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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临风再次醒来时,已是又躺在醉花苑中,炯异于前些日养伤时只有刺猥一人偶来看顾的境况,这次不仅有位老郎中在旁照看,并有两个丫环随侍在侧,见他醒来,都围上前连声询问他尚有何处痛楚,那年幼的丫环已向门外连声吩咐着要水要饭。楚临风见惯君家诸人的冷淡,此时被二个丫环嘘寒问暖,尽力服侍,反觉别扭,心中又挂念刺猥与月幽然伤势,不觉问道:“刺猥呢,她伤的重不重?”
那年长丫环道:“刺猥姐姐并不住在这里,她和夫人都在掬香院养伤。早时郎中曾去看过,说她伤的不重,不过也需休息几天,不能来此服侍楚公子。公子有什么吩咐,小婢自会照办。”楚临风略一犹豫,又道:“那月女侠的伤势如何?”
那丫环道:“月女侠?您是说我们家夫人?夫人伤势如何我可不清楚。待明日我打听清楚了再告诉公子。小婢叫荷风,这是绘墨妹妹,是代刺猥姐姐来此服侍楚公子的。”
楚临风楞了半晌,道:“刺猥伤的不重的?我见她吐了许多血,莫不是受了内伤吧。不行,我要去看看她伤的如何。”说着从床上强撑起身,两丫环忙拦道:“郎中说了,刺猥姐姐确实伤的不重,躺在床上静养几天便没事了。倒是楚公子失血过多,伤势甚为严重,可不宜劳动呢。”
“可是,我想去看看刺猥。”楚临风道。那老郎中在楚临风醒后,又开了一剂药方,此时正准备离去,闻言向楚临风道:“楚公子重伤未愈,又失血甚多,纵然伤愈,只恐日后也遗祸无穷。你还是先用心养好自已的伤。”荷风道:“正是,楚公子纵是担心刺猥姐姐伤势,也不必急于一时。明儿天亮了尽可去看望她。这样深更半夜的跑去内眷的房间,可成什么话。”楚临风一楞,方才醒起眼前亮了一室烛光,竟已是深夜。
“我真是昏了,竟忘了现在是深夜。”楚临风摇头自嘲。荷风笑道:“不知是否因刺猥姐姐不在,楚公子才会昏了。”楚临风闻言又是一愕,眼见荷风笑容怪异的望着他,心头突地一跳,不敢再说,当下微闭双眸,只做虚弱之态,耳听得荷风二女将郎中送出,又回房捻熄烛火,独留一盏橙红纱灯在床畔。
烛火微弱,闪烁不定,将彩绣纬幔映的越发血红刺目,刺的楚临风不敢睁开双眼,不一时,竟沉沉睡去。
第二一章 初探秘
第二日再醒来,荷风二女已侍奉在侧,但刺猥却仍是全无踪影,二女也闭口不谈,楚临风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出口探询。那荷风方说因昨日一闹,君老夫人受了惊吓,已卧病在床,此时便连身受重伤的君璧和月幽然都在老夫人床前伺候,君琳夫妇也是不离床榻左右,嘘寒问暖,恪尽孝道,哪里有闲暇前来看他。便连为刺猥和楚临风治伤的郎中,也是君璧事后想起,才差人请了来。
楚临风闻听此言,心头顿时一凉,久久无语。转念又想起刺猥,越发为她心酸,只恨不得能立时冲到她面前,巧言安慰几句。
楚临风此时心潮浮动,已顾不得掩饰行貌,他对刺猥的满怀关切,情真意浓,那丫头荷风看在眼里,却似大为心喜,言行之间,已远较方才亲热。并趁四下无人时,悄对楚临风道:“我昨夜悄悄去看望了刺猥姐姐,她伤的并不重,只需休养几天就无事了。只是刺猥姐姐的心情却十分糟糕,我说了好几个笑话,她却连丝笑纹儿都没有,这可是个麻烦事呢。我看,只有楚公子你的伤全好起来,刺猥姐姐才不会担心。”
楚临风叹道:“她心情不好,唉,她一定不是因为我才心情不好。”荷风嘻嘻笑道:“楚公子,你不知道,这府里就数我和刺猥姐姐感情最好,刺猥有什么心事也从不瞒我的,她为着什么不开心,我最清楚了。”
楚临风见她神色有异,知她是误会刺猥对自已有情,但心中却闷闷的不愿辩解,只想道:“她为什么不开心?她是为什么事不开心?难道,难道是因为昨日白夜银钩伤在苏星原手中的事吗?”
