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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商小同学已经下班回去了，坐在大厅里等人的朱宣似乎有些疲倦，支着额头都快睡着了。听到凤羲的问题才清醒过来。
“事情怎么样了？”
“白奇不是来过吗？没和你说？”
恐怕他是没心思说，朱宣也不再提起，反正有这几个天塌不下来。
“香丸已经做好了，总有一个能开门。”那是“他”最熟悉的几种配方，“但是我也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
“最靠近的那个房间是留给他自己的，不是吗。”凤羲嘴角带笑。
有的时候朱宣也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想法凤羲会这么清楚，不过这种感觉还不错，“确实，所以我想那就是为了契约的关系。”
“你到底和他有什么契约？”凤羲一直很想问这个问题。
“本来是没有的。”朱宣的眼神微微有些动摇，“本来那时候最长的寿命也不过二十三，我却不知道有返魂香的到来，他们都以为他用那个招来了李夫人，却不知道第一颗他招来的是自己的母亲，第二颗招来的是残存的一缕碎魄，也是因为返魂香，那缕碎魄才能够聚拢成形，在墓中千年，也应该是这座墓能够镇压的极限了。”所以他和刘彻的关系一直无法真正断绝。
凤羲用手拨开了额头上散落下来的细碎头发，“你就算准了时间，把‘那个’给了白奇。”
“我一直都想说——”朱宣略微拖长了音调，“你和母亲就是喜欢瞎操心。”
就算朱宣这么说，就算是明白前因后果，凤羲的心中依旧不怎么踏实，“白奇……我该说你什么好呢。当初或许就不应该让他在你身边。”伴生出如此麻烦的境地，是当初预料不到如今后果的他们不愿意看到的。
龙涎是没有味道的，它所带来的是属于水的强大灵息，就如传说中的犀角，点燃之后能够照清楚那些不属于人间的东西。点燃掺杂有龙涎的香就好似在平稳流动的自然灵息中旋转起一个漩涡，随着时间的增长灵息越变越强，总会引来诸多的异物。在那个时候朱宣在濒临死亡的老人身边点燃了一支带着龙涎的香，将那位终身追求香的境界痴狂的心愿了解，沾染上了那么一星半点龙涎味道的朱宣也无意引动了被封印在水下的妖灵穷奇，引发了一连串后续事件。今天他为了打开地宫的一扇门，调制出来的东西到底会引发多大的麻烦，凤羲想想就头痛。
算了，他的事还真是没有必要想太多，从出生开始，那位的本事他就有数，还能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从第一次见到略显腼腆的少年到如今有着淡淡温和笑意的朱宣，千百万年天地沧桑，他们谁能忽略时间长河的作用。
平静的日子就仿佛流水一般，朱宣却总能在其中找到乐趣。凤羲躺在床上难得睡不着。朱宣特地给这座屋子换上了全套的木质家具总给他一种舒适的错觉，就好像自己回到了自己家中，还有后院的那片小竹林……
倏地一惊，随后欣然的想到朱宣是把他最喜欢的东西都集中在这里。
就在屋子外面，有丝丝缕缕的雾气开始缠绕了进来，同先前出现的雾气的不同，这些雾气呈现出一种灰黑色，所到之处要是让刘彻来看，肯定会觉得和先前疫鬼出现的时候很相似，只不过这些东西还没有到疫鬼的等级，不能幻化出形体，但它们的数量远远比疫鬼高，团团围拢起来颇有恐怖片的味道。
这些东西平常的时候过于微弱，凤羲和朱宣都没有在乎它们的存在，在人类聚居的地方，总有这种东西出现，隐晦而涌动在黑暗之中。当凤羲骤然间从睡梦中苏醒的时候觉得自己闷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早就该想到了，弄出这么多增强灵息的龙涎能不把这些东西招惹过来才怪。
