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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气吐如丝地说:“他的血型和思汉一样,而且他马上就可以到医院了。”
黎家二老的眼中终于浮现了一丝笑意。“真的?太好了!多谢上天保佑,感谢观士音菩萨的大慈大悲呀!”黎母立刻十指合拢地对天祈拜著。
不消十分钟,罗安迪就火速地赶到医院。
他来到急诊室门口,看见黎苡诗马上著急地问:“思汉在哪里?快带我进去!”
在他末到之前,黎苡诗早就找来护士在旁等候著。
“这位先生,请跟进我来吧!”护士小姐领著他到抽血室,先抽血检验,没问题后,才直接输血给正在急救中的黎思汉。
而在外面等著心慌的黎苡诗,丝毫没注意到当罗安迪进来医院的同时,他的身后还多了一个年轻曼妙的女孩。
时间一分一秒地从指间中流逝,外头的天色也愈来愈灰暗了。
黎苡诗不停地在回廊上来回地踱步,等候的心情是备感煎熬难耐。
“苡诗,坐下来休息一会吧!要不然待会思汉醒了,你拿什么体力照顾他呀?”黎母望著女儿焦急的模样,著实地心疼。
如果光是劝她休息,她肯定是听不进去的,但是一提到要照顾儿子,她马上就接纳别人的规劝了。
当黎苡诗坐下时,她才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因此不经意地瞥了她一眼。
黎苡诗的蛾眉倏地深蹙了起来--
她不正是那天和罗安迪同时进出饭店的女孩子吗?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罗安迪带她来的吗?他竟然带别的女孩子出现在她面前?这意谓著什么,向她宣示吗?霎时不觉热泪又跑进了眼眶,一阵眼热鼻酸的滋味涌上心头。
她是怎么了?她在吃醋吗?她在嫉妒吗?她不是对他已不再有任何情感的牵绊了吗?为什么见到他与别的女人在一起,自己还是会有止不住的心酸呢?
见到黎苡诗压抑著泪水、抽搐的模样,一旁的年轻女孩竟伸出友谊的双手,按在她肩上安慰地说:“苡诗姐,你放心,思汉不会有事的。”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抬起婆娑的泪眼,她一脸眩惑。
“你的一切,安迪都跟我说了,所以我当然知道你和思汉的事。”女孩甜甜地笑著,让人感觉出她与罗安迪有著极不寻常的亲密关系。
他什么都告诉她?她果然是罗安迪的红粉知己呀!黎苡诗听了,心中不断地在泣著血。或许,她才是他们之间的第三者,她有什么权利去责备人家呢?
“谢谢你的关心!”
“不客气,应当的!谁叫我是--”
急诊室外的绿灯一亮,打断了女孩准备要说的自我介绍。
擦干泪水,黎苡诗急忙赶到门边,等候著医生及护士小姐出来。
一见第一个走出来的医生,他们围著就问:“医生,怎么样了?”
“幸亏你们及时找来输血的人,现在小孩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医生这一宣布,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黎苡诗更是喜极而泣地感谢著说:“谢谢医生!谢谢医生!”
