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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专家。”刘彻扒饭的手总算停了一下，“就是觉得有点不对头。”
“墓不对头？”白奇的眼光瞥过来了。
“都不对头。”刘彻眉头耸起，“要真是汉代的，不是和我同宗吗？”
“咳咳咳！”
一桌子的目光都看过去，朱宣在那里咳嗽得脸都红了。
咳得出不了声的朱宣摆了摆手，跑到后院厨房找水去了。
“呛到了？”尤宇诧异的眼神和刘彻对在了一起。
白奇耸了耸肩膀，反正不管那个墓如何，没找到他头上就不关他的事。
“汉朝……不知道会不会和赤霄剑有关。”尤宇嘀咕了一句，心里咯噔一下，这两件都是汉代的东西突然都出现，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中有所联系。
另一边的凤羲轻轻放下自己的碗筷，他倒是吃得迅速，一点都没浪费。
“我去看看。”
他笑得很是温和，可是在场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人人都心里发毛。
朱宣待在厨房里，给自己灌下去一杯水之后总算止住了咳嗽。就是脸色一下子通红还变不回来。
“突然把赤霄拿出来，是为了那个墓？”凤羲的声音在身边响起，轻得接近耳语，“那还上电视做什么？”不见得是要引蛇出洞，蛇会不会因为这点诱饵而动还不得而知呢。
“要来的总会来。”朱宣在水斗里洗手，“上电视的事情我没料到，他们不是已经删掉了吗。陵墓的事情我知道得不是很多，赤霄不过是一把开门的钥匙。”
“用这把剑来做钥匙，当初‘他’也费心不少。”凤羲的尾音隐约有些上翘，朱宣不用猜都知道他在心里笑得多开心。
“估计过不了多长时间他们就会发现这座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朱宣对自己说的一切都好像不在意。
“尤宇看起来还是很想调查你。”凤羲的眼神看向外间，那边的灯光带着一种柔软的黄颜色。过去的一切都仿佛变得不再重要。他们这些人毫无血缘关系，但大家相处起来好像就有一种默契。
对尤宇的执着，朱宣也只有一种气馁的感觉，“随便他。”
凤羲说一声去休息了，就径自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房间里有朱宣新淘来的书，随便翻翻也是个打发时间的好方法。至于那边山里的问题……凤羲也忍不住摸了摸额头，一旦那边知道了赤霄是开墓的钥匙，朱宣想要置身事外都难，不过看他那样子，应该是非常乐于去凑热闹的才是。在这里闲得发慌，朱宣总归是想要出去好好折腾一下了。想想某位父亲大人唯恐天下不乱的表现，他是不是要感慨一下有什么样的父亲就有什么样的儿子……啊，这个想法可千万不能让朱宣知道……
第23章 二、泰阿
“今陛下致昆山之玉，有随和之宝，垂明月之珠，服太阿之剑。”
——《史记．李斯列传》
尤宇当然是能觉察出不对的，尤其这个不对还是在他人有意安排的情况下。
“居然有这样的墓，我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次的挖掘行动相当受重视，那位发出感慨的老专家据说本来还不怎么舒服到医院做个全身体检，一听闻消息连弟子要扶的手都没看一眼愣是一溜小跑上了火车就来了。在考古队的初步勘探结束之后，拥有丰富经验的老专家们也发现他们现在所面对的古墓中肯定埋藏着诸多的秘密。
就连对考古完全是外行的警察们在边上也是傻了眼。古墓就是土堆，就算是完全不懂的人都知道只要用挖的就成，哪怕什么防盗的沙土石块，考古队也有的是办法，可是现在的情况，就算他们有钻头都挖不下去吧。
“真的是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做墓的，这个形制前所未有……总不见得是什么帝王陵寝吧。”老专家的弟子瞪着立体做的墓穴三维图像嘀咕。
