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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你皮嫩,我皮厚喽。”
“那为什么我皮嫩,你皮厚呢?”继续发问。
“因为……因为你的年纪比较小。”
“那是不是说,只要我长大了,就可以受伤了?”
“呃,当然不是。你的问题好多,我不要答了。”
“不嘛,现在回答我。”
“不要!下次。”
“那下次是什么时候?”
“拜托,别在问我问题了,小祖宗。”
“为什么要叫我小祖宗啊?为什么不要问你问题呢?还有啊,到底下次是什么时候啊?”
“……”
声音渐渐远去,消失不见。但仍能望见在远处缓慢行进的那颀长的身影以及在他肩上的甜甜微笑着的她,而那样和熙的阳光,如此温柔地照在他们身上。除了美好,似乎没有别的形容词可以形容这样的情景。
“秋陌……”我喃喃,仍然沉浸在这般画面中不能自拔。鼻端若有似无的消毒药水味道,使人觉得心安。
远行的意识飘转回来,仿佛是经过一个灵魂回体的过程,我渐渐清醒,才恍然刚才所看见的一切都只是个梦。但那确是真真切切曾经发生过的事,连花朵的芬芳和跌倒的痛楚都仿佛残留在鼻端和早已愈合的伤口。
我慢慢睁开眼,先是看到熟悉的白色帘布,另一边便是站在窗口的他。银框眼镜牢牢地架在他直挺的鼻梁上,镜片后的眸中有着如此深远的眼神,似乎是从来没有转移过,就这么一直定定地望着我。
我怔怔然,却始终不能体会他眼神中所包含的复杂含义。无意识地舔着干涩的嘴唇,我踌躇着应不应该打破这般窒人的安静气氛。
“你的眼神,好特别。”他似乎是看穿了我的意图,慢慢走近,声音格外低沉。
被这突来毫无主题的话越发搅乱了思路,我的脑中空白一片,只得顺着他傻傻地问,“哪里特别?”
“左眼是回忆,右眼是哀伤。”他站定在床前,脸上丝毫没有开玩笑时所特有的戏谑。
是这样吗?
我闭起眼,指尖轻轻抚着眼皮。我以为自己将所有的一切都隐藏地很好,但原来我的眼神是如此诚实地反映了一切。甚至连邱暮这样的陌生人,也能轻而易举地看穿吗?
回忆同哀伤,这两个词在我看来是如此密不可分。就算回忆是怎样的愉快,但愉快很快过去,接下去的便是无尽的哀伤。想着他笑的样子,生气的样子,难过的样子,严肃的样子,我便会觉得失去他是一件天底下最不幸的事。
我的回忆里都有他,万般的哀伤也都是因为他。但越哀伤,我便越回忆,在自我折磨中守着对他的记忆。
我永远不可以忘记他。在懂得死去的意义后,我便是这样发誓的。
“你总是一直笑着,眼底却藏着忧郁,像是把另一个自己封闭在心里。”他俯视着我,表情中似乎有隐忍,却不知道在隐忍些什么,“你一定有一个深切思念着的人,才会让你即使痛苦哀伤也要不断地回忆。”他一字一顿,像在下着什么断语。
心里刺痛,因为那一字一句都像把尖锐的利刀,直刺进心脏最柔软的地方。我揪紧盖在身上的凉被,想要申辩些什么,却迟迟找不到合适的语言表达。
他说的一点儿也没错,有那么一个我深切思念着的人,让我即使痛苦哀伤也要不断的回忆。有那么一个人,即便是一直在我身边,我也会不断地想念他。回忆他会让我觉得痛苦,但不回忆他会让我觉得寂寞不安,害怕他终有一天会被忘记,像是从来没有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过一样。
这个选择题太过简单,遗忘和痛苦,我宁愿选择痛苦。
邱暮轻轻叹气,打断我纷扰的思绪,“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他这样问道。
“不关你的事。”我的语气带着硬生生的拒绝。我无法对一个完全不熟的人诉说关于他的一切。那些都是珍贵的记忆,无法与人分享。
他莫测高深地望住我,沉默不语。
在他的注视中低垂下头,零乱的发丝遮住了我的视线。他的脸上出乎我意料,丝毫没有不悦的神情。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像敏感的毒蛇,只要有人过于靠近,便毫不留情地张开嘴用力咬着,将毒液注入伤口。平时面对一些无聊的人,我也都只是小调小侃,一笑置之,如今却这么认真。
我到底是怎么了?
