苦事,即便是不想吃,也要尽力吃些下去,于是便趁着洗澡水还有些烫人的时候,拿起筷子捡了片菜叶送到嘴里。
一股粘稠的油腻味道扑面而来,苏筱柔敏感地神经霍然绷紧,又是一股恶心感涌起,她控制不住,忙丢了筷子冲着痰盂吐了半晌,却什么也呕不出,只觉得胸中酸苦抽搐仿佛要将胆汁也吐出来了。
闭了闭眼,苏筱柔缓了半晌才缓过劲来,苦笑着抚了抚胸口,只得把饭菜弃在一旁,宽衣解带,准备洗个澡,去一去周身尘土。
水温乍一触碰,有些烫了,可是整个人都埋进水里,便觉得有股暖流顺着周身经脉游走,浑身都轻松了起来。苏筱柔满足地叹息一声,解开束起的长发,掬起一捧捧水,脑中也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云京这么繁华,和雾幽山无一处相似,不知墨清来了这里,清冷的性子,会不会腻烦?
墨清是赤耀的三皇子,回了云京,应该也有自己的府邸了吧?他这些日子若是蛊毒发作,想必也有人照应着的……
苏筱柔脸色猛然一白,她想起之前秦慕兮说过,情蛊每十天发作一次,算算日子,墨清第四次蛊毒就快发作了,也不知发作起来到底如何痛苦……想到这里,她也没有心情洗下去了,简单地胡乱抹了几下,便擦干了身子,将准备穿衣。
“什么人?惊了三殿下的车驾该当何罪?”苏筱柔刚系上肚兜的带子,就听到窗外传来一声大喝,接着便是马蹄的乱踏之声,她手上的动作生生顿住。
“大胆奴才,你主子还没发话,怎么轮到你开口了?”狂妄的语气,魅惑的嗓音,不正是韩子璇?苏筱柔心中猛然一跳,三殿下?韩子璇?是他!一定是墨清在外面!
控制不了越来越急的心跳,胸腔仿佛都要被震开,耳中只有自己汹涌的心跳,心心念念的人就在下面,她迅速将衣服穿好,苏筱柔的脸因兴奋而涨红,顾不得未干的湿发,开门奔下楼去。
只二十几级的楼梯,却好像还是长得让人急躁,苏筱柔大步地向厅外冲去,却也刻意地运起内力,怕伤害到腹中的孩子,眼见迈出了随云客栈的大门,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停在路中央,周围几个兵士已亮出了长剑,一脸警觉地向对面的怡红楼的栏杆上望去。
而那栏杆上倚着的不是别人,正是一脸邪笑的韩子璇。他右手执着酒杯,却没有拿酒壶,只敲打着那酒杯,发出叮叮的声响。
一只白皙柔嫩的手,将车帘掀开,秀美的脸露了出来,女子皱眉问道:“这是怎么了?”那声音不粗不细,让人闻之如一道暖流拂过,说不出的舒服宜人。
“朝小姐,是……这楼上不长眼的,将酒壶掉在了地上,马险些没有拉住,惊了小姐……”驾车的奴仆一见那女子,忙恭敬地垂首回答,伸手一指,果然一片碎瓷横在马车前。
不是墨清……苏筱柔心头一阵失望,又不想韩子璇看到自己,叹了口气,正要转头,却见那车帘又一次掀开,熟悉的身影从车中闪身而出,快得看不清他是何时站在地上的。
“是你。”楚墨清一身白色锦袍,抬首看向倚在栏杆上的韩子璇,冷冷的声音依旧听不出任何情绪。
苏筱柔浑身一僵,看着那熟悉的轮廓,勾起了唇角,眼中是遮掩不住的欣喜。他似乎是瘦了些,更显得几分清冷。视线模糊起来,她想跑过去,却挪不动步子,只眼睁睁地看着那女子施施然走下车,自然地挽住楚墨清的胳膊,笑道:“原来是墨清的朋友,当真有趣。”
心口一痛,苏筱柔不可置信地盯着相携的二人,狠狠咬了咬唇,未等脑中如何反应,手便不受控制地拾起一枚石子,双指一弹,石子向女子的手肘处袭去,人也飞身而去。
“小心。”楚墨清皱了皱眉,将女子向怀中一揽,避过石子,手向马车中一探,绝尘剑出鞘生如龙鸣呼啸,长剑在手,他转身看向苏筱柔,眸中是彻骨的寒意,“姑娘意欲为何?”