白夜银钩是十年前武林盛传的一则神话,迷醉了众多习武之人。然而当十年之后,楚临风所看的竟是一个柔弱而又有些怯懦的小妇人。曾持刀踏舞长江、曾勇闯天罗魔教、曾经横睨天下武林,无人能敌的白夜银钩,竟在数招之内败在区区江南十大高手之一苏星原的刀下,若非亲眼所见,怎能令人相信。
“刺猥一直很尊敬月女侠,甚至甘愿在这小山村里为人奴婢,也要伴在她身边。可是,月女侠这一败,这一败才是真正让刺猥伤心的事情。”楚临风苦笑,想至此处,心中也是一痛,仿佛自幼便藏在心中的美梦突然一棒被人打散,消失的无影无踪,让他一时间顿觉整个心中空落落的。
荷风道:“是啊,若不是舍不得夫人,刺猥姐姐早就离开这里,远走高飞了。不过,不过我也舍不得刺猥姐姐离开。”原来楚临风心有所想,恍惚间竟说出了口,荷风也停了笑,略带忧伤的道:“昨天被那两个坏人一闹,只怕以后夫人的日子过的更不安逸,再若闹出点什么事,刺猥姐姐想留都不能留了。”
楚临风猛地一惊,道:“你说什么?”
荷风神色微见慌张,掩了口道:“没什么,我什么都没说。”楚临风急道:“你说谁的日子不好过?刺猥吗?还是月女侠?为什么不好过?”
荷风为难的道:“你别问了,我……我不能说。”楚临风心中更是不安,急的一把抓住荷风的手道:“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有人想加害月女侠?还是有人想赶走刺猥?你快说呀,也许,我可以帮她。”
荷风迟疑的道:“我知道,刺猥姐姐对你不同常人,听说你是武林侠客,唉,不过武林侠客也帮不了她,更帮不了夫人。你不知道,在九华山里,除了佛祖,谁说的话都没作用。”
楚临风追问道:“为什么?刺猥有什么秘密,你若知道,就请告诉我,我是真的想帮刺猥。”荷风咬了咬牙,道:“好,我告诉你,不过你知道了也没有用。嗯,我听刺猥姐姐说,当初夫人嫁过来时,老夫人曾到寺里问过,佛祖说夫人面相有异,主天性凉薄,必将令家室不合,而且不能旺夫。所以老夫人一直不喜,只是老爷对夫人情浓,处处维护,这才挨到现在。但老夫人这些年仍是几次想让老爷另娶,为这不知闹了多少闲气。所以夫人的日子自然过的不能舒心。”
楚临风愕然望着荷风道:“这,这又如何?”荷风尖声道:“这又如何?婆婆性情刚烈,又独断独行,稍不如意便大责忤逆,这样的情形下若想做个孝顺媳妇,除了委曲求全,还能怎样?”
“委、委曲求全……”
荷风道:“老夫人讨厌夫人只知舞刀弄棍,不通膳食女红,所以,很多年都没人再见到夫人练武功了,甚至昨天恶人打上门来,都……逼的夫人竟向那恶人跪地求情。别说刺猥看不下去,就连我心都酸酸的快哭出来。不过,不过这是人家婆媳的家事,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这又没法分谁对谁错。刺猥纵使心痛夫人,可也没有办法。”
“怎么,怎么会这样?”楚临风喃喃自语,只觉一股莫名的悲伤涌上心头,压抑的他不能呼吸,却偏又无处渲泻。
窗外,月色阑珊,又是一片清静。楚临风独对黯月,却再也按捺不住,借口静养将荷风二女赶到别室休息。自已则熄了满室烛火,悄悄穿衣,自窗口翻到室外,掠出醉花苑。
楚临风日间曾向荷风探听明白刺猥的居所,此时出的院门,绕过盛放的花径,直向内院走去。欲往掬香院须绕过妖娆小筑、忘忧亭、沧澜院。楚临风不曾进过内院,站在路口正自四下观看,忽见花径上亮起一盏小红灯笼,晃悠悠正向自已方向而来。
灯笼越行越近,楚临风凝眸细看,见那提灯的娇小人影竟正是君橙舞,不由心中大喜,忙悄悄掩身跟随,君橙舞却全未察觉有人跟随,一路悠悠前行,口中还哼着小曲儿,偶尔摘两朵花儿在手中把玩。走不多远,在一块假山石畔停下脚步。
第二二章 何忘忧
假山一侧,是一间竹亭,隐隐被灯光照映出“忘忧”二字,亭角悬挂小铃,被夜风吹的叮当清响。周围树影朦胧,君橙舞将灯笼放于假山一角,在一株树下蹲下身。楚临风只道她欲在此小解,刚欲转过身去,却听君橙舞说道:“小橙子,我来看你了,你这几天有没有想我?”
