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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雕琢完外层之后里面赤色和白色的颜色展露了出来。朱宣在上面所雕刻的是一副漠北雪天日出图,精致的人物和大开大合的景色,细腻的笔触恰到好处又能够放开,一旦站在它的面前就好像到了那个寂寥而广博的世界。走在漠北荒漠之上的旅人带着遮盖尘土的斗笠,只露出一只黑色的眼睛。朱宣对原料色彩的应用到了极致。
当然这次的展览很成功,他的作品也没有疑问地获得了金奖,顿时秋桥镇雕刻厂声名大振,直接从展览上找过来的订单就比他们去年一年的订单都多。朱承俊总算很聪明地隐瞒了朱宣的身份和年龄,只说是厂里的高手所为。那之后那件作品居然被作为外交礼物送出去倒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也所以,朱承俊似乎和外交的人和国家安全局的人打过交道。刘彻作为朱宣的自家人之一也就知道这些。
十多年之后,刘彻看着突然提起那件作品的白奇,有些觉得奇怪。
“是有什么问题吗?”
白奇笑了一下,“你大概不知道那块原料其实是被一切为二做了两件作品。大的那件当然没有问题。问题是小的那件。”
刘彻并没有仔细研究过当年朱宣的作品,也就不知道其中的隐情。他皱了皱眉头,“出了大问题?”
要是问题不大似乎也轮不到国家安全局出面。
“这个,应该说是太好的一件作品。”白奇对此似乎并不是很在意的样子,“我记得好像是自杀了三个吧。”
“自杀?”刘彻被他语气里的轻飘飘弄得有些生气,“能和我透露一些吗?”
朱宣本来似乎也是把那件小作品放到仓库库房里不出来的。朱承俊这些日子在外面折腾,厂里面又参加了一个展览,没人叮嘱他们这件东西要藏着不能放出去就放了出去。结果看过这件作品的一共也就十个评委,一个当场发狂从六楼展厅的窗户窜了出去,另外两个回家之后不到三天也自杀死了。其他七个评委人人自危精神状态也极差,让警方不得不重视的同时也惊动以前曾经经手过另一件作品的国家安全局。
“我不过是来走个场面。”白奇如此说,“局里面自然有解释,朱宣这么多年藏这么好已经不错了。”要不是有那么几个不长眼的把那东西搬了出去他也用不着屁颠屁颠地跑来。
“是吗?”刘彻依旧觉得眼前人的话并不能全信,“那么是不是您还要找朱宣谈谈?”
“事实上——”这次白奇笑得比较坦然,“要不是朱宣打电话找我我也不会过来。”
刘彻的眼睛略微睁大了点,“我怎么不知道他认识国家安全局的人?”要认识那也是朱承俊认识,朱宣那个时候十岁都不到。
“我以前还没调到国安局的时候就认识他了。”生平最大的失误莫过于此,可惜他没有反悔的机会。
刘彻的眉头皱得死紧,死小孩平时交朋友也不上报家长一下。
“因为刘先生是朱宣的亲属,所以我也总要来说一声。”白奇既然和朱宣熟识,当然也知道刘彻朱宣的家长地位,“接下来一阵子可能都要打搅了。”
“您随意好了。”
有了这句话白奇过了一会儿就晃到了朱宣的临时居处,这位招惹了不少麻烦的人士正百无聊赖地瘫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他进来懒洋洋地挥了挥手。
“来了?”
白奇在他面前只有苦笑的份,“那个盗墓贼死了就死了,怎么还牵扯到别的。”作品不过是个借口,能让他来到这里的借口。
朱宣摆摆手,示意他伸手过来。白奇乖乖地伸手过去,任由他把三根纤长的手指搭在自己的脉门上。
“情况还不错。”朱宣放开他的手把自己埋进软垫里,“我上次说的事情考虑得如何?”
