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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上宫记-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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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以为冬珉会暴怒,可此时他原本的愤愤之意却也消失了,脸上留下的只是一味的悲苦:“我……我要去见母妃最后一面。”
报复的快意在我心中涌动,开口时,说出的话便格外尖刻:“说了多少遍,你不能再称她母妃了……她现在是个才人,而且尸体也不在怡景宫了。”
“她的遗体在哪里?”他的神情是木然的,声音亦是死板的,只有眼中的一点光彩证明着他还活着,他还有情感和希冀。
“歧斜馆。过一会儿便下葬了。”我几乎不忍心告诉他这个名字。歧斜馆可不止是一般的“冷宫”,被迁入歧斜馆的宫妃多是罪大恶极殃及家人的人物。把她的尸体移入歧斜馆放着,是要夺了她在世间的最后一点儿尊贵。
冬珉的喉头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竟直挺挺向后跌倒,那几个侍卫慌忙扶住他,一个领头的征询着问我:“殿下,这怎么办?”
估计我现在就是让他们杀了冬珉他们也会照办的,我看看他那张青白的脸,轻叹道:“送去明光院吧,让他殿里的宫女太监们收拾点他用得上的东西送去,此后便再也别叫他出来了。”
“这些人,可有一个得了好下场的?”侍卫们抬着冬珉走远了,绿帛在我身后冒出了这样一句,她的声音不大却格外狠,里面又含着无数的喜悦激奋。
那不是我印象中绿帛的声音。她应该是温柔的,就算有些啰嗦,多少是个好心的女人,可此一刻的口气却如罗刹般阴恶。
“你的家仇是安氏家族。如今报了。是吗?”我不看她,只轻声道来:“右相当政之前便参倒了你祖父,杀了你父亲,母亲自杀,你也被充入宫中,本公主说得可有错?”
“没错。”绿帛先是吃了惊,随即镇定地答出这么一句。
“你看到他们倒台了,你可以出宫,嫁人,无忧无虑地过今后的日子了。”我转过脸,对她郁郁一笑:“在你走之前,先陪本公主再办件事情吧。”
“是。”
宫车辘辘,在昌兴都最繁华的街道碾过。士兵将百姓斥开,然而宫车走后他们就还会回到原在的位置上,买他们要买的物件,聊他们要聊的天。宫中事朝上事,照例和他们没有关系。
也许,他们会聊到宫中那个命不好的云上公主,她许了两个男人,却在成亲之前把他们都“克死”了,他们会说到我的命太硬,会揣测下一个不幸的驸马是谁。
也许就在我经过的时候,他们正讨论这些……右相的死,总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可以说说,而相比什么皇权,他们会更喜欢女人裙边上的故事。
而我今天的行动,说不定会被演绎为“痴公主天牢探夫”什么的——可谁顾得人家嘴里讲什么呢?
我要去看望安向礼。这是我要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我利用过他,伤透了他,而现在,在我的策动之下,他将被一刀断头,他的血将洒在昌兴都的道口——那却是我所不愿见的。
便是为了我的歉疚,也该赏他一个体面的死。我不能祈求父皇,他没有必要为一个叛臣的儿子法外开恩,所以,只能借“探监”的机会做些什么……
天牢里,就连空气都要腐臭掉了。枯草、脓血、污秽之物和经年不干的雨水混合出让人欲呕的气息,狱卒抱来干草铺垫在地面上,典狱长打着灯笼相引,我方提了裙,缓缓走下那高高的台阶,扬起头,尽力不堕了公主威严。
可是,当我看到安向礼的一刻,还是不自禁地白了脸。
我从没想过他会那么潦倒而低贱地躺在一堆腐臭的稻草上,身上的囚衣裂出几道口子,那里头清晰可见绽开的皮肤下鲜红血肉,隐隐有白点……难道伤已见骨了吗?
