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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淡去；晨光再现；展昭睁开双眼，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睡了这一夜，隔着纱帘猛然发现小蝶正坐在离床不远的镜前梳头，先是觉得奇怪；小蝶大清早怎么会在自己的房间；看她好像无心梳什么发式，只是一次次的随意拨弄着头发。隐约见小蝶身上只披了一层薄纱，内衣和旁边的肌肤若隐若现，展昭再看自己□的上身，心中一惊，甩了甩头努力去想昨夜的事，恍然大悟之后猛地坐起身来，感觉自己似乎闯了大祸，定了定神，展昭掀开床前的纱帘，带着试探和询问的语气问道：“小蝶，昨天晚上，我……我们……”
小蝶没有转身，只看着镜中的自己，“昨晚的事，莫非你真的一点儿都不记得？”小蝶的话让展昭记起了一切，那冷冰冰的调子甚至让他有些害怕。
“小蝶，昨晚我喝得太醉了，我……我一时鲁莽……小蝶，对不起……”展昭自责地低下了头。
小蝶这才转过来看着展昭，脸上满是嘲讽和责怪的神情：“原来，你是因为醉酒乱性啊……”小蝶似乎话中有话。展昭听到小蝶的埋怨，突然冲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止不住满腔的激动：“小蝶，你不要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昨晚我情不自禁，冒犯了你，的确是该死。如果，如果你怪我的话，那我……”
“师兄！”小蝶打断了他，看他这么激动，小蝶实在不忍心再让他自责下去，“就算要怪，我也只会怪我自己。”她脉脉含情看着展昭，眼中还满带悔恨；“师兄你堂堂御前三品带刀护卫，处子之身，可是我却没办法给你完整的自己……”说着；小蝶又深深地埋下了头。
“小蝶，你怎么又……我不是说过不准你这么说嘛。”每当小蝶提起这些事，展昭就是一阵心疼。
“不过我还是很高兴，因为我终于可以毫无保留地体会到师兄对我的爱，更重要的是……如今，我终于是你的人了……”小蝶露出了笑容，温柔的暖洋洋的笑容。
知道小蝶没有怪他；展昭终于放心了；又因为自己与小蝶的关系再进了一步；更感到兴奋和安慰；“小蝶……”展昭爱怜地叫着，一边把小蝶搂进自己怀里，小蝶也尽量找个舒服的姿势将头枕在展昭身上。两人这样静止了好一会儿，展昭将小蝶轻轻推开；“小蝶，听说最近倚翠园里牡丹胜放，美得不得了，我们找个时间一起去赏花吧？”
“嗯。”小蝶满脸笑容，使劲儿地点了点头。
乱花渐欲迷人眼
牡丹不愧为花王，富贵大气，姹紫嫣红，竞相开放。这天风和日丽，展昭和小蝶来到倚翠园，看到牡丹怒放的美景，都赞叹不已。两人除去了烦恼，一路你一言、我一语，笑语盈盈，开心得不得了。
倚翠园地方很大，亭台楼阁，假山流水，奇花瑶草芊芊，再加上大片胜放的牡丹，展昭和小蝶从早上入园到中午，也没能观赏到一半。来到园林深处，一座假山被一片草丛虚掩着一半，人迹罕至，非常静谧，山后有一小片白牡丹，开得纯净优雅。两人都有些累了，就在牡丹花丛前站着，“师兄，这片白牡丹真的好漂亮啊！”小蝶不禁赞叹。“是啊，称牡丹为花王，一点儿也不假。”展昭也附和着。
展昭转头看看微笑着的小蝶，白皙的面庞，柳叶弯眉，夜明珠般明亮的眼眸，高高的鼻梁，红润晶莹的樱唇，还有部分挽起、部分散落的长发，衬托出小蝶的脸，比这满园牡丹，有过之而无不及，明媚的阳光映在她脸上，更添几分娇媚。小蝶这才发现展昭一直盯着她看，以为自己身上出了什么差错：“师兄，你看着我做什么？”
“小蝶……你好美。”展昭目光未动，疑迟了半天才说出这句话。