白奇的眉头也和先前和他说话的刘彻一样皱得死紧,“我说过了,我不同意。”
朱宣的手臂枕在了头下,他现在笑起来的样子居然带着几分的狡猾和诱惑,“你总会同意的。”
白奇猛然站了起来,瞪着朱宣,“为什么你总是觉得所有人都要按照你想的去做?”话一出口他才惊觉这句话已经在他心里盘旋了多久。
朱宣的笑容减淡了一些,“因为那是我想的。”斩钉截铁没有回旋余地,“就是因为‘限制’,所以这个世界就是我想的那样。”
白奇张了张嘴,又重新坐回朱宣身边,扯起一边嘴角笑得奇怪,“哪怕用你自己做祭品。”
朱宣斜了他一眼,“有必要的话。”
白奇挫败,他从来就说服不了眼前这个人。
“另外还有件事。”朱宣眨眨眼睛,似乎一瞬间就恢复成了王云华他们最熟悉的那个带着点天真不解世事有着奇怪爱好的年轻人,“秋桥镇河下面什么时候有你同族待着了?我都不知道。”先是借着那个盗墓贼心神不宁的时候附身闯入,之后又是利用羽毛画上的羽毛找来病源,是想从他这里获得能够脱出河道的力量吗。那个族群……朱宣的眼睛忍不住往白奇身上飘,怎么看着都是个麻烦,河里的那个是,眼前的这个更加是。恍惚间明白为什么母亲那么担心自己了,根源就在这里。
“什么?”白奇愣住,“这里?”
“你也不知道?”
白奇摇头再摇头。
“不过反正你也不管事,族人又这么分散,不知道也不奇怪。”
说到这个份上,白奇还是觉得有必要澄清一下的,“最不管事的不是我吧。”
暂时的沉默占据了室内。而后朱宣透明的笑声响了起来,“你说的对,我是该给他找些麻烦才对。”
白奇只希望这个麻烦不要找到他头上来,无数次那两位折腾的时候株连身边无辜。
“没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你那件作品记得收回来。”不过是一些磁场啊心理暗示啊,不过怎么也和这个雕刻者脱不了干系,反正案子就在他们手上终结了,仔细调查下来那死的三个也够死有余辜的,现在人死了,也就不追究了。
“十八层地狱吗?我做得也不是很详细啊。”朱宣记得,漆黑的岩石中空,当年他个子小索性钻进去一个一个地狱雕刻过来的。
白奇没好气,“做详细了看十个死十个。”他当这种有强磁力的岩石好找吗?十万块里面都找不到一块,偏偏就让他碰上了还做出东西了,无所不在的磁场加上画面和心理暗示的刺激,也活该那几个人倒霉。
朱宣的指尖在虚空中一画,“放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白奇做了个谢天谢地的表情就走了。留下朱宣在沙发上笑得开心。他说不给他添麻烦,可没说他不会找他麻烦。
沙发边的茶几上放着几本书,古旧的质感显示出它们的价值,上面甚至还有一些图片,能看到朱宣翻的一面正画着一个类似于长了翅膀的老虎的动物,面目狰狞看着就不属于友好的一辈……
第7章 六、国之大疫
白奇说的没错,他来这里一方面是因为要走个过程,一方面也是因为朱宣打电话叫他过来。如果只是提起自己族人的问题他还好应付,但是朱宣还是说起了前次和他说起的事。他待在自己宾馆的床上想着上次险些在电话里和朱宣吵起来心里就有些发憷。毕竟从来没有对朱宣说过半个不字。可如今——事情要是这么简单就能放过他他就得怀疑那个到底是不是朱宣了。
“怎么了?见面不顺利?”同他一间房间的同事笑着问他。
“还好。”白奇有些郁闷,“我问你,要是你家长辈非要你去做一件你不愿意的事情,你会去做吗?”
同事耸耸肩膀,“我没长辈。”
“我是说假如。”
“违背原则?”同事问他。
白奇摇头,“不违背,其实对你还有很大的好处。”
“那么为什么不愿意?”同事奇怪,“我说白奇,该不是你家逼着你相亲吧?”
“咳咳咳!”白奇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同事很好奇。
白奇说不出来,那样的事情说出来也没人信,“好吧,这么说,对你有莫大的好处的这件事情对你的长辈很不利。你还会去做吗?”
