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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头望向他,褪去对生命的忧伤,留下来的是点点对爱的希翼。
他知道,该是使出杀手锏的时候了。“让我们来做一个决定吧!你只要活一天,就让我们相爱一天。如果有一天……有一天你离开了我,我不会为你守一辈子的节操,我会努力、用心、全力的去爱别人。因为,未来的路上会有什么人在等待着我,未来的岁月会有谁来守侯我的爱情,就连我也无从知晓。如果真的遇上了,我不会狠心的将她推开,这对她不公平,对我自己也是一种折磨……而你——将是我生命中最美的记忆。”
他没有说出附加的约定——他会尽量让她活得更长久,活到他们都走不动了,只能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回忆往事。
他将满怀的紫色郁金香伸出去,伸到她的怀抱里,他要她伸出双臂抱住它,抱住他们的爱。
抱住它吧!有一个声音催促着重天,点点头,她伸出手抱住了那束紫色郁金香。如果生命注定短暂,就让她抱住所有的爱吧!
因为那是永不磨灭的爱情啊!
在他的怀抱里,重天喃喃自语,“曾经,我在剩余的人生里拚了命的想要抓住你,抓住爱情。现在,在你的爱情里,我要用尽全部力量的抓住生命,抓住时间。为了你,我要活下去!我要活下去……”
那一天,爱在苍白的病房中重见天日。
那一天,新爱,重现!
相爱并不是此时所有的主题,为了爱,靖寒更要拯救骆重天的生命。
针对重天的病情,靖寒在组织了会诊之后开出了治疗方案。先让她接受一段时间的化疗,将癌细胞尽可能小的集中到胃的一个部分,然后进行手术切除,之后是一年左右的化疗和药物治疗,再用一年的时间来恢复身体。如果她的身体条件允许的话,只需要一年的时间就可以过正常生活。
但这所有的计划都是以最乐观的情况来计算的,靖寒的心中另有一套最坏的打算:她很可能连最初的化疗都闯不过去,那么……她将会死在手术台上或加护病房内。
这些,他不说,重天却很清楚。
没有人提最坏的情况,他们俩也好,重天的兄长、嫂嫂也好,甚至连医院的医生、护士都不提及,所有的人都在计划着重天出院后要怎么怎么,似乎前途完全是美好、灿烂的。
然而,黑暗很快就到来了。
在重天入院后的一周,病情恶化。
病危通知书是靖寒亲手发下去的,当他将这几张纸递到骆上天手上时,他才惊觉:说是要相爱每一天,然而真正要面对所爱的人随时可能离开自己,那种艰难比固守着一份爱情更加可怕。他不知道重天的身体能坚持多久,他不知道自己的信心能支撑多久,可这却是必须要面对的难题——为了爱!
幸好!重天福大命大,病危通知书发出的第二天,她的病情渐趋平稳,度过了危险期。靖寒却没有余力去欣喜,因为她脸上的血色又退去了几分,她看起来更加的消瘦了。
在担忧之余,靖寒决定不再拖下去,重天的白血球一达到三千五就立即进行化疗,噩梦再次降临到重天的身边——
她的身体对化疗的反应很大,呕吐、高热、疼痛,甚至痉挛轮番上阵。顷刻间,靖寒的心被逼到了绝境。
坐在她的床边,靖寒轻轻抚摩着她的脸庞,“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她刚刚吐过,高热还没退下去,整个人看起来昏昏沉沉的。越是这样他越想和她说话,他害怕!害怕她会就这样睡过去,将他的爱抛在天堂的这一边。
听见他的声音,重天缓缓的睁开双眼,第一句话——“我现在看起来是不是很丑?”
一股酸涩刺痛了他的眼眶,他却逼着自己不准流眼泪。不是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的古训,他纯粹只是不想她在病痛之余再来增加无谓的担心。他是男人,他是她的男人,他更是她的支撑啊!