可是就在他隔壁的朱宣却丝毫没有动静。凤羲几乎是几秒就套上了自己的衣服推开了那边的房门。
整个两楼都萦绕着一阵淡淡的香气，光闻到就能让人觉得昏沉地想进入梦乡，凤羲总算明白自己刚才怎么会睡死了，不过凭借这种味道仅仅能让他略微昏睡片刻而已。
朱宣的床上并没有睡过的痕迹，凤羲不由叹了口气，这种时候能让朱宣出去的人用一只手就数得过来，更不要说能知道朱宣用的香了。拿起自己的手机，快速拨了一个号码。
铃声响了三声，然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凤羲？”
“你在哪儿？”
“古墓这边，赵老找我有急事。”
“刘彻来家里接你过去的？”
“嗯，他就在我边上，怎么了？”
“没什么。”凤羲闭了闭眼睛，四周环绕着的黑灰色烟雾越来越浓烈，过不了几分钟它们就能化形变化，不知道会变成什么东西，“赵老先生也在那里吗？”
“在啊，不过在那边的帐篷里面，我们正准备下去开门。嗯？”
凤羲听到了一阵杂音之后，那边传过来的声音就换了一个。
“它们不敢进来的。”
“你想起什么了。”凤羲揉了揉眉头。
“一些有趣的东西。”刘彻的声音还是不徐不疾，“我知道你喜欢朱宣的香。”
再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凤羲抬了抬头，看到黑烟聚集成了一团，正在门廊那边来回盘旋。
“处理起来不是很麻烦，不过弄坏了房子朱宣要生气的……”
第39章 八、返魂
“凤羲怎么了？”朱宣奇怪，他纳闷地看着刘彻，这位今天晚上也很奇怪，半夜三更把他从床上挖出来，还特意让他不要吵醒凤羲，然后拖着他就跑到了赵老先生的考古队，一看过去还真是全员到齐似乎有了重大发现的样子。
刘彻放下电话，“我觉得他需要多休息。”
这点朱宣同意，最近凤羲因为先前公司和合伙人的事情招惹上了不少麻烦，还意外地牵扯上了朱宣，最近都显得有些沮丧。
“你们两个好了吗？”赵老专家最近这几天神清气爽连常备的拐杖都不用了，“我们马上就要下去了。”
朱宣连忙拿上东西跟着他们走了下去，他手上拿着的可是很重要的“钥匙”。
还是在那个墓道深处，也还是在那扇布满了花纹的墙边上，朱宣把先前在香道会上引起轰动的博山炉放在了边上，随后熟练地铺上了香灰点上炭，不多时候就能感觉到一阵若有若无的香气填满了整个空间。
“好香啊。”考古队的年轻队员们不由叫出声来。
朱宣站到了赵老先生身边，“卫青呢？我还以为他在这里做保镖。”那位也是闲着太久没事做的，和赵老先生一拍即合就差没住同一个宿舍了。
“那小伙子忙着帮我学生修车呢。”本来还想着要把房间里发掘出来的重要东西及时搬运出去，紧要时刻车子偏偏出了问题，“我们先前正是找到了写着解锁方法的书籍，不过有意思的是那本书里居然也有这种味道。”
“味道？”朱宣似乎觉得自己想到了什么被自己疏忽的东西，“一样的味道？”
“有些像，不过要更悠远一点，怎么说呢，总带着一种让人怀念的味道。”赵老专家也形容不出来，“咦？你怎么了？不舒服？”
朱宣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几乎是在咬牙切齿，“刘彻也在？”
“当然在了。”赵老专家觉得奇怪，“对了，他当时的脸色也很不好看，我还让他去看看医生。”
朱宣觉得自己才需要看医生，“这下惨了。”
“啊？”赵专家是不太明白的。
刘彻就站在最靠近墙壁的地方，白色的烟冉冉升起，在不怎么明亮的墓道里这些烟雾把他的身影遮盖得若有若无。
朱宣觉得手脚都开始变得冰冷。
“你把凤羲留在我那里了？”朱宣慢慢地走过去，他能听到身后传来噗通的几声，不用回头就能知道是赵老专家和他的考古队员倒在了地上。朱宣的香刘彻实在是太熟悉，要做手脚也实在太容易，很简单就能让这几个人失去知觉。
