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虔淅转过脸笑着看向她。
他伸出右手，怜惜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语气中有抹善意的笑：“小丫头，你真的很会拍马屁哦。”
小愉吐了吐舌头。他温温的手掌触碰着她小小的脑袋，不禁让她脸上飘出一朵红扑扑的云霞：“本来就是嘛。”
他沉静了片刻，没有说话。
手指又轻轻摸了下照片上的人儿。脸上漾出了一个琉璃般的微笑：“是的。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妈妈。”
他唇边的笑里满含了柔溺，满含了喜爱，还有一个儿子对母亲特殊的那份情谊。
“可是……”小愉凝了凝神，望向他：“她在哪里呢？能让学长那么思念，她一定在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吧。”
他怔住。
黑色的发丝忽地被一阵清风轻轻吹起。
扬扬洒洒。
平静的池面又多了些令人心旷神怡的涟漪。
他的眉宇间恍然间多出了一丝惆怅和寞落。
淡淡的哀愁。
让人忍不住想将他紧紧拥在怀里。
再一次捕捉到了。和那两次一模一样的神韵。
小愉有些纷乱地注视着他含着忧伤的眼睛。这是另一个他么？另一个惹人怜爱不舍放手的虔学长吧。
他的忧伤、他的寞落，应该只是因为他的妈妈吧……
“她在天堂。”他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脸上却有浅浅的笑。只是那浅浅的笑中，有浅浅的哀伤、浅浅的孤寂。
“啊！”她慌忙用手捂住双唇：“对不起对不起。”
“没关系。”他和顺地笑着，声音像是樱花缓缓飘落一般柔和。
他的目光游离在远方，好像在回忆着什么，可是唇边始终有着微微的笑：“在我小的时候，她就去了那里。如今，我已经习惯了没有她在身边的日子，也习惯了她不在的事实。只是……”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停留在那张相片上：“偶尔，有时候会很想她，很想看着她对我笑。”
“所以，你才会一个人来这里对着照片发呆，对吗？”小愉抿了抿唇瓣，粉色的唇膏在月光下泛出一抹透明的苦涩。
她没有失去过亲人，也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可是，她知道，这种滋味一定非常难过吧。当你希望看见一个人对你笑时，他却永远也不会再露出笑容。这样的心酸，这样的苦楚，又能有谁不为此忧伤呢？
“是啊。”他有些失笑地摸了下鼻子，眼睛里有抹渴望珍惜的神情：“有些时候觉得自己挺孩子气的。对着一张照片也能看上许久许久，好像，看久了，她就真的会出现在我面前对我笑了。很傻气，对不对？”
第56节：人鱼泡泡（56）
“学长……”她喃喃地轻吐出这两个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怎么了？”他将钱夹轻轻合上，装进裤子口袋里，洁净的面容中有淡笑。
“呃，没怎么。是我嘴太笨，不知道该怎样说才会让学长开心起来。”她低着头，为自己没有好的口才而感到丝丝不快。
看着她这般神态，虔淅翕薄的双唇轻轻抿了下：“对不起。应该是我让你不开心了吧。原本你应该是开心的。”
“才不是。”小愉紧接住他的话说下去：“不是因为学长不开心，所以我才不开心，我只是为自己不会说话而感到羞愧。如果说，难过可以像学长说的那样感染另外一个人的话，那么，我也把自己的快乐感染给你好了。这样，学长就不会不开心，不会有那么多的忧伤了。”
他望着她如此认真的表情，似乎是被她逗开心了，眉宇间淡淡的哀愁恍眼间逝而不见：“呵呵……小愉，你知道吗？你真的很特别。”
她眨了眨眼睛，对虔学长的话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
在他的心里，她真的是很特别的吗？不知道为什么，她真的很想很想在他心里成为一个很特别的女孩。