对这么个完全没有依据的猜测，向来不是没有完全把握就不会做出判断的老专家居然也开始认真思考。
“不，应该不是。如果是帝王陵，再怎么样也会在史书上留下蛛丝马迹。”
“可是老师，早期西汉的资料其实也不是很完全，要是那个时候完全封锁消息的话……”历史越向前推记载就越少，别说文字了，据现在权威的说法，哪怕是说出口的话和现在也是大相径庭。再说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很大一部分都在流传的过程中散失了。
“没有找到证据之前说什么都是白搭。”老专家拄着拐杖叹气。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电脑屏幕上，那上面有一幅描绘出来的三维立体林山图，是借助了最高科技的扫描做出来的。就在这幅图上，他们能明显看到林山土层和岩层之下已经完全被掏空，取而代之的是探测器无法穿透的平整金属层，也就是说当年在建造这座墓的时候将熔化的金属熔铸成一一整个完整的包裹形状深入地下，他们能够获得的仅仅是一个大概的轮廓。老专家都用可能是帝王陵墓来猜测了，历史上的那些帝王陵墓有点像是个深入地下的金字塔形制，如果这个也是这样，那么原先构成陵墓的石块现在就完全被金属所替代了，要是能够确认这座墓的年代，不光是重大发现的问题，许多方面包括锻造业历史在内的方面都可能会有颠覆性的改变。
“我们没法下手，盗墓贼肯定也没法下手。”老专家的徒弟很乐观。
“别说得太早。”老专家的手指点在整个金属建筑物的一个盲区上，“这个地方到底有什么我们谁都不知道。”
按照一个墓地的布局来说，老专家点的正应该是当时建造的墓道所在，就是在这个区域他们的图像探测上黑成一片。
年轻的弟子们不由有些泄气，他们跟着老师跑动跑西看见过太多被盗得就剩下个空壳的墓了。
“反正先挖开墓道边上看看是什么情况。”刘彻在边上站着，卷着袖子的他现在看起来可不像是企业家，反而有点像是下地的农民。
老专家点了点头。开始的时候他还很反对让商业人员介入到他们的考古当中，不过在相处后他就发现刘彻这个和汉朝著名的汉武大帝同名的年轻人不仅不会干预他们的工作，还能够提出很多合理的意见。而且有他在的话他们能避免一些非技术方面的问题，绝对利大于弊。
考古工作说慢很慢，说快也能变得很快，尤其是在有刘彻的鼎力相助之后，几天之后他们就能够站在墓道门口看清楚情况了。
“这……”
就连见多识广的老专家也彻底诧异了。
“老师，你觉不觉得这个古墓就像个盒子，这里就像是开盒子盖的门？”其中一名学生奇思妙想得恰如其分。
就如他所说的，摆在他们面前的就是一扇带锁眼的青铜大门，因为保存条件好的关系，门还能看清楚金色的质地。在门的两边就能看到延展开来的金属墙壁，就如那位学生所说的，就像是个巨大的盒子。
门上有一个孔，看着倒是很像是现在的防盗门，只不过钥匙孔是做在中间的。
“晕！哪家的陵墓也没这样的？”老专家一着急，平日里上网的词汇就跑出来了。
“老师，有钥匙孔就一定有钥匙吧。”学生如此说。
刘彻皱皱眉，他是不是需要在公司找个会技术开锁的？当初为了公司的安保他确实聘用过这一类的人。
同样跟在现场的尤宇有点愣神，“这个图案……”
“怎么？”老专家回头，不知道这位警官是不是有什么建议。
尤宇伸出去想要摸摸钥匙孔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讪讪地说道，“觉得有点眼熟。”
刘彻走到他边上，斜了一眼目前被简称为钥匙孔的地方，“不是眼熟，是朱宣家的那把剑。”
“剑？”老专家的眼神锐利了起来，“居然有这样的设计吗？”
“对，就是赤霄。”尤宇点头。
“那把传说中刘邦的剑？这么说，是刘先生家的吗？”