“他不会有事。”刘彻好像发出了一下笑声，转过头来看着朱宣，“正确地来说是他不可能有事，不是吗。”
朱宣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我还是有点头痛。”刘彻这么说着，“闻了这些香以后好多了。”
就在这短短的片刻，就看到那些烟气迅速通过墙壁渗了进去，后面那道墙上真菌组成的花纹不断发生变化，最后居然定格出了一幅美丽的山水画，就是那上面熟悉的山体构造让朱宣的手脚有些发软，再之后那看似牢不可破的墙壁中间悄无声息的裂开了一道通往墙后面的口子。
朱宣的手腕被抓住了，刘彻的手很冷，让他结结实实打了个哆嗦。
“你得和我一起进去。”
等到赵老专家和考古队都醒过来，烧完的香炉已经连热度都没有了。
“哎呦这是怎么了？我的腰。”赵老专家摔下去的位置不怎么好，闪到腰了。
等了一段时间没发现里面有动静的卫青也正走进来看情况，“你们怎么了？”
再不明白也有点想通了，赵专家被自己的学生扶着仔细说了一遍当时发生的状况。
卫青的眉头随着他的话语越皱越紧，听到最后实在忍不住一脚踹在了那扇花纹青铜墙上，“刘彻！你搞什么鬼！”
就那么一脚，所有人就瞪大了眼珠子看着那扇他们怎么想也打不开的青铜墙就这么颤巍巍地裂开了一条缝。
“移动式的？”卫青也顾不上什么破坏文物了，刷一下抓着青铜墙就往一边分了开来。
摆在他面前的是一道幽深的墓道，就如先前赵专家和考古队所研究的一样，或许整个墓的大小是固定的，但是规划这个墓的人显然有所思量，最大可能地利用了墓室中的空间。话说回来，考古队对待墓中的一切那都是小心翼翼生怕有所损坏，哪里有像卫青这么直接用脚踹的——事后卫青摊手，他反正也是瞎猫碰到死耗子了。
见开了门，卫青也不管后面有谁说话让他不要进去可能有危险，一个迈步就跨了过去，后面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咔嗒一声，开了的青铜墙再度闭合起来。
这下连赵老专家都急了，也不管自己的腰和年岁，上前就是一脚——
“哎呦我的脚！”
青铜墙外面乱成一团，青铜墙里面的卫青居然没有丝毫感觉到不妥，直直就往里面走。
这个地方的设置确实很不同，就连走路的时候都感觉不到有带转弯的。
不过——
总觉得这里萦绕着一层淡淡的味道，早先小说看多了就都觉得古墓中应该充满了陈旧的腐朽味，难道是先前朱宣的那盘香的功效？怎么会持续这么长的时间？又或者是这里面另有隐情。
“这种味道在很早以前有一个名字，叫做返魂香。”
晦暗的墓道中突然间变得越来越明亮，卫青先前突然闯进来，并没有带任何照明工具，墓道内却并非全部黑暗，仔细看就能发现墙壁上有一个一个的小突起，就是那些小突起慢慢发出光来，照亮了整个墓道。
“你是谁？”卫青眯起了眼睛。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年轻人，看着年纪好像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有一张普通勉强算是清秀的面容，此刻正朝着卫青笑。
卫青见过这张脸，就在特殊事物调查科的资料上，资料上面可是打了五个大大的红星和一个大大的问号，就标准来说，眼前这位的危险程度很高。让他想想，恩，好像传说中神话里的九婴妖怪也才四个红星吧。
“我无关紧要。”来人撇嘴，“你没有契约，应该是回想不起来的。”
契约？卫青不动声色，“既然无关紧要，能不能把路稍微让开点？”有这么一个挡在这里他过不去啊。
“当然可以。”说话的当时卫青就看到他的身影在墓道里越来越淡直至消失。
“难道是来打酱油的？”
此时此地待在朱宣家里，无奈地看着面前张牙舞的恶灵化形的凤羲也觉得，这几位是来打酱油的吧。