楚临风细看过去,见君橙舞蹲坐于树下,将手中花朵摆列地上,摇曳烛火耀亮她的面容,是楚临风未曾看到过的欢乐笑容。楚临风不觉宛尔一笑,心道:“这孩子似是真的很开心呢。”但看了半天,却未见树下另有人在。耳畔,听得君橙舞又道:“你不和我说话,是真的恼了我这两日没来看你么?小橙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来陪你玩。只是昨天家里来了个大恶人,把爹、娘、刺猥姐姐还有楚大哥哥都打伤了,老夫人受了惊吓也病倒了,家里乱成一团,我要照顾爹娘,所以没来陪你,你不要生气哦。”
楚临风又走近几步,探头去看,周围却哪里还有人在,实不知君橙舞怎会入夜在此对树自语。好奇心起,刚要现身出去问个清楚,却见君橙舞伸手一拍小树,笑道:“小橙子,我跟你说,你知道吗,爹今天又抱了我。他以前从不抱我的,刺猥姐姐说爹不喜欢我,才会不抱我。可是,刺猥姐姐骗我,爹昨天就抱了我,今天也抱了我,我从来都不知道,爹的怀抱那么宽广,那么暖和。我不骗你哦,爹真的抱我了。”
楚临风的脚步顿时一僵,又缩回暗影中,君橙舞仍在说道:“爹既然抱我,就一定是喜欢我的,你说对不对?我好开心,小橙子,你一定也为我开心。娘说你是我的本命树,是和我心灵相通的,虽然你不说话,我也知道你一定和我一样开心。”
“这个傻孩子……”楚临风听的呆了,原来君橙舞夤夜到此,竟只是要与一株小树说话。疑团一解,心中却立时一酸,不忍再听,悄悄退开,走向花径尽端,耳中犹听君橙舞向小树说道:“小橙子,我现在有个心愿,你听了可千万莫要骂我坏心。我真想爹身上的伤一直不要治好。他病着时,会抱我,会吃我泡的茶,会听我说讲事。如果,如果爹一直这样就好了……”
楚临风手扶树枝深吸几口寒凉夜风,方才平复胸口的窒闷。抬头望,月如银钩,清冷的光耀的远方树头,有寒雾飘渺。
“可惜她是君家小姐,无法同刺猥一样,可以劝她离开君家。”楚临风一声叹息。眼见时间不早,只怕被荷风二女发觉他的行踪,不敢再做耽搁,当下辩明方向,径由君橙舞所在的忘忧亭向南,绕过大丛大丛的杜鹃花,不一时果见前面有处院落,院内犹有微弱灯光。
楚临风绕到院角,飞身上墙,沿屋檐进院,欲探看窗内人影,刚走的几步,忽听房内有人沉声喝道:“什么人?”随即,自半开的窗内窜出一个人影,如飞燕穿林,轻巧落上檐角。昏暗夜光中,望见这人是一个女子,一身素白衣衫,长发未挽,随着夜风轻轻舞动。
“刺猥,原来你住这里。你怎么如此妆束,看起来真象个女鬼。”楚临风笑着奔近,细看刺猥,却未见她身上有伤。刺猥已冷冷的道:“深更半夜的你到内宅来做什么?”
楚临风道:“我,这两天一直未见到你,不知你和月女侠伤势如何,又打听不到你们的消息,所以才特意过来探访。刺猥,你,你没事吧。”
刺猥脸色微缓,口中仍冷冷说道:“我还没死,不劳挂心。”楚临风走近前,见刺猥身上只着素色里衣,未罩外衫,看去甚是单薄,却意外透露出一股柔美。不由轻笑道:“你此时的装扮才象是个女子。”
刺猥神色立时一沉,横了楚临风一眼道:“你胡说什么?”楚临风见她变了颜色,也有些尴尬,忙干咳两声掩饰,不料这一咳却扯动经脉,伤处又火辣辣作痛,抬手一抚胸前,竟摸到一手湿意,楚临风低叫道:“唉呀,又流血了。”刺猥冷哼一声,毫不在意的转身,自顾跃下屋檐,推门进房,楚临风随着走去,刺猥蓦地回手一拦道:“你已经看到我没死了,还跟来做什么?”