“谁对他动刑了?”我盯着典狱长。
“……小的……小的不知道。”
“嗯?”我陡然加重了鼻音。
“……是……是负责审理右相案子的……大理寺的大人。殿下,您……”
“既然是大人审案用刑所伤的,想必是有什么牵涉。不过,典狱能否卖本公主一个面子,给他使些伤药,说得场面些,是莫让他伤势恶化早早死了妨碍大理寺审案,说得情切些呢,好歹他也曾与本公主有过婚约呢,实在也不忍他受罪。”
那典狱长慌忙答应了,自跑去取伤药,趁着周围没天牢看守,我从绿帛手中接过一个小纸包。
“向礼!向礼哥哥!”我喊了两声,他却一动不动——若不是我看得出他呼吸的起伏,只怕要疑他已经死了。
典狱长的脚步声由近及远,再拖便来不及了。我一咬牙,甩手将那纸包丢了过去,正打在他的脸边。
似乎看到他的睫毛一闪,他若是能找到那纸包就最好了。死去就不用受如此多折辱了。
那是毒药,是皇族才有机会得到的烈性毒药。据说服进身体只需一刹便可夺人性命,全无痛苦。
他注定是不能活的,然而我不愿让他死得那么凄惶,这便是我能给他的所有了。



我小心翼翼地行走,虽然有宫女们扶持,但冷宫的小路还真让人步步惊心。若不小心必然会摔跤。
父皇圈禁太子的明光院名实不符。一靠近这院门,一股日久的森冷之气就渗出来,里面更是连日光都吝于照耀。苔藓野草处处繁生。尤其角落里,衰草未腐,新草未绿,如此荒僻景象在宫中大概是再也找不着第二处。
若是这儿突然出现了什么野鬼狐仙,我都丝毫不会惊诧。这儿实在是太阴森可怕了。
我抓着身边宫女的手臂,眼睛盯着鞋尖下长满青苔的路面,我不太放心她,因她贴身伺候我未久,自然比不上汀芷贴心。
可惜,那时我赐牡丹帕给汀芷,意思便是她不必留在宫中了——她出宫后也可以比着那帕子绣牡丹,留在宫里便没了必要。我容不下一个背叛我的人在我身边,可是,我更不忍心杀了曾和我朝夕相处、福祸与共的人。
听绿帛说,当天晚上在满宫乱成一团的时候,汀芷捧着那手帕,独坐灯下绣完了荷包,然后把帕子留下,自己却踪影全无。乱宫之中虽不安全,但这却是她唯一能够混出宫外的机会。如不冒险,她必然出不去这重重宫阙。至于她性命如何,都只能靠她自己的福报了。
我唯一能确定的,是她再也不会回到宫中,再也不会为我挽起长发,插上步摇,再也不会轻唤那一声“公主殿下”。
我正分了神,却在此时听到主殿中传来诡谲响亮的笑声,是男人的笑声——那只会是冬珉,废太子,我的哥哥,也算是我的仇人。他这一笑,吓得我险些滑倒。宫女扶得用力,我虽然免了出丑,胳膊却生疼生疼的。
我撸起袖子,只见雪白雪白一段臂膀上,有几个红手指印子,那宫女大惊,也不顾地上肮脏,便直挺挺跪了磕头求饶。
“公主殿下,奴婢知罪,请公主责罚!”
“有什么好谢罪的?”我笑道:“若不是你,本宫得摔得狼狈不堪呢。便把这个赏了你吧。”
我从手腕上顺手撸了一只细银镯子,递到她手中,她惊疑,接了过去,听我笑道“愣着干什么,戴着吧”,竟流了眼泪下来。唯唯诺诺起了身,站到我身后去了。
原来我竟然有这般可怕?该是我有权位了的缘故吧。或许之前的安贵妃在宫中亦有如此的威势。
但许是这一场声音大了些,那宫殿中的笑声倏然停歇,接下来传来的竟是歇斯底里的大骂。
那骂声颇为不堪,乍一听不过是一个愤怒的疯子胡言,细听却句句影射着我和母后甚至父皇。
我冷笑:“是哪个明光院的向本宫说废太子疯了的?”
