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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条路在一片森林中分开,我——
选择了这条,少有人迹,
千差万别由此而起。
“黄慧,你怎么了?”听我背完以后,黄慧咬紧了嘴唇,眼泪滚了出来。把手中我送给她的礼物往我怀里一塞,站起身来说:“还给你!我要去值班了。”
我莫明其妙,一把拉住她:“怎么说变就变啊?我说错什么了?”
黄慧一把甩开我的手,说:“你自己知道。”忍不住又嘤嘤而泣。
“你骗了我——张玉夫,你骗了我!”
我更是摸不着头脑。
“你说过不再想她的!现在又后悔了。是的,我这条路是‘杂草丛生,行人无几’,你是得怀疑一下自己是不是得重新再选一选,那样的话,你就不用在叹息里讲述往事了,也就不会有那些千差万别了。还可惜说无法两条都踏上!想要两条都踏上,不可能,别人愿意,我还不愿意呢!”
我一听,原来是因为这首诗啊,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黄慧停止哭泣,奇怪地看着我问:“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我忙解释说一面是大刚约我开公司,一面是她希望我当老师,为此我曾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以她为重。她又说再怎么也不能说她“杂草丛生,行人无几”,我故意发浑地说“这么漂亮的媳妇当然只能我一个人了,行人多了还要得啊”,她一噘嘴,又问“叹息是怎么回事儿,千差万别又怎么解释?”我说“叹息是‘惊叹’自己的好运,‘千差万别’肯定是悲喜之别了。跟你在一起肯定是‘喜’。”接着不待她再问“脚踏两条路”怎么解释,就抢先说“张玉夫这个人不仅不会脚踏两条路,换成船他也不会踏的。”她这才破涕为笑,轻声的对我说了“对不起”,重新从我手里拿回礼物。真把我惊出了一身冷汗。暗自一想,也难怪她会想歪,诗本来就是多义的,立足点不一样,感受到的东西也就不一样了。以后我可得注意点了,即使想冒酸,也得考虑一下受众。又想,刚才要是不用翻译,可能就不会这样了。
“以后我可不敢再给你背诗了——小心眼儿。”我故意对黄慧说。
黄慧回想起刚才的事,自己也觉得好笑。说:“再给我背一遍,我觉得很好听的——我叫你‘好哥哥’还不行吗?”
我很坏地一笑,说:“‘好哥哥’好像也是三个字吧,我也要听一百万遍。”
黄慧脸一红,说了声“我才懒得理你了。”跑了回去。
我来到太德叔的公司时,太德叔正在开会。
他叫我进去,责备我说:“玉夫,你也太稳重了吧,像你老爹一样。按我以前的脾气,早就把你开除了。不过,我觉得你身上有一种特别的东西,又有一些舍不得,老叔真的很看重你呀。”他说罢,向在座的工头及施工队长介绍了我。
我嘴里连连称谢,心里却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殊的东西,能引起太德叔如此的看重。太德叔是第三个说我有特殊成份的人。“也许,这是他一种驾驭人的能力,一种语言技巧吧。”我想。
等我坐下后,太德叔又继续主持开会。
我偷偷地打量了一下何德利,只见他躺在靠背椅上,睡眼惺惺,不时地打一个长长的呵欠。
对此,太德叔一点儿也不介意。
我想到了玉虎,不知他会不会来找何德利。
“这次工程是五栋居民楼,都是一个模式:十八层楼,每层十套,每套四室一厅,是西关口区民房规划化的安居工程。虽说这不是商品房,但大家更要严把质量关!如果能在把好质量关的前提下提前完工,规划局的老张说了,晋园飞机场的工程就交给我们了。”
太德叔说得动了感情,大伙也听起了兴趣,大受鼓舞。何德利仍然眼睛微闭地假睡。
太德叔接着说:“大家跟着我张太德,风风雨雨,同甘共苦。我张太德能有今天,我得感谢大家。”施工队的那些队长向太德叔投去了奇怪的眼神,好像很久没有听到太德叔说这样的话了。
“跟我最长的,少说也有二十年,像魏总,林总,和我一起创业,吃的那个苦啊,你们是想不到的。”
这时,何德利插话说:“太德,我跟你的日子可也不短。”