如果是的话，那该有多好啊……
可是，姐姐呢？
她脑海里忽地印出姐姐专注的神情。
洁白的裙子被风微微吹动了裙角。
“虔学长，你会喜欢上我姐姐吗？”小愉轻蹙起眉头，从喉咙中犹犹豫豫地问出这样一句话，瞳仁中有着丝丝紧张。
他轻轻怔住。对她突如其来的问话感到有些震惊：“为什么会这么问？”
“因为……因为姐姐平时从来不这样的。她从来不会主动邀请别人和她一起跳舞，也不会那样专注地注视着一个人。我从来没见过姐姐那么专注的神情。她和你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米煜那小子说，是姐姐对你一见钟情了，可我并不那么认为。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仿佛姐姐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学长了。”
他呵呵一笑，清远的双瞳发出温馨的光：“不会的。像你姐姐那么漂亮的女孩子，应该不会对任何一个男生那么轻易地一见倾心吧。”
他好笑地轻点了下她小巧的鼻尖：“而且，我也没有那么大的魅力。”
“谁说的？！”小愉直视着他：“如果学长没有那么大魅力的话，那谁还会有呢？”
虔淅摇头轻笑：“小丫头，又开始拍马屁了哦。”
她嘻嘻一笑，眼睛弯弯地，像一轮新月：“不过，学长，你可以告诉我，你对我姐姐是什么样的感觉吗？”
“嗯？”他呆了呆，神情有些不自然。
看了看那番愣了愣的神情，她不禁有些后悔问这些了：“对不起。我是不是又问到不该问的了？那，还是不要问好了。”
“没有啊，傻丫头。”他悠悠地笑着，像五彩雨般柔和：“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可是，你刚才的表情……”她忽然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好渺小，总是不断地向虔学长问东问西，而他却总是耐心地回答。
“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他轻皱了下两条好看的眉毛，神色有些凝重。
“奇怪？”小愉疑惑地望了望他优美的脸颊。
“她给我的感觉很特殊。可一时间也说不清楚是种什么样的特殊。”他微皱的眉毛又拢紧了些。
她的眼神中不自觉地充满了一种名为失落的情绪。原来，不是只有她一个，姐姐对于虔学长来说，也是特殊的啊……
“是喜欢吗？那种特殊是喜欢的感觉吗？”小愉咬了下下嘴唇惶恐地问道。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问，可是，她好想知道学长的答案。
“不是。”
“那，你会喜欢上姐姐吗？”他意外的回答让她忍不住又问了一个问题。
“不会。”他的声音温柔，却搀杂了无比的坚定。
“为什么？”听着他如此坚定的语气，不晓得为什么她的心里忽然像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一下子轻松了很多。
“这个是秘密。”他开始微笑，好像从来没有笑得那么开心过。
第57节：人鱼泡泡（57）
“秘密？”她讶异于这两个字。
他笑，不语。
“可是，学长刚才还说，我想知道什么，你都会告诉我的。”她撇了下嘴唇，有点像个会撒娇的孩子。
他用手轻捏了下她粉嫩粉嫩的脸蛋：“坏丫头，抓住我小辫子不松了哦。”
她大伸了下舌头。她也知道自己这样说很不对，可是，她真的很想知道。
他柔声笑着，笑容里有着一丝丝溺爱，像一泓春水一样纯净：“再过几天，我告诉你这个秘密，好不好？”
“嗯，好吧。”小愉露出一个清新的笑。如清晨第一滴露珠一样清新。
不远处，绿茵舞池中传来了一支美妙的曲子。那曲子唯美、静宜，像是媚惑了人心一般，让人沉醉在美妙之中。
淡淡的荷花香。
清清的柳叶香。
有一丁点一丁点小小的荧光在池塘边萦绕。
星星亮亮的。
是香气吗？
“是香气吸引了萤火虫吗？”小愉望了望坐在她身旁的虔淅，沙沙地问了那么一句。
