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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怎么了？”尤金见叶歆停了下来，立刻接过了镰刀，“老师身体不好，还是由我来吧。”
“我不累，只是想到了你的小时候。”叶歆的眼中带着回忆的神色，“你愿意回来之前，我想起了许多有意思的事情。”
“老师……对不起。”尤金表现得十分顺从，丝毫没有初见时冷戾的感觉。此时的他换下了夜行衣，穿着一套很普通的衣服，配上他的脸，倒是显得很腼腆内向。
“不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怪你。”叶歆拍了拍尤金的肩膀安慰着，“所以，别再自责了。谁都会有做错的时候，你不能要求自己什么错都不犯。”
“可我差点儿杀了您……”
“我不是还好好地活着吗？”叶歆很是不以为意的态度，云淡风轻地一笑。
“谁？出来！”尤金刚想回答，突然地一变，头低了下去，灰色的头发遮住了半边脸，回到了那个冷戾的小尤飞刀。他的气息锁定在了一个方向，嗜血的威压通通招呼了上去。
“浪子回头金不换。有时候，学会原谅自己也是必要的，先生也应该不会愿意看见你一直沉浸在自责里无法自拔。”白止悠闲地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你来干什么？”尤金戒心十足地向前迈了一步，巧妙地挡在了叶歆前面。
“不用这么紧张。如果我想对先生不利，早在你没来的时候就可以下手了。我用毒的手段，你又不是没见过。”白止完全无视了尤金的气势，直接走了过去，“我是来看看你们相处的情况的，顺便提醒先生一些事情。”
尤金眼中的警惕稍稍淡了几分，他犹豫着让出了一条路，右手却仍然按着一柄飞刀。
“还有就是——先生被人盯上的事情，你是不知道呢，还是不愿意说？”白止突然地停了下来，玩味地看着尤金。
话音刚落，一柄飞刀擦着他的脖子飞了过去，没入他身后的一棵树。
“你是什么人？”尤金的语气带着刺骨的寒冷。
“我是什么人，你可以问先生。”白止擦去了脖子上的血珠，“在没搞清楚情况之前，请你先不要这么激动。我的脾气虽然不算特别坏，但是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我不会忍你很久。”
如果说之前的白止在尤金面前只有用毒拖延时间的份，那么现在的他，不用毒的话，就算没希望赢，也有足够的力量可以自保，至少不会只有被秒杀的份了。如果用上了毒，即使尤金早已有准备，他还是有很大赢面的。
直到这时，尤金才发觉了白止的变化。武师，精神力似乎也有很大的提升，不过看不清楚。这才过去短短的半天时间，半天，这得是遇到了什么事才会有这么大的变化？虽然这份力量仍然远远弱与尤金，但这变化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不能不引起他的重视。
“你想说什么？”尤金耐着性子问道。
“本来我是想和先生谈谈的。不过现在你在这里，那我就干脆直说了。”白止毫不客气地走近，随便找了块大点的石头坐了下来，“先生在你心里占的分量很重吧？”
“这和你无关。”尤金跟着走近了一些，也坐了下来。只是他的右手仍然没有离开飞刀。
“将近二十年的相处都没有发现，为什么会突然发现先生的真实身份呢？就算发现了，再怎么过激也应该不至于差点杀了他，还害他废了左手。还有，你又为什么会过了这么久才想到回来逼他交出不死药？又是为什么会对他起杀心？这一切，真的只是因为先生把真实身份瞒着没有告诉你吗？”
“……”尤金愣住了。调整了一下情绪，他深深吸了口气。“你是怎么知道的？”
“猜的。”白止一本正经地回答。
“你耍我。”尤金刚想出手，一边叶歆就拉住了他。强行压住了火气，他冷戾地看着白止，等待着一个解释。
“我的直觉向来很准。针对着刚刚的几个方面，越想越感觉你有问题，所以我才过来说一声。毕竟先生很信任你，他不会多想，但是我却认为你不可靠。万一你又被蒙一次，说不定他的命就真的丢了。”
沉默。听到这些话，尤金的火气突然地全没了。他的性格里有冲动的一面，但他的确不至于因为一时冲动而去弑师。白止隐晦的话猜得格外的准确——他的确有问题。
“那么，现在你可以说了吗？是谁让你来的？”
第三十话 入驻
更新时间2011…8…31 10：57：26 字数：3224
尤金慌了神。他从没有这么乱过。谁让你来的？这个问题，他该如何回答？他不想在老师面前说谎，可……
“老师，相信我，我没有欺骗您！”对着叶歆的时候，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有些内向的孩子。显然，他不怎么会说话，更不擅于解释什么。
叶歆点了点头，微笑着，什么都没说。他不需要说什么，那种看自家小孩才用的眼神就足以说明全部的问题了。
“这么慌张干什么？我又没说你接近先生是怀着不良目的，只不过是觉得知道对手是谁，解决起来会比较容易罢了。”白止瞥了尤金一眼，随后把视线转向了叶歆。
“这件事乍一看的确没有什么问题，看样子盯上你的人藏得很深。最近，先生还是别出现在别人的视线之中了。我安排了一个地方可以让你暂时藏一下，绝对安全。等把藏起来的人揪出来之后你再出来吧。”
叶歆看了看尤金，叹了口气。“白止，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想过报仇吗？”
白止静静地看着叶歆，没有回答。这种问题，也并不需要回答。
