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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起折断的玉箫,如瀑的黑亮发丝随着弯身的动作荡在空中,形成一
道绝美的风景。
停了片刻,缓缓站直身体,如扇的睫毛轻颤,优美双唇微微抖动,
轻轻一句:“我多年来百思不得其解,当年你一直按兵不动,不偏不
倚,为何突然帮助一向交情泛泛的他?荐清,你能告诉我吗?”
我沉默了片刻,正色道:“很多人问过我这个问题。”转头看了
看凝神聆听的宗熙,他曾说:“荐清,你该明白,像你这样性情刚烈,
才貌出众,重情重义的人本身就易召祸,偏偏你又没有一丝为人臣子
的自觉,没有哪个君主能容得下你。”
微微一笑,缓缓道:“其实原因很简单,飞鸟尽,良弓藏;敌国
破,谋臣亡,我很明白,如我这样的人没有哪个君主能容得下,除了
他。”
无论何时,何种情况下,他从未将我当成臣子看待。那坐拥天下,
俯瞰万民之人,却独独仰视于我,怎能不令我真心相待。他是我唯一
甘心跪拜之人,此生再无他人。
柔弱的身躯抖动如蝴蝶的翅膀,唇边却浮上一丝梦幻般的笑容:
“我明白了。既然如此,请你杀了我,莫让我落在他手上。”
他此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今日的安排竟是一心求死?
我摇头:“只要你答应今生再不害他,我便不为难你。”
优美的双唇弯起,漾出美艳绝伦的笑容,眼波流转之间,却溢着
如冰如霜的光芒:“你能要他不害我吗?此生誓与他为敌,不死不休。”
箫雨霁冷哼一声,我也不禁动怒:“很好,我便让你无力与他为
敌。”
伸掌抵在他胸口,一发力,他身子一颤,竟不抵抗,任我内力涌
入,化去他的功力。
宗熙疾呼:“且慢。”我急忙收功,他退了一步,软倒在地。
宗熙正色道:“他故意激你出手,你怎就乱了方寸?”
我也暗恨自己的鲁莽,怒道:“劭,你为何要如此?发生了什么
事?”
他闭上眼,两行清泪缓缓流下来,道:“你若不杀我,就走吧。”
看来确有什么事发生,我刚要继续问,却听有人大叫:“主人。”
疾冲过来便要扶起地上的劭。正是安觉飞,他身上湿淋淋的,显然是
从水中来。
纤瘦的身体一退,清冷的眼瞪视着他,玉颜冷厉:“为何回来?”
安觉飞收回手,不说话,只是摇头,泪洒前襟。
我退开几步,对宗熙道:“走吧。”当先走出去。
出了“梦落”之州,天色已晚,担心瑞的安危,不敢耽搁,向东
疾行。天方亮时,突然想起“碧月寒烟丸”,劭显然没有服用,否则
也不会如此轻易就输。我只废去他一半的功力就收手了,此物在他手
中,只需服下,功力当能恢复,仍是大患。
第五章
出了“梦落”之州,天色已晚,担心瑞的安危,不敢耽搁,向东
疾行。天方亮时,突然想起“碧月寒烟丸”,劭显然没有服用,否则
也不会如此轻易就输。我只废去他一半的功力就收手,此物在他手中,
只需服下,功力当能恢复,仍是大患。
不由心惊,真是被他一句话便搅乱了方寸啊。
叫箫雨霁即刻回京,有他在应无人伤得了瑞。我和宗熙则返回
“梦落”。
行至正午,突然听到前方有打斗之声,打马过去,竟是三个人在
围攻安觉飞。看他浑身血污,显然受伤不轻。难道我们离开后又有变
故?
大喝一声:“住手。”那三人看到我,惊恐万分,转身就跑,宗
熙飞身拦住。
安觉飞见到我却大喜,涕泪横流,以剑支地,跪倒不住磕头,断
断续续道:“请将军——念——当年的——情分,救——我家主人。”
说罢身体摇晃几下,扑倒在地。
我赶过去,下马,扶起他,点了他伤口周围的穴道,问:“发生
了什么事?”