“应该是吧。”他微笑，修长的手指轻轻抬起。一只萤火虫慢慢地飞落在他手指上，留下点点荧光，然后，再扑朔着翅膀飞起来。
“学长……”她微动薄唇，看着他。
他优雅的举止让她几乎有些迷醉。
他轻侧了下头，黑玉般的黑发灵巧地跳跃过眼帘。他似乎是在问：“怎么了，小愉？”
“其实……大家都很想知道今晚你会选择谁做你最后一支曲子的舞伴。”
“你也想知道吗？”他柔和地笑着，眼神里有抹善意的揶揄。
“当然啊！”听他那么一问，她激动得三个字立刻脱口而出。没错，她真的很想很想知道。
他微微一笑，很自然地从草地上站了起来。
修长的身影在月光下被斜斜拉长。有种噬魂的优雅。
“现在，应该是最后一支曲子了吧？”他温温地笑着，迷人的双眸里竟是柔和之色：“可是，我不想回去。”
“……？”
他向她伸出右手，声音唯美得想让人深入他最原始的深处：“小愉，陪我跳支舞，好么？”
她愣愣地眨了眨眼睛，呆坐在原地没动。
虔学长，他……
他是在邀请她么？
可，这是最后一支曲子啊。一支可以缔造王子和公主童话的曲子啊……
“不希望我做你的舞伴吗？”虔淅清越的双瞳蓦然间有些黯然失色。
“啊，不是不是。”小愉慌忙从草地上爬起来，拍了拍手上刚沾上的泥土。现在的她，好像除了诧异之外，还有点小小的狼狈。
“……？”
“我只是、只是有些诧异，有些欣喜，没想到虔学长会邀请我跳舞。我知道自己嘴巴笨得很，不会说话，我……”她神色慌张得有些举足无措，一张脸蛋赫然间涨得通红，像是一只烤熟了的番薯。
“那，可以吗？”他的眼睛重拾亮色，微笑在唇边再次漾开。
“可，可以。”她有些失措地将自己的右手递到他手中，红彤彤的脸蛋低低地垂了下来：“可是，我不太会跳舞，会踩到你鞋子。”
“没关系。”他看着她因害羞而低下的头，温文一笑，声音宛若羽毛般轻柔：“跟着我的步子走就可以了。”
“嗯。”
她任由他轻轻将她拥入怀中，双手轻抚上她的腰际。
他的身上有股清淡的香味儿，每呼吸一口这样的香气，都会让她紊乱的心跳跳得更加无序。
她羞着红红的脸蛋，胆怯地将自己的脸贴放在他肩膀，缓缓地顺着他轻盈的步子一步一步地舞着。
右眼下方，一颗朱砂般大小的星星和眼睛里透明的隐形眼镜发出璀璨的亮光。
真的好奇怪啊……
好像她真的会踩不到他的鞋子。
夜色。
美如画卷。
几只萦萦绕绕的萤火虫在他们身边翩翩飞舞。
月光下。
池塘边。
两个白色的人影轻轻拥在一起舞蹈。
洁白的裙摆微微飘动。
白色的发带也似在歌唱。
然而。
第58节：人鱼泡泡（58）
一棵硕大的柳树后。
一个米色身影呆呆地立着。
眼底刚溢满的满满期待，一瞬间全然崩溃。
他手中。
一个银亮的东西发出淡淡哀伤的光芒。
好像，那束光芒里，还夹杂了一些星星点点的腥红色……
另一棵树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道凌厉的目光愕然泛出幽蓝的寒光，那种眼神像是一把锋利的刺刀，欲杀了眼前让人嫉妒到发狂的舞者身影。
＊＊＊
“昨晚怎么可以没有王子呢？！”教室里发出第五十八句感叹！
教室的一角，傻傻地凝视着桌角的小愉，一手托腮，一个人静静地发呆，脸上抑制不住的笑颜越来越大。
昨晚的情景，就像是电影片段一样，一点一点地在她脑海里回放，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好可惜啊！真令人失望。”第五十九句感叹终于拉回了她的思绪。
小愉从座位上一个起身，看着趴在桌子上正无精打采的同学们，嘻嘻笑了一下：“大家不要那么沮丧啊！这样不是更好吗？舞会上没有了突出的王子和公主，那样的话，大家在场的每一个人就都是王子和公主了。其实，只要大家开心，每一人都是可以成为王子和公主的。”
她的话，一下子令全班同学都开始变得有些雀跃起来，他们豁然起劲，一个一个相视而笑，还有的点头赞许。
看见同学们又有了精神和活力，小愉乐滋滋地笑了笑，忽然间她觉得自己很伟大。
可是，舞会上没有了童话，池塘边的她和他，算是童话吗？虔学长优雅得真的像个王子哦。她呢？是公主吗？嘿嘿。