一个青衣内监跑上来,磕头:“是奴才。”
“你哪只眼睛看到本宫的兄长疯了的?他若是疯了,怎么还能说这样的话?”我声音朗朗,正是希望殿里的冬珉听到。
“……”那内监不明白我话中之意,只能伏在地上不做声。
“开门吧,本宫要亲自去看看你是不是在撒谎。”
一踏进明光院正殿,我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在这种地方呆着,就是我也只怕要疯了。
灰尘飞舞、光线阴暗自不必说,殿柱上的漆也已斑驳剥落,半掉不掉。梁上的蜘蛛网都结满了灰。我捏住鼻子,走到那低垂的灰蒙蒙的帷幕边,轻轻一扯,帷幕竟已腐朽,唰地掉下大半边来。
在宫殿的角落里,冬珉如一只受伤的野兽,正缩成一团,大吼大叫。
“泯灭人伦的畜生”“不守妇道的贱女”“枉杀贤人”……如此的词语,正不断从他嘴中吐出。他披头散发,浑身脏污,可是吐字清晰,这样的“疯”我别说亲见,听也是第一次听说。
平心而论,冬珉对我向来不错,许因为我是女子,他从未觉得我是他走向皇位的障碍。因而即使安贵妃如何给我难堪,他和安向礼也总会暗暗回护。我对这个皇兄,始终还有几分亲情,来看他也是想提醒他“疯了”的时候不要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不过,他如此侮辱我和父皇母后,怎不令我心中愤恨?本来准备的好言安慰便统统丢掉,且要好好讽刺他一番——既然他不是真的疯了,那我就阴着损着说话,让他自己掂量去。
我向那个跟进来的内监开言:“他虽然是废太子,到底是父皇亲生骨血,便是疯了,也是贵人。你们这帮奴才怎么能如此对待他?!这殿中有多久没有打扫了?若是有一日他身子康健了,倒要你们这些不长眼的奴才好看!”
在我停下的间隙,角落里不轻不重地传出了一句“假惺惺”。
我不理他,接着向那面如土色的内监下令:“把所有附近宫殿的宫女太监都叫来,好好打扫一下这冷宫!倘若本宫再来,废太子还是这副模样,不要怪本宫令宫监将你拖下去痛责五十杖!”
他唯唯诺诺而去,不过冷宫地处偏僻,叫一群太监宫女来打扫也需要颇长时间。支他走了,我刚好可以和冬珉说话。
冬珉也知道那太监是被我找茬支走的,以为我是要对他怎么样,竟而不骂了,哭起“母妃”来。
我对我的宫女们下令,声音朗而缓,确保字字句句都被冬珉听个清楚:“今日本宫来探望废太子,是全手足之情,谁敢生了杂心胡言乱语定重罚,知道吗?”
宫人们齐声应道:“是!”
我端立于冬珉面前,看他装疯卖傻地大哭,一会儿说母妃死得好冤,一会儿又道作恶多端必有报应,最后索性指着我身后大喊:“母妃!您为孩儿说句话啊!”
我冷然而笑,俯下身,以鎏金刻木扇托起他的下巴:“怎么,冬珉皇兄,您还不明白父皇的意思吗?”
他不装了:“要我死?”
“你何其愚蠢!”我叹道:“父皇有几个儿子呢?”
他瞪圆一双眼望着我,脏污的脸上,那眼睛因才流过泪而格外明亮。
“若不是你的母亲是安氏,你怎么会被废呢?只要你听话,东宫殿迟早还是你的。”我一笑,撤回扇子:“璃鸢总有一天要走的,殷婕妤肚子里的孩子还不知是男是女,何况她善妒,父皇定然不能令她登上皇后之位,便是生个皇子也成不了嫡皇子。无嫡立长,如此的规矩,太子殿下竟然不知道?”我声音轻缓,眉目间的调侃与讥笑显而易见。
“你是想先来玩弄我一番再处死,看我笑话吗?”冬珉站起了身来,他的长相还是颇似父皇的,那样的俊朗和贵气,并不因一身脏污而褪色:“你是一出生就住进太子殿的璃鸢,父皇心之所向我便是再愚钝也看得出。我已知一死难免,只求你今后成了女帝,给我母妃一个封号……她伺候了父皇二十多年,不求贵妃,求个妃嫔头衔,总也不算过分吧。”
“是不是过分,我怎么能衡量呢?”我笑,凑近他的脸:“若是你想为她求个公平,就自己好自为之。她排挤后宫,给本宫下毒,自然该死。可是你却是被她和安氏家族株连的,若是虔心悔过,就算成不了君王,也至少能做个亲王。可是,若是你再这么胡闹下去,父皇必不会留你,给你机会成为延家的笑柄!”
“你的意思是?”