黎苡诗推门而入,看见思汉小小的身体上插著大大小小的管子,不禁又一阵鼻酸,扑倒在他的床前,以颤动的手指抚摸他的头发、他的额头、他的脸颊。
“思汉--”她轻声地呼唤著。
刚输过血给思汉的罗安迪也推门进来,靠近了黎苡诗的身边,搂著她的肩膀说:“没事了,苡诗,医生说没事了。”
无法抑止的泪水又不断地涌出,她含泪回望他深情的注视,在他的胸膛里找到一分踏实的依靠。“谢谢你,安迪,谢谢你救了思汉。”第一次,她觉得他的肩膀是这么的温暖与可靠,多希望这辈子当她心灵脆弱的时候,都可以像这样依偎在他温暖的怀里,得到他温柔的安慰。
当她离开罗安迪的胸膛时,才忆起了还有第三者的存在,因此羞赧地转身,悄悄地抹去泪痕,红著脸颊来面对他们。
黎母走到罗安迪的身前,握著他的手说:“安迪,幸亏有你,才救了我们家思汉一命,这分恩情,我们黎家会永远铭记于心的。”
罗安迪的眼神瞟向黎苡诗,看见她迟疑的表情,知道黎家二老对思汉的身世尚不知情,因此他暂时隐忍著满腔的困惑推却地说:“苡诗是我的朋友,替她做点小事是应该的。”
“还好你与我们思汉是同血型,否则我们真不知该到何处去找A型的人来。不过,说也奇怪,苡诗怎么会想到你与思汉有可能是同血型呢?”黎母纳闷地望向黎苡诗,却瞧见她刻意闪躲的眼神,因此不免心生怀疑。
不过,她的想像力可没丰富到一想就想到思汉的身世去,只是回想著刚刚女儿栖在他怀里的那一幕,不禁肯定他和黎苡诗绝对不是“没有关系”的那种关系。
巡房护士推著医疗车开门进来说:“对不起,病人需要做检查,麻烦你们先到外面等候好吗?”
黎苡诗不舍地望了思汉一眼,才跟著众人的脚步离开病房。
出了房门,罗安迪就急切地问:“思汉怎么会出车祸的?”
“傍晚我带思汉到河堤散步,在回家的路上,我一不小心让思汉离了手,就教迎面而来的摩托车给撞上了。”黎苡诗愧疚又自责地说。
“你有没有怎么样呢?”罗安迪连忙瞧著她的伤势,眼神里尽是关心与疼惜。
黎苡诗抚摸著手臂的擦伤处,她早忘了疼痛。“只是擦破皮,没什么大碍的。”
罗安迪马上扳起脸,义正言辞地说:“不行!我带你去擦药,万一细菌感染怎么办!”说完,抓著她的手就往医务室走去。
“等一下,你忘了还有个女伴吗?”她试图提醒他。
罗安迪看也不看一眼地说:“玛葛,你在这儿陪黎伯父和伯母。”
“嗯!”她应得自然,丝毫没有埋怨之意。
奇怪?为什么他的女朋友见他对自己特别照顾,却一点儿也不生气呢?黎苡诗疑惑地被他拉著上路。“我自己可以走,你别拉著我呀!”她想甩开他强有力的手臂。
他丝毫不依地说:“那得等你敷完药,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后,我才会放开你。”
面对他的强横,她却无能为力,就像只可怜的小鸡般被老母鸡叼著四处走。
上了药,他们来到无人的中廊,罗安迪以困惑的语气对她说:“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从头至尾,你都不曾告诉我思汉就是我的儿子?”
“我……”她退到角落,以哀怨的眼神望著他。“我怎么知道在多年后,还会再碰见你呢?而且你要我如何开口告诉你,我的儿子就是你的亲生骨肉呢?”
他拍著额头说:“天哪!难道是那一夜使你怀了我的孩子吗?”
黎苡诗讥讽地瞥了他一眼说:“难道我们还有第二夜吗?”
罗安迪反用幽默的口吻问她:“你说,我们没有吗?”
想起台北的那一夜,她霎时低垂著头,脸蛋也红润了起来。
“没错!思汉是我们五年前在巴黎的那次邂逅之后,上天送给我的礼物。这五年来,我和思汉过著相依为命的日子,他是我唯一的心灵寄托;有了他,我的人生才显得有生气与希望。而你突然的出现,根本让我措手不及,除了远离你之外,还有什么方式可以抚平你为我们生活所带来的波涛骇浪呢?我之所以不承认自己曾认识你,不告诉你思汉是你的亲生儿子,是想让事情尽量简单一点,不想打扰你原本的生活,不想带给你太大的困扰啊!当年我们只是萍水相逢的两个异乡客,没有留下联络电话及住址,为的就是不想让那次的邂逅成为彼此的负担,因此我更不想让思汉的存在成为你必须为我负责的包袱呀!”