将她额角上的鬓发抚开,他淡淡的笑着,“谁说你丑?你一点也不难看,比你化妆的时候好看多了。”
她笑了,为了他的安慰。“你是在骂我吧?如果你想说我的妆化得很难看就直说,用不着这样。”
“你看你,一点都不可爱。”情侣间的打情骂俏,即使在这个时候也同样存在。靖寒轻轻的拧了一下她几乎不剩什么肉的脸颊,轻骂起来,“女孩子嘴巴不要太厉害,温柔一点多好啊!”
“我学不会……”
她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能说完,下一刻,体温再次升高,抽搐占领了她的身体。
靖寒一边按铃找护士过来帮忙,一边进行了急救措施。所有该做的都做了,可她的身体还是不断的痉挛,靖寒当着在场所有医生、护士的面抱紧了她,将她困在自己怀中,他告诉自己,无论是欢乐还是痛苦,所有感受他陪她一同度过。
在一系列痉挛的过程中,重天所有的理智已经不起作用了,她紧紧的抓住靖寒的手臂,指甲深深的陷进了他的肉里,点点血迹在他白色的衣服上迅速扩散开来。
护士长职责在身,不能坐视不管。“靖医生,你快松手吧!我们会用绷带将她固定在床上的。”虽然这样会换来重天的满身伤痕,可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护士长企图将靖寒拉到一边,可是她的手刚碰到他的肩膀就颓然的松开了——他的身体是血肉铸成的钢铁长城,紧绷绷的全然没有空隙。他最心爱的人被他安全的心守护其中,谁也休想动摇他的防护层。
那一刻,年过四十的护士长忽然明白了爱的真谛。没有声音,她向后退了几步,将守护的权力还给靖寒。旁边的护士不忍再看下去,纷纷别开了脸。
象征着医生身份的白衣血色点点,靖寒似乎失去了所有的痛觉神经,仍旧将她抱在怀里,还不时的说些什么以做安慰。如果你仔细听就能明白,他在描述的是一个梦想中的幸福家园。那里面有他,也有她。
这是一场痛苦的爱情,却也在最大程度上震撼了每一个人的心。
真爱为何?真爱为此!
ZZZ
化疗的强烈反应在骆重天的身上轮流试了一个遍,没能征服她,只好放过她,她的身体渐渐进入了平复期。如果大家就此松了一口气,那就错了。这个时候,这对相爱的人竟然开始了绵绵不休的争吵。就像现在——
“乖!再喝一口,就一口!”靖寒的左手捧着鱼汤,右手握着汤勺,满脸堆着微笑。如此辛苦不为别的,就为了让她再多喝一口鱼汤。
重天不耐烦的别过脸去,嘴上还叫嚷着,“我不喝!不喝!我饱了,我不想再喝,你把它拿开,闻到那个鱼腥气,我就想吐。”
可靖寒却有着自己的坚持,“你不喝,营养跟不上,身体就没有免疫力,光靠药物是不行的。我知道你没什么胃口,可现在你很多东西都不能食用,剩下的这些食物里,就属鱼汤营养价值最高,你不喝怎么行?快来喝一口,听话!”
“我不要喝!”她气恼的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闷闷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我不想吃这些东西,我死了算了!”
“骆重天——”靖寒大叫了一声,她什么都可以说,就是不能说放弃生命,放弃爱之类的话,他不允许!
一把将被子掀开,他将她的脸给拨了出来。“你说什么呢?这么多人为了你在拼着命的努力,你居然说放弃就放弃?你忘了我们的约定吗?你忘了你曾经说过你要为了我,为了爱勇敢的活下去吗?你是真的忘了,还是根本就在敷衍我?”
他的表情很严肃,看起来有点可怕。重天乖乖的张开嘴巴,又喝了两口,第三口再次被她拒之门外。“我真的喝不下了,你就放过我吧!我不要喝了!”