小蝶笑了，她感激地望着展昭：“师兄，你知不知道，这是你第一次夸我美。”
“虽然是第一次跟你说。但从我见你的第一面起，就已经觉得你美了；甚至，从我第一次见你开始，就决定要永远跟你在一起。”看着展昭脸上的神往，两人不约而同靠在一起，展昭搂着小蝶的纤腰，搂着一身的柔美舒适；小蝶则枕在他的胸膛，体会着那份温暖与安全感。
“主公，园中人杂，还是早些回去吧。”
“今日春光明媚，风景宜人，就算到天黑恐怕都欣赏不完，你可不要扫了我的兴啊！”
相依偎的二人听着这对话的声音由远而近，尤其听到第二个人的声音时，两人都吃了一惊。那声音已至身后，两人立即分开，一转身，仁宗竟已站在面前！
大家都愣住了！相视之时，三人的脸色都变了铁青。
“展昭参见皇上！”展昭立刻跪下行礼，首先打破了尴尬。站在身边的小蝶浑身已经僵硬，看到展昭行礼，自己才回过神来；也低下头，缓缓跪下，双腿已经不受支配：“参见皇上。”声音小的似乎只有自己才能听见。
仁宗之前发现假山后二人相拥的背影特别熟悉，已经猜到是谁，直到看见他们转过身，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现在的男男女女，居然可以在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真是不知羞耻。”仁宗就让二人跪着，语气中充满了嘲讽与不屑。展昭和小蝶听到这话，脸上都火辣辣的，他们不敢答话，只是一味的低头跪着。“展昭，没想到你也有心情来赏花。不过不知道你到底是来赏花，还是来看人啊？”仁宗厉声说。展昭还是没有回答，但他明显感觉到仁宗的话里充满了醋意。“哼！”仁宗对展昭一甩袖子，走到了小蝶身前：“你抬起头来看着朕。”听到这话，小蝶纵有千万个不想，也只能无奈地抬起头来，但她的眼神并没有看向仁宗，而是依然停留在地面，她实在不知道自己如今该如何面对眼前这个人；尤其是在现在这个极具尴尬的局面下；“你听不懂朕的话吗？看着朕！”仁宗的语气明显更生气了；展昭见仁宗这样逼小蝶，担心极了，可是自己又能怎么办呢？小蝶心里一揪，无奈之下，抬起头看着他。仁宗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过话，更从来没有用这种愤怒到极点表情看过自己，看着这个曾经是自己丈夫的男人，看着他脸上的怨恨、嫉妒，其实全都是由爱而生。小蝶知道太对不起他，此刻，他纵使让自己无比难堪，但小蝶并没有怪他。
仁宗向小蝶走进一步：“你真是有本事，迷惑完了朕，又来勾引朕的侍卫。别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可以让男人围着你团团转！”小蝶心头一怔，红着脸低下了头，她不知道自己听到的究竟是不是真的，这个也曾深爱过自己的男人居然说出这种话羞辱她，甚至她可以肯定；仁宗到今天依然爱着她；否则现在就不会这么生气；这么恨她了；“赏花？你以为你还像白牡丹一样出身高贵吗？”仁宗看了看旁边的牡丹花，“不过是残花败柳，连野花野草都比不上，还学人谈情说爱，你有什么资格？莫非你这么快就忘了，朕以前是怎么临幸你的吗？”这些话句句都刺进了小蝶心里，把那尚未愈合的伤口又一个个重新撕开，小蝶的泪水已经夺眶而出，再也听不下去了；本能的一声哀求：“皇上！……”“难道朕说的不对吗？”仁宗立即打断了她哀求的呼喊，顿了顿，“展昭真是好气量，这样的女人也要……不过也难怪，被朕宠幸过的女人，滋味当然不同凡响了！”面对此情此景，小蝶已经被羞辱得无地自容，她狠狠地咬着自己的嘴唇，连哭都不敢出声。她怕展昭听到这些话，她怕让展昭想起自己被皇上宠幸过的事实，她最怕的，是像现在这样让展昭也跟着自己一起受辱。