他为她一厢情愿的念头而傻笑,整个身子欺近了她,双手贴在她头顶上的墙壁上,性感而沙哑地说:“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喜欢邂逅后的负担,喜欢负起我对思汉应有的责任?”
她因他的贴近而心跳加速,并感受到压迫后的呼吸困难。“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日子,两条不相干的平行线,何必相交呢?”l
“什么不相干的平行线?自从我们认识之后,那两条平行线就合而为一了。一端系著你、一端系著我,所以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可以找到你的。”锐利的眸子直逼她的心灵深处,仿佛要透视她不愿被发现的隐私地带。
从罗安迪灼灼的目光中,黎苡诗看见了他的渴望。是的,那渴望告诉她,他想要她回应同样的柔情蜜意。
她能吗?不,她不行,她不能再一次忍受情感的不贞,她需要的是从一而终的爱情。就算她爱他,爱得痛澈心肺,也不想再踩入这团泥泞中。
“我说过,我跟你之间是不可能的。”她痛苦地回绝他专注的眸光。
“为什么不可能?我不相信你从来都没爱过我,否则你也不会留下这个孩子。苡诗,到底要怎么做你才会相信我的真心呢?”他的双手搭在她的肩胛上,紧紧地按著。
要她相信他的真心?为什么当男人不忠时,还频频呐喊要女人相信他的真心呢?她不想揭穿他,就像当年她不想揭穿魏文茂一样,她宁愿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这种痛苦,也不愿因揭露对方的谎言,而使两人的关系到达决裂的地步。
“大家都以为这孩子是魏文茂的,你知道为什么吗?”如今只有说出当初她到巴黎的真正目的,才能教他彻底死心。
“那是因为你和他订过婚,所以理所当然的认为孩子是他的!”
黎苡诗坚强地忍著泪说:“没错,但你知道魏文茂是什么时候过世的吗?”
“这……”他怎会知道呢?
看了一眼质疑的他,黎苡诗接著说道:“就在我从巴黎回来的前一晚,他跟我的好朋友双宿在宾馆里,不幸遇上火灾,一起被火烧死的。”
这个消息的确令他惊讶。“所以你才会说,他根本不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这使他得以思索整个事情的架构。
她以点头代替了回答。
事情开始有眉目了,一个模糊的猜测架构呈现在他脑海中。“莫非去巴黎之前,你与他就有了婚约,而当你发现他的背叛后,便愤而离开台湾,到完全没有人认识你的巴黎,找个陌生的男子献上你的贞操,好报复他对你的不忠?”
他迅速冷静思索的头脑,不得不教黎苡诗折服与惊讶,但同样也启动了她最紧张害怕的一面,终于要面对真实的指责与控诉了。
“现在你终于了解,你只是我用来报复魏文茂的工具而已!”说话的同时,她的心、她的唇都在剧烈地颤抖。
她在等著他的批判,她在等著他的严厉指控--
事情却出乎意外,没有唾骂声出现,没有怒吼声发出,她怯懦地抬起眼,不明白他为何全然没有反应。望进他那双深邃的眸子,令人猜不透那里面究竟滋长著什么样的情绪?
在黎苡诗猜不透的眸子里,她岂知那是一种疼惜、一种渴念、一种深情、一种至死不渝的万缕柔情呢?
他沉默专注地凝视著她,那复杂难懂的神情却开始教她惊栗害怕。
“你为什么不说话?如果你想骂我,你就骂吧!是我自作自受--”
突然他的神情急转直下,以一种看得见的柔情凝瞅著她。“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你要不告而别?原来这才是你的真正原因。”
他答非所问的话教她摸不著头绪。“现在我给你答案了,既然你放弃责备我的机会,那我们从此以后就分道扬镳,各自回到的起点过各自的生活吧!”