“这样啊……”同事瞄了他一眼,心想着该不是和什么遗产的有关系吧,“那就要看损害有多大了。可是你要是不去做的话,说不定会让长辈更难过也说不定。”
白奇一愣,动作僵在原地,良久才回过神来,“是这样,我还想……可是……”
“下不了决心是吧。”同事很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过来人的神情,“有时间可以好好考虑的话也不错,我当年可是连见父母最后一面都做不到。”
“抱歉。”
白奇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说了出来,他现在这样,和普通人没有丝毫的区别,谁都不知道,他所出生的那个种族,是和这样的善意词汇完全绝缘标签上“恶”的存在。
刘彻在白奇走之后查了查电脑。他看到的东西确实是传说中的东西,也确实和他看到的东西很是相似。电脑上的资料如此写着:跂踵,鸟,其状如鸮,而一足彘尾,见则其国大疫。他还记得那只怪鸟的样子就像是五彩斑斓的猫头鹰,猪一样的尾巴。他忍不住抄起电话想要拨,手指却在按键上停了一下又把电话挂上。问了又如何,就算朱宣曾经告诉他那就是跂踵他又能如何。难道要揪着朱宣问他到底知道些什么脑子里在盘算些什么?成长经历很精确地告诉他朱宣的世界有一部分是他无法干涉的。所以才会让他这么暴躁。就好像原本该是最亲近的亲人却有一个隐藏得很深的秘密,他当然知道隐私这种东西其实亲人间肯定会有。可就是无法摆脱原来自己无法进入朱宣的世界的挫败感。
“你有的时候太过于专断了,所以一旦有什么你掌握不到的地方,就会很烦躁。”这是他童年好友兼合作伙伴的评论,他不得不说相当一语中的。
很难得地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刘彻就看着浅淡的烟雾从自己的指尖冒出去,在空中盘旋一阵之后消失。大好的工作时间,他居然就没有看过一份文件……
被别人如此“思念”的朱宣在刘彻的家里打了几个喷嚏,念叨着究竟是谁在骂他。
对电视里越来越多的连续剧实在是提不起兴趣来,他很早就回房打算睡觉。奈何白天睡得太多,到了现在已经把一天的瞌睡虫都用光了,在床上数了三百多遍刘彻真可恶之后终于认命坐起来看书。看看身边的小闹钟已经过了晚上七点,刘彻到现在还没有回来,难道是又加班了?现在公司里有这么多事?他好像还记得公司里的下属说最近很空可以请假出去玩。
摇了摇头,朱宣把麻烦别人带过来的古籍合上放回床边又打开了电视,电视上拯救世界的英雄正在水深火热之中。
或许是剧情太过于枯燥,又或许是这样的片子和朱宣气场不和,总之他的眼皮逐渐变得沉重起来。意识渐渐就回归了黑暗。
就在朱宣睡去之后,室内的空气似乎一下子变得阴冷起来。睡在楼下负责管理这间房子的工作人员丝毫没有意识到任何问题,津津有味地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着球赛。就在窗户外面,有什么东西正在逐渐靠近,所到之处连空气都如夏日的急骤对流般变得扭曲起来。阴暗错杂的东西攀上房屋的外墙,逐渐侵入到内部。那感觉就好像是污水横流在干净的物体表面,但现在那些如同污水般的东西更像是从物体内部渗透出来的。就在朱宣的房间里,那些东西从外向内呈现包围的样子向睡着的人靠近。
开头是阴郁的淡灰色,而后变得浓郁漆黑,所到之处木质的家具撕裂开一道道纵横的口子,布料则悄无声息地朽烂碎裂落到已经变得漆黑腐烂发出怪味的地板上。就在这些东西中间,阴冷更加深邃,有什么东西挣扎着从里面出来,起先是探出头来的黑色丝线状物质,就如毒蛇的蛇信般在空气中嗅闻着味道,而后有更加漆黑的粘稠般的物质涌了出来,逐渐在室内成型,它们只隐约具有人的轮廓,好似胶冻般没有完全凝固的身形。它们摇晃着身体,不断有细碎的东西从它们身上落下。它们张着它们可以称之为手的东西向床边摸索过去……
刘彻开车的时候觉得气温明显要比白天低,心里想着某个在家里的人现在不知道是不是会知道自己加一件衣服省得感冒。随后发觉自己的思路居然又开始绕着朱宣转,不由懊恼地加快了车速。