展昭听着仁宗不断地羞辱小蝶，每句话都像钢刀一般，不仅插进小蝶心里，也插进了自己心里，他知道小蝶此刻已经伤到极点，但自己却不能安慰她，保护她，让心爱的人受这种折磨，自己却无能为力，展昭手握的青峰开始颤抖，可是面对皇上，这个江山的主宰者，这个天下地位最高的人，他可以怎么做？他敢出剑吗？他现在连一句话都不能跟小蝶说……展昭虽然没有看小蝶，但他明显感觉到小蝶已经支持不住了，再这样下去，他真的怕小蝶会出事。展昭抬起头：“皇上，其实小蝶她……”“你住口！朕没有让你说话！”仁宗打断了展昭，“小蝶？哈哈哈，你还有多少个名字，可以给多少个男人叫啊？记得当时你求朕赐你一死，但是朕没有，你知道为什么吗？”仁宗略微一停，又向小蝶逼近了一步，“因为朕真是恨你入骨！也要让你尝尝这种生不如死的滋味！”小蝶紧闭双目，下嘴唇已经被咬出了血丝，身体开始颤抖不止。展昭感受到小蝶的异样，双拳紧握，青筋暴满，只希望可以早点结束这一切。
“你走吧，朕不想让你扫了朕赏花的兴致。”仁宗冷冷地对小蝶说。小蝶准备离开，谁知起身之时脚下一软，眼前一黑，竟然摔在地上。展昭本想扶她一把，却已经来不及了。“怎么？难道你还想回宫，让朕继续宠幸你？”仁宗又是一阵讽刺。小蝶面无血色，仁宗的嘲讽已经使她心如死灰，她用紫霞剑支住地面，努力站起来，身体又晃了一下。定了定神，头也不回地跑入假山背后，不见了踪影。
展昭看着小蝶离去，忧心忡忡，正在犹豫自己要不要追上去。“展昭，朕今日赏花正愁没人保护，你就留下来陪朕。”仁宗冷峻的声音再次响起。展昭似乎没有听见，依旧望着小蝶离开的方向，“展昭，你想违旨不遵吗？”仁宗提高了声音。“微臣不敢。”展昭回过头来，满脑子都是小蝶，只希望她千万别出事。
仁宗似乎故意要跟展昭过不去，先让展昭陪他游园直至夜幕降临，又差展昭送他回到寝宫，才放了他。离开皇宫，展昭立刻飞奔到小蝶的农舍，但发现小蝶并没有回来，展昭懵了，本来就悬着的一颗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今宵酒醒何处
离开展昭和仁宗，小蝶旁若无人地飞奔着，任凭泪水肆意地落下。倚翠园里大批的游人看着这个落泪狂奔的女子，都惊讶不已，但小蝶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只有仁宗的几句话清晰地在耳边回荡，想忘都忘不了。出了倚翠园，小蝶一个人在街上游荡，脸上挂满了泪水，漫无目的地走着，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知道不能回去，她现在不敢再面对展昭。
不知道走了多久，小蝶看到路边的一家酒肆，就径直走过去坐下。“给我一坛酒。”小蝶面无表情，目光呆滞。“姑娘你说什么？你要……一坛酒？”酒保看着小蝶不敢置信。小蝶点了点头，酒保再一看小蝶的神色，似乎明白了点儿什么，转身抱了一坛酒放在桌上，小蝶想都不想便打开封口，喝水似的一口一口灌了下去。就这样，一坛一坛的，小蝶一边喝一边流泪，吓住了整个酒肆的人，头昏了就趴在桌上继续喝：“为什么喝了这么多都不醉？为什么我还是记得那么清楚……为什么？还以为喝酒就可以忘记一切，但现在还是这么痛苦，到底是为什么？”小蝶不断地哽咽着，泪水和酒水铺满了她的脸，落到桌子上，分不清哪些是酒，哪些是泪，突然；她抽出佩剑，毫不留情的在自己左臂上划了三剑，似乎这样才可以减轻痛苦。自从下午坐在这里，小蝶就没有离开，一直喝到深夜，街上已经没有行人。“姑娘，我们要打烊了。”听见酒保的话，小蝶放了一锭银子在桌上，拎着还未喝完的一坛酒，摇摇摆摆地走了。