“姑娘?墨清……”苏筱柔身子晃了晃,血液仿佛凝固在一处,脑中霎时间便一片空白,“她是谁……”
“娘子……”韩子璇皱了皱眉,从栏杆上飞身而下,几步来到苏筱柔身旁,一把将她抱住,声音不轻不重,刚好周围的人都听得到,“有身孕就该好好歇着,怎么总是到处乱走……”
“墨清……”苏筱柔却仿佛听不到任何声音,也顾不得挣扎,双眼只盯着楚墨清看,却只看到他脸上淡漠冰冷的神情,连一丝欢喜的表情也没有,只在听到“身孕”二字时,眼神更冷。他冷冷看了二人一眼,低下头问身边的女子:“素云伤到了么?”那声音,竟是几分轻柔,几分缠绵。
“墨清,看来仰慕你的女子大有人在……”朝素云掩口轻笑,眉眼中深深地惋惜之色,“这位姑娘,怎么嫁人了……还……还如此不守本分……这可不妥。”说罢,面露同情之色地看了看韩子璇。
那字字句句如利刃一般,割在苏筱柔的心上,让她痛得几乎麻木了身子。这不可能,眼前这人是墨清,是她的相公,那眉眼,那轮廓,身上淡淡的冷香,还有别人口口声声称呼的三殿下!她不会认错!他为何不认得自己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罢了,墨清,今晚的宫宴还有许多事宜要筹备,我们快进宫去吧。”朝素云看着苏筱柔一脸悲戚之色地呆在原地,扫了一眼韩子璇,说道:“这位公子,可要看好自家的娘子,三殿下性子好,若是惊了别的殿下,可不是什么好事。”说罢任由韩子璇扶着上了马车。
“墨清是我……”苏筱柔忽然挣开韩子璇的怀抱,不顾面前手持刀剑的侍卫,上前一把拉住楚墨清,急声道:“我是筱……”
“姑娘自重。”楚墨清皱眉,冷冷地睨了苏筱柔一眼,抽回手,冷声道:“福安,驾车入宫。”
“是。”福安恭敬地应了,略带不屑地扫了苏筱柔一眼,挥手让一干侍卫收回刀剑,齐齐跟在车后,马鞭一挥,马车从她的眼前缓缓走过。
苏筱柔的脑中一片空白,手还僵在半空中,鼻间是他身上残留下的冷香,手中仿佛还感受得到他清冷的温度,可是那个人,却不再对她笑,不再对她问声软语,他们又回到了曾经冷眼相对的时候,甚至更凄凉,变成了路人。
他为何不认自己?他如何不认得自己!
围观的路人渐渐散去,韩子璇静静地看着苏筱柔的眼追随着那华丽的马车消失在路的尽头,她未干的长发发梢还滴得出水来,将粉红的衣衫染出几点斑驳的血色。她的脸上是迷惘的哀戚之色,眼中没有焦距,只有雾气氤氲,分不出是梦是醒。
轻叹一声,韩子璇走上前,温柔地抱起苏筱柔,走进随云客栈,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中,走上楼梯,准确地找到苏筱柔的房间,轻柔地将她放在了榻上。
苏筱柔乖顺地任他摆布,仿佛根本对外界的事务没有了知觉。她愣愣地看着头顶的床帏,身子渐渐缩成一团,蹭进了被子里。
“想哭就哭出来吧……”韩子璇轻拍着苏筱柔的背,温声哄着。苏筱柔却只是直愣愣地发呆,丝毫没有要哭的迹象。
“筱柔!”两声疾呼传来,门霍然被推开,秦慕兮和林熙月大步走进来,一眼便看到坐在床头的韩子璇和脸色苍白的苏筱柔,林熙月秀眉一挑,面带敌意地看了韩子璇一眼,“韩公子?”
“筱柔怎么了?”秦慕兮脸色一变,急忙向苏筱柔走去,却只见床上的苏筱柔猛然坐起身来,眼睛直直地看向自己,坚声说道:“我要进宫!”