皱起眉,我抚着额头苦恼,不知道是该责怪发烧的威力还是眼前这个人对自己的影响太大。亦或者,我只是想保护自己。我为着自己的举动找寻苍白的借口。
医务室的门突然洞开,撞在墙上,再弹回。卫凌宇便以这种隆重的方式出场。
“你醒了?”他闪身进了隔开床位的白帘,手上拎着一袋东西,还有一双……我的鞋。
挫败地低下头,我不确定他有没有发现鞋底的秘密,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不按理出牌的举动极其不能让我适应,即使我也属于不按理出牌的那一型。
他放下鞋,将袋子摆在桌子上,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捧出一只碗,揭开盖子。一股粥特有的清香扑鼻而来,在胃里千转百绕后,调起了我所有的饥饿神经。
好饿……我抚着肚子。
也许是垂涎的表情已自然而然表露在脸上,卫凌宇的笑意明显加深,但终究没有为难我。他将碗和勺子一并递给我,做了一个慢用的手势。
那是校门口车站旁那家朱记里专卖的鸡粥,清淡,却明显带着鸡肉的鲜香。一入口,已煮得粘稠非常的米立刻溶化,混合着汤汁与味蕾充分接触。这是我最爱的味道,百吃不厌。
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工夫,碗已经见底。
“看来你恢复得很快嘛。”卫凌宇抱着胸,在参观完我近乎狼吞虎咽的表演之后下了结论。他递来一张纸巾,突然严肃地卖着关子,“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为了你的身体着想,还是应该要治疗一下的。比如……打针什么的。”他眼中的笑意出卖了他。我敢打包票,他从骗我出寝室的那刻开始就一定想着要让我打针。
“医务室应该没打针设备的吧?”我小心翼翼地转向沉默已久的邱暮求证。
“有。”
简洁的一个字就让我感觉犹如冬天被一盆冰水扑头浇下,笑容也僵住了。
“那么,给她打一针吧。”卫凌宇的声音听来无辜,却让我气得牙痒痒。
“我不要打针!”
“她不喜欢打针。”
拒绝的话语脱口而出,却听见了另一个声源,自我的右上方传出。虽然说的话与我不同,但最终的意义却是一样的。
为什么他知道我不喜欢打针?首先浮现的情绪并非是可以不打针的喜悦,而是满满的疑惑。我由卫凌宇的脸上看见了同样的疑惑,我们齐齐将目光投向邱暮。
“为什么你会知道她不喜欢打针?”原本应该由我说出的台词换了个人演绎,就好像看见自己的衣服穿在别人身上一样,有种怪异的感觉。
邱暮扶了扶眼镜,眼神在我和卫凌宇之间默默寻视了一番,才慢条斯理地回答道,“嗯……其实,我猜的。”
一恍神,我仿佛回到十几年。那些明媚的午后,那个长我十年的大男生总是在我身后推着秋千,一下一下,稳稳妥妥的。然后在我头顶细数我半天以来所犯下的罪过:
“你起床的时候没洗脸。”
“你早餐喝的粥又偷偷倒掉了。”
“客厅电话的话筒你摘掉了对不对?”