他的居处离公司不是很远,从公司开车回去也不过五分钟的路程,就是这五分钟,让他尤其觉得奇怪。那种寒冷的感觉似乎到了家显得更明显,而他清楚地记得今天的天气预报并没有冷空气降温的报道。不过天气预报这种东西,在今年的时候似乎就没有准过,刘彻也不在意。将车子停进自己的车库之后没有打搅原本该帮他停车的管理人员,径自走了上去。
朱宣的房间在二楼的一侧,而他的房间在另一侧,原本看到那件房间已经灭了灯的刘彻并没有想要再进去打搅自家表弟。然而就在他走上楼梯要回自己房间的时候,目光不由自主转过二楼走廊窗外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还是那种他在医院里,在朱宣生病的时候见过的怪鸟,不是一只,而是足足一排。他忍不住走进窗边打量。就在距离窗口不远的电线上停着那些即便是在夜色中也依旧显得羽毛鲜亮的鸟,细数下来一共有十二只,一只只黑色的渗透着恶意的眼瞳直直盯着一个方向。
刘彻猛然间醒悟过来,转身就去敲朱宣的房门。
“朱宣!”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朱宣!!”刘彻更加用力,这下惊醒了下面替他管理这里并被安排在这里住宿的工作人员,几个人都跑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老板出了什么问题。
出了大问题!刘彻的话缩在了咽喉之下,他能发现他的行动惊动了那停在电线上的鸟,有几只的眼睛看了过来,扑棱着翅膀,但就是这么明显的诡异的情景,那些眼睛掠过窗外的工作人员却没有一个提出疑问。他们压根就看不见,能看到那些鸟的只有他。
刘彻开始用肩头狠狠撞着房门,可那原本应该不是很牢固的房门这个时候就好像变成了墙壁的一部分连一丝缝都没有。身边的几个工作人员也加入了进来,房门不断发出响声,可房间内就连一点声响都没有。就好像被隔绝成了两个世界,他们完全没有办法从里面获知什么。
刘彻是真的急了,直接让人去找了斧头准备砸门。工作人员面面相觑,看这架势里面肯定是出事了,那个笑起来很可爱的朱宣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就在拿来了斧头的工作人员卯足了劲要劈过去的时候,门锁发出了咔哒一声缓缓打开,朱宣在门后面睡眼朦胧地看着他们。
“怎么了?”
刘彻的怒火一下子烧了起来,狠狠瞪着他,“你睡死了你!”
朱宣看着他,顿了顿,“有点。”
刘彻迅速平静下来,他的声音在众人的无言中显得突兀,“都回去睡吧。没事了。”
工作人员满腹狐疑地走了,刘彻冷不防走进房间把房门关上。
朱宣看着他,“你不去睡觉?”
“你当我是白痴吗。”刘彻的话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蹦出来。
就在朱宣脚下,刘彻目光看着的地方,工作人员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他的影子漆黑得不正常。刘彻环顾四周,房间里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窗户外面的那些鸟也不见了踪影,不知道是刚才被他们的举动吓跑了还是有别的原因。
朱宣有些无奈,“发现了啊。”
他那口气就好像是恶作剧的孩子被大人发现了一样,让刘彻的火气更大。
可惜刘彻的火气依旧是发不出来,朱宣就像失去力道一样跌坐在床沿,他脚边的影子慢慢从地上爬到了雪白的赤足上,一点一点,就好像蛇类在缠绕猎物一般往上爬,就在那些丝线状的影子边上,刘彻能看到皮肤溃烂露出鲜红的里层。他的眼瞳收缩了。
“做点什么。”他平静的口气就似看惯了这样的场面,“它们会吃了你。”
朱宣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