☆、44玉楼天半起笙歌
大将军府在云京城的东南,与右丞相府相对而立。
坊间传言,大将军与右丞相虽为同门师兄弟,却一直政见不合,私底下甚少来往。杨浩天性情刚直,鲜少与朝中权贵相交,将军府前门可罗雀,与对面车马来往的右丞相府一比对,当真是两幅光景。
傍晚,一辆马车悄然行至将军府前,车帘掀开,苏筱柔被林熙月扶着从马车上走下来,抬头看向将军府的牌匾和紧闭的大门,秦慕兮安抚地冲她一笑,嘱咐了清风,便随同二人走掉府门口。
门口的两个守卫见有人走来,长枪一横,粗声粗气道:“今日将军无暇见客,三位请回。”
“兄台,劳烦通报一声,雾幽山庄蒋先生门下弟子来拜。”秦慕兮也不恼,笑着微微做了个揖。
“三位是三殿下的同门?”那守卫收回长枪,打量着三人,男子温文尔雅气度非凡,两位女子也是灵秀可人。他面上神色缓了缓,却依旧不愿通传,“今日将军不在府中,三位明日再来吧。”
“不在?”苏筱柔一愣,上前一步道:“是到宫中赴宴去了么?”
“不错。”那守卫听苏筱柔知道宫中晚宴的事,眉头一挑,点点头道:“几位还是明日再来吧。”说着,却见门扉一开,一个锦袍少年手持宝剑踏了出来,守卫恭谨地一行礼,唤了句“少爷”。
“你们是来找我爹的?”那少年长得俊秀,也就十三四岁的模样,他看了看三人的样子,皱起眉头,沉着嗓音开口说道,“那就请回吧。”
秦慕兮正要开口,却听林熙月冷笑道:“你算是哪一根葱?我们今日偏偏要进府,你又待如何?”
那少年听了,怒色一闪,也不多说,宝剑出鞘银光一闪,向着林熙月刺来。
“少爷!”守卫见状大惊失色。
林熙月冷哼一声,红绫从袖中瞬间翻出,她轻巧地一避,转身一扫红袖,红绫便向着少年的胸口打去。“叮”一声轻响,秦慕兮的拂愁剑不知何时出鞘,他轻跃到二人中间,剑尖一挑,将二人震出两步,未等那少年举起宝剑,秦慕兮的身影如风一般拂过,左袖中三道银线飞出,缠住了少年的剑身,轻轻一拉,制住了他。
“我们三人皆是蒋先生门下,今日特来拜访杨师伯的。”秦慕兮看着少年涨红的脸,微微一笑,温声道:“阁下是否是杨师伯的公子,杨天凌?”
少年一怔,哼了一声,别过脸去,“是又如何?”
“失礼。”秦慕兮笑着将银线收回袖中,抬手一礼道:“师傅曾说,杨小弟悟性上佳,是习武奇才,今日一见,果然不凡,一套斩风十三式练得颇有力道。”
杨天凌听了,果然回过头来,疑惑道:“师叔真这么说我?”面上已没有方才那么难看。
“公子没伤着吧?”这么一闹,将军府中果然有了动静。一位管家模样的中年人疾步走了出来,看到对峙的几人,面上满是焦急。他几步走过来,仔细打量杨天凌半晌,见没什么损伤,方才松了口气。
“几位是蒋先生的徒弟?”那老伯看过了杨天凌,才转头对着三人开口道:“今日将军不在府中,几位若是不急,就留在府里住一晚,有事明日再与将军说可好?”
杨天凌看了看秦慕兮,眸中难掩一抹欣喜,“张伯,他们可以进府么?”
“既是蒋先生的弟子,那都是自家人,几位请。”张伯呵呵一笑,拍了拍杨天凌肩,“少爷若是再偷溜出去,可就违背了待客之道了。”
“张伯。”杨天凌红了脸,只得转身向府中走去,引着众人一同进门。
将军府中布置的简洁大方,没有多余奢华的装饰,风格倒与雾幽山庄有几分相似。苏筱柔一路沉默地跟在众人身后,不知在想些什么,林熙月见她神色不对,低叹一声,拉紧了她的手。
一进大厅,张伯便吩咐丫环备好茶水,几人坐定,还未等喝一口热茶,就见一个粉衣少女蹦蹦跳跳的迈入厅中,略带稚气的嗓音唤道:“张伯,家里来了客人?爹不是说谁也不见么?”