太德叔看了他一眼,一拍脑袋,说:“当然,还有何老哥——大家可知道,何老哥可救过我一命: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当时,我们施工,安全意识比较差。有一回,我在二楼架板上粉糊廊墙,没有想到那块架板屡曹日晒雨淋,板质本身也不好,已经发枯,我走过去,一下断了,我哪里收得住脚,往下便栽,幸亏在下边搬水泥的何老哥托了我一把,减了力道。我只是擦伤了身体,何老哥却是两手骨折。”
何德利得意地笑了笑,像一只斗胜的公鸡昂起头,说:“我还只道你忘了。其实,那算什么,换成别人也一样托的,谁都不会见死不救的。好汉不提当年勇,好汉不提当年勇。”
林少峰有些不耐烦,打了个喷嚏。
太德叔说:“好了,废话我就不多说了。今天是十七号,再过三天就要动工。严副省长很是关心居民楼的修建,将亲临奠基仪式现场。大家可要打点精神,做好准备。至于五栋楼的分工情况,我是这样想的,邓小平都主动让***,我们也要多培养年青人嘛……”
何德利干咳了一声,打断了太德叔的话,说:“太德,你是嫌我们老了,办事不利索了?”
太德叔说:“瞧你想哪儿去了。我的意思是多培养年青人。总不能由我们创立公司,然后老了,便把公司毁了。何况我们现在正是干事业的年龄,并不老啊。我的意思是应该多考虑一下后蓄力量了。还有,我们是赚够我们用一辈子的钱了,可下边还有好几百号施工的工人……”
我发觉太德叔变了许多。
何德利哼了一声,脸绷得像鼓皮,一拍准响:“太德,你心里想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为了小马桥的工程我少报了12万,今天你就想踢我了。干脆打开窗户说亮话,你不要我干就直说,不要演这种娃娃戏,搞什么邓小平让***。”看来,他决心和太德叔决裂了。
可太德叔并不想和他决裂。
“你看你看,”太德叔把刚送到嘴边的茶杯放回到桌上,说:“你说到哪儿去了,你我一起十多年了,难道还不知道兄弟是哪号人!小马桥工程你老哥出了不少力,12万作为你的报酬是应该的。工人们是有点怨言,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嘛!一竖、少峰也没说什么嘛。”
何德利看向魏一竖和林少峰,魏一竖脸现鄙夷之色,林少峰干脆伏案而睡。
太德叔接着说:“你老哥应该知道,你是我的左膀右臂,我怎么舍得让你不干。除非你自己不愿干了。你老哥也是知道的,最近姚华旺那些川耗子总是和我们作对,抢了好几桩工程,凭什么?凭的就是文化人多。我们呢,大都是小学文化。现在玉夫他们这批年青人肯帮我们干,怎么就顾虑多了呢?”
何德利斜着身子在椅子上坐下,背对着太德叔,自个儿点燃一支香烟。
太德叔微微摇了摇头,说:“当然,他们年青人没有什么经验,要靠我们的指点。不过,凭他们的文化,还有他们的那股闯劲儿,你老哥以后别说12万,就是120万,也不过九牛一毛嘛。”
何德利坐直身子,看了看坐在他对面的几个年青人,又看了看我,眼神中没有一丝信任。他将刚点燃没吸几口的烟狠狠地朝烟灰缸里一扔,站起身来,说:“你们要怎么让你们让,但五栋楼得拔一栋给我。我昨晚上没睡好,现在想去睡觉了。”说完走出门,重重地将门关上。
魏一竖使劲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声“老混蛋”,又无可奈何地坐了下去。
林少峰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说:“他要一栋,那就给他一栋。我就不信他何德利能搞得下来。到时候,还不是得让咱们给他派人。只是这老家伙有些得寸进尺了。”
太德叔喝了一口水,示意大家安静,便大致分派工程。
他将五栋楼定为五个工地,何德利要一栋,便让他管一号工地,魏一竖管二号工地,林少峰管三号工地,张晓管四号工地,让我管五号工地,并分派了工程队。
一、二队:一号工地。
三、四队:二号工地。
五、六队:三号工地。
七、八队:四叫工地。
九、十队:五号工地。
十一、十二队先休假一个月,下个月换三、四队,再下过月三
四队换七八队……另外又分别往各个工地安排了两个年轻人。
本来,我对黄慧希望我重进师大有些不情愿,对大刚的清洁公司还有一些念头,但现在,参加了公司的这个会,我更加尊重黄慧的想法了——我不是胆怯,害怕激烈的竞争和由于权益导致的纷争,我只是想逃出浑沌和喧嚣,渴望多一点清闲与安宁。
我很奇怪太德叔他们对何德利的态度,好像都是敢怒不敢言。难道他们有什么把柄抓在何德利的手里?