小蝶已经神志不清，只是四处乱撞，但还没忘记提起酒坛再给自己灌上几口，走到街尾，觉得头昏；就在一面墙上靠了一会儿，接着顺墙左转，突然跟一人撞了个满怀，酒坛被撞到地下摔得粉碎，小蝶没看来人，只是生气的一拔剑：“让开！”对方灵巧的一闪，她这才迷迷糊糊地向前看了一眼，只见一个一身白衣的年轻男子潇洒地站在夜色之中，乌黑的长发随风飘动，更添几分不羁与狂傲，手中银色的剑鞘在月光下熠熠发光，“姑娘满身酒气，究竟有什么不顺心的事，不妨跟在下说说。”那男子的语气轻松飘逸。小蝶没有理他，只顾自己走路，但没走几步，双脚就又绊了一下，那男子一把拉住她：“姑娘你醉了。”不经意间看了小蝶一眼，惊讶地发现小蝶双眼红肿，整个脸都哭花了，小蝶见他拉住了自己的胳膊，更是生气，使劲甩开了他的手，举剑便刺，那男子一退，小蝶又再次出剑逼了上去，那男子笑了笑，欣然迎战。小蝶虽然喝醉了，凌乱剑招之中却不乏章法，时进时退，时攻时守，时而腾空，时而落地，“乒”的一声，双剑相击，两人相持数秒之后，同时一个后翻落到地面。“姑娘好功夫！”那男子笑道。而小蝶只觉得头昏脑胀，呼吸困难，一个支持不住，倒了下去。那男子冲过来一手托住小蝶：“姑娘！姑娘！”见到小蝶已经昏迷；忽然又发现她左臂上的血迹，情急之下，就抱起小蝶离开了。
一家客栈干净的客房之中，小蝶躺在床上，左臂已经被包扎好了，那男子静静地坐在床边。他这才看清小蝶，虽然有些狼狈，但依然掩盖不住那绝世的美丽，颓然的面庞竟又给她添了几分与众不同的美感。看着看着，那男子忽然觉得自己的心正怦怦地跳个不停，脸上也开始发烫，奇怪的是，他竟无法将视线从小蝶身上移开，不禁自嘲，自己居然也会动心？过了一会儿，小蝶手指微动，慢慢睁开了眼睛，她只觉得头疼不已，一皱眉，举起左手搭上了自己的额头，突然发现了手臂上缠着的纱布。
“姑娘醒了？”那男子笑着站起来，小蝶看看他，撑着床板坐了起来，之前的酒劲已经消失殆尽；“是你救我？”语气中带着疑惑，眼神依旧迷离。“在下只是帮姑娘包扎伤口，算不上救人。姑娘现在好些了吧？”那男子也很是关切。小蝶点点头：“多谢公子。”
“姑娘不必客气。冒昧问一句，不知姑娘是被何人所伤？”那男子看着小蝶。小蝶仍旧低着头，“实不相瞒，这伤口是我自己划的。”那男子叹了口气：“我早该想到了，剑伤这么整齐，而且以姑娘的武功，想要伤你也不容易啊！”小蝶惊讶地抬起头：“你见过我的武功？”那男子轻松一笑：“姑娘醉的可真实在，不久前你我还有一场打斗，你不记得了？”小蝶摇了摇头，“那姑娘现在可醒了吧？”那男子调侃起来，小蝶听到这样一句玩笑，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姑娘终于笑了。”那男子长出了一口气，“在下实在不明白，姑娘你一个大美人，又武艺高强，究竟有什么事情让你这么伤心？”其实从他见到小蝶的时候就已经非常好奇，到底因为什么会让一个人变得如此无助和绝望。小蝶想起白天倚翠园里发生的一切，眼泪又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姑娘你没事吧？”那男子没想到，小蝶这一流泪，自己心头居然也跟着一紧，难道自己真的……
小蝶抹去泪水：“让公子见笑了。今日蒙公子相救，小女子十分感激。现在我已经没事了，就不再打扰公子，小女子告辞。”说着小蝶便掀开被子准备下床，那男子一抬手：“姑娘且慢，半夜三更，姑娘一人离开，在下实在不放心。所谓救人救到底，姑娘今晚就在此休息，明早再走不迟，也算是姑娘给在下一个机会，让我白五爷也做一回善事如何？”
小蝶听了他的话先是一惊，再仔细一看他的打扮：“白五爷？莫非你就是锦毛鼠白玉堂？”
那男子笑着一抱拳：“姑娘果然有见识，正是在下。”
小蝶也微微一低头，“原来是白少侠，小女子失敬了。”
“姑娘言重，就算是给我白玉堂个面子，明早再走。”小蝶看着他，此刻心乱如麻，没有多想就点了点头。
停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