众人向门口望去,只见那少女十二三的年纪,扎着两个辫子,圆脸大眼,长得十分可爱。她滴溜溜的眼扫了厅中众人,最后在苏筱柔脸上落定,仔细地打量了半天,忽然变了脸色:“是你!”
苏筱柔一愣,“我?”
“天雪,不得无礼。”杨天凌见妹妹在厅中大呼小叫,便板起脸教训一句,此刻方显出些小大人的老成来。
“哥……你看她。”杨天雪一撅嘴,两步蹦到杨天凌身边,眼神却依旧不移开,“你看看,她是不是和爹书房画像中的女子一个样?”
“小姐,今日的女红做好了?”张伯两步走到杨天雪面前,笑呵呵道:“待会夫人回来,可是要查的。”
“我只差一点了。”一提起母亲,杨天雪果然有些底气不足,转开视线干笑道:“哥哥背书还没背完。”在杨天凌反应过来之前,小小的身子已跑出好几步远。
看着少年少女嬉闹的模样,秦慕兮状似无意地扫了低头沉思的苏筱柔一眼,眸中一丝失落之色闪过,却又瞬间不见了,“张伯,多有叨扰,不知今日的晚宴何时结束?晚辈实在有要事找师伯相商。”
“这……恐怕得有些时候。”张伯皱眉想了想,说道:“今日的晚宴是特意为三殿下准备的,皇上重视非常,朝中的大臣几乎都被邀请,听说皇上有意将右丞相的长女指给三殿下做正妃……”
“啪嚓”茶盏掉落在地,苏筱柔霍然抬起面无血色的脸,看着秦慕兮担忧的神情,动了动唇终究什么也没说。
“姑娘若是累了,便早些歇了吧。”张伯一愣,忙吩咐人进来收拾,点了个婢女去准备客房,“今晚恐怕将军不会早早归来,几位先去客房休息,待会我叫人备些酒菜送过去。”
“有劳。”秦慕兮点点头,几人又随口聊了几句,便各自被领到客房休息。
****************************************************************************
朝华殿内,光亮如白昼,夜明珠与烛火的荧光,将墙壁上金玉雕刻的纹饰照得异常绚烂耀眼。
四名身着轻纱的舞姬随着乐声翩翩起舞,细软的腰肢舞出柔美的弧度,唇边魅人的笑意看得众人一阵恍惚。当今天子端着酒盏,细细地看着轻舞的女子,不时赞赏地点点头,下面坐着的群臣不知圣意如何,当然也只得假装看得仔细,赞声一片。
轻歌曼舞,美酒佳肴,几人清醒,几人醉?
一曲毕,四名女子盈盈一拜,便躬身退了出去。
楚翼恒呵呵一笑,将手中的酒盏饮尽了,开口问向下首的男子,“墨清,这几名舞姬跳得如何啊?”
楚墨清微微颔首,“舞姿曼妙,世间少有。”
楚翼恒满意地点点头,笑道:“既然你满意,朕就赐给你,到府中做几个侍妾。”手一挥,一旁的内侍了然地退下,安排事宜去了。
“承父皇厚爱。”楚墨清眸中冷色一闪,垂下头,起身深深一礼道:“恕儿臣无法从命。”清冷的声音,在觥筹交错的大殿中,显得有些突兀。群臣见楚翼恒的眼中,厉色一闪,皆是惊的一身冷汗,推杯换盏的逢迎声瞪视小了下来。
“哦?方才不是你说,这几个女子世间少有的么?”眯了眯眼,语气中不辨喜怒,“今日晚宴,朕可是为墨清特意备下的,你如今快满二十了,府中还没有陪侍的女子,成什么样子啊?”
“儿臣恳请父皇赐婚。”楚墨清却忽然跪在地上,抬头望向龙椅上的男人,脸上神色坚定,不卑不亢道:“儿臣已有心上人,非她不娶。”眼向一旁看去,正看向丞相身旁坐得朝素云。
“哦,是朕疏忽了。”楚翼恒听了,也不为难他,大笑道:“朕差点忘了,自你入京以来,倒是与朕的右丞相长女来往甚密,想必心上人就是朝小姐了?”他这么一笑,气氛陡然一缓,让下面忐忑的大臣们,也松了口气。
“儿臣与素云乃是……一见钟情。”楚墨清仍不起身,只继续沉声说道。底下的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