过又过不来，又垂延着生灵的味道，属于那种吃不到也要堵在门口就不让你出去的类型。
朱宣那边其实真的不用他操心吧？可那脑子就是要往那边想，现在所打开的应该是建造墓的人留在那里的空间，那么最内层最麻烦的那个不是还没有出来吗。凤羲想起朱宣那一摊子乱七八糟的事就头痛。
算了，至少要比北冥那个好多了，话说那边那位好像失踪很久了，那帮子下属再找不到就快要发疯了。
朱宣的后院什么不多就是绿化比较多，凤羲朝那边走了过去，那些恶灵化形也跟了过去，始终保持着十步的距离，畏惧于香气不敢靠近，再稍微等会儿，等到天亮这些没有神智的东西必然被太阳一晒灰飞烟灭，应该说想把他困在这里的人还是在保证着他的安全的。
只可惜，没什么必要。
凤羲伸手轻轻在竹叶上拂过，一点青色的灵息光泽从接触的位置慢慢扩散开来弥漫了整个竹林，等到那些恶灵化形意识到不妙的时候它们已经被满满缠绕过来的青色灵息包围了。
没有被人听到的哀嚎异常惨烈，它们已经脱去了人类的所有性质，转变为天地间的一股戾气，而如今就连那戾气也被纯然的灵息撕裂分解，化作点点的尘埃飘洒到地面上。
遥望向天边，东方隐约露出白色的一线，天就要亮了。凤羲的身影在竹林和青色灵息光泽的笼罩下骤然消散。等到他再度出现，已经能看到眼前混乱一片的考古现场了。
“怎么了？”
凤羲温和的声音有一种特别安定人心的力量，先前还急得满头大汗的赵老专家顿时镇定了下来。
“刘彻、朱宣和卫青都进去了。我担心里面有更歹毒的机关。”而且先前刘彻的情况还很不对头，赵老专家真心不希望这些年轻人出事。
凤羲看了看眼前的墓，那些普通人都看不见，这座墓地现在全都被笼罩在返魂香发出的淡淡光华中，来自东方的日出让原先还徘徊在周围贪恋返魂香香气的妖鬼们不得不散了开来，现在的这个地方倒变成了连接时间的重要节点，让他唯一有点好奇的是朱宣是不是要变得更加倒霉了？
“有契约在，里面不会有问题。”
赵老专家莫名，不过既然凤羲这么说，他的心神也就不那么不安稳了。
“不过估计我们马上就要见到真正的汉武大帝了。”
“啊？”
返魂香属于彼时的进贡之物，它的制作当然是异常困难，要不是后来的朱宣仓库里有那么多藏起来的珍惜物品也无法复制出类似的香丸来。只不过朱宣制作出来的也仅仅是类似，而不是真正的返魂香。就如后来朱宣所说，返魂香制作过程不易，要制作出来需要耗费不少的珍惜物品，消耗那么多制作出来的返魂香的效果并没有超越它成本的用处，因此在那些有能力制作返魂香的人眼中这香也就是个稀罕玩意，作用鸡肋，因此在汉朝那个时候炼制的返魂香也只能是个绝响。
三颗返魂香，一颗召唤了自己的母亲，一颗召唤了自己最亲近的亲人，最后一颗就一直放置在这座墓里，等着它的主人回到这里。
同先前摆放那几把剑的房间很是相似，空荡荡的房间里没有任何过多的修饰，只在中央的位置有一根石柱，石柱上面放着一个小铜香炉，就在他们进来的那个时候，引动香炉内的机关，点燃了世上最后一颗返魂香。
第40章 九、汉武
刘彻觉得头痛欲裂。自己先前在路上开车到一半遇到了诡异的事情和卫青之后，再闻到朱宣的香就总有些恍惚，而先前赵老专家一个电话把他叫过来之后的经历就更是像在做梦一般了。
只不过——
他咳嗽了几声才把自己的声音调过来，睁开眼睛是一片黑暗。逐渐地，四周有亮光出现，一点一点填满整个空间。
动动手指能感觉到掌下粗糙的金属质地，扶着额头坐起来的刘彻觉得脑海中无数记忆开始翻涌，让他不得不用力按住自己的脑袋以免爆炸。
就在他身边的朱宣急忙跑过来，“你没事吧？”
人的一生能有多少记忆，琐碎的，繁杂的，想要记得的，完全不想回忆起来的，全都凭借着返魂香的力量重新架构了起来，在这般的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