我不愿多想,只是在心里对自己说:“好好干!做完这项工程,我应该有足够的资金完成学业了吧。”不由得憧憬甜蜜的未来。
“将来我和黄慧的孩子,一定很幸福,也一定很健康。她有一个做老师的爸爸和一个做医生的妈妈。”
对于大刚的清洁公司,我希望他能够让这一个城市更加地清洁,也希望有更多的年青人到他那儿去。
我发觉太德叔自从与莲婶闹了一回离婚,发现玉永弹得一手好琴后,脾气变多了,不再那么让人畏惧。散会以后,他叫住我,对我说:“玉夫,我知道你是一个不简单的小伙子,所以我很想拉你一把。当然,拉你的目的很明了,是因为你能帮我赚钱,你自己也能赚钱。你呢,就是傲气了一点,有那么一点自以为是。年轻嘛!有句话讲‘人不能有傲气,但不可无傲骨’,你是傲气傲骨都有啊。”
他哈哈笑了几声,然后很认真地对我说:“你说得不错,成顺安是一个值得重用的人,你能帮我把他请回来吗?我太忙了,抽不了身。”说罢递给了我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成顺安的地址。
我说:“那我去试试吧。”我将纸条小心地揣在衣兜里,然后走出公司,上了一辆大巴,去找黄慧。我们约好晚上去第九工程队驻地看望黄伯和老孙伯他们的。
我想到黄慧,想到下午在医院遇到的那对老夫妇,心里像解开了一个难解的结,觉得自己很幸福。可幸福是什么,我却无法完全表达。就像眼睛一样,你能从中懂得很多,但却总懂不完。
无题
“魏伶燕是鸡。我们第一次遇见她,她就是专门来省城做鸡的。”
齐富喝得醉惺惺的对我说:“她面试过关了,体检也过关了。你那个同学的姐姐,又胖又丑,被老板说,‘倒贴钱也没有人要’,哭着跑回家去了。可魏伶燕过关了。她过关了……哈哈哈……她过关了……呜呜呜……”
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我的印象中,她是一个给人清纯感觉的女子啊。虽然我们只见过一次面,没有说过一次话。
“魏伶燕过关了。她长得漂亮,腿又长,屁股又圆,她过关了。你知道吗,多少男人睡了她。不,应该说她睡了多少男人,你知道吗?嘿嘿,她也和我睡了,说我和她认识。所以只收我200,她也和我睡了,200块……”齐富打着酒嗝,身子摇摇晃晃的。
我是去找成顺安,他没在,回来的时候路过一间酒吧,透过酒吧的玻璃见到齐富的。现在我明白幺太爷过逝后他为什么没有回去帮忙了。
“齐富,别丢人了!我送你回去。”我把他从酒吧里拉了出来。服务员追出来,说还没有结帐,我只得给他先付了。
“玉夫,200块,我就和她睡了。可她却骂我窝囊……”齐富仍在不断地灌酒。“我不嫌弃她,说我要娶她。你猜她怎么说?她说……我喜欢男人,喜欢被男人玩。她还说,她很愿意嫁给我,只是不知道我的头能顶多重的东西,因为她害怕我娶了她,我的头要被绿帽子压扁,她会不忍心的——我生气了,打了她,她却骂我窝囊,说我是她睡过的男人中最没有用的一个……”他说着说着,哭了起来。惹得周围的人直发笑。
我招手叫出租车,齐富哭着对我说:“玉夫,你说我窝囊不窝囊……我才上了她的床,才脱了裤子,就掉在她腿上了。她便一把把我推开,说:‘窝囊!给钱!’硬给我要了200块,把我推出房门,还说给了我优惠价。”