我转身背对着他,一字一顿:
“是安氏家族逼死我母后,陷害本宫,和本宫的兄长无关。”
“是安氏家族祸乱朝纲,勾朋结党,妄图纂权夺位,和本宫的兄长无关。”
及此,我突然转回身子,看住他的眼睛:“冬珉哥哥,告诉阿鸢,你是姓安,还是姓延?”
“冬珉哥哥”这个称呼是我小的时候用的。
那时候,我们还没有被牵扯到这宫殿的权谋争斗中,他为我爬树折一支桃花,为我闯祸挨嬷嬷们教导,他是我的兄长,我是他的妹妹。那是我最单纯快乐的时光,也许,也是他的。
此后种种,不堪再提。
这一声喊出,我眼中突然盈满泪水,最终却只有一滴沿着脸颊滑落。
他一怔,咬了牙,许久才答出一字:“延。”
“这江山姓延呐。”
他似乎懂了我的意思,慢慢点了头。
“殷婕妤便是能生出儿子,也难料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轻声道:“社稷天下,我只能帮你。”
他凄然一笑:“你要帮我就能让我登基,你不帮我殷氏就会胜过我母妃?”
我带着笑,缓缓点头:“可是殷氏的手上,沾着你我母亲的血。”
“先皇后,不也是被我母妃害死的吗?”他无力地问。
“她的女儿,不也让你母妃赔了命吗?”我答:“一命抵一命,一颗珍珠换一把小刀,冬珉哥哥,你同意吗?”——曾经我喜欢他一把锋锐的小刀子,他不肯给我,我便偷摸用石头砸坏了那刀,他气得哭,我心下抱歉,便赔了他一颗大珍珠,两下重归于好。这次,我毁了他的母亲,还他一个皇位,看似能抵平,然而我知道他不会原谅我。
“我能说不同意吗?”他叹一口气:“阿鸢,我只问你,你是想临朝听政,还是想君临天下?”
这声“阿鸢”出口,意味着他答应了与我妥协,我答他:“我的丈夫都死了,要天下干什么?只要君上圣明后宫稳定,我便别无所求,安心在宫中度过余生。你相信么?”
“你说了,我便信。”他笑得惨。
门外传来纷杂的脚步声,我一笑道:“宫女太监们来给你洒扫了,是不是接着装疯,还是做点别的什么,你自己看着办!本宫告辞了!”
“送公主。”他的眉宇间终于恢复了一点神气,嘴边也带上了莫名的笑意。
转头离开时,我的目光扫过他的腰带,和一身沾满灰的衣裳颇不相应的,是腰带里面扎着一样东西,它露出一点锦缎的边缘。
“殿下,您……当真信得过大皇子?”当天夜里,绿帛问我。她虽然没跟随我一起去明光院,却向随行的宫女们问了个明白。
“信不过,不过,用得上。”
她轻轻一叹。
“公主,奴婢快要出宫了,奴婢走了,您总得有个心腹人伺候。若是找不到这么一个人,就不要急着和宫内人破脸。”
“有这么一个人。”我笑着拍拍她的手:“戏雪。”
“可是她是殷婕妤的人呐。”
“要来就是了。不过只能用,不能信。”
她一愣,然后缓缓点了点头。



也是在我与冬珉达成协议的同一天,朝堂之上的父皇一道旨意,竟将整个皇朝拖进了内的阴影中。
他要废除宗室山阴王王位,赐之以田地千顷,却再不许山阴王或其子嗣干预地方政事。
山阴王的祖父是皇祖父的弟弟。他是父皇的堂兄,也是除了我们这一支以外唯一有可能的皇位继承人。只不过,他膝下也儿息不旺,唯有一个小女儿,当下才两岁。
山阴之地,盛产鱼米丝绸,又通海连江,商贸繁盛。按我朝律法,王可获得当地税赋的五分之二作为私人用度。如此数十年,山阴王家族之富竟远胜皇室。
若他只是富裕,当不致招来如此大祸,只是,山阴王与安氏过从甚密——在查抄安氏府邸时查获了一只木盒,钥匙已经无从寻觅,重令之下,只得以宝刀斩破盒子。奇的是,那盒子被一刀劈得破烂,士兵手劲甚至还震下了几片碎木,然而,里面的丝帛却丝毫无损。
那丝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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