“可你一碗鱼汤根本才喝了三分之一啊!”不知道是因为生病,还是她本来性子就如此倔强,和她认识了这么久,靖寒突然发现她实在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角色。让他更没想到的是,有一天他居然要充当起哄孩子的重任。“这样好不好?只要你把这碗鱼汤全部喝完,我就送你一件礼物。”
可惜重天不是幼稚园的小朋友,这种哄骗根本蒙混不过去。纠缠了这么长时间,她也觉得烦了,瞪着他,她继他之后大叫了起来。“我不喝!说什么也不喝了,你知不知道你很烦啊!我一口……半口都不会再喝了!出去!出去!你给我出去!”
靖寒将端着鱼汤的左手高高的抬起,重天以为他要将碗狠狠的掼到地上,连忙用被子捂住了耳朵。没想到他的手在空中停顿了几秒钟,随后……又缓缓的放了下来。拉开门,他依照她的指示走出去,再重重的关上,以此发泄他心中的不快。
倚靠着门,一股从未有过的沮丧席卷了他的心,右手捂着自己的脸,他需要短暂的平静。
“寒哥哥!”
听见声音,靖寒扯出一个疲倦的笑容。不要看他也知道,这世界上会这样称呼他的只有一个人。迎面望过去,他尽可能将最好的状态展现给外人。
“珍珍,你怎么来了?毕业论文答辩已经结束了吗?最近学业这么紧张,你的身体还好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朱健呢?他没有陪你一起来?他最近很忙吗?上次他来看重天,当时重天正陷入昏迷状态,我没工夫招呼他,下次他来我一定和他好好聊聊。对了!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爸妈现在对朱健已经是满意的不得了,你们之间该没什么问题才……”
珍珍瞅着他的笑容不做声,等待着他将那张假面具退下去,还给她一个真正的“寒哥哥”。她太了解他了,知道他只有在心里有事的时候,嘴巴才会没完没了说个不停。
靖寒也知道他们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想要骗谁都容易,就是骗她不行。抹去那些假假的笑容,他跌坐在旁边的休息椅上。
“我觉得我快撑不下去了。”第一次,他在外人面前承认了自己对这段感情的恐惧。
“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站在她的床边,看着她的睡容就想将她摇醒,生怕这一睡去她就再也醒不过来。就连我自己都睡不沉,总是担心一睁开双眼,就再也见不到她了。每每从噩梦中惊醒,那种恐慌足以摧垮任何坚定的意志。我渐渐发现,自己真正害怕的不是死亡将她带走,而是在抗拒死亡的过程中我……我内心的软弱——我害怕我会放弃。”
珍珍瞧了他一眼,突然微笑着点了点头。“这样真好!”
“呃?”靖寒疑惑的盯着她。
了解他的困惑,珍珍大方的解释起来,“在我的眼中,一直以来寒哥哥都太完美了,完美的有些不真实。你看看你自己:功课好,头脑聪明,从小到大在学业上一番风顺,几乎要什么有什么;在能力方面,你很能干,也很有运气,轻轻松松就成了‘肿瘤界的奇迹’;你家庭背景好,父母好,生活环境好,家教也好;你性格好,脾气好,朋友多,长辈喜欢你,人缘关系也不错——总之,你的人生几乎是没有缺陷的。和你在一起,平常人会感到紧张,这样的你是不是有点太可怕了?”
对她的评价,靖寒似乎想起了什么,“你是第二个这样说我的人。”
“第一个是重天。”珍珍是用肯定的语气说出来的。
他不自觉的点点头,“她没有说出口,是她的眼神告诉了我。”
“她恐怕是这个世界上最适合你的女孩了,也是唯一一个能让寒哥哥的缺点全部暴露出来的女孩。”
珍珍凝望着靖寒的侧脸,她突然觉得她的寒哥哥一下子成熟……不!应该是老了许多,是为了重天吗?