旁边的人哈哈大笑起来,我真为他难过。慌忙把他硬塞进车。这时只听见一个人叫“张玉夫”,我回头一看,却是李萍,不知她何时来的省城。
“啊哈,我终于抓住你的罪证了。看我不对黄慧说。”她神神秘秘地看着我说。
“喂,我说你走不走啊!”司机很不耐烦地对我说。
我对李萍的话感到莫明其妙,我的什么罪证啊,和她是说不清楚的。于是只是敷衍地对她说“过两天我和黄慧请你吃饭,谢谢你那天对我们的盛情款待”,然后不待她多说,便钻进车,叫司机开车。
齐富不肯住口,说:“她起初进城,就是专门来做鸡的,遇见我们的那天,就是去面试体检的。她的身子我还没有碰,她就让我给钱……200块,还是优惠价呢……”他咕呼又喝了一大口酒,但没能吞下肚去,又溢了出来,把胸前的衣襟全打湿了。
我一把夺过他的酒瓶,说:“别说了,看你这熊样!”
“我真没用!她说她们的规纪是‘只要射了就算是已经接待’……”他的嘴仍是不闲着,不停地胡言乱语,司机也听得忍不住笑出声了。我只得将齐富两手反翦了,掏出纸巾,揉作一团塞进他嘴里,他这才安静一点,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荒谬!哪有专门来做鸡的?还面试、体检?
我心里想着,看向齐富,睡着了还淌着泪,真有点可怜。又想,他是没有必要同我说假话的。
齐富嘴被堵住,呼吸有些困难。我不忍心,这才抠出他嘴里的纸巾。不想不抠不要紧,一抠,他“哇”地一声吐得我腿上全是,腥臭无比。我才避开腿,他又是“哇哇”几下,吐得车上全是。
这下司机不干了,马上靠边停车,要我们下车,除付10元车费外,得另付20元洗车费。这时,离齐富的住处还有一半的路程。
我连忙向司机陪不是,并请他将我们送到处,车费不会少他的。可他就是不干,硬要我们下车,还不住口地说倒霉。我火了,说:“你见他喝醉了,当初就不该让我们上车,我们好另叫。我们上了你的车,就是你的乘客。半路撂客是你们出租车公司的作风吗?好!我这就打电话问你们公司。”
我一边解手机,一边故意看漆在车上的举报电话。他这才慌了,忙拦住我说“对不起”,又嘀咕着暗叫“倒霉”,重又开了车。
好不容易到了齐富的住处,司机问我要50元,我早已感到腥臭难当,什么“入什么什么之肆,久而不闻其臭”全是骗人的。我扶下齐富,只付给他15元的车费和20元洗车费。他不敢说什么,又骂了一句“倒霉”,自去洗车。
扶齐富进屋后,我随手关了门,让他躺在沙发上后,便迫不急待地脱了那身腌杂脏腻的衣物,打了水洗了身子,翻开齐富的柜子找他的衣服换,大多是汗臭味——看来他已经很久没有洗衣服了。好不容易找到一套,却是公司的那套保安服。我也管不了许多,便将它换上。衣服倒不怎么的,裤子却绷得紧,裤管高高地到了脚踝。我比齐富高一头,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
我站在镜子前照了照,觉得自己身上有军人的气魄,忍不住学着挺胸敬了个军礼,险些将裤裆震裂。我傻笑了一下,也懒得给齐找换的,给他剥了衣服,用毛巾给他擦了擦脸和身子,把他架到床上,刚揭开被子,一股难闻的骚臭味。我忙一下给他盖上,然后打水洗了我的衬衣和西裤。看了一下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