“隔壁家的狗吃的东西是你藏起来的。”
……
许多许多。
我总是讶异地仰头问他:“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情,都是悄悄做的,不会有第二个人看见。而他似乎有着神通的望远镜,可以随时随地看见我的举动,知道我做了什么,恶作剧过些什么人。
他弯腰,将投射于我瞳中的阳光遮住,然后腾出一只手揉乱我的头发,慢条斯理地拖长了声音,笑咪咪地回答:“其实,我猜的。”
那样的神态,我现在仍旧记得一清二楚。即使他的长相已经模糊成一团被水润湿的笔迹,对我来说唯一能成为他标志的,也只有他的神态和他说过的话。
那些,那些。
是永远不可能忘记的。
无意识地用目光摩临着眼前不甚熟悉的眉目,顺着挺拔的鼻梁滑落至看来坚毅的下巴,我想,我是太想念他了吧,才会想在别人的身上找寻他的影子。
“虽然不用打针,你也不用发呆那么久吧?”卫凌宇毫不客气地敲着我的额头,硬生生地把我将回忆中抽离出来。
反射性地白了他一眼,他转身却从地上拎起了我的一只鞋,朝我晃晃,隐约可见鞋底灰灰绿绿地纸片。
果然,还是被他捉到了。
但仔细想想,贴相片是我个人的事情,就好像我在家的门上贴个明星的海报当靶子打,也是没人来告我的。这样想着,我便理直气壮起来,腰也挺直了不少。
“罪证确凿,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他开始跟我总算帐。
“没错,是我做的,那又怎么样?”我倒是不介意提供一张照片给他贴在鞋上,反正那些印在纸上的,我一概不承认。我就是我,是独一无二存在在生活中的。
“没怎样,只是想要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扬起鞋底看了看,他皱了皱眉,似乎不甚欣赏那张照片的拍摄角度。
“哦?”我在等待他会给我怎样的一个“惊喜”,也不知会不会如预想的那么老套。
还未等他开口,不合时宜的手机铃声响起,单调地奏着催魂曲。
“现在没想到,下次告诉你。”只来得及抛下一句话,他低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匆匆走了出去。
瞪着门半晌,被勾起的好奇心没那么容易平压下去。但很快,我的注意力又被吸引到别处去了。才一晃眼的工夫,那个沉寂已久,一直在旁边看我和卫凌宇演戏的人就捡起了另一只鞋,微笑着看我。
事情大条了,我突然有这种预感。
“我猜,这只鞋的鞋底贴的是我的照片吧?”他轻挑眉,眼里却没有疑问。
我沉默,无以为答。虽然缄默不是此刻最好的办法,但奇怪的是,我无法在他面前理直气壮,似乎做什么都会被他看穿一样。
“还有,那次公告栏上的启事,也是你贴的吧?”胸有成竹的语气。
又被猜中了……
“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好呢?”他凝视我,慢慢靠近,最终放大成一张俊颜,鼻尖与我的只隔着几公分的距离。
“呃……我不知道……”我喃喃,眼神移不开他的眸。那里面有一些似曾相识的东西,但我却无法辨认。我只能静静地听着他的呼吸声,等待他的判决。
“那么,就先给我一个小小的贿赂……”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沉,唇最终落在了我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似乎全身的温度都一下子冲上脸,皮肤有灼热感,我甚至能感觉到心脏一下一下重重的撞击。
为什么?我呆坐着,看着他微勾起的唇,耳畔不停重复着这个问题。有太多的疑问需要解答,但却不敢开口问。
“你们的交情看来不错啊?”卫凌宇不知何时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想来,刚才那暧昧的亲吻一定落在了他的眼里。
交情不错?对于一个只见过两次面,说过没几句话的人,可以这么形容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吗?既然是那么陌生,对于那个亲吻,我又为什么完全没觉得厌恶,只觉得吃惊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苦恼非常。