“小愉！超级炒作新闻哎！！昨晚的园华舞节上竟然破天荒的头一次在最后一支曲子中没有出现王子和公主。实在让人大跌眼镜！”刚从教室外跑进来的韩云兴冲冲地对她说道。
教室里忽地一阵冷眼全都扫向她，吓得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小愉叹息地摇了摇头，把她拽到身边的位置上坐下。同学们这才恢复了刚才的活力，不再冷眼相对。
“你不是去了么？昨晚就应该知道了，怎么现在还一副刚刚才知道的模样？”她有些狐疑于韩云的表情。
“可关键不是在这啊！关键是，受众人瞩目的两大帅哥，居然在最后一支曲子中，一个也没出现。所以，有人猜测，是不是他们都有了各自的心上人，又不愿意让大家知道，就偷偷找了个地方约会去了。还有人猜想，他们两个会不会是同时喜欢上了一个美丽得像公主一样的女孩子，跑出去决斗去了。更离谱的是，据某些人恐怖的猜测，他们两个有可能是同性恋，偷跑到外面私会了。”
“啊——？？！”一口口水差点没把小愉呛死。
明博学院的学生，思维果然不同凡响啊！
她揉了揉太阳穴，眼睛里竟是些无可奈何的颜色：“韩云，我问你，你觉得虔学长像是那种会打架的人吗？”
“不像不像！”韩云拼命地摇头。
“那他像是同性恋吗？”
“也不像！不像！如果他们两个是同性恋的话，不是太可惜了吗？！”韩云再次拼命地摇头。
“那不就行了吗？他们的猜测都是毫无根据可言的。这样你也信？”小愉叹了口气，眼皮没劲地耸着。
“可是，还有第一条猜测啊。”韩云忽眨忽眨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小愉：“他们会不会都各自有心上人了呢？”
心上人……？
小愉的脑袋里再次浮现昨晚和虔学长一起舞蹈的情景。
他，是因为什么才邀我她跳舞的呢？仅仅是因为他不想回去，而身边也仅仅只有一个她，所以才邀请了她，还是……
“对了，小愉，你昨晚后来也不见了吧？我和美美姐找了你好久都没看见你。”韩云拧紧眉毛问道。
似乎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她噌的一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啊！！！你该不会是……？”
小愉急忙站起身，捂住她张大了的嘴巴，把她按坐在座位上，悄声在她耳际说道：“别乱猜，我们没什么。”
第59节：人鱼泡泡（59）
“小愉，你、你、你……”韩云惊讶地有些说不出话来。停了好久，才把一句话给吞吞吐吐地说完：“你不会真的和他们两个在一起吧？”
小愉把她拉向自己身边，声音小小的，小得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见：“好吧，我承认，昨晚我是和虔学长在一起，但没有米煜。”
“那米煜呢？”韩云也小声问道。
小愉皱了皱鼻头，轻撇了下嘴：“我哪里会知道？他也没出现吗？”
“我刚不是跟你说了吗？他们两个都没出现。整个舞会上，米煜好像只和你跳了一支舞，之后在休息，后来就不见了。”
“啊？这样啊。”小愉抿了抿嘴唇，眼底浮上了一双布满黑斑的米色皮鞋。嘿嘿一声，她掩嘴偷笑了一下。
是啊！他那样怎么还邀请别人跳舞呢？估计是回家换鞋子去了吧。
“你笑什么小愉？”韩云见她偷乐了一下，不禁开口问道。
“没什么。”小愉将食指放在唇前，眼睛里有着谨慎之色：“我和虔学长在一起的这件事，你一定要帮我保密！”
虽然这样对韩云说，可还是不放心。毕竟，她“校园头号八卦女”的封号不是吹出来的。
“放心。”韩云面露欣喜之色：“那，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小愉直视着她。
“告诉我，你们昨晚在一起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
＊＊＊
宽裕的林荫大道上，小愉没劲地背着单肩包有一步没一步地走着，精神的马尾也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