“江树——背叛,引人来——攻,主人叫我——去找——将军,
请——。”
我点头,抬头看去,那三人也是旧识呢,已然明白是何人所为。
“宗熙,速战速决,不必留活口,我先去了。”
放下安觉飞,上马疾驰。
“空中流霜不觉飞”,“落月摇情满江树”,那江树应该便是那
夜的刺客,他一定潜伏在暗处,等我们离开才动手。却没想到我又会
折回来。
从水中潜入,一进地宫,便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说道:“宁王爷,
‘碧月寒烟丸’你既舍不得用,何不送给在下?王爷冰肌玉骨,被人
这样对待,滋味如何啊?”随即附和哄笑之声响起,却没有劭的声音。
‘碧月寒烟丸’,他们竟是为了此物。
心中突然闪过惊惧,他们会如何对待天人一般的劭?
生平从未如此害怕,发足全力向前奔去,声音越来越清晰,却听
一片哄笑声中,似夹杂着淫靡之音,我霎时血脉奋张,运足内力,纵
声长啸。啸声回荡在地宫之中,便是自己也震得耳中翁鸣,一时之间
听不到任何声音,一般人听到,怕会直接昏去。
随即冲进厅内。
劭被几个人围在当中。众人被我啸声所震,都表情痛苦的掩住双
耳,纷纷退开,却有一人下身光裸,跪坐在劭双腿之间,一时反应不
过来,被我震得口鼻流血,犹自呆呆不动。
劭衣衫破碎,不能遮体,白玉一般的肌肤上布满各种伤痕。
见此情况,我眼前瞬间一片血红,手中“秋水”激射而出,从那
人胸前直透而过,力道犹不止,将那人带得向后直飞而起,“哧”的
一声,牢牢钉在石墙之上,上下颤动。
大厅之上霎时一片死寂,呼吸可闻。
我用披风紧紧裹住劭的身体,他双目紧闭,脸白如纸,已然昏了
过去。
我抱起他,看向上座之人,厉声道:“李洛川,当年被你逃脱,
今日你死定了。”
李洛川是废太子座下大将,当年曾与我数次沙场交手,行军作战,
颇有几分本领。而这些人全都是澜的旧部。
李洛川缓缓站起身来,一摆手,众人抽出兵器站成一排,挡在我
身前,却不敢靠得太近。
劭悠悠转醒,茫然看了看我,突然身体一震,全身不住颤抖,却
说不出话来,用羞愤绝望的眼神哀求地看着我,却没有泪,一滴都没
有。
我心中一酸,知他求我杀了他,缓缓摇头,怕他自尽,不敢解开
他的穴道,咬牙道:“死不能逃开一切,看着我为你一个一个杀光他
们。”
让他靠在我身上,左臂紧紧揽住,右手一抬,一声龙吟般的翁鸣,
“秋水”在空中划了一个圆弧,落在我手中,钉在墙上之人轰然落地,
已然气绝多时。
“好一个‘隔空取物’,荐清,要我出手吗?”宗熙走过来。
我凛然扫过众人,点头,道:“宗熙,你来得正好,帮我照看劭。”
想要把劭交给宗熙,却见他惊恐的睁大眼,又开始剧烈颤抖。
宗熙叹了口气,道:“让他靠坐在这儿,我帮你看着就好。”
我点头,将劭放在一旁的石椅上,柔声道:“我用‘落月摇情剑
’替你报仇。”
站起身来,向前走了几步,道:“一起来吧,我不想浪费时间。”
话音未落,一人飞身跃起,抖剑挽出炫目的剑花,笼住我全身,
剑是“孤月”,剑法是“落月摇情剑”,看他被我废去的左臂僵直不
动,他便是江树吗?真后悔那夜没有追去杀了他。
我冷笑,不理会漫天晃人的剑光,挺剑直刺他左肋的破绽,他急
退,我脚不动,剑脱手,他动作再快又哪里快得过我的剑,“秋水”
一声长吟,从他左肋直透而过,我抬手,“隔空取物”拿回秋水,鲜
血喷涌而出,他轰然倒地,再难活命。
一招取胜,众人皆惊呼,急速退后。
宗熙大笑,却摇头叹道:“可怜的人啊,一套功夫在叶荐清面前
用过数次,还敢再用,自寻死路。荐清,你用的明明是‘长天一剑’,
为何唬人家?”