“银狐一族延续的性格，或许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我已经绝望了。”叶歆缓缓闭上了眼睛，“即使报复了又能怎样？银狐已经成为历史，这是不容争辩的事实。如果我的身份泄露出去，早晚有一天，我也会有相同的命运。纸包不住火，这一天，只是迟早的问题而已。解决了这一拨人，迟早还会有下一拨人冲着我来。所以——算了。”
“老师！”尤金急了。做错了事，自然需要尽力去弥补。现在最希望这件事尽快平息的人就是尤金。否则他只能时时刻刻守在叶歆身边，寸步不敢离。这种小心翼翼、不敢出丝毫差错的感觉，简直比死还要难受。
“我只是提出一个建议而已，接不接受，还是由先生说了算。毕竟那个地方也算是我刚刚发现的一个秘密，对我来说你不想去最好。”
叶歆摇了摇头，黯然。“先是爱人，接着是学生。被人保护的感觉，我受够了……”
“如果我有办法让你自己的实力提升呢？”白止微笑着抛出了一个大诱饵。本来，这不在他的计划之中。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临时起意，他打算良性地利用一下叶歆。
叶歆呆了呆。身为药剂师，他很清楚地知道帮助别人提升实力有多么困难。他与火元素的亲和力并不高，可以说实力提升到术宗已经接近极限了。即使是处在金字塔顶端的皇级强者们，想帮助别人突破自身天赋的极限也是极其困难、甚至是危险的。如果使用药剂的话也有可能，但是那种药剂需要的材料无一不是珍贵无比，而且对药剂师的要求也相当苛刻。反正他还摸不到那种药剂的边。
“你可以？”
“嗯，我自己就是这样提升上来的。”白止笑笑，也不解释什么，那副样子根本就是在说“信不信由你”。
叶歆隐隐明白了白止的意思。银狐一族很单纯，但是并不代表它们智商低。相反，它们的平均智商甚至比人类还要高一些。“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不是先生，而是他。”白止示意了一下尤金，“他要为他的错误负一定的责任。”
叶歆一时间没有回答。看得出来，他很为难。
“开出你的条件。”相反的，尤金却是十分干脆。
“很简单，我要你为我服务二十年。二十年，对于你来说并不长。”每突破一个层次就是对身体的一次改造。力量越强大的人寿命就越长。尤金已经是一个武宗，正常来说可活上一百三四十岁。而且按照他的年纪，武宗显然远远不是他的极限。二十年对于他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好。”在叶歆想要劝阻之前，尤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你必须先带我去看看那个地方，在我确认那里绝对安全之后才行。”
“这个没问题。什么时候去，现在？”白止心情不错。既然那个地方可以收容小白兔，那么再多一只魔兽也应该没问题。
“白止。”叶歆喊住了他。
“先生有什么事吗？”白止微笑着问道。
“我愿意用三百年作为交换。这是我的事，不能用他的自由作为筹码。”
“我不同意。”不等白止开口，尤金就先否决了这个提议，他看着白止，眼神中有威胁的感觉，“你刚才已经答应了，不得反悔。”
“知道了，我不反悔。”白止很有深意地看了叶歆一眼，摆明了是在“坚定”立场：看吧，我是想同意的，可你学生他自个儿不同意。
叶歆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刚想找个理由拒绝，但看着尤金那几乎是在哀求的眼神，他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不想去的话来。
尤金是个很容易冲动的人。冲动是魔鬼，而这个魔鬼已经不知道害了他多少次了。与此同时，性格决定了他特别较真。自己做错的事，他无论如何都希望由自己一力承担——不管他能不能承担下来。
“你确定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叶歆微微皱眉，看着尤金。尤金有多倔，他最清楚。一旦这家伙认真地想做一件事，一百头牛也拉不回来。如果他拒绝，估计尤金会做的下一件事就是把自己打晕了背过去。
“老师，我是认真的。您先去看看，如果不喜（。。…提供下载）欢那地方的话再想办法？”
果然如此。叶歆笑了笑，不知是欣慰还是苦涩。
白止彻底松了口气。同意去看看？那地方连身为森林守护神的小白兔都天天泡着舍不得回来，叶歆作为一只银狐，感受到了那么浓郁的森林气息，不喜（。。…提供下载）欢才怪。
三个人收拾了一下东西，朝着封印之地出发了。
“尤金，让你来的是什么人？”一路上，白止也没有浪费时间，边走边询问了起来。
“我不知道。我总觉得之前所做的事，我记得，但是很陌生……就好像——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至于让我来的人，我只记得一个朦胧的影子。”就像白止看尤金不爽一样，尤金对白止也很缺乏好感。不过现在他们讨论的话题是关于叶歆的，所以尤金也很分得清状况地仔细回答了白止的问题。
“记忆很模糊？”白止沉思了片刻。这种描述很像是被灌了迷幻（药），可是这里又不是地球，难道这儿也有那些玩意儿？“也就是说，你不知道对方是谁，而且前些日子你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没错。”
“从什么时候开始，你才恢复清醒的？”白止想了一会儿，然后又问了一个问题。
“中毒昏迷之后。”
“嗯。看来以后应该在你身上备点毒药。”白止半真半假地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是开玩笑的时候吗？”尤金压着火气沉下了声音。