“嗯。”刘彻最近的心情好像都不是很好，回答问题和思考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所以我比你熟悉。”他和朱宣联系频繁，当然知道自己家的宝剑被朱宣翻出来后不光上过电视，还拿给尤宇看了。
“就算是有钥匙，也不能排除危险性，这从建制来说到底是一栋古墓，不是保险柜。”老专家一点也不严肃，反而很有老人特有的诙谐感。
“反正就是试试，这门就算用炸药一时半会儿也弄不开。”敲敲门听声音就知道这层青铜有多厚实了，而且还没怎么被时间侵蚀过。这么严实的防护，没有史书记录……尤宇觉得先前那桩盗墓案还是有很多问题的。
“我去找朱宣。”尤宇自告奋勇。
暂时没有办法行进，一些测绘和工作人员开始工作，老专家则带着专家组们在边上找了个地方休息。环顾一下四周的工作人员，老专家也不知道发出一声是感慨还是叹息的声音。身边是自己的几个得意弟子，那边和他一个女弟子说话的是国安局派过来的白奇，听说先前一个很秘密的盗墓案件就是他参与的。尤宇是当地警察局派来协助工作，不过这位警官看来对考古很有兴趣，都快变成他的临时弟子了。刘彻是当地组织的商务挖掘队的队长，他在当地的能力老专家当然有所耳闻。不过好像——
“那是谁？”老专家点点那边，“好像没见过。”
“好像是白先生认识的人。”一个弟子说着，“听说是个当兵的。”
老专家点头，难怪看站立姿势非常挺拔，让他联想起了自己以前的老战友。
和女专家聊天聊得畅快的白奇当然也注意到了站在一边的人，所以匆忙说了几句之后就转了个方向径自走了过去。
“有什么问题？”
来人摇了摇头，“暂时没有。”
“哦？”白奇的声线略微提高了一点，“暂时吗？”
“当然是暂时。”来人瞥了他一眼，“你应该很清楚才对。”
白奇点点头，“我知道了。”
林山距离秋桥镇并不远，走路的话也不过半个小时，不过这里附近都没有什么人家，所以土地和植被都保存得相当完好。尤宇开车过去大概只用了十分钟就到了镇里面。停好车再跑到朱宣家里居然没人在家。再到店里才找到人。
“还有一把？”
朱宣手边正拿着另外一把剑，这把比起赤霄来要好看很多，古朴的花纹装饰在黝黑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制作的剑鞘上，这样的感觉才是名剑的味道。
“有很多把……”这把剑有点重，朱宣两只手抱着把它放回了盒子里，“我定做了一批盒子，准备分别装起来。”免得像那天一样拿出来一看一堆破烂，“是要赤霄是吧。”
“你怎么知道的？”
朱宣放下剑晃晃手边的电话，“刘彻陛下比你速度快。”
尤宇干笑了一声，他怎么就忘记了手机这种东西，啊，等等，他有朱宣的号码吗？
趁着尤宇在发愣，朱宣飞快地把已经重新换过鞘的赤霄翻了出来，扯着他就出了店门，“快点走吧，他们还等着呢。”
在路上无聊的时候，尤宇问起了刚才朱宣抱着的剑。
“你问那把啊，那个很出名的，是太阿。”
吱——
“哎呀！”朱宣捂着额头，“痛死了，你急刹车干嘛？”
尤宇青着脸重新发动车子，“我一直都觉得，是你和刘彻的神经太大条。”
朱宣摊手，“这个是熟悉和不熟悉的关系。你也不会觉得你家柜子有什么了不起，直到有一天考古专家对你说那可能是康熙皇帝用过的东西。”
尤宇哭笑不得，他坚定地认为这应该是神经过于粗壮和正常人的区别。不过转头一想刘彻的传家宝和朱宣那有点过于神奇的祖宗辈分，这两家能有这样的孩子好像也没什么不正常的。
赤霄剑是带过去了，天色却已经晚得看不清了，商量了一下之后老专家热烈邀请朱宣加入他们的团队，朱宣在很谦虚地答应之后他们就各自先回去休息。朱宣带着白奇先回自己家，尤宇则送考古队去了宾馆。
“冒昧地问个问题可以吗？”尤宇趁这个机会向老专家询问了太阿的问题。
“始皇帝的佩剑。”老专家很喜欢这个勤奋的警官，“要是能得一见，那还真是荣幸。”
尤宇也听出老专家话中有话，对这样一位专家他还是有自己的认识的，当下就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疑问，“赤霄和太阿，朱宣说的不像是假话，但这样的东西，真的会这么凑巧？”
