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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是一条地下狗 A67new
二○○三年五月二十四日,春天进入高潮。
这天一大早,小K接到欢言的电话。她说她和唐唐去了日本,唐唐拿他在中国大陆拍摄的DV电影,在东京举行的一个小型电影节上,夺得金奖。
“我多么地爱着唐唐,我不会去上什么电影学校了,我只会追随唐唐一辈子!”欢言在电话中喃喃地说。
小K也告诉了欢言一个好消息,今天是乔的生日,也是小K和乔举行婚礼的大喜之日。几小时后,上海路的天主教堂里,将唱起神圣的诗篇!
欢言说,很高兴看到你们今天美满的结局。只是可惜了,路途遥远,千山万水,我不能和唐唐一起回国来当面祝福你们!
小K说,我已经接受了你们的真诚祝福!希望你们在日本幸福快乐!
(花车。一对幸福的新人,并排而坐。车窗明亮。)
婚礼仪式定在汉口上海路的天主教堂举行,他们的婚车要通过八一路、洪山广场,要通过长江二桥、沿江大道。
蔡锷路是教堂的必经路口,那里有一座公用电话亭。从车窗望去,向一边倾斜,后移。乔扭头,小K也跟随扭头。她握着他的手,很紧,越来越紧。那个电话亭渐渐变小,小K才扭头,对乔耳语:“教堂快到了!”
乔说:“是的,快到了!”
一阵风吹来。乔看见婚车牵引盖上的玫瑰花环摆动,摇曳不止。有一朵玫瑰挣脱下来,飞出,在车前的空中滚动。
乔让司机停车。他走下车,去追赶那朵飞奔的玫瑰。它落在地上,停顿,再向前滚动。乔眼睁睁地看着玫瑰,被一圆形的洞口吞没。窨井盖不知去向。从媒体披露这个窨井时引起的社会轰动,到现在被冷落,被遗忘,相隔的时间如此短暂。这就是新闻注定的短命!就是现代人注定的短视。新闻在和读者一道,永远猎奇一切新的噱头。稍纵即逝而又乐此不疲。
(拖拽一地的白纱婚裙,露出白色女式皮鞋的鞋尖。对面,黑色皮鞋的前半截。黑与白的对峙。)
乔站定,那朵玫瑰不见了踪影。他低着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良久,向前走动一步。
他对小K说:“K儿,我想拾回我们的爱情,顺便看看那个中年男人!”
上前。她牵起乔的手:“我陪你一起去!”
“不要!你等等我,一小会儿,我就上来!”乔期待地望着小K。
她说:“我等你!”
(没有窨井盖的窨井口。白纱婚裙的一角,贴地而飘。)
没有灯光。电路遭到破坏,暗无天日。乔一步一步地向前摸索,呼叫中年男人。空壁回音。
(前方有光线,直射而来,紧贴水面。浑圆。混黄。那是下水道的出口,直通长江。)
乔借着从长江口岸投射过来的光线,看见了那朵玫瑰。它正躺在下水道的水面上,被一团污物裹挟,劫持,向前逃窜。他大步上前,飞奔向前,一直追到下水道的出口。那些拦截脏物的钢筋栅栏,被污秽的激流冲刷,顿时纷纷落下,溃败。污水湍急。玫瑰奋力一跃,从一团污物中挣脱身子。玫瑰向前突奔。玫瑰找到了一条出路。
乔在慌乱中伸手,身体一晃。接着,他听见了汽笛声……
青春是一条地下狗 B67new
我没有等回乔。这是天意。
后来,我成了美国乡村酒吧的酒徒。姬对我很好,给我提供免费的酒水,不止是“蝶矢梅酒”,什么酒都行。我抽烟更厉害了,同样是姬免费提供的,什么烟都行。我的舌头渴望滋润,而后麻木。不分品种,不分昼夜。现在,我已经分辨不出酒和水的味道,分辨不出烟雾与云雾的颜色。管它呢。
我邂逅了一位艺术青年。他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经典别致,有刺猬一样的短发,梁朝伟一样的胡须,悠扬而富有个性的手势。
他总是喊我“小妖” 。
“小妖是谁?”我酒后问他。
他说:“是媛。”
我说:“媛是谁?”
他说:“你就是媛。你像极了媛!”
我像媛吗?于是,我哈哈大笑。“我就是媛!”
有一天深夜,我喝吐了。要去卫生间。他跟随我,突然从后面抱住了我。我一转身,一把尖利的水果刀贯穿了他的前胸后背。他倒在我的怀里,微笑,并轻轻地吁出了一口长气。
“我是你一生的卫士。” 他艰难地对我说,“嗯,就是这样子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发现他很可爱。于是,我想和他做爱。可是,无论我怎么拍打他的脸,他都没有醒来。他睡着了,像极了一条赖皮狗。
再后来,我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了。我被警察押着,去了律师事务所。他们交给我一摞文件,要我在上面签字。我发现有媛的一笔捐款和赔款,他们说,这是我的财产。
我这才知道我真的是“媛”。而不是小K。
我想起了一个人。我对警察说,能不能让我去江边走走?
他们同意了。
在江边,我用警察的手机给一个人发送短信。接着,我听到了一阵音乐。一个老人站在我的身后,拉响提琴。魔幻的旋律。美丽的幻觉。据说,他从遥远的雪山走来,一路风尘仆仆。所以,他的头发,他的衣服全都是白的。
(坐在海边的悬崖上,眼前是清澈透明的深海,海草漂曳,热带鱼游弋。有一尾透明的鱼,缓慢下潜,它触动了海草丛中的一部防水防震彩屏手机,手机发出了红色的信号。)
我继续给大海发出短信。那部手机真是好玩,彩屏上红光一闪一闪,像金鱼哭红了的小眼睛。
警察执意要带我回去,他指着不远处的江滩。那里除了有一部警车,还有一条不大不小的狗,全身纯白。它沿着江岸奔跑,来回奔跑。像一道闪电,回来闪现。
看得出来,那条狗跑得非常辛苦,菊花瓣儿一样的尾巴,突然脱落了。
2004.8——2005.5
于武汉南湖之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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