“我是认真的。有时间应该研究一下微毒对你所说的这种状态有没有效果。如果有效，就应该备点毒在身边，发现不对就立刻用一点，反正又不会死。”
白止边走边托着腮，一副思考的模样。尤金很是诧异地看着他，火气瞬间全消，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那种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状态实在是太可怕了。如果毒药对这种状态有用，就算知道吃了必死无疑，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咽下去。清醒之后的精神折磨，比死亡痛苦得多。
线索到这里就断了。不知道对方是谁，那就只能被动地防备着。
“到了。跟在我身后，按照我的步速来走。”说完话，白止直接走向了树林边缘，速度越来越慢。两人跟在他身后，没有多说什么。
第八棵树。
当白止以蜗牛爬的速度走到第八棵树前，然后一脚向前迈去，彻底消失的时候，叶歆和尤金互相望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见了不可思议。他们都已经在梵蒂斯生活了很多年，但是从来没人发觉过这里的异样。
跟着走了进去，两人再次惊叹。
尤金只是诧异于这里的古老。这么高大粗壮的树，所需要的成长时间绝对漫长得无法想像。根本看不见树顶，连树冠都只能看见一小部分。站在森林边缘，人会有一种卑微感，仿佛自己就是一只蝼蚁，正在仰视着苍穹。
而叶歆则更加注重森林对他的吸引。这么浓郁的森林气息，在他第一秒感受到之后便欲罢不能。这就像是潜藏在基因之中的毒瘾，只要是森林生物，感受到这样的气息，都会情不自禁地陷入。
“这里是……”叶歆不自觉地向前走去。白止一把拉住了他，使得他清醒了过来。
“这里是封印之地，似乎是我的地盘。你们单独进入森林会十分危险，记得不要远离我。”看着叶歆失神之后歉然的样子，白止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连他这个人类都对这里的森林气息留恋非常，叶歆身为一只银狐，能在自己稍稍提醒之后立刻清醒过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走吧，我们去找个住的地方，顺便向你们引荐两个人。”左手张开，白止将少量精神力注入六芒星。
一股无形的威压扩散了开来，仿佛有人居高临下俯视着大地，如君王傲视着卑微的平民一般。在威压之下，两人立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连站立着都成为了一种奢侈。震惊和无力感从心头升起。仿佛有人在他们耳边低声诱惑着：跪下吧，跪下就轻松了。
这是森林的威压。
第三十一话 先给我倒杯酒
更新时间2011…9…1 11：02：15 字数：3245
叶歆没有任何反抗地跪了下去。森林生物热爱、敬畏森林，是天经地义的事，面对森林的威压，本能使得他没有想过去反抗，而是像居住在这里的那些强大魔兽们一样，选择了服从。
白止立刻收回了精神力。这威压不是他自己的，所以他无法控制。这下麻烦了，自己根本没办法带人穿过这片森林。
“老师！”威压一松，尤金立刻把叶歆扶了起来。
“对不起。没想到这威压对你们也一样有效。”白止皱起了眉。他自然可以进去找到渃澄他们，然后让他们带这两个人进去。可是这样一来，自己离开的时间内，两人的安全就没有保障了。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会有一两只魔兽窜出来。
“你们先出去一下吧，我让——”话刚刚说到一半，他就停了下来，因为渃澄已经出现在了他面前，正很耐心地等着他发现自己。
“你什么时候来的？”白止被吓了一跳，下意识问了一句。
“主人想找渃澄时，渃澄便来了。”渃澄不卑不亢地回答了一句。
“嗯。”白止点了点头，“他们在外面有些麻烦，要进来躲一阵子。方便的话，你带他们找个地方住下吧。”
“是，主人。”渃澄微微颔首，随后对着两人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跟我来吧。”
谁也没看清渃澄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可是在尤金和叶歆眼中，渃澄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怎么看都觉得没有力量的普通人。一个普通人，竟然能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们身边，而他们居然在对方出现在视线中之后才发觉？！！
“快点跟上来，离远了会受到攻击的。”白止回头提醒了一句。话音还没落，一声怒吼就已经爆炸般响了起来。一只长得和狮子极像，却更加巨大的魔兽一跃扑了上来，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扑到了叶歆和尤金跟前。血盆大口张得像山洞一样，尖利的牙齿像一柄柄最最锋利的宝剑。如果真被咬上一口，就算活着也必定已经只剩一口气在了。
不过。
不能说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在那只魔兽差半米就扑到叶歆身上的时候，一堵无形的墙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