我冷笑:“兵不厌诈,谁要他相信了?李洛川,这江树可是齐澜
放在劭身边的奸细?是你灭了祈月教吗?可是为那‘碧月寒烟丸’?”
一连三问,一句比一句狠厉。
陈亮招供出祈月教所有据点,却从未提“梦落”之州,想是不知。
“梦落”应该是劭的退身之处,只有亲近人才知。
他昨日放安觉飞离开,一人在此,又一心求死,显然祈月教已然
遭难。我还以为是瑞暗中所为,不想竟是此人。
李洛川点头,冷笑道:“不错,江树是太子澜的人,十年前就安
排在宁王身边。至于灭祈月教却不是我一人之功。哼,你要救此人吗?
可知他趁你离京,尽派教中高手,前去刺杀离开皇宫的陛下。”
我一惊,看向劭,接触到他悲痛绝望的目光,一切了然。
李洛川讥讽一笑:“自以为计高,不想却中了埋伏,教中高手尽
数身死。若不是如此,我哪能轻易得手?”
若论阴谋诡计,劭可比瑞差的远了,比其他皇子也是不如。
他应该是皎洁的月,洁白的雪,高洁的竹,实在不适合权力争斗,
奈何生在皇家?勉力为之,又怎能不败?
李洛川却突然对我深施一礼,谦恭的说:“我剿灭祈月教也算帮
了将军的忙,叶将军,你我当年曾同殿为臣,我对将军一直极为敬佩,
只是各为其主,这两年我见识到皇上的英明睿智,心中叹服,想用余
生为皇上效力。所以才要擒住此人,找到那‘碧月寒烟丸’献给皇上,
将功折罪。请将军明察。”
我佯装沉思,暗自冷笑,想骗过叶荐清,没那么容易。就算是真
的,他们这样侮辱连我也不忍伤害的人,就该死。
突然飞掠向前,飘然如风中之柳,快捷如猎食之豹,摆剑横扫,
攻其不备,将前方一人斩为两截,道:“这才是‘落月摇情剑’。”
李洛川怒瞪着我,大吼一声,拔刀疾攻,其余的人也冲上来,将
我围在当中。
我一跃而起,在空中旋身,见众人兵器齐向上指,长啸一声,将
“秋水”旋转起来,向下俯冲,迎向众人的兵刃,中着立断,有两人
躲闪不及,连头颅也被削去一半,倒地而亡,脑浆撒了一地。
叫一声:“劭,闭上眼。”翩然落地,道:“这一招是我现想出
来的,还没有名字。”
宗熙拍手,高声叫好:“四招杀了五人,不愧是‘战神’。荐清,
我手痒了,还有五人,交给我如何?”
一人趁我们说话分神,转身向出口跑去,我冷然一笑,长剑出手,
直透他后心,正是当初袭击陈亮的那一招。
转头对宗熙道:“还不动手,否则我就杀光了。‘秋水’借你。”
李洛川怒吼一声,挥掌向我袭来,宗熙也用‘隔空取物’,拿得
‘秋水’,挥剑斩向他的手掌,笑道:“你现在是我的。”
李洛川急忙缩掌,不想这一招是虚的,剑峰一转,刺入他胸腹之
间。
我笑道:“长天一剑,宗熙,这就是你昨日非让萧雨霁出手的原
因吗?”