老专家笑了起来，“警官不妨先观察看看，朱宣……朱宣……我应该是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就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想不起来。赤霄……太阿……秦汉的交替依旧充满了疑问。”
“就连史书也有很多疑问吗？”尤宇以为那应该被记载得一清二楚才对，不是说著名的司马迁就是那个时候的吗。
“史书本身也是历史的产物，根据作者的不同也有差异。就算是公认的司马迁也会记载下完全不同的说法，让后人自己去判断。”
谢过老专家之后尤宇把车子放回警察局，徒步走到了朱宣家里，夜色已深，不过外面的院门虚掩着，大厅的灯光也还亮着。房子的主人和凤羲正坐在厅里面看书。
“还以为你回自己宿舍了。”朱宣放下书本打了个哈欠，“厨房里有饭菜，你自己热一下，我去睡了。”
凤羲弯了弯嘴角，“我们打赌来着。”
尤宇感兴趣了，“谁赢了？”
“我。”凤羲一点都不谦让，“所以下个月你可以继续在这里白吃白住。”
“呃——”
第24章 三、湛卢
“湛卢剑乃五金之英，太阳之精，出之有神，服之则威”。
——《东周列国志》
熬了一夜之后，尤警官的精神越发健硕。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挂在脸上，再差一步就能够和熊猫的配对了。
“你昨天在干吗？”他身边已经很是熟悉的工作人员不由侧目。倒不是因为黑眼圈，而是因为尤宇警官那么挂在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灿烂，“捡到钱包了？”
“昨天晚上花了一晚上的时间看资料。”尤宇警官很是自豪，“上古的兵器刨掉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说还是很有看头的。”
边上的女工作人员斜他一眼，她就搞不明白了为什么这些男人一看到兵器就有一种狂热的兴奋——她也不想想男人们同样也搞不明白为什么女生就是喜欢那种软趴趴的洋娃娃。
“十大名剑真的是名副其实，我——”
“我说你笑那么贱做什么？”白奇坏笑着在边上插嘴，“朱宣都过去了你个担任保安工作的怎么还在这里聊天。”
尤宇急忙赶过去，女工作人员一撇嘴，哼，都是一群有工作没人性的家伙。
墓道门之前已经清理出了一片空地，老专家连带着他的学生们都在。朱宣刚到现场，他先前和赵老专家认识之后聊天，居然发现他们虽然没在现实中见过面，却在网上熟悉得很，同属一个论坛一个QQ群，一起讨论文物和文物修补的时候那是相当地投机，聊天到最后颇让老专家感慨江山代有才人出了好一阵子。这两人现实中一见面，那聊得比网上还投机，要不是刘彻过来咳嗽了好几声，朱宣就被直接算进考古队里去了，不过现在也没置身事外，赵老专家当下就让他顶了个名誉顾问的头衔。
看看这边的情况，尤宇皱了皱眉头，“赵老师，你还是带他们离远点。”尽管是有钥匙的门，到底是墓地，完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能够让想要进入墓地的人安全的道理。这座墓地的形制前所未见，恐怕里面的危险也是前所未有。
老专家摇了摇头，挥挥手示意身边的孩子们退开一点，“你们都让开点，我可不想错过精彩的时候。”
“老师！”
尤宇看了看赵老专家顽固的神情，连忙把其他人员都劝得退开点。这里有朱宣在，他也觉得不会出什么问题。
在这个时候，靠近门的地方就剩下朱宣，刘彻，尤宇，白奇和赵老专家，白奇扶在老专家身边，身形略微前倾好随时挡在老专家前面。刘彻和朱宣有点小小的争执，好像是为了谁开门的缘故，几秒钟之后争执结束，朱宣拿着剑走到了钥匙孔面前。也没有和后面的人打招呼，他就直接把赤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