罗安迪不让她有机会溜走,再度钳紧她。“你以为在我知道你为我吃了这么多苦之后,我还会放你走吗?”
“我没有为你吃什么苦!所有的苦,都是我咎由自取的,与你无关。”
“我终于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了,你害怕我知道真相后会瞧不起你、会断了我对你的爱,所以你躲避我、隐藏自己,好让你自己不再受到伤害?其实你早就爱上我了,自从巴黎那次邂逅之后,你就爱上了我,对不对?”他一针见血地说著。
化浓的伤口被刺痛是件多么难过的事情。黎苡诗忍著伤痛,矢口否认地说:“没有,我没有爱上你!”
罗安迪抓住她激烈晃动的手说道:“傻苡诗,我不会怪你、也不会怨你,除了更珍惜我现在可以再度遇见你之外,我怎么舍得责备一个因未婚夫的背叛,而做出傻事的傻丫头呢?我除了庆幸自己是你在对爱情失望时,所雀屏中选的幸运男人外,我怎会有任何的抱怨及怪罪呢?或许这几年来,你一直为了这个冲动而心生责备及罪恶感,但是我却得感谢你的冲动让我可以认识你,并能幸运地拥有一个乖巧又听话的儿子。”
“你……”黎苡诗瞠目地注视著他,这番话怎么与她想像中的指责背道而驰呢?“你不恨我?”
罗安迪失笑地望著她。“我为什么要恨你?难道你觉得我该恨你吗?”
“但是我利用了你--”
他的手封在她的唇上,不让她把话说下去。“除非你承认在酒吧里,对我没有特别的情感。”
他松开覆在她唇上的手掌。
“我--”还未让她争辩,他又覆上了,而且眼神里闪过一丝诡谲的笑意。
“不过,我不打算让你有承认的机会。”
下一秒钟,他迅速地捧住她明媚动人的脸蛋,把滚烫如烈火的红唇印上她的,并沿著她的唇缘吻了起来。他细细地品尝她那小巧轻柔的唇瓣,没有丝毫亵玩与嘲弄,只有浓得化不开的柔情与蜜意,还有深深的爱慕与眷恋。
在他温柔的攻势下,她忘了要反抗、忘了她该毫不留情地拒绝他,远离这个可能使自己受伤、痛苦的男人。她不自觉地靠向了他的胸膛,并将双手主动地勾上了他的颈后,以同样的热情回应著他。
他们相互热吻著,忘了时间、忘了天地,偌大的宇宙只剩下他们俩的存在。
当他喘息的呼吸停留在她的鼻尖上时,猛地思绪回到她的脑海里,黎苡诗才惊觉自己又做了什么样的傻事。
重重地推离他的胸膛,为了不让绯红的脸颊泄露了她的情事,她扳起了冷酷的面容说道:“这是你最后一次吻我了!我让你吻我,并不是代表我爱你或是喜欢你,而是女人对男人同样的欲望而已。不过,以我们目前纠葛不清的关系来看,我是不会再有机会让你吻我了,我也希望你有自知之明,远离我一点。”
望著她气呼呼的小脸,他露出迷人的笑容说:“如果,我说『不』呢?”
他敢说不?
“那我就不让思汉知道你是他的亲生父亲!”她气极之不脱口而出。
看来这个交易还颇有价值的,不过贪心的罗安迪可是鱼与熊掌都想兼得。他不明白事情都已经明朗化了,为什么黎苡诗还是这么执迷不悟,不肯接受她的爱呢?这其中一定还有什么误会等著他去澄清。
好吧!暂时就依著她吧!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这现成的爹地是当定了,而这个脾气又臭又硬的准老婆大人,也只是瓮中之鳖了。
“你是说,肯让思汉认我这个爹??”
话都已经说了,还有反悔的余地吗?而且他既然知道思汉是他的儿子,早晚思汉都会知道这件事的,不如就把它当作交换筹码,让他以后别再打她的主意吧!
黎苡诗点了头。“没错,只要你保证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