宗熙大笑:“不错,新学的功夫,总要演练演练。这么快就死了,
真是不济。”
这些人都是怕死之人,否则当年也不会背主逃走,自我方才出其
不意杀了几人,他们胆都吓破了,又深惧我和宗熙的威名,心折骨惊、
魂飞魄散之下,十成武功,能发挥三成就不错。
那三人互看一眼,一齐攻来,宗熙挺剑迎上去。
知他不演练完新学的剑法是不会杀他们的,宗熙在想偷学功夫或
是演练武功时最有耐心,而我只看重前者,杀人时向来快刀斩乱麻,
从不多费力气。
不再看他们,抱起劭,道:“我带你离开。”
刚刚将劭放在湖边,就见宗熙也露出水面,苦着脸道:“我只杀
了两人,最后一人想留着演练功夫,他竟自己抹脖子了。”
我摇头叹气,一定是宗熙杀那二人的手法极为恐怖,那人才会自
杀的吧?
“安觉飞呢?”
“在树上。”
“去拿伤药来。”
宗熙点头去了。
低头看去,玉颜灰败死寂,美丽的眼睛空洞而绝望,直直的看着
浩瀚苍穹。
“劭,看着我。”
乌黑的眼珠动也不动。
“劭,让我为你疗伤。”
还是没有动静,我焦灼起来,一把抓起他,用力摇晃,吼道:
“当年你选择不死,现在又想死了吗?休想,你给我好好活下去,这
是你自己选择的路,再艰难也要走下去,听到没有——。”
死一般的寂静,似没有悲,没有痛,没有丝毫感觉。
我喟然放下他,泪却滑下来,一滴一滴落在他脸上,轻轻开口:
“劭,你永远最美丽,最高贵,最洁净,没有人能玷污。任何人见到
你都会自惭形秽,我也一样,我因你而再不敢穿青衣,只怕落得东施
效颦。不敢再吹箫,自见你之日,只吹奏过两次,一次两年前,一次
是昨日。劭,你害我不浅呢。还有,我——”
他的眼睛突然闭上,晶莹的泪涌出来,柔软的身体颤抖如风中秋
叶。
我松了口气,解开他的穴道。宗熙将伤药递给我,转身走开。
我默默为他疗伤,他一直流泪,却自始至终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自那以后,他活下来,却再不开口说话,不知是不肯,还是不能。
劭将“碧月寒烟丸”藏在湖底某处,宗熙水性甚好,按照劭所绘
之图,潜下去将它打捞上来。
原来这“碧月寒烟丸”本就是祈月教之物。此物要配着另一样药
物才会有作用。若配“金毛灵狐”的血便能增长功力,而“金毛灵狐”
生长在北部极寒之地,数量又少,难以寻觅。而且得到“碧月寒烟丸”
的人怕是没有时间去寻觅,就会死于非命。
此物还有另一种作用,世人却都不知,就是若配“天山雪莲”服
用便能百毒不侵。
瑞当日说若将“碧月寒烟丸”取回,便会饶过劭,正好给他带去。
我要宗熙直接回南越,他却不肯,执意要陪我回京后再走,我无
奈,只得答应,想着这些日子忙着赶路,没有时间和宗熙好好切磋武
艺,这一路正可学得那“缩骨功”。
返回中原时已是春暖花开。一路之上,听得百姓对瑞铲除各个家
族以来所施行的新政交口称赞,都道年轻温和的皇帝是古来少有的英
明圣主,不由心中得意。
宗熙见我喜形于色,要么撇嘴,要么出言讥讽,我但笑不语。
而劭每次听到,只是用清冷的眸光一扫,然后面无表情的转头,
静静看着远方,纤瘦的身形孤寂得令人心酸,让我不由自主地收敛起
笑意。暗自叹气,把他带回来,瑞不知会如何愤怒。可是他武功被我
废去一半,又因我送的“碧月寒烟丸”招致如此大辱,还被朝廷和武
林同时追捕,我怎能置之不理?
回到京城安顿好他们,赶忙进宫复命,却被挡在宫外。
大内总管福公公亲自守在皇宫门口,惶恐又无奈的说:“皇上政
务繁忙,没有时间见将军。将军请回吧。”又悄悄把我拉到一边,道
:“皇上气得不轻,将军不如晚上再来,我会安排旁人离开。”
第六章
回到京城安顿好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