坐在他的身边,珍珍希望这一刻能像他们小的时候那么坦诚。
“寒哥哥,太完美了就显得虚假,这世界上没有人是完美的。努力去做一个完美的人,就代表要将身上所有的棱角全部削掉,成为一个没有个性的东西。我不喜欢没有个性的寒哥哥,我更喜欢今天这个会害怕,会犹豫,会挣扎的靖寒。这至少说明你在认真对待这份感情,你是真的想和重天将这条路走下去,我说的对吗?”
靖寒不自觉的点了点头,他必须承认她说的很对。当初在他们俩的感情上,他明明知道有问题,却连想也不愿意去想。现在回想起来,他是真的没有用心跟珍珍走到最后的打算。有些话他早该说出来,那是他欠她的。
“对不起,珍珍。”
不用多言,她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微笑着摇了摇头,她用表情告诉他,她早已不在意。“我现在不是也有了朱健嘛!”有些事必须亲身经历过一遍才会真的了解,真的懂得,外人再多说什么都是没用的——这就是人生,用心走出来的。
“好了!我该走了。”珍珍站起身向他告别,“本来想进去看看重天的,不过今天好象不是时候,下次吧!下次我和朱健一起来。我也不知道她能吃些什么,买了很多水果,她要是不能吃,你记得要多吃一点,还可以拿给医院的医生、护士,算个人情嘛!”
“你自己的身体要多注意,天气渐渐热了,治疗心脏的药不能停,知道吗?”即使他的身上贴了重天的标签,他依然是珍珍的寒哥哥。
“有朱健照顾我,你就放心的照顾重天吧!”现在是分工明确,珍珍不愿意让靖寒担心。一步上前,她轻轻的拥抱他,靠在他的肩膀上,她柔声说道,“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一定要照顾好你自己!”
靖寒拍了拍她的背,算是一种安慰。“我会的。”他不能倒下,他的肩上背负了太多的责任与义务。天能塌,他却不能倒下。
送走了珍珍,靖寒转了一圈,再回来时,手里又捧了一碗热热的鱼汤。推开房门,他微笑的眼瞅着满脸恐惧的重天。
“来!咱们再喝一口……”
随后,两人之间的争吵又爆发了起来。因为是爱的争吵,所以偶尔吵吵也无所谓。
可是,有些东西却是争吵解决不了的,它像一个又一个的癌细胞,在爱情病毒中缓慢的扩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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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疗的作用很快就显示了出来,骆重天的身体有恢复的迹象,眼看着就可以进行手术了,大家的心里都很高兴。这高兴却没能维持多久,它被重天的一声尖叫彻底的给吓走了。
清晨来到医院的靖寒每天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病房看重天,他走到半道上,远远就听见她的叫声。神经猛的一绷,他赶紧冲进了病房,焦急的询问着,“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她也不看他,也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用双手抱着自己满头的长发频频问着同样的问题——怎么会这样。
她越是这样,靖寒越担心,他拉住她的双手,逼着她迎视他的目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重天,你说话啊!”
“我的头发!”重天的声音依旧维持在尖叫的高度上,“它们在往下脱落,我早晨醒来的时候发现枕边有很多的头发,我用手一摸它们纷纷掉了下来。用不了多久,它们都会不见的,我就要成了秃子,我不要!”
“重天,你冷静一点!”靖寒毕竟是肿瘤科的医生,这种情况他见得太多,早已无所谓了。“这只是化疗后的反应,你不用担心。即使是再好的化疗药品,也会产生一系列的生理性变化。等咱们停止化疗,头发还会长出来的。”
她不说话,也不听他说话,只是抱着长发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像一尊木雕。
“靖医生,你这么早就来了?”当班的护士小姐过来为重天输血,见到靖寒,自然要打一声招呼。“骆小姐,要输血喽!你是坐着,还是躺着?骆小姐……”
重天像是什么也没听见似的,依旧木木的坐在那里。靖寒坐到床边,抚了抚她的头,轻声抚慰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