楚临风楞在门外,看着刺猥冰冷的容颜,半晌才道:“楚某无意有损姑娘清誉,这就回去了。”退了两步,身躯摇晃,却有些立足不稳。刺猥咬了咬唇,走上前道:“先别走,让我看看你身上的伤,你一路窜房跳院的,一定很是用力 ,只怕又震裂了伤口。”拉住楚临风的手,将他拉入房中,剔亮灯烛,解开楚临风外衣一看,只见伤处果然又沁出丝丝血痕。刺猥道:“明知身上有伤,却还要四处乱走,你若当真不想活了就早点说,让我一刀砍死了你,也免得你受伤痛苦。”
刺猥口中说着,手上却已提过一个药箱,取出一只只小瓷瓶翻捡着,楚临风道:“令尊真是先见之明,居然为你取名刺猥,你真的象只有刺的刺猥,不过,却是嘴硬心软的刺猥。”
刺猥手指一僵,又迅速将两颗药丸塞入楚临风口中,冷冷说道:“我是个弃婴,没有见过自已的父亲,不知他是不是有先见之明,也不知他姓什么叫什么,刺猥是我小时在大户人家做奴婢时的贱称。”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些。”楚临风忙道,刺猥摇头道:“你又不是我父亲,有何对不起我。”楚临风一时不知如何开口,转脸望四周,房间内甚是朴素。“你就住在这里?”楚临风只道刺猥的居处定是彩色斑斓,不料竟满室白壁,床帏亦是淡青布绢。箱笼也只有两三个,堆于墙角。刺猥道:“我不过是一个不讨主子欢心的婢女,能住在这里已然是主子开恩了。”
楚临风犹豫片刻,终于说道:“刺猥,月女侠她伤势如何?”刺猥道:“她还没死。”楚临风道:“那么,她伤的重不重,还有,老夫人有没有再为难她?”刺猥一边将瓷瓶丢入药箱,一边冷声说道:“我怎么知道。”
“你怎会不知道。刺猥,你快告诉我,月女侠是不是平安无事?还有,那苏星原武功虽高,也不过只稍微高我半筹,月女侠怎会被他打伤?即使她练功松泄,但当年勇闯天罗教,天罗教主都不是她的对手,又怎会轻易输给一个后生晚辈?”楚临风自顾说话,却全未看到刺猥的脸色已越听越难看,又道:“刺猥,你是最清楚月女侠武功强弱的,又与那苏星原交过手,依你看,苏星原的武功究竟如何,他真的能打伤月女侠?我说定是他暗中使诈,用了什么阴险招数才会伤到月女侠?”
“说什么担心我的伤势,原来你深夜到此,是为探听这件事的。”刺猥忽地抬手,将一只瓷瓶狠狠摔出,发出啪的一声重响,落到地上摔的粉碎,楚临风一愕住口,刺猥一把扯住他的手臂,用力将他扯出房门,大声叫道:“你想知道月女侠为什么会败给一个无名小辈是不是?名扬天下的白夜银钩居然会在十招内败在一个无名小辈手中,这话说出去一定没有人会相信,所以你也不相信是不是?”
“刺猥,你喊什么?”楚临风未料到刺猥居然会站在房门外大喊,只怕她惊动旁人,看到自已在此,忙摇手欲阻刺猥喊叫,刺猥反站定了身,又大叫道:“白夜银钩败给一个无名小辈是你亲眼所见,事实如此,你还有什么疑问?你问我为什么白夜银钩会败给一个无名后辈,这原因只有白夜银钩才知道,你问我做什么。”
“刺猥,别喊了。”楚临风眼见隔邻房间内灯影移动,知道定已被人发现自深夜潜入内宅,心中大急,刺猥忽地面色一变,拉了他直奔到院门边,一边扬声高叫:“白夜银钩,你为何会败给一个无名后辈,别人不知道原因,你自已难道也不知道么,为什么不肯解释一句。”