“我有事先走了,你们慢慢培养感情。”卫凌宇的语气很平淡,平淡到让人觉得刻意。
我还没有来得及说些什么,他就已经消失在门边。医务室里,只剩下我和邱暮,却又安静地像一个人都没有。
幸好,锦嫣及时赶到,解救了这尴尬的气氛,也使得我不用再漫长地面对一个亲吻过我的陌生人。匆匆忙忙换掉睡衣,穿上鞋,我就这样拉着她逃离了那里。只是尽管她之后怎样的追问,我都不曾告诉她,我和他之间发生过什么;才会出现如此怪异的窒闷。
我想,也许是我病了,也许是我神智不清。
也许,是我在做梦吧。
第 6 章
从那天之后一个星期,我的日子平淡异常。
学校在我病的那个晚上又有了大新闻,大致是一对情侣半夜跳湖未遂,于是所有之前的小报小道统统让道,整个学校的话题都围着这对情侣转个不停。可想而之的,我与两个男人的绯闻根本算不上什么,已经成为过去了。
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松了一口气。可以摆脱绯闻,对我来说实在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了。不会再有人来质问我为什么抢了她们的偶像,不会有人整日用可以杀死人的眼神瞪我,不会有人在我经过时指指点点……
我想,我终于可以摆脱这些了。
但是,似乎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回到了原来的轨道,比如——卫凌宇。
自从医务室一别,他就再没有主动露面。偶尔在路上遇见的一两次,也都只是冷淡客套地微笑,点头打完招呼,然后各自走开。想来,这些日子他做的最主动的一件事情,就是打电话来说因为绯闻过去,一起吃晚餐的约定取消而已。对于这样的他,我很难把之前那个在我生病时抱着我去医务室,还特地去买好喝的粥给我喝的男人与之联系在一起。
别人说女人心海底针,但我看男人心,连海底的细菌都不可比拟。
老实说,习惯了一直有人在身边挂着恶劣的微笑,以刺激到我为乐,突然又抽离我的生活,不禁有些不适应。也许,我也是将与他的每一次交锋,都当作是一种乐趣吧。现在乐趣没了,又怎么能不觉得无聊呢。
“唉——”我坐在桌前托着下巴,望着蔚蓝的天空叹气。
“亲爱的,你一早上就已经叹了二十六次气了。”锦嫣原本坐在另一端看书,这时候也终于忍不住转过头,无奈地看着我。
“唉——你好好地看你的书,数我叹了几次气干嘛?”我有气无力。前些日子过得太过多姿多彩,导致我现在后遗症严重。
“二十七次。”她索性放下书,坐到我身旁抱怨,“我不能好好看书,还不都是你害的。”
我拨开被风吹乱遮住眼的发,继续有气无力,“那我尽量叹得轻一点,你继续回书里找你的男版颜如玉吧。”
“不看了,还是你的吸引力比较大一点。”温婉的声音令人如沐春风,如果对象是个男人,恐怕百分百会觉得是被告白了。
“谈什么?”每当她这么说话的时候,就代表我要小心了。我不由警惕地竖起耳朵。
“就谈你今天为什么叹气。”
为什么叹气?我突然一窒,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这个问题。我只是,早晨起来便觉得没有期待,觉得无端郁闷,偶尔有些烦躁,不由地就想叹气。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叹气。
我只得摇摇头,无辜地面对锦嫣好奇的眼神。
“不知道?没关系,我们来分析一下。”这个问题的挑战性看来很对她的胃口,她显得兴致勃勃。
“随便啊,你分析吧。”我趴在桌子上,侧着头静静听她讲话。
“你最近几天也没遇见大事,只是一个绯闻和一场病而已。”
是啊,确实没什么“大”事。我点头附和。
“发烧是小事情,你这种打不败的女金刚,是绝对不会为了这个而烦恼的。更何况,你的病已经好透了。所以,你肯定是在烦恼你的绯闻。”
打不败的女金刚?眼前瞬时浮现一只长毛黑猩猩,掌中捏着一根黄澄澄的香蕉,另一只掌拍着胸脯。摇头,再摇头,我尽力将长毛黑猩猩进化成咸蛋超人,这个还比较容易让人接受。至于烦恼,似乎也没猜错,继续点头。
“但是,你的绯闻这几天也已经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